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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晒伤

    和陆行远疑似分手的新闻,不久后被新的热点掩盖。每天的热点榜只有几个位置,多的人在后面排队。在渐渐平息的争议中,程苔还和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没有兴趣知道陆行远又在采访里说了什么,只想安安静静地熬过最后这一个月的时间。

    这天她看完段人行,想要去看看瞿连亭。程苔一般都是大清早地去墓园,这时墓园里人并不多。瞿连亭的墓碑在墓园的角落里,程苔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走到。她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话想说,把带来的花放在墓前,顺便帮瞿连亭擦了擦照片。

    程苔最后一次见到瞿连亭,是离开疗养院那天。瞿连亭和以前一样,会坐着轮椅一个人待在湖边。程苔过去和他告别,还开玩笑:“我们好歹也是病友一场,来和你道个别”

    “孩子,要放下。”瞿连亭还是一样的话。

    程苔只是笑笑,对他说:“我会试试看的。”

    过了将近一年,程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放下。好像有,又好像没有。现在看到段人行的消息,她觉得自己很平静,不会再像刚开始时候那样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偶尔,她在看到别人牵着狗出来散步时,会想起星期五和段人行,想拍张照片发给段人行看。这时程苔才会忽然想起来,段人行不在了,心中会涌起一阵痛意。

    正当程苔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还在想,谁会给我父亲送白玫瑰,果然是你。”

    程苔不用看都知道是瞿山南,平静地说:“我们是病友,看他是应该的。”

    瞿山南走到她身边,问:“你不是说自己没生病吗?”

    “我是生了病,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我们都生了一种叫逃避的病。我到现在也没有治好。”程苔笑笑,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你现在在逃避什么?”

    程苔心里想:我在逃避自己编的爱情童话,逃避转型无门的失落。

    她最近有些不开心,有时看到以前的作品,程苔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女主角,人气,话题度,商业价值,她似乎什么都有,但程苔却总有一种危机感,仿佛明天这一切都会消失。

    人总是想要留住最美好的时候。演员也想要永远风风光光地出现在镜头前。从现在网络的话题度来看,程苔似乎很有人气,对她演技的评价也不错。但找上门来的剧本,却只有偶像剧,古偶现偶,题材似乎不同,但就是换个人继续演着傻白甜的爱情故事,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她想要不靠通稿刷流量,不用再和男演员们绑在一起炒作,即使不这样做,也有好的剧本找到她,观众一看到程苔这个名气,就会来看剧,收视率讨论度不需要担心。

    可现在那些所谓的正剧剧方,没有一个愿意给程苔机会。她好不容易拿到的一次客串,还是靠着友情出演和几个月前就开始的通稿努力,营造自己很好合作,演技也不错的表象。

    程苔想了很多,但也只是摇摇头,说:“没有什么事,我就是在自言自语。”

    她本想回去,瞿山南快步走到她面前,程苔抬头看着瞿山南,客气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瞿山南伸手握住程苔的胳膊,急切地问:“我们可以聊聊吗?”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程苔退了一步,双手背在了身后。她可不想在最后关头有新的麻烦。

    “这里?这里的人都已经长眠地下了。”瞿山南有些惊讶。

    程苔笑着说:“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些人,比起他们,除了多口气,还有什么不一样的。”

    “出去聊吧,我开车送你。”

    “不需要,出了这个墓园,我们一起出现就是大话题,分手的时候我说过,会把原来属于你的安静日子还给你,我没有忘。”

    瞿山南看着程苔,似笑非笑,“那你忘了什么?”

    “很多都忘了。”

    “你还记得原来的羊角辫吗?”

    程苔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梧桐树,轻声说:“记得,不是那部剧,我哪里来的本事翻盘大赢一场。”

    “你就只能说这个吗?”

    “我忘记了,你最不喜欢听到关于演员的事情。”

    “我说过,你可以拍戏的。”

    程苔收回目光,看着瞿山南,笑着说:“两个人在一起,肯定会有让步和牺牲,但是作出这个选择的前提是被认可,你从来没有认可过我的工作,别说我,就是沈老师,她的作品你又看过多少呢,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在镜头前涂脂抹粉,嬉笑着讨人喜欢的戏子罢了。”

    “程苔,你真的要这样吗?”瞿山南微微皱起眉头。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们早就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来看你父亲,可以直说,我不会再来打扰他的。”程苔收起方才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有些冷冰冰。

    她沿着草地上的石板路往回走。程苔从小到大有个习惯,走这种石板路的时候,她一定要一步一个地走,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数。

    程苔知道,很多人在等着看她痛哭流涕,她偏不,她要继续走下去。她倒要看看,老天爷在终点处放了什么在等着自己。

    可程苔没有想到,她和瞿山南还是被拍到了,看着有些模糊的照片,她感慨居然都拍到墓园来了。

    陆行远在准备新的一轮比赛,期间问她需不需要帮忙。程苔婉拒了。她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一起。她早先就开始渐渐地减少在通稿中提到陆行远,以此来为之后的分手做铺垫。

    程苔知道,现在的陆行远和瞿山南,真的就是前有狼后有虎。这两个人,迟早都会害了她。谁都靠不住,她只有靠自己。

    在这个时候,程苔开始拍摄自己友情出演的戏份,虽然只有两场戏,但程苔准备了很久。从台词到动作,她都仔细研究过。在准备的过程中,她还自己拍摄好了戏份,放慢播放速度,就是为了找出自己细微表情方面的欠缺。

