十一 追
“她刚来那一年啊，穿着一条碎花裙，长得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灵动的呦，见着谁都笑，见谁都点头问声好，嘴巴甜的很呦，那时候谁见了不喜欢啊？可怜见的，偏偏到了这个犄角旮旯里，能见着好嘛？”
关佳欣想象着奴娘有着黑色而有光泽头发，白皙的脸庞，灵动的桃花眼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你看，见谁都笑成一朵花，穿着仙女似的碎花裙……
啧啧啧！！那绝对是个大美人啊！
“那后来呢？”
“因为要过祈福节嘛，李老头对一个小娃放心的很，她就满村子里乱窜，回去了就问为啥村里的女人都不和她说话，只知道闷头干活，她人小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被李老头忽悠过去了。”
“那她小时候刚来这的时候不是两眼一抹黑？”
“谁进来的时候不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啊？这不祈福礼一过，李老头就让她干活了，那接着几天她身上就没一块好肉，那时候她太轻信人，别人说了一句我们逃跑吧，她就跟着跑了。”
“啊？那被抓回去不是很惨？”
“是挺惨的！关暗房里关了三年。出来后也不和人说话了，也不爱笑了，眼睛里也没有光了，又瘦又黄，那时候比现在还瘦一些呢！”
奴娘把关佳欣往上抖了抖，缓缓开口：“我说！你两说了这么多，口不渴吗？不需要喝水吗？讲真的，你两当着我面说我的事真的合适吗？”
方晴敏：“我们现在口不渴，不需要喝水。奴娘，我不能说你的事吗？”
“要不能说我早就打断你了。况且现在那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没什么不能说的。那我们什么时候休息呢？佳欣怎么说？”
方晴敏看了看挂在天空正中的月亮，脚下敏捷的跳过一根长出地面的粗树根：“我们再往前走一阵就休息吧！天亮后我们就出发。”
关佳欣尴尬的轻咳两声：“都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我一个不需要运动的人没有发言权。”
奴娘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
脚下步伐不带停的朝前跑去。
她们一步步的越过草丛，越过横亘在地表外面的树根，和挡在半空中的枝干，踏过地皮表面覆盖的苔藓，步履从所未有的坚定。
起初，还有鸟鸣、虫鸣、蛙叫、晚风吹着树叶的声音一路欢快的奏着乐。
随着月亮越升越高，越来越亮，那些声音也渐渐地微弱下去，只余微风徐徐的吹着树叶。
月光透过枝干温柔的撒在她们脚下，为她们照亮奔跑的方向，前进的希望。
直至月亮斜斜挂在树梢旁，她们方才停下了脚步。随意的找了个地方靠坐着，喝了几大口水，吃了些东西，便各自闭上眼准备睡觉了。
这一觉，她们并不敢睡得太熟。
她们并没有忘记还在逃跑中。
月亮慢慢的爬下山坡，夜幕微微露出白色，将天空一点点照亮，红霞缓缓的从天边蔓延开来，太阳慢悠悠的探出它的发璇。
凝聚在树叶上的露水‘啪嗒’一声滴落在地，鸟儿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在喊谁来看这绝美的日出。
关佳欣站直身体，两手高举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这地方还真是美啊！”
方晴敏喝了两口水说道：“可惜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这里！”
关佳欣闻言，亦是想起了她们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的，也没了兴致欣赏这里的美景了。
奴娘也站起身，拿过方晴敏早上拿过去的背包：“走吧！”
“喂！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啊？”
奴娘看了她一眼，想起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我花蓉吧！我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我从来没出来过。”
关佳欣想着她们两人都是这里关了几十年的人，不知道路很正常。
……
而另一边，被鞭笞五十的四个人对那逃跑的三个婆娘是恨得咬牙切齿。
当时他们挨了刑鞭正无力的躺在地上，去山上搜查的同村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都回禀说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或痕迹。
二叔公年纪也大了，不能折腾的太晚，只说了句：“你们务必要把她们抓回来，越快越好！都散了吧！”
随后又安排了几个人把他们弄回家去，就拄着拐棍，摇头叹息的走了。
