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小插曲没耽搁多久，司南和颜时渐就单独出了门，其他三人也先回南海了。

    颜时渐要在这里再呆两天，司南自然没意见。有了颜时渐，这里人们“起死回生”的异象已经不单单局限于夜晚，白天他们也一样张灯结彩，毫无烦恼似的狂欢。

    “喏，奴家珍藏了好久的佳酿，就等着你来！”

    司南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和齐禹一行人同行时，从未展露过的表情，格外的畅快！异乡遇故人，一个天南海北地逃避追杀，一个丧失近乎九成的神力，只能野鬼般的飘荡。

    不知是这酒劲太大，还是无边风月醉人，不多时，两人就打开了话匣子，要把这些年的辛酸一吐为快。

    “司南？你怎么成两个了？嗯！三个！不对不对......”颜时渐正掰着手指头数，眼前到底有几个司南。

    司南这些年借酒浇愁得多了，酒量并不差，捏住颜时渐的手，企图让她看清她眼前只有一个人。

    “算啦！不管了，你累不累啊!司南......啊？你累不累啊?我好累啊......怎么办啊司南，我好累啊！”

    “累就歇下吧。”

    “嗯......歇？歇不了的，这外面要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不得躲嘛~以前......呃！”颜时渐打了个酒嗝，又继续，“以前师父，你，还有昭哥保护我们，现在都没啦！我不得躲嘛！他们人多，我打不过......呜呜......”

    颜时渐委屈地小声抽噎，司南无奈，只能默默给她递手帕。司南当然知道他们的下场不会好，只是那时自顾不暇，所以刻意忽视了他们，可司南清楚，神界不会轻易宽恕他们认定的罪人，就好像陆昭，就好像她自己。

    旗帜一旦倾倒，颓势立现。所以司南一直不敢联络旧部，只能暗中打探他们的近况，确认他们无性命之虞就好。遇上颜时渐是意外之喜，却也勾起司南无限感伤。

    司南一直刻意避免去回忆过去，因为她觉得只有怯懦的人才沉浸在已逝之事之中，无法自拔。而现在，她只能从那些零星的往事中，追忆故人的音容笑貌。

    她曾无数次的咒骂上天不公，埋怨时运不济，她曾无比痛恨那些神的伪善，她曾一次又一次地祈祷往日重现。可惜，毫无作用。

    天虞山，弹丸之地，那个设下重重封印的地方，磨灭了司南年少时的豪情壮志，一遍一遍冲刷她的希望，直至于无，她只能麻木地等待衰亡。

    “你还会回来吗？司南......只有你了！”

    颜时渐似乎又恢复了片刻的神智，脸上是经久不散的阴云。她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白白的雾气，朦朦胧胧，隐隐约约。

    看着那双炙热的眼睛，司南几乎要把“孤会回来！”四个大字，掷地有声地摆出来，可是她不能，从前她们全盛时都无法战胜神族，更遑论如今凋敝的队伍，召集她们无异于再一次把她们推入火坑，司南不想她们重蹈覆辙。心绪百转，出口的只有一句苍白的“再等等！”

    司南何尝不想为大哥和陆昭报仇雪恨，每个午夜梦回时，司南都能听到大哥的叮嘱，看到陆昭的笑脸和天虞山上许许多多的生灵，于是梦醒时，更加巨大的悲怆侵袭每个角落。

    无处倾诉，司南只能独自面对满地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