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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薛檀雅的第一次失败

    赵礼赵忠兄弟两个回到宴席上的时候,袁烜并没有出现。

    “父亲,小师弟去给檀雅侄女写字去了,稍后过来。”

    虽然是搪塞的借口,不过袁烜是真的去写字了,他既然答应了这个可怜的小寡妇就准备用心的“写”篇诗文给她。

    这次田家过来挖坑甩锅,这里面有没有薛檀雅的影子袁烜不知道。虽然袁烜自己腹黑心狠又手辣,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身边其他人是善良美好的,因为敌人毕竟是少数。

    席间的商业交锋不属于袁烜,现在还不是他出场的时候。

    “赵大哥考虑的如何了,赵家只要接手了我田家的贩马生意,说不得这整个大魏的贩马市场你也可去争上一争,尤其是赵家如今圣眷正浓的时候,想来朝廷也会大开方便之门的吧!”

    田家的田凯觉得事情差不多了,想尽快把这事给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贤弟说笑了,今日我们只管饮酒,这做生意的事情不是我们这些读书人该谈的。”

    赵礼的回复出乎意料之外,就连赵家这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不过好在赵家五兄弟都是一条心,此时也没人站出来质疑当家的赵礼。

    “不错不错,今日只管饮酒,什么生意不生意的,田兄你我当年同窗读书,我记得那时候你的诗词文章可是连家父都赞赏有加的,只是不知道这些年你的学问是否落下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我们也行行酒令赛赛诗词如何?”

    事情有变,如果说赵礼一个人这么说是个意外,那么就连赵忠也这么说那就是有问题了!

    不用管为什么,总之大哥和五弟同时这么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于是赵家剩余的三兄弟也纷纷出来附和。

    赵家这边的反常举动并没有让田家人措手不及,作为生意场上的老手,田家人自然做了预备方案。

    赵家人都是饱读诗书的方正君子,所谓君子可欺之以方,如果赵家人有意不接手,那么就从仁义上下手。

    “哎,叔父,各位赵家兄弟,不知为何你们突然改变主意,难道你们以为我田凯上门兜售祖业是为哪般?

    实话说吧,如今我田家已经到了濒临破产的境地了,这次前来与其是说生意,更不如说是来求救的。”

    “田兄这是何意?我观田家这些年蒸蒸日上,不知何事竟能逼得田兄卖了祖业?”

    赵忠此时已经不信田凯的鬼话了,但是却也想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是否如同小师弟分析的那样会来卖惨。

    “哎,家门不幸呀!我那不成器的孽子田鳞前年进京赶考,可惜他学业不精未能高中,因而在京城逗留了一段时间,可谁知在那段时间他竟然沉迷于赌博,更是以我田家的名义亏空了近半家财。

    如今田鳞已不知去向了,可他签字画押过的借款文书却不容抵赖,现如今京城来的债主已经上门催债,可一时半会儿田家哪里能拿出近半的家财来抵债。

    京城的债主也是个有眼光的,他看出田家两大产业中纺织印染他们没有技术经验,更不懂其中渠道消息。因而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田家的贩马生意中,可是这是我田家最重要的祖业,岂能轻易交于旁人。

    经过我田家上下商议,最后只能求叔父和赵家各位兄弟帮忙了。田赵两家交好几十年,早已如同兄弟一般,我们想的是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卖给自家兄弟,若是他日赵家能成人之美,我们买回祖业的可能性也更大些。

    家丑不外扬,如今我田家的窘境既然已经说破,帮是不帮全凭叔父和赵兄作主。”

    田凯很无耻,这就是典型的欺负老实人。赵琦因为田丰当年的香火情,此时他是真的想要帮田家一把,但是他刚刚从长子和幼子的表现看来,此时并非表面这么简单,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竟有此事?贤弟你怎么不早些过来与我们商议呀!对于田家的遭遇,我们深表惋惜,然而恰是不巧,我赵家也正是遇到了困境呀!”

    “哦?赵家也遇到了困境?”

    这下轮到田家人纳闷了。

    “没错,我赵家是家大业大,可是因为之前决策失误,赵家这些年的情况每况愈下。可是家父仁慈,因为不舍早年依附赵家谋生的仆役雇工,所以许多的产业即使是贴钱也不忍关闭,久而久之,赵家不断的往里贴钱,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外人只道是我赵家虽败而不衰,可谁又能知道我赵家已经是外强中干强弩之末了。”

    赵忠这话半真半假,不过想到赵家这些年的不幸,他倒是讲出了真情实感,几个兄弟也是深有感触,一个个面露悲苦,就连坐在主位的赵琦也悲从心来,想到这些年家族的兴衰,他也不断的叹着气。

    “所以呀,不是我赵家不肯帮忙,实在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呀!所以田兄请见谅!”

    得了,赵礼来个无能为力,这可就不能不说人家见死不救了,毕竟人家自己都举步维艰的经营赵家了,你这时候再有什么要求就过分了不是。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田家吗?”