李有根家，正给父亲上着药的李三哥想着刚刚挨完打的时候，那些从山上搜查完回来给二叔公报告的同村人，眼睛里就布满了红血丝，眼珠微凸，表情狰狞，脸色铁青。
当他没看见这些人嘲笑他的嘴脸吗？等着瞧吧！他迟早会把那个婆娘抓回来的！！还敢逃跑？看他不卸了她的腿！！
正跑着的奴娘，现在的花蓉，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凉意，让她不由得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李三哥手脚麻利的给李有根上好药后，把药递给李有根，转过身体，方便李有根涂抹。
“爸，我们今晚休息，明天一早就去二叔公家借辆车，我们在右星镇等那个臭娘们！”
“好！去右星镇找你红姨，她认识的人多，让她帮忙。”
“嗯！”
说话间，李有根已经抹好了药。伸手把铺盖一拉，盖住爷俩，困困顿顿的睡了过去。
李有根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到了窗前，李三哥背对着他，正吃着饭。
“爸，快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镇上，车我已经借来了。”
李有根也不再说什么，三两下吃了饭，收拾了点行李，和李三哥上了车。
李三哥坐在驾驶室正准备启动，刘阿牛和刘二强便站在车子前面，双手放在引擎盖上，两双眼睛透过玻璃看着坐在车里的两人。
李三哥本来还没消下去的火瞬间爆发：“你们干什么？？”
刘二强也是个暴脾气，见李三哥的语气不好，也跟着吼道：“我们也要找她们三个人，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一起去！！”
“那就上车啊！！！挡在车前面干什么？？！想死啊？？”
虽然李三哥的语气不好，但得了李三哥的首肯，刘二强也不再炸毛，拉着刘阿牛坐到后面。
一路上，车上都没有人再说话。
……
而花蓉她们三个一路并没有走大路，只是在丛林里走一段路，又跑一段路，如此加班加点的走了几天后，终于看见了几个在水泥路上行走的人。
她们仿佛看见了希望一样，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不管不顾的向着前面跑跳起来。
她们终于走出来了，她们终于逃出来了。
须臾，一座座紧密衔接的房屋，街道口的人来人往，熟人之间的寒暄，卖东西的吆喝声，被她们一一映入眼帘。
然而，她们一出现，还是让这热闹的地方有一瞬的静谧。
不是她们长得很美，而是她们一身狼狈，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连叫花子都比不得。
在这片刻的安静中，喇叭喧嚷声被片刻放大：“正宗红富士苹果，十块钱三斤了，十块钱三斤了，三斤只要十块钱了……”
关佳欣想象着奴娘有着黑色而有光泽头发，白皙的脸庞，灵动的桃花眼眨也不眨一下的盯着你看，见谁都笑成一朵花，穿着仙女似的碎花裙……
啧啧啧！！那绝对是个大美人啊！
“那后来呢？”
“因为要过祈福节嘛，李老头对一个小娃放心的很，她就满村子里乱窜，回去了就问为啥村里的女人都不和她说话，只知道闷头干活，她人小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被李老头忽悠过去了。”
“那她小时候刚来这的时候不是两眼一抹黑？”
“谁进来的时候不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啊？这不祈福礼一过，李老头就让她干活了，那接着几天她身上就没一块好肉，那时候她太轻信人，别人说了一句我们逃跑吧，她就跟着跑了。”
“啊？那被抓回去不是很惨？”
“是挺惨的！关暗房里关了三年。出来后也不和人说话了，也不爱笑了，眼睛里也没有光了，又瘦又黄，那时候比现在还瘦一些呢！”
奴娘把关佳欣往上抖了抖，缓缓开口：“我说！你两说了这么多，口不渴吗？不需要喝水吗？讲真的，你两当着我面说我的事真的合适吗？”
方晴敏：“我们现在口不渴，不需要喝水。奴娘，我不能说你的事吗？”
“要不能说我早就打断你了。况且现在那些事情对于我来说没什么不能说的。那我们什么时候休息呢？佳欣怎么说？”
方晴敏看了看挂在天空正中的月亮，脚下敏捷的跳过一根长出地面的粗树根：“我们再往前走一阵就休息吧！天亮后我们就出发。”
关佳欣尴尬的轻咳两声：“都听你们的，都听你们的，我一个不需要运动的人没有发言权。”
奴娘没什么意见的点点头。
脚下步伐不带停的朝前跑去。
她们一步步的越过草丛，越过横亘在地表外面的树根，和挡在半空中的枝干，踏过地皮表面覆盖的苔藓，步履从所未有的坚定。
起初，还有鸟鸣、虫鸣、蛙叫、晚风吹着树叶的声音一路欢快的奏着乐。
随着月亮越升越高，越来越亮，那些声音也渐渐地微弱下去，只余微风徐徐的吹着树叶。
月光透过枝干温柔的撒在她们脚下，为她们照亮奔跑的方向，前进的希望。
直至月亮斜斜挂在树梢旁，她们方才停下了脚步。随意的找了个地方靠坐着，喝了几大口水，吃了些东西，便各自闭上眼准备睡觉了。
这一觉，她们并不敢睡得太熟。
她们并没有忘记还在逃跑中。
月亮慢慢的爬下山坡，夜幕微微露出白色，将天空一点点照亮，红霞缓缓的从天边蔓延开来，太阳慢悠悠的探出它的发璇。
