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逆转
在蓝曼龙赛季的焦点战还没开始，就已经有了很多分析和讨论。
场上的各种历史数据分析自然不可少，场下陆行远秦树和对方现在队长宋云的少年情谊也成为话题。
虽然程苔对足球不感兴趣，但是对八卦很有兴趣。过去这么多年后，程苔依然记得那天她一推开宿舍的门，就看见洛溪梨蹲在阳台上边碎碎念边剪海报。程苔悄悄地关上门，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她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程苔转身一看，洛溪梨拿着剪刀，准备剪球衣，但最后还能下得了手。此后的几天，洛溪梨上课的时候总是在做别的事情，手指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程苔凑过去一看，发现她居然是在网络上和别人隔空对骂，场面很是激烈。
更让程苔没想到的是，洛溪梨居然是站在宋云一边的，替宋云回击所有指责他这个决定的人。
程苔一直不知道这桩转会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争议，后来秦树告诉她，在宋云转会前，陆行远将队长袖标给了他，宋云也在赛前的新闻会上表明不会离开蓝曼龙。所有的人都以为宋云不会离开，准备新的训练。
“我九岁就来到了这里，这里是我的家，没有人会舍得离开家，离开家人。”
宋云在赛前的新闻会上如此回答记者的提问。但在半个一无所获的赛季以后，他还是离开了家。他离开后，秦树才进入一线队。
少年队里令人瞩目的蓝曼龙三剑客，从来都没有同场拼搏过。除了遗憾，球迷也有对宋云的怨恨。如果他留下来，现在会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答案。
此后几年，宋云和新的球队拿到了冠军奖杯，也获得了很多个人荣誉，职业生涯堪称完美。他成了世人眼中的成功模样。而每次提到他的成就时，媒体一定会用秦树作为对比。他们是同一年进的青训营，也曾经面临同样的选择。
陆行远从父亲手里接过队长袖标，他是不会离开的。但秦树不一样。所以每年都会有他转会的传闻，但每一年他都在那里。
程苔参加品牌活动的时候，遇见过一两次宋云，她很想问问宋云，有没有一点点遗憾。但她偶然间路过宋云休息室的时候，瞥见宋云正在看转播，屏幕上是进球后庆祝的陆行远和秦树。
宋云激动地喊了出来，但很快安静下来。
程苔想，他还是想家的。
按理说，演员在剧组的时候热度会低一些。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而是正面消息会少些，负面新闻一个都不会少，甚至会更多。程苔还有剧在播，负面新闻更是不可能会少。
从耍大牌开始，后来是以往都会有的金主传闻，车祸炒作猜测，现在程苔的“不敬业”开始成为新话题。
程苔拍了两个多月戏，除了两三次画报拍摄商演活动外，就是在球场露了一两次面。在有些通稿中，报道会刻意模糊和夸大了时间，比如程苔只是看了一两个小时球队训练，不知怎么地，就写成了一两天。
这种文字游戏，程苔见多了。如果找对方投诉，对方要么把责任推到实习生身上，要么借口印刷问题，反正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如果太过计较，下一篇报道里肯定会暗戳戳地指出程苔小气，开不起玩笑甚至脾气古怪，喜欢为难工作人员。
对于有的帖子，工作室会放出行程表回击，对于有的，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其实程苔更喜欢待在剧组，仿佛这里是她的小小栖息地。
前几天剧组对外开放采访的时候，主持人提起陆行远前几天才接受过采访，还对着镜头给程苔留了视频，程苔知道陆行远提到她，但具体陆行远说了什么她不太清楚。
看完视频，程苔还是有些感动的，一时兴起问主持人：“我也可以留一段视频给他吗？”
主持人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程苔对着镜头说：“好久不见，如果我有时间会继续去球场为你加油鼓劲的，我永远支持你们，支持蓝曼龙，加油。”
这段采访播出的时候，正是比赛前一天的记者会。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热度。
