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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离去

    火焰刚一出现便吸引了镇中所有人的注意。

    乘云朝西跑了几步,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离得太远了,若是近些,乘云倒能凭借控火的能力把火势控制住,可离得这么远,等乘云跑到后火焰怕是早已势大难治,若是一个不慎落入火海,乘云就算能保证自己不被烧死,也会因窒息死去。

    所以只好收拢众人,向镇北离去。

    镇北有条河,恰好也是众人此前越好的汇聚地。乘云带着人与马天天一起,朝北行去。

    小头目们并没有被清理干净,带着几个随从在镇中乱窜,离得远了也就罢了,离得近了,马天天原地一个闪身,等她重新回到队伍中时,那人的身躯也就扑在地上不动了。

    等他们逃出小镇后,便见到小河便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裴萤,周亚存和张清川都在人群前。

    只是周亚存倒在地上闭着眼睛,生死不知,而张清川则坐在他身边抹眼泪。

    乘云不是圣人,镇中死去之人不知凡几,除去兵匪,亦有平民百姓,然而他们和乘云不熟,乘云也不会因此伤神。可周亚存却是不同,两人结伴数日,又有同行之约,见此情形,不由大急,忙蹿到张清川身前问道:“他怎么死了?不是只是牵制吗?见势不对就溜啊!怎么会死了!”

    “啊?”这却是把张清川问住了,瞠目结舌却说不出话来。

    好在裴萤就在身旁,闻言忙说道:“亚存他没事,只是昏了过去,没什么大碍。”

    乘云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就势坐到张清川身边,推了他一把:“你这家伙,吓我一跳!他又没事,你哭什么?”

    “可是,他死了。”张清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具男性尸体,那尸体身边扑着一个不足三十多岁的美妇,和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乘云收回目光,问:“他谁啊?”

    张清川便讲了那个男人的事,一个在兵匪们在时逢迎兵匪,以求更好待遇的人。众人逃出小镇的路上遇到了几个流兵,镇民们犹如羊群般聚起一起不敢再动,那男人却挺身而出,拦住了流兵,给张清川,裴萤和喽啰们争取了时间,却也被一刀刺进肚子,血流了一路,等来到河边不久后便死去了。

    见张清川如此伤心,裴萤也没了打击他的心思,出声安慰道:“这样其实也好,这样的话,等兵匪退了,镇民们也不会排挤他们一家了。”

    “可他们并就不用如此。”张清川语气低沉:“至不济也就是离开这座小镇,去别处讨生活,何至于此?”

    乘云叹了口气,拍着张清川的肩膀说道:“别想太多,这本就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已经做得不错了。若非我们,他们还在被兵匪鱼肉呢。”

    “但他们也未必会感谢我们。”裴萤看起来有些忧心:“我刚打听了,有不少镇民分散在镇中,和这些人都是沾亲带故的。估摸着怕是逃不出这场大火。现在还好,可等火落了,匪退了,他们会不会认为那些人是因咱们的缘故才死去的呢?因我们才生的反抗,因我们才起的火。”

    这话倒是也把乘云问住了,他张口却不知该如何作答,好在这时马天天喊他,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地方。

    马天天喊他,是因为远方山脚出现了十几个骑兵,正眺望着这边的形势。周亚存昏迷的当下,也就两个人能抵挡片刻了。但马天天更怕的是这些个骑兵绕开自己两人,去追逐那些镇民,到时候镇民慌乱踩踏之下,怕是会死不少人。

    好在那些骑兵只是远远的看了半晌,之后便调转马头离去了。

    这让两人松了口气。

    大火烧了一日,等到深夜才熄灭,七千多兵匪在昏迷中被烧死在镇中,倒也省得处置起来麻烦。不时有些从旁的方向逃出来的镇民汇聚到这里。而等次日天一亮,镇民便开始探索镇中废墟,寻找仍能使用的东西。

    无论死去多少人,活下来的人仍要生活。

    裴萤也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马天天,然而马天天却不以为意。

    “别为了没发生的事徒生烦恼。”马天天如此说道。

    “可这种事的确有可能发生啊。”

    “那咱们就早点走,让他发生不了。”

    马天天在次日中午带着离开裴萤离开了。她仍要帮裴萤找回丢失的记忆。按那山神所说,裴萤时其他世界来的,那么马天天打算按这个线索找找法子。

    “你反正都是翘家,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得了。”临行前,马天天对着张清川说道。

    这话一出口,裴萤顿时瞪大双眼,死死盯住张清川,一副敢过来就给你好看的样子。

    不过张清川倒是没这想法,和两个女孩子一起,不提说出去好不好听,就是日常生活也不自在。

    见张清川没这想法,马天天便挥了挥手。有裴萤的画卷在,她们也不用准备什么行李,挑了两匹从火中逃出来的马便上路了。

    而乘云一行人则多准备了一天,捉了两匹马,又拼起来两个板车,把行李都放在上面,乘云趁这个空当儿上山把自己早前藏在山神庙里的师傅背了下来。

    镇民们经历动乱,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自然舍不得乘云一行人,拼命挽留,但架不住他们去意已决,便准备了不少礼品送给他们。

    “我看他们对咱们挺好的。”张清川说:“裴萤那妮子,怕是危言耸听。”

    “倒也不全是。”周亚存已经醒了过来,但脑袋依旧疼,躺了好几日,闻言说道:“咱们刚把他们救出来,他们肯定心存感激,但时日久了,也难免生出桎梏。就和夫妻一般,新婚时相互喜爱,但也会有七年之痒。”

    他叹了口气,总结道:“欢欣可以遮蔽痛苦,却只管用一时,痛苦才是永恒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内伤只能躺着的缘故,这几日他话多了不少。

    “你也觉得他们以后会埋怨我们?”张清川问。

    “我不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埋怨我们,我也不在乎。”周亚存答:“但我觉得此时离去就挺好,留一份善缘给彼此。否则我们留在这里做什么?帮他们重建家园?咱们有谁会造房子吗?或者咱们帮他们重建了家园,要不要就驻守在这里,帮他们抵御以后的风风雨雨?别傻了张清川,我们不是他们父母。他们是人,他们会自己找到出路。”

    他又看了眼烧成白地的镇子,看着在废墟中穿梭的身影,有个孩子在倒塌的屋子中挖出个铁耙头,却拽不动,便呼喊着大人们过来,一起将它拔了出来。有个大人拿出根木棍,插入铁耙头中,试着挥舞了一番,铁耙头掉落在地上,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个大人也笑了起来,肮脏的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把白净的小脸摸得漆黑。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马天天离去的第二天,乘云几人也上了路,往北,沿着河流,赶着马车朝福愿城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