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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进组

    程苔哼着歌,坐在房间的地毯上收拾行李。她拍戏不会带多少东西,反正每天就是剧组酒店两点一线。十一月底,天气变冷,比起之前的行李,这次她只需要多带两三件厚外套就行。

    她的行李一向是很少的。除去必要的衣服和护肤品,程苔几乎一样东西都不会多带。拍上一部剧的时候,剧组提议拍一下程苔的酒店房间作为花絮。

    程苔同意了,可最后这一段并没有播出,因为剧方觉得程苔的房间太过于简洁,完全没有任何的宣传价值。这是表面上的原因,楼思后来无意间听到过,剧组的人在背后议论程苔,说她实在是做作过头了。女演员的房间不可能是程苔那个样子。

    听到这样的言论,程苔都只是一笑而过。以前她的东西更少,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够了。那个时候,她和别的演员或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共用一个房间,多用一点空间程苔都不好意思,巴不得所有东西都堆在床上。

    但程苔的家完全不是这个样子,东西堆得到处都是,齐蔓瞥见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帮她收拾。

    有的时候,程苔自己都笑了,或许那些剧组的工作人员说的话是对的,她真的做作过头了,完全不是真实的程苔。

    后来她自己一间房,房间也越来越大,但程苔似乎习惯了没那么东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更有满足感。

    “你这带的东西也太少了。”经过门口的齐蔓走进来,坐在程苔旁边,看了看她的行李箱。

    程苔继续收拾着行李,笑着说:“人生啊,很多东西都是不需要的。”

    “大晚上的又在这里装思想家。”齐蔓拿起程苔放在一边的衣服,帮她叠好递过来,“你给路白咖啡店取的什么名字?”

    程苔接过衣服,回答:“五仁啊,我们正好五个人,多适合。”

    齐蔓最不喜欢的就是五仁月饼,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就皱起了眉头,问:“那你当初怎么不爱吃小安娜带来的月饼?”

    奚安娜的生日是八月十五,每年她都会给几个女生宿舍送月饼。程苔不知道那些月饼值多少钱,但吃在嘴里味道确实不一样,多了什么,也少了些什么。

    “小安娜的那些月饼,盒子比月饼还要贵,月饼什么味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那个盒子,用来塞口红最合适。”程苔停下收拾的动作,看着窗外,忽然有些感慨,“忽然好想吃月饼啊。”

    “这个季节吃什么月饼。”齐蔓拍了拍程苔的后脑勺。

    程苔可算找到了机会,立马说:“你前两天和镜镜不是还一起吃了冰淇淋吗?”

    其实程苔也不知道齐蔓和叶镜吃没吃冰淇淋,只是随便说的而已。

    可一听到叶镜的名字,齐蔓立马就红了脸,说:“算了,我要去睡觉了,不和你闲聊。”

    “知道,你要去和镜镜闲聊,少说两句,明天他还有比赛。”

    “你,你,我。”齐蔓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跺了下脚,红着脸溜了。

    程苔继续收拾行李,她的东西并不多,几分钟就能收拾好。但她就是喜欢坐在这里,慢悠悠地整理,心情都会平静下来。

    盖上行李箱后,程苔没有起身,而是继续抬头看着窗外。

    已经天黑,窗外没什么好看的,在城市里想看到星空是件难事,就像程苔已经很多年没有找到想吃的五仁月饼了。

    以前月饼就是中秋节,现在什么时候都能吃到月饼。食物不再是节日的特定象征,生活越来越便利,但似乎也少了一份期待。

    程苔喜欢吃的那种五仁月饼,是最简单的塑料包装,吃的时候会掉渣。她以前趴在宿舍桌子上吃月饼的时候,一边吃一边胆战心惊。洛溪梨特别爱干净,最不能容忍在宿舍里吃饼干蛋卷之类的东西,每次扫着地还要嘀咕:“你的下巴是有窟窿吗?吃什么东西都往下漏。”

    但即使胆战心惊,也不影响程苔吃得津津有味。想到洛溪梨会无语,她甚至觉得更好吃了。

    但程苔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曾经的月饼了,久到程苔自己都怀疑,到底是真的有过这样的味道,还是她产生了记忆的偏差。

    程苔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她最近总是陷入了奇怪的怀旧情绪中,怀旧结束就是无边的惆怅。

    到达拍摄现场附近的酒店后,一个粉丝都没看到。程苔松了口气。

    程苔一直以来的习惯都是不会和剧组的男演员住在一家酒店,刚开始没有名气,她只能听剧组的,但现在她有人气有钱,想住哪里住哪里。她知道,有的剧组私底下吐槽她这一点,爆料说她脾气大难沟通。

    但程苔每天能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拍摄现场。这大家都是能亲眼看到的,再多的爆料最后都只是蹭热度。

    程苔刚刚进房间放下箱子,网络上就有她的新闻,不用看程苔都知道没好事。如果是她工作室的通稿,最起码也要等到开机仪式,现在什么都还没开始,哪里有素材发通稿。程苔猜想,最近大概又有合作要找上门了,所以才会有人眼红和嫉妒。

    困难意味着新的机遇在路上。

    如她所想,网络上开始出现一大波嘲笑,说她人气不再,完全没有人关心她,该有的说她素颜难看,完全没有上镜时候的精致。

    程苔一时不知道这些到底是自己的对家还是盟友,这一波操作就跟主动把素材送上门一样,方便她立住低调的人设。

    工作室抓住了这次机会,结合先前程苔婉拒接机探班等等活动,来塑造了程苔一心演戏,无心其他的敬业人设。程苔今年播出的剧依然还在收视率榜首的位置,二轮播出结束后还是有很高的热度。有成绩在手,程苔不需要费心立敬业人设,自然会有人将她和敬业低调等词联系在一起。

