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意外
很早前，程苔想象中的女演员，日常生活里也应该是妆容精致，穿着精心搭配好的衣服，喝牌子都念不好的进口咖啡，用刀叉吃饭。
然而自称为女演员的程苔，现在正盘腿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头发随意地扎起来，随意地换着电视频道。茶几上随意地摆着各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宣传单，花花绿绿的。如果要出门，程苔最常穿的是卫衣。其实她不太清楚现在流行什么，穿卫衣单纯就是因为方便。、
上部剧拍摄结束的时候，程苔切实感受到什么叫欣喜若狂。她在剧组待了两个多月，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一回到家，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躺在沙发上看着白天变黑夜。
刚开始闲下来，程苔每晚睡觉前都激动地在想第二天要怎么玩。可这股兴奋劲没过几天就消失了。她的生活日常又变回躺着，起来吃饭，最远就是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就连段人行打算开车接她出去吃饭，程苔都拒绝了，只因为她懒得换衣服化妆。
段人行吐槽：“你真的太懒了。照这样懒下去，你五十岁也嫁不出去。”
论嘴皮子，程苔自认没有输给谁过，于是她立马回应：“你勤快，你勤快这么多年也没见你领过女孩回家。”
这两句话并不是程苔和段人行原创，而是家里念叨他们两个最多的话，念叨程苔懒，念叨段人行没有女朋友。
段人行比程苔大几岁。别说女朋友，就是骑自行车送女生回家这种事都没有发生过。念书的时候，家里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程苔有侄子以后，段人行面临的催婚压力就越来越大。
电话那头的段人行立马词穷，结结巴巴半天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叹口气，无奈地说：“算了算了，我们两个没必要互相伤害。”
程苔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无奈，于是早早地就进组准备。因为程苔是最早进组的女演员，所以服化组天天找她去试衣服搭配或是发型。程苔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干，就当打发时间。
程苔只需要坐在那里，任凭服化组的工作人员折腾自己的头发和脸。程苔正玩着发圈，被忽然的一个声音吓到。她别扭地顶着满头的发饰，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有个发簪掉了。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程苔也没有当回事。她艰难地转过去继续端正地坐着。不经意间一瞥，程苔看到那个工作人员的脸色不是很好，眼睛里有些泛红，咬着嘴唇。
趁着其他几个人去拿东西时，程苔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对方稍微一愣，但随即摇摇头，努力笑着说：“没事的。”
人总是自认为对方看不出自己是真的开心，还是假装开心。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先去看看吧，你看看自己，谁会相信没事。”程苔顺手拿起桌上的小镜子，放在她面前。
“可是，这里还有事情呢。”
“没事，我们几个都走。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就说在我房间试妆。”程苔伸手看了看刚戴上的首饰，不以为然，“我就不信呢，谁还能去宾馆看监控，查你们到底去没去。”
“明天早上就要看最终的效果了，这。”
程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不还是大早上吗，你去看看，晚上回来我们再继续，今晚晚上八点也是明早之前，明天六点也是明早之前，怕什么。”
化妆师握着梳子，陷入了沉默，许久才说：“谢谢你。”
就这样程苔突然空下来一天，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本打算躺一天，但看到外面是难得地好天气，程苔又觉得可惜。大家都在忙，她也不知道去找谁玩。还好，齐蔓在附近拍画报，离程苔拍戏的地方没有多远，就连开车都不需要，骑个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程苔很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地骑着车一路前行。她很想松开双手，彻底地感受下这久违的自由。但她没有这样做。上一个这样做的是路白，虽然当时确实很拉风，但此后的一个多月路白都是吊着胳膊去上课。
每当有人问起她是怎么受的伤，路白都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倒是程苔，一本正经地回答：“在楼下浴室洗澡摔伤的。”
比起骑着车直接冲到了人工渠里，这个理由更现实，也更容易引起同情。
程苔到的时候，齐蔓还在拍画报。她一个人无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很快就觉得没意思，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大片枫树林发呆。