程苔有几场比赛没有露面，这天她一出现，就有很多人和她打招呼。自十月第一场比赛以来，蓝曼龙已经十场连胜，不断追分，排名一直往前冲，球迷心情自然很好。
在等待比赛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谁翻出程苔过去来看比赛的比分，研究下来，发现程苔看过的比赛，球队从来没有输过。这样的分析结果，程苔并不觉得奇怪，她一年看不了几场，拿到的票还都是主场。球队本来就是主场的成绩会好些。
但不管如何，程苔立刻成为了俱乐部的吉祥物，每场比赛前大家都在期待她会不会出现。这样突然而来的人设让程苔有些担忧，以至于和宋云球队的比赛她都犹豫要不要去。
那天晚上她没有拍摄，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现成的话题度。可如果到时候比赛结果不如意，她这个吉祥物的人设以后是肯定不能用了。
程苔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连洛溪梨都临时有事不能去现场，更是让她打定了主意不去。
比赛当天的晚上，程苔没有拍摄安排。她本打算在酒店待着，哪里都不想去。赛前，俱乐部的主持人带着观众直播观看训练情况。今天的主持人是何诺。她的表现很好，主持能力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当被问及程苔是否会出现的时候，陆行远对着镜头回答：“她会支持我们的。”
不说来，也不说不来。
程苔知道陆行远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看着屏幕，程苔很犹豫。她不去，要是最后赢了，怕是会为错过话题度后悔三天三夜，可她要是去了，最后比赛输了，又不知道这次会面对什么。
最后程苔从床上跳起来，心想自己都敢和陆行远演这场爱情童话，还有什么不敢的。
从她出现在球场开始，就一直被各种镜头围着。程苔都能想到第二天自己的新闻，既可以出现在娱乐版，又可以出现在体育版。
当现场转播大屏幕上出现程苔时，球场立马响起各种掌声欢呼声。程苔坐下后，忽然回头看着这片观众席。和往常一样，大家说说笑笑，拍照留念，一片快乐的海洋。程苔并不知道这场比赛结束后，等待自己的是易拉罐，涂鸦，谩骂，还是闪光灯，鲜花，称赞。
有的时候，程苔也会想起曾经，她到处跑试镜，为了几句话可以跨越整个城市。跑龙套的工作临时取消后，她会骑着车去公园闲逛，或者是睡懒觉，就这样安静地待一天。
但她只是会想起，却不会怀念。今时今日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她对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感到十分满足。
比起曾经感慨自己运气不好，程苔开始觉得她还是被眷顾了的，是一个幸福的人。
这场比赛开局并不好，程苔觉得就是低头抓了把爆米花的功夫，蓝曼龙的防线就崩溃了。一球，两球。她抬头看着大屏幕，上面显眼的数字2刺痛着眼睛。她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平静地坐在那里。
中场休息的时候，程苔看了看网络留言。果真如她所想，除了对场上局势的指点，还有对程苔的不满留言。
“真是冤枉，我只是在这里吃爆米花而已。”程苔抓起一把爆米花塞到嘴里，自言自语。
但是下半场完全变了一个样，才开始十分钟，陆行远就把比分追平了。
程苔在心里抱怨：你上半场是在梦游吗？
每进一个，程苔就张大嘴巴，抓爆米花的手停在那里。与其说应该表现出高兴，程苔更多是感到意外，以及一种忽然看到光明的不知所措。
当最后一个进球到来的时候，她直接抓住了旁边人的胳膊，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现才好。
比赛结束，陆行远在回更衣室的路上，笑着笑着就开始流眼泪，最后掀起球衣，捂住脸哭了出来，而此时的程苔，在看台上擦眼泪。他们两个人的泪水，成为了那天的热门新闻，也让球迷开始相信，这只队伍，是有能力冲击最后的冠军席位的，也可以创造最励志的蓝曼龙奇迹。
比起对错，竞技体育更看重输赢。这是竞技体育残忍的地方，也是它的魅力所在。如果今天这场比赛输了，无论程苔和陆行远流多少眼泪，收获的除了嘲笑就只有同情。
“谢谢你们。”
