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虚惊
程苔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段人行了。所以当段人行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她很高兴，高兴到忘记了去路白那儿探口风。
等到了餐厅，程苔才察觉到不对。趁着段人行翻菜单的时候，程苔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地往门口看。菜都要上了，程苔心里才明白，今天就她和段人行两个人吃饭。
她心里冒出很多疑问，又有些担心，想了一圈，也不记得最近有段人行和路白的什么传闻。最近关注度最高的不是段人行的恋情，而是他和兰亭的传闻。到最后，段人行和兰亭也没有达成一致，有人说段人行理想主义，没有自知之明，也有人说他坚持自我，有主见。
这样的结果，程苔是一开始就猜到了。段人行不会把自己的音乐交由别人决定的。有兰亭做靠山，很多事情确实会简单许多。但得到一样东西，必然会以牺牲别的东西为代价。到了那个时候，段人行还能决定自己的音乐风格吗？
不得而知。
“吃饭了，想什么呢。”段人行在程苔眼前挥挥手，程苔这才回过神来，差点还打翻了手边的水杯。
吃饭的时候，段人行也没提及路白，只是说了说最近工作上的见闻，还有家里的事情。这倒是和以前的氛围差不多。程苔听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也没有问什么。
等到程苔回家以后，她开始坐立不安，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路白的电话都翻出来了，程苔还是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叹气。
她嘟囔：“这叫个什么事啊。”
接下来的几天，程苔总是心不在焉地，脑子里总是会想起这件事，但没过几天，路白先联系了程苔，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程苔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吃饭。
让程苔意外的是，段人行也在。程苔这才松口气，心里明白又过了一关。她就像个面对父母争吵，和好，再争吵的孩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段人行去结账的时候，程苔戴上卫衣帽子，在餐厅门口跳台阶玩。她一抬头，发现路白正在看着自己，似乎想说什么。她们认识很多年了。路白这样的神情，程苔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
路白愣了一下，往餐厅里瞥了一眼，说：“段人行，他以前去过医院吗？”
“去过啊，看胃病。”程苔哈了口气，搓搓手。段人行刚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什么都不舒服。大娘以为是胃病，领着段人行去检查了好几次，也没查出什么来，家里人只当是小孩子水土不服，也就没有当回事。后来段人行好像也没有不舒服的表现，大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程苔很是不解，追问：“怎么了，他最近胃又不舒服了吗？”
路白叹口气，轻声说：“可能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我有点担心他。”
程苔大概知道路白在说什么事情。最近段人行在忙新专辑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段人行好像又瘦了。
“所以要拜托你多照顾他，我可没有时间。”程苔双手缩进袖子里，笨拙地挽住路白的胳膊，习惯性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他拜托过你们照顾我，现在我拜托你照顾他。”
再见到段人行的时候，程苔站在他的工作室下面大喊：“段人行，段人行。”
和往常一样，段人行打开窗户，探出脑袋。穿着红色卫衣的程苔在下面朝他招手，在一片秋天的金黄中，她十分显眼。
程苔终于买了车，虽不是什么豪车，但她还是很高兴，提了车以后就跑过来给段人行看。
“你又给这辆车起了什么名字？”段人行给程苔一杯热茶，笑着问。
“混天绫，是不是很酷。”程苔抱着玩偶，努力地吹气，想要热茶快些凉下来。
段人行点点头，笑着说：“确实很像你，皮得不得了，那时候奶奶不是还说吗，你比我们兄弟两个加起来还皮。”
这倒真的是程苔经常到的话。
段人行关上窗户，坐在程苔旁边的小沙发上，拿起茶几上散乱的曲稿，很有耐心地一一理平，按照什么既定的顺利整理好，说：“我妈经常说，她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穿着公主裙，从奶奶的后面伸出脑袋打量她，她那个时候还以为你是不好意思。”
他把整理好的曲稿放到身后的架子上，“后来才知道，奶奶拉着你，是怕你太皮。”
段人行忽然提到奶奶，这倒让程苔想起很早前，她在奶奶家睡午觉，醒来的时候，听到大娘和奶奶的对话。
