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夏12

    重见天日的愉悦维持了没多久，一行人就遇到了问题。从这里出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住哪儿？

    沙加倒是个好去处，可毕竟人多眼杂，他们目标又太大，不好隐藏，更何况鲛人中还有无法化形的幼年鲛人。而其他城距离这所监牢又太远，且不利于鲛人们返回南海中去。

    尧年一时有些纠结，倒是鲛人们仍然兴高采烈地交谈着，伸出双手来感受尚有余热的夕阳。

    老者感觉到尧年的担忧，挥退过来报信的鲛人，轻轻过来拍了拍尧年的肩。

    “小友，我看前方有一处庙宇，不妨借宿一晚，明日再出发也不急”

    尧年自然不挑剔，立马叫上齐禹去开路。

    柳柏舟和凌峰此时已经混入鲛人内部，听着小鲛人甜甜地喊声，拉着她们香香软软的小手，柳柏舟，脸上满是欢喜，凌峰反倒有些生疏，但也尽显怜爱。毕竟没人能拒绝小小的丸子，认认真真地叫“姐姐”或是“哥哥”吧！

    司南就那么面无表情地不急不缓地跟在最后，吓得她前面的鲛人换了又换。

    等到大部队抵达时，天色已晚，破旧的庙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勉强能住，茅草铺了一地，漏风的窗口也用些破布挡住，总是要比在外面风餐露宿来得强。

    看着这样用心的布置，鲛人们也彻底放下了对尧年一行人的戒心，族长信任的人，他们没理由怀疑的。

    各自寻了个地方，安安稳稳地睡下了。尧年、齐禹、凌峰三人默契地轮流守夜。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就浩浩荡荡向着南海进发了。为今之计，只有先把年幼伤重的鲛人送回南海，找人看管着，这些实力不俗的鲛人才能安心去救其他鲛人。

    时间紧急，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四天后，看到了无边无际的南海。

    “啊～嗷～”

    鲛人们的兴奋溢于言表，动听的哼鸣声萦绕在这片海域之上。一条小鲛人迫不及待地往海里冲，飞溅的水花与他晶蓝色的鱼尾相得益彰，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五彩的光。

    可变相突生！原本在水中嬉戏的小鲛人左胸前忽然洇开一团血迹，染红了一小片海水。

    欢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看着小鲛人的身体疲软地落了下去，再没有一点声息。这才惊恐地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冲向海里。

    尧年一把拉住老者颤抖的手，将鲛人们挡在身后，齐禹等人也立刻将鲛人围在中间，警戒地望着四周。

    水中咕噜咕噜冒了些气泡，随即窜出一个鼠头鼠脑的人头，手上的鱼叉上正挂着那条已经生机全断的小鲛人。

    鲛人们的愤怒几乎凝为实体，一股脑地砸向那人。

    “啊！！！”

    凄厉地尖叫声响彻天际，始终跟在老者身后的那位老媪，出手如电，迅速掠到那人身旁。她的腿方一接触到海水，立刻显现出一条巨大的银白色鱼尾，掀起一阵巨浪，将那人扑倒，锋利的爪子几乎未经阻拦，就穿透了那人的腹腔，带出一串内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鲛人们来到她的身侧时，就看见她用沾血的手，轻轻拂过小鲛人的伤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小鲛人的胸口仍没有任何起伏，持续了几息时间，老媪终于凄然地收回了手，两行清泪滚落。

    鲛人就那样依靠着彼此，没有哭出声，甚至连啜泣也用力压抑着，直到老媪慢慢靠在老者的背上，他们才轻轻地一个接一个地抱住老媪，和他们的族长。

    尧年陷入了深切的自责之中，齐禹和柳柏舟正担忧地看着他。凌峰经历过太多的死亡，来不及伤感，就也步入海水中，查探那个被鲛人一击致命的人，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只有司南，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其实她大可以在那条小鲛人被杀时救下他，可，为什么呢？她自认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也无所谓一个人或一些人的死亡，她厌恶尧年他们猫哭耗子式的虚伪，只觉得无趣。

    神怎么会懂人类的情感，他们只是冷眼旁观人间的痛苦，然后当做茶余饭后的话本，用来增添他们餍足生活的乐趣，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