程苔伸出手，陆行远和她握手，笑着说：“也谢谢你。”
陆行远把什么东西递给程苔。程苔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冬季休赛期俱乐部开放日的活动安排。
“听说你家有很多球迷，我帮你申请了三个名额。”
程苔看着邀请函，感动地说：“谢谢你。”
她看了看安排，说：“我爸最喜欢的是秦树，侄子喜欢叶镜，我大伯好像是你的球迷。”
“你呢？”
“我？我朋友喜欢秦树。我喜欢你们的爆米花。”
程苔和陆行远正说着话，叶镜走了进来。程苔觉得不妙，但又来不及走开，只能站在原地尴尬地微笑。她很希望自己这一刻有隐身的能力。
叶镜问：“她很好吗？”
程苔只能如实回答：“你自己问她，我不知道。”
“谢谢。”
叶镜客气地笑了笑，嘴角那一对和齐蔓相似的酒窝让程苔有些恍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票我已经给她了，但是她到时候来不来，我可不能保证。”
程苔确实不知道齐蔓最近如何。
上次见到齐蔓，还是齐蔓去剧组探班。自从程苔和齐蔓的工作室账户彻底分开后，网上有传程苔和齐蔓翻脸，嘲笑她们曾经的同窗情，但后来当程苔和齐蔓出去吃饭的照片被拍到以后，又有各路媒体号写出类似“娱乐圈珍贵多年情”之类的鸡汤文。
程苔自认不与人亲近，也不擅长与他人搞好关系，能有几个好朋友说说话，她就已经很知足。
吃饭的时候，程苔忽然想给齐蔓看个最新款的项链，拿着齐蔓的手机搜索。她觉得有些奇怪，又试了两次还是如此，立马坏笑着看向齐蔓。
一看到这样表情的程苔，齐蔓就知道她肯定又要拿自己开玩笑，直接问：“说吧，什么事。”
程苔把手机屏幕给齐蔓看，笑着说：“你这手机，明明我想打看夜景，怎么出来叶镜，你是写了多少次这句话。”
齐蔓不说话。
“你喜欢他就跟他在一起，多大点事。说真的，要不你也去医院躺躺，或是去疗养院闭关，这样很多事情你就不会纠结了。”
齐蔓苦笑一声，说：“又来了，当初你还撮合我和负心人。”
“人一开始是不会想那么多的。我是让你和负心人试一试在一起，后来我也说了负心人不好坏话，你完全没听进去。”
程苔想起前不久碰见叶镜，从包里翻出什么东西，递给齐蔓，说：“我这里有一张票，他们能拿到最近的一场比赛都是年后的了。你去看一看吧，感受一下现场的气氛，或许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叶镜。”
齐蔓拿过票，依旧不说话。
程苔靠着椅背，看向窗外，说：“我没有想替他说好话，也不想刻意地撮合谁，只是想说，你要自己走出来，走出过去那个牢笼，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你看，傅水石都结婚生子一副好爸爸的模样，那个以前的谁也是，他们早就开始了新人生。就像段人行，其实我只是会偶尔想起他，如果一直想着，这个日子是过不下去的。我想他也是这样希望的。或许他更希望，我彻底忘记他。”
她没有提到曾经的那个人名，只是用那个人代替。那个人，将齐蔓少女的心思撕碎仍向空中，以至于很久齐蔓都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怕。”齐蔓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程苔，轻声说，“我怕，要是跟别人在一起，又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听他的，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我想要自立自强，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委屈。”
“谁说的，你还可以像我一样，得到一笔债啊。”程苔把胳膊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齐蔓给了她一个大白眼，程苔装作没看见，好奇地研究着餐厅里的摆设。但齐蔓最后还是把票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小心翼翼地塞在夹层，生怕弄皱了。
这一切，都被程苔看到了。她的目光正好和齐蔓的目光对上。齐蔓立马放下包，想要拿起手边杯子喝水，但拿了几次才拿到。
程苔只是笑笑不说话，继续研究着餐厅的摆设。