奶奶叹口气，说：“这事儿你自己拿定主意，孩子是好孩子，你要想清楚，我自己的儿子我心里有数，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那家人比的，你要是把孩子送回去我没有意见。”
程苔扒着门框往外看，奶奶习惯性地握着拐杖，旁边的大娘低头不语。
当时程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很多年以后，程苔的奶奶去世，周围渐渐地不再有人会提到段人行的身世。当时奶奶和大娘到底在谈论什么，更是没有人可以告诉程苔。
一次程苔去早餐店帮忙，大伯去送货，店里基本上已经忙完，程苔和大伯母坐在门口洗碗。程苔忽然问：“大娘，你还记得段人行爸爸吗？”
“记得。”大娘低头洗碗，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我能问问，当时你为什么要带着段人行走吗？”程苔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追问。
“没什么，就是没可能了。”大娘抬起头笑笑。
“我听奶奶说过，他爸爸很厉害，你们一家三口多好。”
“那个时候，他写信回来，已经和老师的女儿在一起了，我去找他，发现他不是那个和我在一起的人了，说不到一起去。他在大学里意气风发，想着未来，我不过就是个乡下姑娘，只关心庄稼喂猪。”
“可你当时有孩子啊，如果告诉他，说不定就不一样了。”程苔的语气急切。
“程程，变了心的人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的，为了孩子，最后他跟我结了婚又怎样，他和老师的女儿在一起，回过头我拿孩子拖住他，后半辈子他会有好脸色对我吗？对妈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对孩子好？”
大娘把洗好的碗堆好，想要搬到屋里去，程苔赶紧帮忙，一切都收拾好以后，两个人锁好门准备回家。
程苔像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载大娘回去，在风中大声说：“不过你现在有我们，没事的，我大伯是好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程苔忽然很想问问段人行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好奇，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段人行的存在。
但她后来还是没有问出口。过了这么久，程苔还记得那天大娘说的话，段人行不是私生子，也不是被抛弃的孩子，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只不过是他的爸妈分开了而已。
等到了餐厅，程苔才察觉到不对。趁着段人行翻菜单的时候，程苔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地往门口看。菜都要上了，程苔心里才明白，今天就她和段人行两个人吃饭。
她心里冒出很多疑问，又有些担心，想了一圈，也不记得最近有段人行和路白的什么传闻。最近关注度最高的不是段人行的恋情，而是他和兰亭的传闻。到最后，段人行和兰亭也没有达成一致，有人说段人行理想主义，没有自知之明，也有人说他坚持自我，有主见。
这样的结果，程苔是一开始就猜到了。段人行不会把自己的音乐交由别人决定的。有兰亭做靠山，很多事情确实会简单许多。但得到一样东西，必然会以牺牲别的东西为代价。到了那个时候，段人行还能决定自己的音乐风格吗？
不得而知。
“吃饭了，想什么呢。”段人行在程苔眼前挥挥手，程苔这才回过神来，差点还打翻了手边的水杯。
吃饭的时候，段人行也没提及路白，只是说了说最近工作上的见闻，还有家里的事情。这倒是和以前的氛围差不多。程苔听着，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她也没有问什么。
等到程苔回家以后，她开始坐立不安，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路白的电话都翻出来了，程苔还是把手机丢到一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叹气。
她嘟囔：“这叫个什么事啊。”
接下来的几天，程苔总是心不在焉地，脑子里总是会想起这件事，但没过几天，路白先联系了程苔，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程苔战战兢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好像个没事人一样去吃饭。
让程苔意外的是，段人行也在。程苔这才松口气，心里明白又过了一关。她就像个面对父母争吵，和好，再争吵的孩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段人行去结账的时候，程苔戴上卫衣帽子，在餐厅门口跳台阶玩。她一抬头，发现路白正在看着自己，似乎想说什么。她们认识很多年了。路白这样的神情，程苔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
