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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意外打击

    最近这段时间,邓逸飞所在的公司,明显呈现两极分化的情况,一方面销售部的业绩慢慢起来,上升趋势明显,各个小组的业绩相比上月都有增长;另一方面公司的问题客户、维权客户依然在继续增多,每周几乎都有1-2个人冒出来,要么不交尾款,要么想要直接退钱。李嘉铭也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这上面。

    按照前辈侯晓光最新的建议,李嘉铭把情况比较紧急的问题客户,专门新整理了一个详细的电子档案,其中包括了客户的所有基本信息,电话、住址、网络舆情情况以及相关工作人员等。以前老的表格过于简单,而且也没有相关销售人员的参与,信息价值基本不大。改进之后的表格效果显而易见。

    另外,公司全部合同,都在和李嘉铭同部门的尚姐这里,查看合同十分方便,李嘉铭只需要找董事长和孙姐直接口头申请即可。

    在整理资料的过程中,李嘉铭也才发现,原来李庆国的媳妇跟自己是同一个县城的,但不在同一个镇上,算是老乡。而“张蓉”二字,更是让他想起了之前孙兴尧的提问。不过,他都没有大惊小怪,之前开始做优秀客户案例时,已经看过以往客户的全部资料,公司如今成上千的客户,遇到几个老乡实属正常。至于“张蓉”这个女性名字,很常见,没什么太意外的,如今重名的人太多了。

    可尽管如此,李嘉铭内心还是有些许的失落,毕竟是自己的老乡,还跟自己同县。在帮与不帮中,他有些纠结,但一切仅仅是情感上的,是廉价的,也是无能为力的。这些合同资料李嘉铭基本都一扫而过,没有看的太仔细,只是按照之前制定的流程简单看了看,心里有个底。公司所有的销售合同大同小异,几乎一样,极少有人能在孙姐的审核下修改合同。

    相比其他客户,李嘉铭下意识地选择避开和李庆国的直接对话,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尽管邓逸飞一直给他反馈,他都只是还在观察中,并没有采取太多非常规的手段。

    此刻已快七点,孙姐、尚姐早已离开,李嘉铭一个人在办公室写完周总结后,跑去接了一杯水,见销售部那边大都整整齐齐打着电话,也没有太多心思上去闲聊。收拾好东西,一个人坐了电梯下去。

    电梯下到三楼时,遇到了物业的两个保安,之前几人一起晚上在东门那边抽过一次烟,简单聊过几句。李嘉铭之前问过园区不少其他公司的情况,知道园区里不少公司都有人来闹过事儿,自家公司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差,似乎在物业公司的眼里,只要按时交钱的公司,都是优秀合作伙伴,保安对人也都十分有礼貌。

    电梯里,李嘉铭礼貌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下了电梯径直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此时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回到家后,见旁边老徐不在,他随即换了身运动装,准备下楼直接去江边跑跑步流流汗散散心,理一理脑子里的东西。

    来公司半年多,部门领导孙姐时常提醒他,“当你已经没时间时还打算去看表,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凡事提前做好规划、提前准备,主观的着急,对事情的发展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见招拆招,做公关,要给自己随时留好武器和弹药”。这是李嘉铭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孙姐虽然如今已经怀孕,这一类工作她基本不直接处理,但许多事情得亏有孙姐的提醒,不然一个人是定然扛不下来的。加上董事长的支持,管理也是放养式,平日里不过问细节,因而,如今的李嘉铭,能很好地适应公司工作的节奏,工作和生活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做好了随时飞奔到公司的准备。

    之前客户王大兵来闹事时,他原本刚上地铁准备一个人去趟大超市,随即就接到了王倩倩打来的电话,最终只坐了一站就打车来了公司。尽管最后几乎什么都没做,但有时只要人到了,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德尚花苑距离江边大概有三公里不到的距离,李嘉铭从小区的后门出来直走一段,然后拐两个弯,顺着风江路慢跑,十五分钟不到就能到。