她本来想说，女性自立自强，和有爱的人，不矛盾。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听餐厅里的音乐。
女歌手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程苔沉浸在这份怀念中，久久不愿醒来。
场上的各种历史数据分析自然不可少，场下陆行远秦树和对方现在队长宋云的少年情谊也成为话题。
虽然程苔对足球不感兴趣，但是对八卦很有兴趣。过去这么多年后，程苔依然记得那天她一推开宿舍的门，就看见洛溪梨蹲在阳台上边碎碎念边剪海报。程苔悄悄地关上门，尽量不发出声音。但就在这个时候，从她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哭声。
程苔转身一看，洛溪梨拿着剪刀，准备剪球衣，但最后还能下得了手。此后的几天，洛溪梨上课的时候总是在做别的事情，手指自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程苔凑过去一看，发现她居然是在网络上和别人隔空对骂，场面很是激烈。
更让程苔没想到的是，洛溪梨居然是站在宋云一边的，替宋云回击所有指责他这个决定的人。
程苔一直不知道这桩转会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争议，后来秦树告诉她，在宋云转会前，陆行远将队长袖标给了他，宋云也在赛前的新闻会上表明不会离开蓝曼龙。所有的人都以为宋云不会离开，准备新的训练。
“我九岁就来到了这里，这里是我的家，没有人会舍得离开家，离开家人。”
宋云在赛前的新闻会上如此回答记者的提问。但在半个一无所获的赛季以后，他还是离开了家。他离开后，秦树才进入一线队。
少年队里令人瞩目的蓝曼龙三剑客，从来都没有同场拼搏过。除了遗憾，球迷也有对宋云的怨恨。如果他留下来，现在会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答案。
此后几年，宋云和新的球队拿到了冠军奖杯，也获得了很多个人荣誉，职业生涯堪称完美。他成了世人眼中的成功模样。而每次提到他的成就时，媒体一定会用秦树作为对比。他们是同一年进的青训营，也曾经面临同样的选择。
陆行远从父亲手里接过队长袖标，他是不会离开的。但秦树不一样。所以每年都会有他转会的传闻，但每一年他都在那里。
程苔参加品牌活动的时候，遇见过一两次宋云，她很想问问宋云，有没有一点点遗憾。但她偶然间路过宋云休息室的时候，瞥见宋云正在看转播，屏幕上是进球后庆祝的陆行远和秦树。
宋云激动地喊了出来，但很快安静下来。
程苔想，他还是想家的。
按理说，演员在剧组的时候热度会低一些。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而是正面消息会少些，负面新闻一个都不会少，甚至会更多。程苔还有剧在播，负面新闻更是不可能会少。
从耍大牌开始，后来是以往都会有的金主传闻，车祸炒作猜测，现在程苔的“不敬业”开始成为新话题。
程苔拍了两个多月戏，除了两三次画报拍摄商演活动外，就是在球场露了一两次面。在有些通稿中，报道会刻意模糊和夸大了时间，比如程苔只是看了一两个小时球队训练，不知怎么地，就写成了一两天。
这种文字游戏，程苔见多了。如果找对方投诉，对方要么把责任推到实习生身上，要么借口印刷问题，反正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如果太过计较，下一篇报道里肯定会暗戳戳地指出程苔小气，开不起玩笑甚至脾气古怪，喜欢为难工作人员。
对于有的帖子，工作室会放出行程表回击，对于有的，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其实程苔更喜欢待在剧组，仿佛这里是她的小小栖息地。
前几天剧组对外开放采访的时候，主持人提起陆行远前几天才接受过采访，还对着镜头给程苔留了视频，程苔知道陆行远提到她，但具体陆行远说了什么她不太清楚。
看完视频，程苔还是有些感动的，一时兴起问主持人：“我也可以留一段视频给他吗？”
主持人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程苔对着镜头说：“好久不见，如果我有时间会继续去球场为你加油鼓劲的，我永远支持你们，支持蓝曼龙，加油。”