周边的树木已经光秃秃地，偶尔会有叶子依然坚定地留在枝头，但也没有了春夏时的生机勃勃，无力地随风摇摆，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片红枫就显得格外显眼，仿佛在呐喊自己不屈严寒的决心。
程苔正发着呆，齐蔓跳上台阶蹿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怎么了，傻了吗？”
她抬手扫下齐蔓的手，把外套裹紧些，不耐烦地回答：“闪开，打扰我看风景了。”
齐蔓坐到程苔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啊，原来你是在看枫树林啊，是挺好看的。”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喜欢自比梅兰竹菊，其实秋天的枫树也挺有个性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感慨。”齐蔓低头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来看看待会儿吃什么。”
“你就知道吃。”
“少来。”齐蔓白了程苔一眼，“看个枫树就把自己当诗人了，一说吃饭就数你跑得最快。”
两个人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齐蔓忽然“哦”了一声。程苔一听就知道她看见新鲜事了，赶忙踮起脚尖凑过去想看个究竟。
但她什么都没看到，她的额头倒是在途中和齐蔓的手机来了个亲密接触。
“路白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齐蔓很是不解。
程苔捂着额头，“我早就有这个感觉了，说不定我还猜对是谁。”
“是谁是谁。”齐蔓帮着来按按程苔的额头，很是好奇。但她外套袖子上的纽扣刮到了程苔的脸，程苔无奈地想要躲开。
“我认识的人里面，家里有狗狗的，你想想就知道是谁了。”程苔拿下齐蔓头顶的落叶。
齐蔓想了想，结结巴巴，“不，不会吧，这，这怎么可能啊。”
“姐妹，这就是爱情啊。”程苔拍拍齐蔓的肩膀，“你不是还和负心人在一起。”
其实程苔希望自己猜到的答案是错的。她和路白认识已有六七年，虽说不是百分之百地知道路白的曾经，但也知道百分之八九十。
从入学开始到现在，路白身上的争议就有很多，破格入学，整容疑云，违例拍戏，作品差评过多。即使如此路白的戏约仍然很多，因为她的人气实在太高。路白从五岁开始拍戏，作品清单恐怕是程苔她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程苔想到的那个人，过往的生活很简单，他不该被拉进舆论的漩涡中。
这天李姐忽然来了剧组，领着程苔去见周导，程苔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去开家长会。
路上李姐一直问：“你最近在剧组做什么了？”
“我能干吗？戏都还没开始拍，除了吃就是睡呗。”程苔摊手。
“我觉得也是。”
一进去就看见周导在和副导演交谈着什么。程苔有些紧张。虽然周导和副导演在说话，但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滴答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这滴答声有节奏地跳动着。
程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动静太大。
“这是你吗？”副导演把什么东西推过来。程苔伸长了脖子一看，是自己前两天帮服化组试妆时候的照片。她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只顾着点头。
“听说你把整个剧本都背下来了？”周导接过保温杯盖子，吹了吹，不急不慢地问程苔。
程苔看了眼李姐，点点头。
“那我们来看看吧。”副导演拿起桌上的剧本，随意翻了翻，挑出一个场景和程苔对戏。
程苔读大学的时候，身型被笑是瓢虫，念台词又有很大的口音，但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力很好。而她之所以记忆力这样好，纯属周末和寒暑假会去大伯家的早餐店帮忙。早餐店人来人往，品种又多，有个好记性就很重要。
大伯家两个儿子一去早餐店，不到一会儿就晕头转向，送错包子，算不清楚钱都是很正常的。但程苔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问题。她可以清楚地记得每个人都吃了些什么，每天关门她也能大概算出当天的营业额。
要不是程苔最后来做了演员，大伯家的早餐店八成都会是她的。
演戏以后，程苔的好记性就体现在背台词的速度上，哪怕编剧临时改戏，她也没有问题。
周导又和副导演交谈了几句，问她：“你知道那个吴苒苒辞演了吗？”
程苔茫然地摇摇头。她和吴苒苒不是一届的，也不是一个公司的，之前也没有怎么合作过，程苔也只是拍定妆照的时候和她打过招呼，除此之外，她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过。
吴苒苒辞演，又不会来告诉她一声，问自己这个问题能有什么意义。
但她知道吴苒苒是投资方旗下经纪公司的女演员，也听到过编剧抱怨过临时要求他把女二的戏份重写。
“她辞演了，周导的意思是她的角色你来替。”副导演接过话。
程苔一下子呆住了，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她之前背剧本的时候，知道女二的角色戏份还是挺多的，虽然不是女主，但还是挺重要的一个角色。