凝聚在树叶上的露水‘啪嗒’一声滴落在地，鸟儿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好像在喊谁来看这绝美的日出。
关佳欣站直身体，两手高举伸了个懒腰感叹道：“这地方还真是美啊！”
方晴敏喝了两口水说道：“可惜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这里！”
关佳欣闻言，亦是想起了她们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的，也没了兴致欣赏这里的美景了。
奴娘也站起身，拿过方晴敏早上拿过去的背包：“走吧！”
“喂！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出去啊？”
奴娘看了她一眼，想起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我花蓉吧！我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我从来没出来过。”
关佳欣想着她们两人都是这里关了几十年的人，不知道路很正常。
……
而另一边，被鞭笞五十的四个人对那逃跑的三个婆娘是恨得咬牙切齿。
当时他们挨了刑鞭正无力的躺在地上，去山上搜查的同村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他们都回禀说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或痕迹。
二叔公年纪也大了，不能折腾的太晚，只说了句：“你们务必要把她们抓回来，越快越好！都散了吧！”
随后又安排了几个人把他们弄回家去，就拄着拐棍，摇头叹息的走了。
李有根家，正给父亲上着药的李三哥想着刚刚挨完打的时候，那些从山上搜查完回来给二叔公报告的同村人，眼睛里就布满了红血丝，眼珠微凸，表情狰狞，脸色铁青。
当他没看见这些人嘲笑他的嘴脸吗？等着瞧吧！他迟早会把那个婆娘抓回来的！！还敢逃跑？看他不卸了她的腿！！
正跑着的奴娘，现在的花蓉，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凉意，让她不由得抹了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李三哥手脚麻利的给李有根上好药后，把药递给李有根，转过身体，方便李有根涂抹。
“爸，我们今晚休息，明天一早就去二叔公家借辆车，我们在右星镇等那个臭娘们！”
“好！去右星镇找你红姨，她认识的人多，让她帮忙。”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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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根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到了窗前，李三哥背对着他，正吃着饭。
“爸，快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去镇上，车我已经借来了。”
李有根也不再说什么，三两下吃了饭，收拾了点行李，和李三哥上了车。
李三哥坐在驾驶室正准备启动，刘阿牛和刘二强便站在车子前面，双手放在引擎盖上，两双眼睛透过玻璃看着坐在车里的两人。
李三哥本来还没消下去的火瞬间爆发：“你们干什么？？”
刘二强也是个暴脾气，见李三哥的语气不好，也跟着吼道：“我们也要找她们三个人，我们应该同心协力一起去！！”
“那就上车啊！！！挡在车前面干什么？？！想死啊？？”
虽然李三哥的语气不好，但得了李三哥的首肯，刘二强也不再炸毛，拉着刘阿牛坐到后面。
一路上，车上都没有人再说话。
……
而花蓉她们三个一路并没有走大路，只是在丛林里走一段路，又跑一段路，如此加班加点的走了几天后，终于看见了几个在水泥路上行走的人。
她们仿佛看见了希望一样，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不管不顾的向着前面跑跳起来。
她们终于走出来了，她们终于逃出来了。
须臾，一座座紧密衔接的房屋，街道口的人来人往，熟人之间的寒暄，卖东西的吆喝声，被她们一一映入眼帘。
然而，她们一出现，还是让这热闹的地方有一瞬的静谧。
不是她们长得很美，而是她们一身狼狈，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连叫花子都比不得。
在这片刻的安静中，喇叭喧嚷声被片刻放大：“正宗红富士苹果，十块钱三斤了，十块钱三斤了，三斤只要十块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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