    灯光下,李嘉铭带着耳机,不停地看着脚下的黑影前后变换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现,尽管路边有不少建设中的工地,但公路却十分干净,偶尔转头看着最亮的路中间,柏油路的黑色颗粒看地十分清楚,让人感觉很是舒畅。

    今晚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李嘉铭便到了江边一酒店旁的石桥。从石桥上去,就是沿江跑道。李嘉铭站在江边看着对岸,低头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过八点。他没有选择继续跑,而是放慢脚步开始散步。

    此时,在江边跑步散心的人已经非常多,与来往的自行车、电动车彼此有序交错,速度都很慢,红蓝相间的塑胶跑道,葱绿挺拔的行道树,通亮而又有序排列的路头灯,这是再好不过地的夜跑之地,也是李嘉铭最理想的跑步场所。唯一有些不安的就是人太多。

    他取下耳机,看了看对岸江边大厦上的霓虹灯,左右看了看,确认了下安全问题,然后又戴上耳机,随意放起一首周杰伦的歌曲《东风破》,一个人继续走着,灰暗的球衣,瘦小的背影,完美地融入到人群之中。

    走了不到五分钟,李嘉铭拿起电话,一边走一边给母亲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后,他习惯性放大了音量,

    “喂!喂!妈!妈!”

    “喂,嘉铭啊!”

    “妈,在做啥呢?”李嘉铭笑着地问道。

    “在老家望平村你奶奶这里,下班了吧这会儿,吃饭没?”

    “早吃了,妈。这会儿在外面散步,想到你给你打个电话。”

    事实上,今晚李嘉铭一口饭没吃。

    “那妈谢谢你了,妈刚好要给你说个事儿。你等一下。”

    听到母亲忽然话锋一转,李嘉铭隐约感觉出事了,而且肯定不是好事。对于毕业后就一直在外漂泊的他来说,最害怕听到家里人的这种语气。

    尽管有时会几个星期不给家里打电话,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李嘉铭总会这般来安慰自己。并且,他也害怕打电话家里人不接,总是容易胡思乱想。上一次这种相似的场景,是他大三刚开学那会儿,家里三舅去世,当时也是他在学校的图书馆主动给母亲打的。

    以前痛苦的记忆一下子涌进李嘉铭的脑海里,他停下脚步,快速转身走到江边的栏杆位置,看着波光四起的江水,深呼吸一口气,下嘴唇包着上嘴唇,使劲咧了一下嘴,

    “妈,啥事,你说,我听着。”

    过了五秒钟,电话一直没有声音,李嘉铭以为母亲电话掉线了,正准备直接拔掉耳机线,用手机听筒直接听,不过刚快要拔掉时,又有了声音。

    “嘉铭,大姥爷上个星期去世了。”

    李嘉铭听到后先是长舒一口气,第一时间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也没说话,继续听母亲说着,

    “前几天已经埋了,怕你回来,现在才说。”

    李嘉铭没有怪母亲,而是也小声地回答到,

    “嗯,我知道了妈。爸呢?”

    “在里屋里看电视。”

    “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吧。”

    “都挺好。”

    “那就这样吧,妈。我知道了。”

    “好,你也在外面注意安全。记得按时吃饭。”

    “知道,妈!”

    李嘉铭挂掉电话,转身继续自然地往前走着,由于前面有对情侣正在拍照,他躲闪几步慢慢走到道路中间,一边走一边看着左右行人和江边的沿途风景,重新打开音乐听起歌,走着走着,突然往左看了一下,趁没人没车走到了路的最里面,一屁股直接坐到路边没有人的木椅上,慢慢拿出一根烟。因为风大,点了三次才点上,刚抽了一口,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着烟,右手猛地一下捂着脸,突然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一下子打湿完跟前的碎石路。

    大姥爷是李嘉铭亲姥爷的大哥,尽管不是自己血缘最亲的姥爷,但却是他往日里念的最多的一个姥爷。李嘉铭姥爷一家一共有三兄弟,二姥爷是李嘉铭母亲的亲爹,后面出了意外淹死在了畔江,姥姥后面改嫁给了老三,李嘉铭母亲也是三姥爷带大。大姥爷一生饱经沧桑,两个孩子之前移民,都离开了北山县,自己一个人搬到了以前老家最上面的破土房里住着。李嘉铭自从自己读大学后,唯一看到过一次大姥爷,就是自己三舅去世的那次,时间已过去四五年。而关于童年的那段回忆,他始终记得。