程苔没有想过这个角色最后会轮到自己，太过于意外以至于她整个人都静止了，仿佛动一下就会立马从梦里醒过来。她想了那么久不再演单一的坏女人人物，等到了终于有新的角色类型时，程苔倒有些不敢相信。
看她半天没说话，李姐立马笑盈盈地回应：“你看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程苔都没反应过来。”她一边说话一边在桌下踢了程苔一脚，程苔一下子反应过来，立马接过递来的剧本，把剧本抱在怀里，不停地点头。
晚上程苔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翻着剧本，比起之前她拿到的，这个本子明显厚了不少。
程苔抱着剧本沉沉地睡去，梦里又回到了几年前某个清晨，她坐在操场上的蓝花楹树底练台词基本功，那个点的操场上空荡荡的，偶尔会有个身影从跑道上闪过，程苔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是不时地拂去落在书上的花瓣。
程苔又重新拍了一套定妆照。对着镜头笑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能够演女一号女二号，但真的等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敢相信是真的。
临时的角色变动，加上早就有的加戏传闻，多家媒体都指出程苔最终能够拿到郭圣通这个角色是带资进组，因为这个原因，编剧才会不断地给她加戏，连导演对她的不满都不敢说。
一篇篇文章说得活灵活现，仿佛在拍摄现场直播一样，就差喊着666。
除了演戏的时候，她在镜头面前也在努力地扮演着另一个人，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这样做似乎很有效果，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在每次遇见风浪的时候，总有人会早早地松开手离开。
这样的次数多了，连程苔自己都在想，如果什么都不管，把真实的程苔展现出来，那些说着喜欢自己的人是会彻底走开还是会继续。
程苔只当看笑话一样看这些写稿，如果她真的可以带资进组，那前几年跑龙套演各种配角也太谦虚了，直接从女一号开始演不就好了。钱缘还比她晚几年签公司，第一部就演女主角，而刚开始，程苔连小郡主这样戏份的角色都没有，自己到处跑试镜。
这样的新闻看得多了，程苔也觉得腻烦，渐渐地她不再上网搜索关于自己的新闻关键词，有那个时间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现在的程苔，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看着剧本的封面，她暗暗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抓住这次好机会。
然而自称为女演员的程苔，现在正盘腿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头发随意地扎起来，随意地换着电视频道。茶几上随意地摆着各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宣传单，花花绿绿的。如果要出门，程苔最常穿的是卫衣。其实她不太清楚现在流行什么，穿卫衣单纯就是因为方便。、
上部剧拍摄结束的时候，程苔切实感受到什么叫欣喜若狂。她在剧组待了两个多月，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一回到家，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躺在沙发上看着白天变黑夜。
刚开始闲下来，程苔每晚睡觉前都激动地在想第二天要怎么玩。可这股兴奋劲没过几天就消失了。她的生活日常又变回躺着，起来吃饭，最远就是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就连段人行打算开车接她出去吃饭，程苔都拒绝了，只因为她懒得换衣服化妆。
段人行吐槽：“你真的太懒了。照这样懒下去，你五十岁也嫁不出去。”
论嘴皮子，程苔自认没有输给谁过，于是她立马回应：“你勤快，你勤快这么多年也没见你领过女孩回家。”
这两句话并不是程苔和段人行原创，而是家里念叨他们两个最多的话，念叨程苔懒，念叨段人行没有女朋友。
段人行比程苔大几岁。别说女朋友，就是骑自行车送女生回家这种事都没有发生过。念书的时候，家里人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程苔有侄子以后，段人行面临的催婚压力就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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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苔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些无奈，于是早早地就进组准备。因为程苔是最早进组的女演员，所以服化组天天找她去试衣服搭配或是发型。程苔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干，就当打发时间。