路白愣了一下，往餐厅里瞥了一眼，说：“段人行，他以前去过医院吗？”
“去过啊，看胃病。”程苔哈了口气，搓搓手。段人行刚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什么都不舒服。大娘以为是胃病，领着段人行去检查了好几次，也没查出什么来，家里人只当是小孩子水土不服，也就没有当回事。后来段人行好像也没有不舒服的表现，大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程苔很是不解，追问：“怎么了，他最近胃又不舒服了吗？”
路白叹口气，轻声说：“可能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我有点担心他。”
程苔大概知道路白在说什么事情。最近段人行在忙新专辑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每次见到他，她都觉得段人行好像又瘦了。
“所以要拜托你多照顾他，我可没有时间。”程苔双手缩进袖子里，笨拙地挽住路白的胳膊，习惯性地将脑袋靠在她的肩上，“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他拜托过你们照顾我，现在我拜托你照顾他。”
再见到段人行的时候，程苔站在他的工作室下面大喊：“段人行，段人行。”
和往常一样，段人行打开窗户，探出脑袋。穿着红色卫衣的程苔在下面朝他招手，在一片秋天的金黄中，她十分显眼。
程苔终于买了车，虽不是什么豪车，但她还是很高兴，提了车以后就跑过来给段人行看。
“你又给这辆车起了什么名字？”段人行给程苔一杯热茶，笑着问。
“混天绫，是不是很酷。”程苔抱着玩偶，努力地吹气，想要热茶快些凉下来。
段人行点点头，笑着说：“确实很像你，皮得不得了，那时候奶奶不是还说吗，你比我们兄弟两个加起来还皮。”
这倒真的是程苔经常到的话。
段人行关上窗户，坐在程苔旁边的小沙发上，拿起茶几上散乱的曲稿，很有耐心地一一理平，按照什么既定的顺利整理好，说：“我妈经常说，她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你穿着公主裙，从奶奶的后面伸出脑袋打量她，她那个时候还以为你是不好意思。”
他把整理好的曲稿放到身后的架子上，“后来才知道，奶奶拉着你，是怕你太皮。”
段人行忽然提到奶奶，这倒让程苔想起很早前，她在奶奶家睡午觉，醒来的时候，听到大娘和奶奶的对话。
奶奶叹口气，说：“这事儿你自己拿定主意，孩子是好孩子，你要想清楚，我自己的儿子我心里有数，他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那家人比的，你要是把孩子送回去我没有意见。”
程苔扒着门框往外看，奶奶习惯性地握着拐杖，旁边的大娘低头不语。
当时程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很多年以后，程苔的奶奶去世，周围渐渐地不再有人会提到段人行的身世。当时奶奶和大娘到底在谈论什么，更是没有人可以告诉程苔。
一次程苔去早餐店帮忙，大伯去送货，店里基本上已经忙完，程苔和大伯母坐在门口洗碗。程苔忽然问：“大娘，你还记得段人行爸爸吗？”
“记得。”大娘低头洗碗，似乎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我能问问，当时你为什么要带着段人行走吗？”程苔停下手里的动作，好奇地追问。
“没什么，就是没可能了。”大娘抬起头笑笑。
“我听奶奶说过，他爸爸很厉害，你们一家三口多好。”
“那个时候，他写信回来，已经和老师的女儿在一起了，我去找他，发现他不是那个和我在一起的人了，说不到一起去。他在大学里意气风发，想着未来，我不过就是个乡下姑娘，只关心庄稼喂猪。”
“可你当时有孩子啊，如果告诉他，说不定就不一样了。”程苔的语气急切。
“程程，变了心的人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的，为了孩子，最后他跟我结了婚又怎样，他和老师的女儿在一起，回过头我拿孩子拖住他，后半辈子他会有好脸色对我吗？对妈没有感情，怎么可能对孩子好？”
大娘把洗好的碗堆好，想要搬到屋里去，程苔赶紧帮忙，一切都收拾好以后，两个人锁好门准备回家。
程苔像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载大娘回去，在风中大声说：“不过你现在有我们，没事的，我大伯是好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想到这里，程苔忽然很想问问段人行他的亲生父亲是谁。她好奇，这么多年，那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段人行的存在。
但她后来还是没有问出口。过了这么久，程苔还记得那天大娘说的话，段人行不是私生子，也不是被抛弃的孩子，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只不过是他的爸妈分开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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