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碧落黄泉

    金陵碧瓦，翡翠宫墙，玉菅墓宏伟得像一座硕大的孤城，与远处的混沌宫城遥相呼应，然而红尘枯骨，万死之躯深埋地下，阴魂戾气，纵有万福之运阳盛之体也不敢轻易靠近。

    白衣如雪，黑发如瀑，柳眉凤眼，粉靥殷唇的男子只轻易施展了穿墙之术，就如入无人之境般进入这座仿佛变得透明的墓宫。一路尸骸遍地，白骨累积，直到深入主宫，才真正显出个干净墓穴的样子来。

    一个巨大的黄金棺空荡荡地杵在那里。九尾想起上次来的时候，还只是修成两尾，虽然可以打开这金棺，却仍无法从银水中掘出那真正的主棺来。此时九尾已经施法，只见金棺里的银水开始翻动，很快一个人形的青碧色通透棺体从水中升了上来。人形的透明棺体里静静躺着一个仿若冰雕玉琢的女子。女子与透明棺体的缝隙内充斥着一种半透明的气体，丝丝金沙状的游丝浮动来去。

    “碧落黄泉棺。”九尾脱口而出。

    “好眼力。”一个童稚的声音突然传来。九尾转身便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叉着手仰着脸望着他。那孩童，眼里有着似乎不属于人间的东西。

    “这碧落黄泉棺相传是我金家祖先之物，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听祖辈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是一个神族为了凡人爱妻永生相伴，不惜挖空了自己成为一个容器，以身为棺，将爱妻放在自己的身体里，世代守护。肉体凡身只要在这棺内，必千万年不腐。但这宝物自我祖上很多辈就已失窃。没想到事隔多少年，竟在这里出现。原来玉菅主人，竟是被安置在这个神器里？那原本棺体中的人……”

    “什么千万年不腐，不过最多百年罢了。我找到这棺材的时候，原本棺体中的尸身早已经化了。不过百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也足够了。”

    “那玉菅主人现在……是你做得？”

    “你觉得呢？否则我又是为什么站在这里？”殷冉的眼里皆是笑意。

    “可你明明就是个孩子。”九尾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样童稚的声音和表情却让人觉得是在和一个成人说话，显得十分诡异。“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谁？你跟主人又是什么关系？”

    “我没问你为什么叫她主人，你又何必问我和她是什么关系。总之，是我用这宝贝保了她的尸身。至于她能不能再活过来……”

    “你说她还能活过来？可她明明已经……”九尾不敢再说话，他当然希望眼前孩子一样的人不是在骗他。

    “当然有这个可能，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你能拿到一味药。”

    “什么药？”

    “这世上最奇的，最美的，也是最毒的药——闻人香。”

    “那是什么东西？花？草药？兽魂？物灵？”

    “你可以把它当成树灵，或者，也可以把它看成人，找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在哪能拿到这味药？”

    “仙沐河畔花千树。”孩子笑了一笑，笑里竟有几分纯真，“那是很美的东西，仙沐河畔花千树，寂寞生死闻人香。”

    九尾点了下头，转身离开，孩子叫住他，“你总该知道你现在是为谁做事。”

    “为我的主人——玉菅公主。”九尾道。

    “还有，无心教教主——殷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