程苔只需要坐在那里，任凭服化组的工作人员折腾自己的头发和脸。程苔正玩着发圈，被忽然的一个声音吓到。她别扭地顶着满头的发饰，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是有个发簪掉了。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程苔也没有当回事。她艰难地转过去继续端正地坐着。不经意间一瞥，程苔看到那个工作人员的脸色不是很好，眼睛里有些泛红，咬着嘴唇。
趁着其他几个人去拿东西时，程苔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对方稍微一愣，但随即摇摇头，努力笑着说：“没事的。”
人总是自认为对方看不出自己是真的开心，还是假装开心。
“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先去看看吧，你看看自己，谁会相信没事。”程苔顺手拿起桌上的小镜子，放在她面前。
“可是，这里还有事情呢。”
“没事，我们几个都走。到时候有人问起来，就说在我房间试妆。”程苔伸手看了看刚戴上的首饰，不以为然，“我就不信呢，谁还能去宾馆看监控，查你们到底去没去。”
“明天早上就要看最终的效果了，这。”
程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不还是大早上吗，你去看看，晚上回来我们再继续，今晚晚上八点也是明早之前，明天六点也是明早之前，怕什么。”
化妆师握着梳子，陷入了沉默，许久才说：“谢谢你。”
就这样程苔突然空下来一天，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本打算躺一天，但看到外面是难得地好天气，程苔又觉得可惜。大家都在忙，她也不知道去找谁玩。还好，齐蔓在附近拍画报，离程苔拍戏的地方没有多远，就连开车都不需要，骑个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程苔很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地骑着车一路前行。她很想松开双手，彻底地感受下这久违的自由。但她没有这样做。上一个这样做的是路白，虽然当时确实很拉风，但此后的一个多月路白都是吊着胳膊去上课。
每当有人问起她是怎么受的伤，路白都支支吾吾，说不出口，倒是程苔，一本正经地回答：“在楼下浴室洗澡摔伤的。”
比起骑着车直接冲到了人工渠里，这个理由更现实，也更容易引起同情。
程苔到的时候，齐蔓还在拍画报。她一个人无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很快就觉得没意思，靠在亭子的柱子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大片枫树林发呆。
周边的树木已经光秃秃地，偶尔会有叶子依然坚定地留在枝头，但也没有了春夏时的生机勃勃，无力地随风摇摆，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这片红枫就显得格外显眼，仿佛在呐喊自己不屈严寒的决心。
程苔正发着呆，齐蔓跳上台阶蹿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怎么了，傻了吗？”
她抬手扫下齐蔓的手，把外套裹紧些，不耐烦地回答：“闪开，打扰我看风景了。”
齐蔓坐到程苔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说：“啊，原来你是在看枫树林啊，是挺好看的。”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喜欢自比梅兰竹菊，其实秋天的枫树也挺有个性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感慨。”齐蔓低头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来看看待会儿吃什么。”
“你就知道吃。”
“少来。”齐蔓白了程苔一眼，“看个枫树就把自己当诗人了，一说吃饭就数你跑得最快。”
两个人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齐蔓忽然“哦”了一声。程苔一听就知道她看见新鲜事了，赶忙踮起脚尖凑过去想看个究竟。
但她什么都没看到，她的额头倒是在途中和齐蔓的手机来了个亲密接触。
“路白最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齐蔓很是不解。
程苔捂着额头，“我早就有这个感觉了，说不定我还猜对是谁。”
“是谁是谁。”齐蔓帮着来按按程苔的额头，很是好奇。但她外套袖子上的纽扣刮到了程苔的脸，程苔无奈地想要躲开。
“我认识的人里面，家里有狗狗的，你想想就知道是谁了。”程苔拿下齐蔓头顶的落叶。
齐蔓想了想，结结巴巴，“不，不会吧，这，这怎么可能啊。”
“姐妹，这就是爱情啊。”程苔拍拍齐蔓的肩膀，“你不是还和负心人在一起。”
其实程苔希望自己猜到的答案是错的。她和路白认识已有六七年，虽说不是百分之百地知道路白的曾经，但也知道百分之八九十。
从入学开始到现在，路白身上的争议就有很多，破格入学，整容疑云，违例拍戏，作品差评过多。即使如此路白的戏约仍然很多，因为她的人气实在太高。路白从五岁开始拍戏，作品清单恐怕是程苔她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程苔想到的那个人，过往的生活很简单，他不该被拉进舆论的漩涡中。
这天李姐忽然来了剧组，领着程苔去见周导，程苔觉得这样的场景像极了去开家长会。