    田凯依然不死心,他准备继续卖惨,他相信上首的先生赵琦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他低估了赵家兄弟这次的决心。

    “其实呀,依我说田兄完全可以不必如此,其实你们可以去别家问问的,比如薛家,我们三家同气连枝,这些年薛家的发展并不弱于你们田家,此时他们应该是愿意接受的。”

    “哎,赵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薛家从来就没有做过贩马的生意,贸然间让他们接手那是不可能的。”

    “贤弟说的不错,是为兄想当然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可以出售印染和纺织作坊呀!这个薛家也在经营,我想他们会很乐意接手的。”

    “这…这……”

    田凯被赵礼这么一说顿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的赵家几个书呆子会这么伶牙俐齿的谈生意,一时间他竟无言以对。

    “如果田兄你是觉得只留一个贩马的祖业不放心的话,为兄觉得你大可不必。为兄这里和贤弟透个底,赵家想要继续生存下去,恐怖需得壮士断腕了。砍去没有希望的产业这件事情势在必行,说实话就是贩马这个祖业我们赵家也准备放手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下不光是田家人看不懂,就连赵家在座的也投来诧异的目光,好在赵家人养气功夫做得不错,要不然这就要翻天了。

    “兄长何出此言,贩马这样的产业是何等的利润,再说了如果连贩马都不做,不知赵家今后何以为业,请兄长教我。”

    田凯这么说就是不信,意思是你别为了拒绝我连出卖祖业这种话都说出来,我不信。

    “其实,这么多年来从事贩马这样的产业已经有违我赵家诗礼传家的组训了,但是要维系我赵家的支出,没有钱帛支撑又怎么可能。

    如今承蒙圣上不追究赵家之过错,还欲封赏我赵家,如此恩德我赵家焉能不报答。

    恰好,前些日子天下闻名的郭璞郭真人于我赵府小住半月,期间郭真人与我赵家做了一门生意。”

    郭璞住在赵家的事情整个合肥的人都知道,好些个有头有脸的人都来拜访甚至求卦,只是郭璞只是见了几个人,而这田家刚好不在这几个人之列。此刻听的天下名士郭璞和赵家做生意,田家人又是羡慕又是好奇。

    “郭真人呀,那可真是让人高山仰止的人物,只是不知如此神仙中人和赵家做了什么生意?”

    “郭道长的确是神仙中人,他曾于古籍上寻得一上古造纸秘方,据说可以造出绝顶的好纸。贤弟也知道,我们读书人所好无非文房四宝,而如果有上等好纸,即使多些银钱也是愿意购买的呀!

    所以为兄当即就答应了郭道长的合作要求,今后我赵家也会以这造纸产业为主,毕竟能为天下读书人略尽绵薄之力,这才不枉孔孟先师的教化之功。”

    这番话自然是袁烜教赵礼说的,对于拿郭璞出来做大旗的做法,袁烜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而赵忠在袁烜再三保证会造纸之后,他总算同意这么说,毕竟先打发了田家才是头等大事。

    赵忠的话一说完,田凯知道今天彻底没戏了,因为他唯一能争取可怜的对象赵琦不可能再支持自己了,相比于教化天下这样的无上功德,田家的兴衰赵琦又怎么会在意。赵琦就是这样的人,这一点田凯非常肯定。

    今天的推销是做不成了,田凯很郁闷,但他绝对没有薛檀雅郁闷,这是她插手田家大型决策的第一个项目,而且这个主意就是她提出来的,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最后却功亏一篑,她不甘心!

    “赵爷爷,赵家有如此好的一门产业叫人好生羡慕呀!只是檀雅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赵爷爷能成全!”

    既然不能把夕阳产业推销出去,那么就尽可能的在朝阳产业中分得一杯羹,虽然造纸这个行业没做过,但参考纸的价格就知道绝对赚钱。

    “哈哈哈哈,丫头这个事情你就不要为难父亲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生意我赵家还真没有说话的权。

    虽然说是合作,但是我赵家也仅仅是负责生产,青城山以技术入股,另外蜀中重刀门也参了股份,我赵家负责生产和后续的销售事宜也仅仅只占了五股而已,而且他们两家明确表示暂时不再让人入股。

    抱歉,实在是爱莫能助呀!”

    青城山郭璞和朝中权贵多有往来,而重刀门又是天下威名赫赫的大门派,这两家进来了,那等于是黑白两道都打通了。赵礼也是用这个来传达给田家人一个警告,那就是我赵家背后也有人,黑的白的咱都不怕。

    话说的这个份上了,田家众人知道今日将是彻底的无功而返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赵家的备胎来背锅。另外,今后同赵家的相处方式也要做出改变,说不得还得再装几年的孙子。

    当酒宴索然无味的时候,自然也就散了。

    薛檀雅非常有礼貌的同众人告别,脸上挂着的还是当初灿烂纯真的微笑,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她那悲惨的命运。

    就在薛檀雅要转身告别之际,袁烜重新回到宴席。

    “这是我刚刚书写的一篇小诗,今日就作为见面女送于你吧!”

    对于这个可怜的女子,袁烜还真的只能同情,除此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所谓瓜田李下,有时候你一个善意的帮忙可能会为她带来天大的麻烦,所以内心存一善念,一份尊重也就是了。

    “檀雅谢过师叔!”

    盈盈一个福礼,薛檀雅当着田家人的面也不好多说其他,转身就跟着田家人走了。

    对于薛檀雅来说,他策划的第一次商业行为是失败的,不过他也是田家众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空手而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