这段采访播出的时候，正是比赛前一天的记者会。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热度。
程苔有几场比赛没有露面，这天她一出现，就有很多人和她打招呼。自十月第一场比赛以来，蓝曼龙已经十场连胜，不断追分，排名一直往前冲，球迷心情自然很好。
在等待比赛的这段时间，不知道谁翻出程苔过去来看比赛的比分，研究下来，发现程苔看过的比赛，球队从来没有输过。这样的分析结果，程苔并不觉得奇怪，她一年看不了几场，拿到的票还都是主场。球队本来就是主场的成绩会好些。
但不管如何，程苔立刻成为了俱乐部的吉祥物，每场比赛前大家都在期待她会不会出现。这样突然而来的人设让程苔有些担忧，以至于和宋云球队的比赛她都犹豫要不要去。
那天晚上她没有拍摄，自然不愿意放过这现成的话题度。可如果到时候比赛结果不如意，她这个吉祥物的人设以后是肯定不能用了。
程苔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连洛溪梨都临时有事不能去现场，更是让她打定了主意不去。
比赛当天的晚上，程苔没有拍摄安排。她本打算在酒店待着，哪里都不想去。赛前，俱乐部的主持人带着观众直播观看训练情况。今天的主持人是何诺。她的表现很好，主持能力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当被问及程苔是否会出现的时候，陆行远对着镜头回答：“她会支持我们的。”
不说来，也不说不来。
程苔知道陆行远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看着屏幕，程苔很犹豫。她不去，要是最后赢了，怕是会为错过话题度后悔三天三夜，可她要是去了，最后比赛输了，又不知道这次会面对什么。
最后程苔从床上跳起来，心想自己都敢和陆行远演这场爱情童话，还有什么不敢的。
从她出现在球场开始，就一直被各种镜头围着。程苔都能想到第二天自己的新闻，既可以出现在娱乐版，又可以出现在体育版。
当现场转播大屏幕上出现程苔时，球场立马响起各种掌声欢呼声。程苔坐下后，忽然回头看着这片观众席。和往常一样，大家说说笑笑，拍照留念，一片快乐的海洋。程苔并不知道这场比赛结束后，等待自己的是易拉罐，涂鸦，谩骂，还是闪光灯，鲜花，称赞。
有的时候，程苔也会想起曾经，她到处跑试镜，为了几句话可以跨越整个城市。跑龙套的工作临时取消后，她会骑着车去公园闲逛，或者是睡懒觉，就这样安静地待一天。
但她只是会想起，却不会怀念。今时今日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她对她现在的工作和生活感到十分满足。
比起曾经感慨自己运气不好，程苔开始觉得她还是被眷顾了的，是一个幸福的人。
这场比赛开局并不好，程苔觉得就是低头抓了把爆米花的功夫，蓝曼龙的防线就崩溃了。一球，两球。她抬头看着大屏幕，上面显眼的数字2刺痛着眼睛。她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平静地坐在那里。
中场休息的时候，程苔看了看网络留言。果真如她所想，除了对场上局势的指点，还有对程苔的不满留言。
“真是冤枉，我只是在这里吃爆米花而已。”程苔抓起一把爆米花塞到嘴里，自言自语。
但是下半场完全变了一个样，才开始十分钟，陆行远就把比分追平了。
程苔在心里抱怨：你上半场是在梦游吗？
每进一个，程苔就张大嘴巴，抓爆米花的手停在那里。与其说应该表现出高兴，程苔更多是感到意外，以及一种忽然看到光明的不知所措。
当最后一个进球到来的时候，她直接抓住了旁边人的胳膊，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表现才好。
比赛结束，陆行远在回更衣室的路上，笑着笑着就开始流眼泪，最后掀起球衣，捂住脸哭了出来，而此时的程苔，在看台上擦眼泪。他们两个人的泪水，成为了那天的热门新闻，也让球迷开始相信，这只队伍，是有能力冲击最后的冠军席位的，也可以创造最励志的蓝曼龙奇迹。
比起对错，竞技体育更看重输赢。这是竞技体育残忍的地方，也是它的魅力所在。如果今天这场比赛输了，无论程苔和陆行远流多少眼泪，收获的除了嘲笑就只有同情。
“谢谢你们。”
程苔伸出手，陆行远和她握手，笑着说：“也谢谢你。”
陆行远把什么东西递给程苔。程苔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冬季休赛期俱乐部开放日的活动安排。