路上李姐一直问：“你最近在剧组做什么了？”
“我能干吗？戏都还没开始拍，除了吃就是睡呗。”程苔摊手。
“我觉得也是。”
一进去就看见周导在和副导演交谈着什么。程苔有些紧张。虽然周导和副导演在说话，但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滴答声。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这滴答声有节奏地跳动着。
程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动静太大。
“这是你吗？”副导演把什么东西推过来。程苔伸长了脖子一看，是自己前两天帮服化组试妆时候的照片。她也不知道是谁拍的，只顾着点头。
“听说你把整个剧本都背下来了？”周导接过保温杯盖子，吹了吹，不急不慢地问程苔。
程苔看了眼李姐，点点头。
“那我们来看看吧。”副导演拿起桌上的剧本，随意翻了翻，挑出一个场景和程苔对戏。
程苔读大学的时候，身型被笑是瓢虫，念台词又有很大的口音，但她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记忆力很好。而她之所以记忆力这样好，纯属周末和寒暑假会去大伯家的早餐店帮忙。早餐店人来人往，品种又多，有个好记性就很重要。
大伯家两个儿子一去早餐店，不到一会儿就晕头转向，送错包子，算不清楚钱都是很正常的。但程苔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问题。她可以清楚地记得每个人都吃了些什么，每天关门她也能大概算出当天的营业额。
要不是程苔最后来做了演员，大伯家的早餐店八成都会是她的。
演戏以后，程苔的好记性就体现在背台词的速度上，哪怕编剧临时改戏，她也没有问题。
周导又和副导演交谈了几句，问她：“你知道那个吴苒苒辞演了吗？”
程苔茫然地摇摇头。她和吴苒苒不是一届的，也不是一个公司的，之前也没有怎么合作过，程苔也只是拍定妆照的时候和她打过招呼，除此之外，她们两个一句话都没说过。
吴苒苒辞演，又不会来告诉她一声，问自己这个问题能有什么意义。
但她知道吴苒苒是投资方旗下经纪公司的女演员，也听到过编剧抱怨过临时要求他把女二的戏份重写。
“她辞演了，周导的意思是她的角色你来替。”副导演接过话。
程苔一下子呆住了，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她之前背剧本的时候，知道女二的角色戏份还是挺多的，虽然不是女主，但还是挺重要的一个角色。
程苔没有想过这个角色最后会轮到自己，太过于意外以至于她整个人都静止了，仿佛动一下就会立马从梦里醒过来。她想了那么久不再演单一的坏女人人物，等到了终于有新的角色类型时，程苔倒有些不敢相信。
看她半天没说话，李姐立马笑盈盈地回应：“你看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程苔都没反应过来。”她一边说话一边在桌下踢了程苔一脚，程苔一下子反应过来，立马接过递来的剧本，把剧本抱在怀里，不停地点头。
晚上程苔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翻着剧本，比起之前她拿到的，这个本子明显厚了不少。
程苔抱着剧本沉沉地睡去，梦里又回到了几年前某个清晨，她坐在操场上的蓝花楹树底练台词基本功，那个点的操场上空荡荡的，偶尔会有个身影从跑道上闪过，程苔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是不时地拂去落在书上的花瓣。
程苔又重新拍了一套定妆照。对着镜头笑的时候，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漂浮感。她曾经想过无数次自己能够演女一号女二号，但真的等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敢相信是真的。
临时的角色变动，加上早就有的加戏传闻，多家媒体都指出程苔最终能够拿到郭圣通这个角色是带资进组，因为这个原因，编剧才会不断地给她加戏，连导演对她的不满都不敢说。
一篇篇文章说得活灵活现，仿佛在拍摄现场直播一样，就差喊着666。
除了演戏的时候，她在镜头面前也在努力地扮演着另一个人，希望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这样做似乎很有效果，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在每次遇见风浪的时候，总有人会早早地松开手离开。
这样的次数多了，连程苔自己都在想，如果什么都不管，把真实的程苔展现出来，那些说着喜欢自己的人是会彻底走开还是会继续。
程苔只当看笑话一样看这些写稿，如果她真的可以带资进组，那前几年跑龙套演各种配角也太谦虚了，直接从女一号开始演不就好了。钱缘还比她晚几年签公司，第一部就演女主角，而刚开始，程苔连小郡主这样戏份的角色都没有，自己到处跑试镜。
这样的新闻看得多了，程苔也觉得腻烦，渐渐地她不再上网搜索关于自己的新闻关键词，有那个时间多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现在的程苔，没有心思想那么多，看着剧本的封面，她暗暗地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一定要抓住这次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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