    那年一放暑假,李嘉铭就和姐姐先回了上水镇安平村的姥爷家玩耍。一天早上八点多,姥爷清早去了田里,三个舅舅,二舅在跑船,三舅去了别人家帮忙砌房,而大舅当时还在当兵,家里没有大人,姐姐还在睡觉。当时只有七岁的李嘉铭,自己一个人端了个矮板凳,坐在院子里橘子树下的石磨旁,认真地拨弄着玩具水枪。

    由于昨天晚上下了雨,旁边的破水桶以及石槽缝里全都是水,他用三舅给他用矿泉水瓶塞做的漏斗,小心翼翼地往枪里灌着水。突然,有人喊了两声“小铭子”、“小铭子”。七岁的李嘉铭转身一看,从姥爷家门口左边的窗户里,看到了大姥爷白花花的胡须,一只手上还拿着东西,好像是吃的,他立即扔下水枪丢到地上小跑过去,大声喊了一声“大姥爷,做什么啊!”说完把手指一直放嘴里。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扇残破的木制窗户,窗户上四个角落堆满了蜘蛛网,窗户竖状的栏杆早已看不清原来的蜡黄底色。

    大姥爷迷糊地答应了一声“诶”后,左手拿起一包散装的鸡蛋糕,准备直接从窗户里塞给七岁的李嘉铭。不过,由于整体的包装袋以及叠装的糕点,要比窗户栏杆之间的间隙要大,大姥爷尽管只有六十多岁,但手脚因为早年过劳,加上被人打过,退化地比一般老人要严重不少,也早已不下地干农活,塞了好半天都没塞出来。

    调整几下也无果后,大姥爷随即放下拐杖,拿出右手,整个人慢慢往后退了半步,两只手一起使劲,终于在左右蹂躏之后找到好的位置,从边上好不容易把东西挤了出来,掉在了地上。现场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俩在。

    当时只有七岁的李嘉铭立马上前捡起糕点,很容易地扯开袋子,一个人立马把四块鸡蛋糕全给吃光,嘴角上唇全是淡黄色的蛋糕屑,一边吃一边看着大姥爷笑。

    眼见一口气吃完,而且感觉到喉咙干了,大姥爷连忙示意了下,做出喝水的样子。

    李嘉铭抬头看到,于是听指示连忙跑到姥爷家客厅的八仙桌上,直接爬上长板凳,把蓝身白盖的大茶杯端了出来,看着大姥爷,几步上前准备递过去。大姥爷于是又比划起自己喝水的样子,嘴里没说话,只有哼的几声,并指了指七岁的李嘉铭。

    于是,七岁的李嘉铭开始呼噜呼噜地喝起了茶,水从嘴边慢慢渗了出来,流到了黑色的T恤上。不过,这茶是早上姥爷泡的浓茶,他之前并不爱喝,喝不习惯,但这次却喝了一大口,事后觉地也挺甜。停下又喝了一大口后,李嘉铭看见大姥爷笑了,自己也开始傻笑。

    突然,大老叶毫无征兆地走开了,但没一会儿,一个满脸白胡子的老头又出现了。大姥爷最后放下胡子,露出笑脸,看着李嘉铭,做了做挥手的动作,人才慢慢离开。

    但这一次,七岁的李嘉铭并没有被大姥爷逗笑,看了一会儿跟监狱一般的窗户后,有些发呆,想起了电视剧里的一些场景,没多久又继续端起水杯,继续玩儿水枪去了。

    这个场景,李嘉铭每年都会想起那么一两次,想起大姥爷手上的糕点,想起大姥爷站在破窗户后面的那脸微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大姥爷实际跟自己没有太多交集,小时候也没有带过他,但就是会偶尔突然念到、想到。有时李嘉铭也会给母亲讲。上初中时念着,上高中时念着,上大学还是念着。

