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蓝海鬼鲛

    瀚海之门之外，是幽蓝幽蓝的大海。

    月牙豚从未见过白色以外的海，如受惊了一般一动不动浮在水面上。

    拉黎和桑淇面面相觑。拉黎想起在白海里，桑淇说的那番话，一时十分尴尬。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桑淇打破了这种尴尬，“去找你的那个她么？”

    “我会去找她。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一线希望。至于你……对不起，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拉黎一脸歉疚。

    “没关系，我们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桑淇笑，脸上有数年来已经习惯了的落寞，“或许……我可以帮你，在瀚海，找到她为止。”

    桑淇还想再说什么，远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叫声，那叫声尖锐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待桑淇看清不远处的那人，惊诧地张大了嘴巴，“那是……蓝海鬼面鲛？”

    拉黎也往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看到了一个十分可怖的东西。那东西类似水族鲛人，却长着一张状如恶鬼的脸，那东西叫声尖锐，正被一伙和桑淇相似的水族人围攻。一张结实的大网将那鬼面鲛越勒越紧，水叉叉在了他的四肢上，他浑身不得动弹，努力挣扎着，四肢渗出了鲜红的血，在碧蓝的海水里格外显眼。

    “那是鬼面鲛，蓝海，真的有这种东西？”桑淇说着，拍打着月牙豚让它向着那个方向游过去。

    桑淇离那东西近了些，突然开了“驭水弓”，好几根水箭向着水族人的方向射了过去。

    “蓝海鬼面鲛，瀚海之宝，泣泪成珠，稀世珍奇，蜕皮入药，长生不老，素来是各族争抢的极品猎物，因常年被捕杀几近灭绝。没想到，皇族史书上先人记载的，都是真的。”桑淇喃喃道。

    水箭穿心而过，水族人应声死去。桑淇拨开了那几句浮尸，将鬼面鲛从那网中解救了出来。

    “你们……不是蓝海之人？”那鬼面鲛用极其小心拘谨的眼光看着他们，声音如三岁稚童一般。

    “不是，白海桑淇。”桑淇温柔道。

    “不是，混沌国之造梦师，灵渡拉黎。”拉黎道。

    “你们救了我，我定当有所回报，只是不知，有什么可以帮你们？”鬼面鲛道。

    “你可以帮我找人么？”桑淇开口问。

    拉黎倒先吃了一惊，没曾想桑淇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什么样纯粹的族类，才可以在任何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拉黎突然有些愧疚，自以为悲天悯人，自以为以天下为己任，看来，身为人族的自私，混沌之国的局限，他的境界远比桑淇要低。

    “找人？倒是可以，不过……”鬼面鲛微微有些犹豫。

    “看你定是有难言之隐，若实属为难，也就罢了，我自己的事，怎么可以再麻烦别人。”拉黎道。

    那鬼面鲛犹豫了一下，突然毫无征兆地解下腰间短匕插进自己的身体，活生生剔下了一根肋骨来，血淋淋的肋骨被鬼面鲛握在手上，“鬼面鲛王，岂是忘恩负义之人。两位救命之恩，自当全力以报。鬼面鲛王，身有七肋，其中一肋，是为瀚海之宝‘翻天覆’。这‘翻天覆’具有让人在瀚海自由来去随意穿梭遁形的法力，只是唯独鬼面鲛自己无法用来防身。如今，我将这于我无用的肋骨转送恩人，也算报答恩人救命之恩。”

    “如此珍贵的东西，怎可？”桑淇刚要推辞，鬼面鲛王干脆直接将肋骨扔了过去，自己则忍痛游走了。

    拉黎刚要去追，被桑淇拉住，“罢了，水族没有肋骨，死不了的，鬼面鲛生性倔强，认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那根肋骨很快被海水洗刷干净，不过是一块普通骨头的形状，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要不要……试一试？”桑淇试探着问拉黎。

    “你……是不是想回白海？”拉黎觉得自己猜出了桑淇的心思。

    “不，我们游遍蓝海，然后再去余下的五海，月牙豚嗅觉惊人，它带着我们去找，它一定会找到。我们用这翻天覆将七海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桑淇道。

    拉黎没有反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似乎已经怀疑当时巫神所说沧海月明处，是不是故意把他引到这个地方来，苍夏，很有可能并不在这里。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侥幸，也因为这丝丝自私的侥幸，他才愿意继续折腾，还厚颜无耻地让善良单纯的桑淇陪他一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