    很多人都说,喜欢表演这个行业,但他们到底是真心喜欢表演本身,还是喜欢表演会带来的镜头和闪光灯,估计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保持对表演本身的热情,其实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程苔曾经也迷惑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拍了几部剧得到的关注度,不如一期综艺,也不知道那些说着爱和支持的人,什么时候就会用最尖锐的语句造谣。

    但现在的程苔已经明白,剧中的角色才是最有生命力的,至于剧外的她,消失在观众的视线里也无所谓。

    开机仪式结束后,程苔没有拍摄的戏份。之前因为她接受声带手术,剧组按照预期的恢复时间重新排了她的拍摄,没想到,程苔恢复得比预期快,为了不给剧组添麻烦,程苔还是按照改后的进度来拍摄。

    虽然没有拍摄,但程苔也没有休息。她跟在导演的旁边。刘导开玩笑,问:“想做导演吗?”

    程苔连忙摆手,笑着说:“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她心里明白,自己能把戏演好就已经不错了。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做。

    程苔只是想知道,在导演的角度是怎样拍摄的。比起电影,电视剧拍摄周期很短,演员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在短时间内完完整整地展现出编剧需要的情绪。虽然有随机性,但还是需要演员本身就掌握处理情绪的基本方法。

    表演方法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套路,适当的技巧可以提高剧组的拍摄效率,帮助演员和剧组减少很多压力。

    这是程苔最近回学校重新听课后的最大感受。无论哪个行业,理论和实践都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光懂理论是书呆子,只知道做事是莽夫。

    拍摄计划向来是把所有戏份打乱的,所以程苔开始陷入了混乱。可能上午她还在拍回忆中的懵懂少女,下午就已经是太后的身份。

    程苔演过性格迥异的双胞胎,当时她是靠着往鞋子里塞小石子来提醒自己不同的处理细节现在的程苔,在多演了几个角色以后,放弃了这个笨方法。

    她发现其实演戏和念书一样,拍摄前预习,拍摄后复习再预习新的就好。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不易,尤其是有夜戏的时候,回到房间,程苔连妆都懒得卸,只想立马倒下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事情都不做。早上也不想起床,想着早到半个小时去也不会多赚钱。

    但她不能这样做。

    每天拍摄结束后,程苔都要和刘导分析一下今天拍摄的效果。刚开始,刘导有些不耐烦,觉得多此一举,渐渐地,似乎也很乐意和程苔交流。这是程苔一直以来的习惯。演员,导演,观众,每个人看待拍摄的角度不一样。一部好的作品,不应该是一个角度来看是优秀的。

    也因为这个,网络上出现过程苔和导演们的的花边新闻。刚开始程苔还觉得愤怒,后来只觉得好笑,现在的她,已经不关心网络上如何评价她。

    所有的流言终将被风吹散,唯有作品如磐石一般。

    每天晚上回到房间,程苔都要拿出剧本研究。说来也是奇怪,以前程苔总觉得自己没天赋,演戏找不到感觉,但拍了这么多戏后,程苔似乎找到了路。剧本剧本,一剧之本,只要仔细研读,就会和剧中人物走得更近。

    以前读表演系的时候,程苔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有的同学不努力,上台就是能拿到高分,但有的同学,每天都在练功,连程苔看了都觉得惭愧,但是最后的作品只能勉强过关。

    至于她自己,程苔也说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天赋,如果没有,那她是怎么考进表演系的,可如果有,她为什么还是那么吃劲。

    但现在,程苔不会再想这个问题。如果有天赋,她自然不能浪费,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才能对得起老天爷赏的这碗饭;如果没有天赋,那她就要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弥补天赋落后于他人的地方。

    天赋这个东西,只会锦上添花。

    晚上睡得再晚,程苔早上都要提前起床去游泳。

    程苔去的时候,大大的游泳馆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仿佛在漫漫无际的大海中央徘徊,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洛溪梨最近带着学生在附近拍短片,顺道来看程苔。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程苔靠着枕头贴面膜。洛溪梨坐在那里看电视。不用看程苔都知道洛溪梨在看什么,不是比赛就是比赛回顾,还有可能是秦树特辑。

    这个赛季,蓝曼龙的道路比往常顺利了不少,在积分榜上已经甩开第二名一段距离,对于陆行远的评价,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刻薄,甚至还有很多家媒体称赞他是球队的精神领袖。

    程苔这个“前女友”也蹭了不少热度,她和陆行远的“旧情”经过不同媒体的笔杆子加工后,也变成了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程苔轻轻地拍着脸,说道:“你在这里看得这么入迷,怎么不去告诉他?”

    洛溪梨安静地坐在那里,留给程苔一个背影,轻声说:“都过去了,说什么。”

    听到这话,程苔立马坐起来,眯着眼看了看屏幕,转过脸来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又倒下去躺着。

    程苔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秦树和洛溪梨仿佛都已经翻过了人生这一页,见面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说笑。有的时候,程苔都觉得自己想错了。他们之间似乎都什么都没有过,只有程苔这个旁观者太过于入戏。

    她不知道秦树和洛溪梨到最后知不知道对方的心意,但知不知道都不重要了。

    洛溪梨关掉了电视,转过身子来抱着腿,看向程苔,问:“程程,如果你现在再见到瞿总,会说些什么?”

    程苔一只手拍着脸,另一只手挥挥,说:“你好。”

    “然后呢?”

    程苔放下手,继续拍着脸颊,说:“拜拜。”

    听到这样的回答,洛溪梨很是惊讶,问:“就这样?”

    “不然呢?”程苔坐起来,“我们两个钱也算清了,感情也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从墓园的那一面,程苔再也没有见过瞿山南。她和瞿山南的这一段恋情,成为了通稿里只言片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