    在李嘉铭有限的儿时记忆里,大姥爷一直都是走路很慢很慢很慢的一个人,两眼常年包含泪水,右手杵着拐杖,一直一个人住,家里也全是凹凸的土坑,家的正中间是唯一一口由黄泥巴堆积的土灶。小时候的李嘉铭偶尔会看到,大姥爷没事儿就喜欢在自家门口不远的梯坎上站着,看着畔江发呆,一站一坐就是大半天。由于腿脚不利索,记事后的李嘉铭几乎没看到过大姥爷出过自己家门十米外的地方,要么在家,要么就在家门口,偶尔也会端个矮板凳在门口坐着,右腿直直地放在地上,跟旁边的拐杖一样。

    李嘉铭上初中后,慢慢知道了大姥爷的一些陈年旧事,十几岁时家里父母出门后就没再回来,年轻时媳妇早早过世,三十多岁时被人打断过腿,后面又没能救到二弟,两个儿子常年在外省打工,自己常年一个人生活。饮食也有困难,而且没社保没低保,家里偶尔甚至会断盐好几天,晚年几乎都靠兄弟和住旁边的晚辈、村民简单照顾着。听母亲讲,大老爷自己也不想去跟孩子一起生活,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也是个“无用”之人。一直以来,李嘉铭都不懂这个“无用”二字的含义,直到今天,也还是未能懂得明白。

    人最可怕的是,既没了爱,也没了恨,对生活没了任何念想,就像吃饭不再习惯放盐一样,生活味同嚼蜡,整个人只剩下内心深处的一丝丝执念,支撑着早已风残的器官。

    上高中后、上大学后,李嘉铭唯一能做的依然只能嘴上关心两句,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李嘉铭姥爷所在的安平村的老家,早已淹没在了畔江水下,原先后山的坟冢堆是唯一几处幸存的、李嘉铭还留有记忆的地方。原先房子被淹后,大姥爷一个人搬到了山上公路旁的一间被人遗弃的板砖房里,一直到一个人倒在了院子里,两天后才被路过的一女子偶然发现看到,通知到李嘉铭的母亲,家里人这才知道。

    螃蟹一般的步伐,常年灰蒙而又睁不开的双眼,僵硬而又祥静的笑容,这是李嘉铭对大姥爷最后的印象,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面容。大学毕业后,他曾经一度想回去看看大姥爷,但似乎总是没有时间,又或者说,因为学习工作后,想念地似乎没有以前那般频繁了。

    总有些长辈,一辈子只活在我们儿时的记忆之中,一辈子只能活在我们的记忆之中。有时一个人死了跟活着的区别,只有等他死后我们才能真正知道,人总是懒惰的,不愿意找其他办法。但更悲哀的是,经历之后发现,这二者似乎没有区别,只留下一时的愧疚又或日后无限的自我感动的循环之中。深夜需要眼泪了,才记得;平日需要教育晚辈了,才想起;委屈需要找人倾诉了,才记起人已死这件旧事儿。有些人,死都不怕,就怕麻烦。有些人,命都不要,就要不麻烦。

    李嘉铭捂着脸哭着,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他没想到自己会哭得如此伤心。一开始,他为大姥爷的去世而哭,哭得理所当然,哭得理直气壮,但哭到后面,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眼泪止不住。泪珠如同从脑子里发散出来的投影仪,每一滴里面,似乎都有着过去的残影。爱翻旧账,是哭的伴侣。

    哭了五分钟后,李嘉铭慢慢记起从高中到大学毕业后这些年所有发生的事情,复读的艰辛,朋友的疏远,女朋友的分手,漂泊异乡的苦中作乐,似乎没有一件事是计划之中的,而自己又似乎就是那个唯一的“凶手”……

    零零碎碎哭了大概10分钟后,他用双手使劲抹掉脸上的泪,慢慢起身。由于身上没有带纸,李嘉铭反复用左右手擦着眼角的泪,一会儿右手背,一会儿左手心,一会儿左手背,一会儿右手心……