    因为先前的采访,很多人都在期待程苔和导演见面的场景,巴不得他们打起来。但他们等到的只有程苔和导演在讨论着戏份的拍摄细节,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这个圈子里,能够走到最后的都是靠作品。拍好一部作品,演好一个角色,比任何的争论都有用。

    在这两场戏中有一场暴晒的戏份。现在正是六月中,阳光正毒。导演提出在棚景中拍摄会更方便,可程苔执意要在室外拍摄。棚景和后期特效再怎么优秀,有些大自然的特色还是无法替代的。

    这场戏拍了好几遍,但阳光还是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导演问程苔接下来几天有没有时间补拍。

    程苔客气地说:“当然可以,只要最后拍出来的效果好,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在接下来的几天,程苔又拍摄了好几次。等到戏份完成以后,程苔的脸已经被晒脱了皮,即使是最普通的护肤水,喷在脸上都火辣辣地疼。她去医院看晒伤的照片替代了和瞿山南的模糊同框照,成为新的话题。

    大家很佩服程苔的敬业精神。即使晒伤严重,程苔还是出现在了蓝曼龙的训练场边。在这种时候,谁还会相信她和前男友跑到墓园“约会”。

    程苔原以为这事结束了,不曾想居然会在俱乐部里碰见瞿山南。

    瞿山南盯着她的脸看了看,轻声说:“疼吗?”

    程苔本想直接走开,但瞿山南先开了口倒显得她这样做会显得没礼貌,只好冷冷地回答:“还好,你离我远一点,我会更好。”

    程苔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只想赶紧走,刚走了两步,不曾想听见了瞿山南的话:“你的性格为什么还是这样固执?这样的性格,你不觉得累吗?”

    一听这话,程苔只觉得火大,她怀疑瞿山南是故意来找自己吵架的,转过身来,似乎忘记了两颊的疼痛,慢悠悠地说:“我性格有不好的地方,我自己知道,但这不等于你可以把照片甩到我脸上,也不是你可以轻蔑地说我不过就是个戏子的理由,你忘记了吗,沈老师也是演员。”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和你说实话,你父母离婚的消息是我散出去的,我就是恨你们,我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这一天,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如果不是洛老师劝我,我还有你妹妹的事情可以做文章。段人行还有我大伯大伯母经历过的一切,我会都还给你们。你们经历过的,还不到我想要的十分之一。”

    但瞿山南似乎早就知道了,平静地说:“我知道是你。”

    程苔叹了一口气,说:“但突然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太累了,段人行走之前,改了姓,喊我大伯叫爸爸,还把自己的版权卖了来帮我还钱,给我筹划了一个很美好的生日回忆,他不是想要我这样活着,我那个时候答应过他,不会再有流眼泪的事情刚有谣言的时候,有女艺人牵扯在里面,我知道她们收了钱买通稿,我本来想着问个清楚,后来才发现,没有意义了。”

    “我们可不可以从头再来一次。这一次,你可以做你的演员,我不会再干涉你。”

    听起来瞿山南似乎很诚恳,但程苔轻笑,说:“我心平气和地问你一句话,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段人行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吗?那些谣言还在,随便一搜都是,你大手一挥,让那些人发几篇通稿给他泼的脏水,我可能要努力好多年才能让别人知道,段人行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大伯母根本不敢出门,每个人都在说她养了一个有赌债,跟四五个女人鬼混的儿子,走得不干不净,还有的亲戚背后议论,说他不能在我奶奶的旁边,我奶奶不愿意看到他,可他临走前改了姓,就是想要好好地去见我们的奶奶。”

    段人行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但程苔还在为他的名誉东奔西走打官司,投进去的钱和时间,即使是大伯母都劝过程苔放弃。但程苔完全没有退缩,这是她能为段人行能做的最后几件事了。

    瞿山南拉住程苔的手,问:“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对你还有感情?”

    程苔冷笑着抽出手,“什么感情,怨恨不满,还是遗憾无奈?”

    “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你和陆行远。”

    程苔觉得自己的耐心在渐渐消失,立马打断了瞿山南的话,“我总有一天会和你弟弟的公司撕破脸,齐蔓去做了沈老师的代言人,我可以在节目上提起你,你说这能有什么感情?什么都没有了,请你放过我吧,离我远一点,就当我求你了。”

    一个人突然找到前女友,要么缺钱要么太闲,程苔知道瞿山南就是太闲了,吃穿不愁,事业有成,可能还会有一些女生说爱他。

    瞿山南陷入了沉默。程苔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瞿山南的眼睛,问:“你真的爱我吗?”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

    这个答案倒是也在程苔的猜想范围内,她说:“可我们现在没有爱,看到对方也不开心,何必再联系呢?”

    程苔早就明白,她和瞿山南早在车祸和段人行做出选择之前就走不下去了,只是两个人都在犹豫,仿佛谁先说分手就是罪人一样。瞿山南心里对于演员这个职业的不满与偏见没有消失,它就在那里,而她心里因为车祸和段人行留下来的伤痕也还在。

    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只有离对方远一点,这样或许还能记着对方的好。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这样对我?”瞿山南看着程苔,红了眼眶,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他的这句话,却让程苔勃然大怒。她嗓门提高了好几个度,大声嚷嚷:“我很想好聚好散,你为什么不肯成全我。”

    一段感情最难的结局不是白头偕老,而是好聚好散。

    程苔叹口气,缓缓说道:“我爱过你,我也努力过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们不合适。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我真的求求你,不要再来烦我。”

    她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道上有回音。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听到一丝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