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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儿童节

    最近,程苔和节目组曾经的“光头赌约”再次成为话题。蓝曼龙在新的一轮中迎来了意料之外的失利,立马失去了榜首位置,夺冠大战似乎再次迎来了转折点。

    随着这波热度,即使是还在恢复期没什么工作的程苔,还是成为了新的话题人物。

    程苔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现在没有什么曝光的好机会,有人愿意给她热度,她就开开心心地接受。

    但渐渐地,程苔逐渐察觉到了背后潜藏着的危机。

    她原以为剃了光头也无所谓,反正有那么多假发可以选择,一天换不同的发型,还不伤害头发。但节目组开始引导风向,将这个赌约最后的结果暗地里变成了如果输的话,不能戴假发。

    即使有节目的视频为证,更多的人还是对不戴假发的赌约更感兴趣。

    关于这场赌约的来龙去脉,其实没有多少人在意。大家更想要做的是围观最后的结果,看着其中一方无法收场,因此赌注越大越有意思。

    “至于吗?玩得这么大,这也太急切想看到我笑话了。”程苔坐在李姐的办公室里,翻着新闻,心情很是复杂。

    她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不是只有节目组一方,要拿走她手里现有资源的,想要踩她一脚以此立住自己人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或许是已经看到了最后的结果,程苔本来定好的几个头发护理产品广告和宣传片都临时取消。即使是需要走合同付违约金,品牌方都不愿意再和程苔合作。刚开始是和头发相关的洗护产品,后来开始有美妆品牌。

    程苔方面并没有什么表示,仿佛还在恢复期。

    其实刚开始她也不想走合同收违约金,但是有些品牌方执意要给,就差把钱丢在程苔家门口了。后来程苔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意见,给就拿着,不给就算了。

    齐蔓很是疑惑,说:“你这太淡定了。”

    程苔翻着杂志,安静地听齐蔓念叨,最后来了一句:“你最近和镜镜关系挺好的啊。”

    她这话一说出口,齐蔓立马闭嘴,丢过来一个抱枕,急匆匆地回房间去了。

    程苔合上杂志,忽然看着面前的的电视屏幕。黑乎乎的屏幕里面什么都没有,但程苔仿佛看到了很多张面孔。她明白,付违约金的品牌方都是以后没什么合作机会的,没有付的是在观望,好像卖了她一个很大的人情。

    那些藏在后面的小心思,除了冲着她来的,还有针对陆行远的,针对俱乐部的。如果陆行远最后能带着队长袖标捧起冠军奖杯,那这一年的最佳球员基本就是他的,俱乐部的商业价值也会大幅度提升。

    这个赌约,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节目里的小插曲。

    表面上看,大多数的人不看好程苔最后会赢,其实根本上是因为,没有几个人会相信陆行远和蓝曼龙会赢。

    “怕了吗?”李姐一直在看资料,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程苔,虽然表情也有些沉重,但还是不忘记开玩笑。

    程苔笑着把手机丢到一边,懒洋洋地靠着沙发背,说:“买定离手,赌桌上没有后悔二字。”

    说实话,程苔刚看到各路新闻的时候,确实有一丝的害怕,但她很快平静下来。既然已经没有后路,后悔和害怕都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最后是她输了,她也得到了话题度,女演员为了爱情赔掉头发,这样的素材,又可以造就一大波热门的情感文章。

    程苔心想:我剃了光头是话题度,但如果我是赢家,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你们好过。

    受伤后,程苔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活动,是去参加了疗养院的儿童节活动。这是她和AL联名的儿童节活动,为市里各家福利机构提供衣物。

    瞿连亭送给她的这家疗养院并不属于福利机构,但她还是把疗养院加入了这项活动中。

    程苔不知道瞿连亭怎么会想到把疗养院留给自己,她一直不想接受。直到一天,她翻了翻瞿连亭本打算给自己的那些照片,在里面意外翻到了一张瞿山南的全家福,一家五口,笑容灿烂。

    这大概是他们在世界上唯一一张完好无缺的全家福了。就连校史馆里的那张,都是撕碎了拼起来的。校史馆展览厅里的灯光昏暗,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程苔看过瞿山南书架上的翻印,撕碎的痕迹清晰可见。

    照片的后面写着日期,还有一行字:阖家幸福。

    程苔看着照片,想起瞿连亭曾经劝自己的话,要放下。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疗养院。

    活动上,有媒体采访环节。其中一个记者问她,休息这段时间最喜欢做什么。

    程苔笑着回答:“没什么,看看书听听音乐。”

    “你有喜欢的歌手吗?”

    “挺多的。”程苔说着模板答案。

    “最近那张《如梦》专辑很火,你有听过吗?”

    程苔的笑容忽然僵住,但也只是一秒钟的事情,她立马点点头,回答:“有,那是我哥哥的作品。”

    “那你哥哥有什么新的音乐计划吗?”

    程苔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无法相信,有些媒体真的会完全不做功课,问自己这个问题。

    就当程苔觉得有一团火焰快要烧到脑袋的时候,李姐招呼记者们去休息一下。临走前,李姐回头看了程苔一眼,做了个深呼吸的示意动作。程苔努力地想要深呼吸,但却只觉得要喘不过气,默默地离开了人群。

    程苔一个人站在自己原先的病房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小花园。她原来并不知道,后来还是瞿连亭告诉她,这花园里种的是兰花。

    那时她清晨在湖边碰见瞿连亭,瞿连亭问她:“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装病躲在这里吗?”