    李嘉铭捡起掉在跟前的烟头,慢慢起身,左右望着来回散步的人群,突然发现走过两个女子在看他,连忙继续用右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戴上耳机,重新走回跑道,并把烟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间位置。此时,内心里,他又突然想起大姥爷的笑脸,眼泪似乎又快忍不住,眼睛发光流了几滴后,强行将其逼了回去。

    抹干脸上泪水,李嘉铭走到江边跑道最边上,双手扶着栏杆,傻傻地看着风景,但又不知道该具体看什么。此时,江对面的建筑流光溢彩绚烂无比,不断变换着各式地灯光颜色,时而红时而绿。他仿佛看到了北山县城的夜景,眼前的水就是畔江,好像只要游过江,就能回到北山县城,就能回到畔江路上。但理性又告诉他,自己水性没那么好,只能靠划船。

    他开始找可以洗脸的地方,往前继续走了百来米,终于在一个中年大叔的指引下,穿过一片草坪上的石梯后,在一片繁茂的树林里找到了一个厕所。

    由于厕所是男女共用,即便有两个洗手池,但进出的人较多,身后没过几秒就出来一个人,洗手的地方不能站太久。微弱的灯光下,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李嘉铭有些无所适从,似乎又想哭,但又不能哭。而就在此时,刚好邓逸飞从厕所里面出来,两人撞见。

    邓逸飞一看李嘉铭好像哭过,眼睛有些浮肿,

    “怎么了?嘉铭!”

    李嘉铭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着邓,然后笑着打趣道,

    “没事儿,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女朋友,初中恋爱的时候。”

    “啥!”

    听到这句话,邓逸飞语气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啊!”说完邓自己笑了。

    李嘉铭随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继续追问道,

    “之前不看你还在加班嘛,怎么突然闪现过来这边了?”

    “我手上暂时客户不多,我在公司看你要走,故意也提前走了,不过下楼了就没看到你,不然还能送送你。”

    “额这样,我打车回来的,今儿。”

    “猜到了,我刚好带女朋友来这边转转。”

    邓逸飞看着他,一边说,一边给李嘉铭递了一张纸。

    李嘉铭顺手接过,两人也走出了厕所。

    一直走到临近的一棵树下,李嘉铭换了个语气,继续说道,

    “刚跑步太累了!留了不少汗,差点吐了,好久没跑步了,身体有点难受,反应有点大。”

    李嘉铭说完指了指眼睛,连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你女朋友呢?”

    “额,她在前面路口等我,今天天气好,带她出来吹吹风。你别跑太猛!注意点!”

    事实上,邓逸飞也是自己一个人出来,故意提前下班来这边散心,而且还骗了女朋友夏荷瑜,说自己还在公司,过来这边透透气。

    “嗯,放心吧!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你陪你女朋友,我先走了。”

    说完李嘉铭正准备往前迈一步,不过立马又收了回来,

    “对了,还有,你别太担心李庆国的事情,我估计又是一个长期博弈的过程,我俩都决定不了什么,最后听老大们的安排就行了,我俩有信息及时同步就好。”

    “ok,没问题。”

    “专心做业务吧,李庆国的事情你先放放。现在我盯着就行了。”

    邓逸飞没有说话,抿着嘴看着李嘉铭轻轻地点了点头。

    由于树下没有灯,李嘉铭看不清邓脸上的表情,远处大灯射过来的光,全都打在李嘉铭右边侧脸上。

    “有些事情我懂的,不过总要调节过来。别影响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生活。飞哥!”

    “行,ok。”

    说完李嘉铭拍了拍邓逸飞的肩膀,直接顺着另一边的石梯小道走到公路边上,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没有再回江边的跑道。

    邓逸飞则在树下一直看着,直到看见李嘉铭的背影上车后,自己才继续回到跑道上,慢慢继续走着,最后在一处跟前有水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没多久女朋友夏荷瑜打来电话,他依然没有接,安静地看着四周热闹的人群,安静地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