“听说你家有很多球迷，我帮你申请了三个名额。”
程苔看着邀请函，感动地说：“谢谢你。”
她看了看安排，说：“我爸最喜欢的是秦树，侄子喜欢叶镜，我大伯好像是你的球迷。”
“你呢？”
“我？我朋友喜欢秦树。我喜欢你们的爆米花。”
程苔和陆行远正说着话，叶镜走了进来。程苔觉得不妙，但又来不及走开，只能站在原地尴尬地微笑。她很希望自己这一刻有隐身的能力。
叶镜问：“她很好吗？”
程苔只能如实回答：“你自己问她，我不知道。”
“谢谢。”
叶镜客气地笑了笑，嘴角那一对和齐蔓相似的酒窝让程苔有些恍惚。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票我已经给她了，但是她到时候来不来，我可不能保证。”
程苔确实不知道齐蔓最近如何。
上次见到齐蔓，还是齐蔓去剧组探班。自从程苔和齐蔓的工作室账户彻底分开后，网上有传程苔和齐蔓翻脸，嘲笑她们曾经的同窗情，但后来当程苔和齐蔓出去吃饭的照片被拍到以后，又有各路媒体号写出类似“娱乐圈珍贵多年情”之类的鸡汤文。
程苔自认不与人亲近，也不擅长与他人搞好关系，能有几个好朋友说说话，她就已经很知足。
吃饭的时候，程苔忽然想给齐蔓看个最新款的项链，拿着齐蔓的手机搜索。她觉得有些奇怪，又试了两次还是如此，立马坏笑着看向齐蔓。
一看到这样表情的程苔，齐蔓就知道她肯定又要拿自己开玩笑，直接问：“说吧，什么事。”
程苔把手机屏幕给齐蔓看，笑着说：“你这手机，明明我想打看夜景，怎么出来叶镜，你是写了多少次这句话。”
齐蔓不说话。
“你喜欢他就跟他在一起，多大点事。说真的，要不你也去医院躺躺，或是去疗养院闭关，这样很多事情你就不会纠结了。”
齐蔓苦笑一声，说：“又来了，当初你还撮合我和负心人。”
“人一开始是不会想那么多的。我是让你和负心人试一试在一起，后来我也说了负心人不好坏话，你完全没听进去。”
程苔想起前不久碰见叶镜，从包里翻出什么东西，递给齐蔓，说：“我这里有一张票，他们能拿到最近的一场比赛都是年后的了。你去看一看吧，感受一下现场的气氛，或许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叶镜。”
齐蔓拿过票，依旧不说话。
程苔靠着椅背，看向窗外，说：“我没有想替他说好话，也不想刻意地撮合谁，只是想说，你要自己走出来，走出过去那个牢笼，过去的就是过去的。你看，傅水石都结婚生子一副好爸爸的模样，那个以前的谁也是，他们早就开始了新人生。就像段人行，其实我只是会偶尔想起他，如果一直想着，这个日子是过不下去的。我想他也是这样希望的。或许他更希望，我彻底忘记他。”
她没有提到曾经的那个人名，只是用那个人代替。那个人，将齐蔓少女的心思撕碎仍向空中，以至于很久齐蔓都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怕。”齐蔓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程苔，轻声说，“我怕，要是跟别人在一起，又像以前一样，什么都听他的，最后还是什么都得不到。我想要自立自强，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委屈。”
“谁说的，你还可以像我一样，得到一笔债啊。”程苔把胳膊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着话。
齐蔓给了她一个大白眼，程苔装作没看见，好奇地研究着餐厅里的摆设。但齐蔓最后还是把票放进了自己的包里，小心翼翼地塞在夹层，生怕弄皱了。
这一切，都被程苔看到了。她的目光正好和齐蔓的目光对上。齐蔓立马放下包，想要拿起手边杯子喝水，但拿了几次才拿到。
程苔只是笑笑不说话，继续研究着餐厅的摆设。
她本来想说，女性自立自强，和有爱的人，不矛盾。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听餐厅里的音乐。
女歌手的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程苔沉浸在这份怀念中，久久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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