    “你们家的事情,我才懒得管。”这是程苔的真心话。

    她本来是在看湖边的梧桐林,转过脸才发现瞿连亭在看自己,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他摇摇头,平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小女儿,她要是还在,也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我那个时候还给她梳过头发,一边一个羊角辫,别上发卡,她一直在笑。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笑的样子。”

    瞿连亭问她:“你看,那片兰花园的形状像什么?”

    程苔看了看,只是摇摇头。她站在湖边,无法看个清楚。瞿连亭也没有告诉她答案。后来她也就忘了这件事,即使散步的时候路过,她也没有留心。

    等到今天她站在这里,忽然看出了什么,再眯起眼睛仔细看,果真像极了一片雪花。

    程苔忽然理解了瞿连亭。他想着女儿,所以无法面对家里的风雨,只好躲起来,但他的心里,还念着妻子,却无法面对她,只能在湖边一个人看着兰花怀念。

    直到今天,程苔也不知道瞿山南的妹妹因为什么去世的,但她知道,那一定是个结,一个所有人都在努力,但最后只是徒劳的死结。这个死结困住了这个家庭里其他成员的人生,或许也曾经困住了程苔的。

    刚刚记者问起段人行,程苔才发现,她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有流泪的冲动。最近她去看段人行的时候,仿佛才和他见过面,和以前一般说着生活和工作的琐事,倒也没有太伤心难过。

    送家人离开的时候,程苔和妈妈大伯母拥抱。大伯母抱住她的时候,轻轻地拍拍她的后背,小声说:“孩子,谢谢你,我现在很好,你也要好好地,一定要好好地。”

    听到这句话,程苔除了点头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也是段人行临走前对她的嘱托。

    程苔好像已经接受段人行不在了的现实,但又觉得段人行一直都在那里。

    爱过恨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正当程苔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信息提示音,打开一看,原来是陆行远发来的消息。他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正在往疗养院赶过来。

    程苔本想像往常一样,只是客气地回一句谢谢。但她忽然删掉了写好的谢谢,换成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不想演了。她发现,身边所有的爱情都是假的。演戏的时候爱情是假的,在别人的人生里说着我爱你。离开片场以后,爱情还是假的,依然在演着另一个人生。

    其他人都在羡慕自己,羡慕她的男朋友努力上进,羡慕她事业爱情都是春风得意的,程苔只觉得自己的这人生太可笑。

    但她还是没有按下发送键,依旧客气地和陆行远道谢。

    那天训练的间隙,陆行远走到场边,问程苔恢复如何。

    程苔回答他:“挺好的,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去拍戏了。”

    陆行远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去拆石膏?”

    程苔愣了一下,笑着说:“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对着镜头你还是不要回答关于我的问题了。”

    这时教练吹响了集合哨。陆行远跑到场上的时候,回头看了程苔一眼。程苔依然站在场边,仿佛在想什么事情。

    但她随即转身离开训练场。程苔开始怀疑,自己编写的这个爱情童话到底有没有意义。如果今天陆行远没有问这个问题,而是在赛后采访里说出来,那所有人看的就是她的爱情笑话。

    她已经当过一次笑话,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虽然天气已经很热,但程苔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黑乎乎的球员通道尽头是光亮的一扇门。她看过去,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至于那些人到底是谁,她似乎一个都看不清楚。

    程苔离开俱乐部,回到工作室,和李姐对了一下近期的工作安排,发现自己和陆行远的这段感情,确实很有商业价值和话题度。但程苔还是下定决心,要在不久后结束这场戏。

    她的职业是演员,但她的人生绝对不能也在演戏。

    她想着,待会儿见到陆行远,要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她,还是陆行远,当初的问题都已经解决。

    这场戏,没有必要再演下去了。

    陆行远到了疗养院以后,程苔和他继续在镜头前演着爱情童话,一个给对方递湿巾,一个帮对方开零食。

    等到所有的流程都结束后,她和陆行远在湖边散步。走着走着,程苔停下脚步,说:“我们发分手声明吧。”

    陆行远开玩笑:“你是怕最后剃光头吗?”

    程苔摇摇头,说:“我只是觉得,时间太长,我们肯定要露馅的。与其到时候被发现,被嘲笑是炒作,倒不如我们先了断了这件事,不能给其他人留余地。”

    陆行远坐在湖边的木椅上,抬头看着程苔,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口。程苔坐到他旁边,看着湖畔的梧桐林。夕阳下,湖面泛着淡淡的橙红色,湖畔的树木,仿佛是映在天空这块幕布前的剪影。

    “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陆行远靠着椅背,“每次在镜头前回答你的问题,我也胆战心惊的,生怕说错话。”

    程苔笑着说:“我也是。为了能应付过去,我还看了你这么多年的比赛集锦,买了你父亲的自传来看。隔行如隔山,好不容易才理清楚。”

    不曾想陆行远点点头,说:“我也是,还把你以前的那些电视剧都翻出来看。”

    程苔转头,正好和陆行远的目光对上。两个人相视一笑。如果不是意外,她和陆行远的人生轨道大概永远都没有交点。

    “但是我有个小小的请求。”陆行远有些犹豫,“可不可以等这个赛季结束。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剃光头的。”

    离赛季结束还有五场比赛,程苔是不会拒绝陆行远这个提议的。这场戏演到今天,如果说她一点真心都没有,那才是谎言,同样地,如果这样评价陆行远,程苔也觉得忘恩负义。

    他们是盟友,共同打造了世人眼里甜蜜的“远程”童话。童话的美好,在于它永远在最合适的时候结尾。

    程苔觉得湖边还是有些冷,不禁缩起脖子,但她还是笑着说:“那你也太小瞧我了,这个赌约,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应付。你只需要好好踢你的比赛,其他的事情,不需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