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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空山自语

    时间日复一日,很快,一年的时光悄悄溜走。立秋时节,树叶枯黄,纷纷落在地上,牺牲了自己,滋养了泥土。

    宝罗观冥山,明智独自坐在三座坟前,宝罗观今年又少一人,冥山又添了一座新坟。

    没错,道音去世了。

    临死前什么也没留下,哪怕是一句话。就连陪伴他多年的琴也带走了。

    知道命不久矣的道音早早就把琴烧了,问其原因,说是到了那边不想太无趣,舍不得留下陪伴多年的老伙计。

    春去秋来,生老病死,这两年明智经历了太多太多,对死亡早已看开,道音的离世并没有让他太伤心,只是替他感到惋惜。他从师父那得知道音的经历,才明白他是在悔恨中郁郁而终的,不想他带着遗憾离世,临走前跟他耳语后,便带着笑容,心满意足的走了。

    明智坐在坟前,开玩笑道“这下好了,你仨凑一块什么都不用愁了,饿了有人做饭,乏了有人奏曲,被人欺负了还能给他下毒。

    “不对,应该是被鬼欺负了”。

    “相信阎王也拿你们没办法,挺好的”。

    “对了,道音师兄你在下面见到蓉妹妹替我说声对不起,是我对不住她,你正好也可以收她为徒了,告诉她,杨爷爷挺好,不用担心”。

    “以前觉得你一个大男人,不爱武艺,爱弹琴挺文弱的,没成想你曾经也是江湖高手啊,你放心,我明智从不骗男人,说替你清理门户就绝对做到”。

    “再不济我让师兄来,就我大师兄的刀法日后定成一代宗师,连师父都夸他有天赋还肯努力,才练一年多就三品了,你就安心的去吧,还有你那个什么府,我也会帮你振兴的”。

    “道毒师兄,你的《万毒经》我已经都刻在脑子里了,一会儿就给你烧过去,保证不会被外人得到”

    “听师父说,你是巴中王室中人,还真没想到啊,你这种长相的人居然有这身份,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日后有机会去巴中,一定把你的绝学留给你的后代,说不准大王还能赏我个官做,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孩子,就你这长相说你终身未娶也有可能”。

    说完从怀中拿出那本《万毒经》,烧在道毒坟前。

    拿起从独臂之人那偷来的酒,依次倒在坟前,最后走到道怯坟前,叹气说道“自从你走后,厨房只剩我跟道奇师兄了,有些忙不过来”。

    “不过我长高了现在能不用踩着凳子炒菜了,我做的菜不错,道奇师兄都说好,可惜你没吃到,要不然你就舍不得走了,这酒是我从怪人那偷来的,道奇师兄都没喝着,让他羡慕去吧”。

    “我从师父那看过你的卷宗,原来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那为啥你爱偷东西呢,挺纳闷的”。

    “你是不是好久没给家里写过信了,我托师父打听了一下,你父母挺好的,家中兄长也在军中当上了官,虽然不大,但总比没有强吧,等我长大了,我去替你给他们养老送终,放心吧”。

    “唉,光我自己说,你们也不搭理我”。

    “算了还是别搭理我了,别把我吓死,等百年后,我死了就让别人把我埋这,陪着你们,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一百年,谁知道呢”。

    “说不准哪天就没了,也挺好还能早点陪你们,生死看淡就好了”。

    明智似乎是坐累了,又倚在道怯旁边。这些天,明智每天都来,不论风吹雨淋,说是来给师兄们解闷。

    其实他是怕忘记了师兄的仇恨,是在激励自己,否则以他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劲,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其实我觉得你们这样也挺好的,每日什么都不用想,躺着睡觉就好了,不像我,除了读书就是背卷宗,师父近日也不知为何,非要我把各国家族、派系乃至功法的卷宗全记住,都快烦死了”。

    “每日枯燥乏味,想想还是以前好,还能偷着玩会,如今为了你们,我也不敢偷懒了”。

    “行了,我该回去了,告辞了各位”。

    自冥山回来的明智就钻进的房间,书桌上摆满了竹简,这只是今日要背的,像桌子上的这些,明智大概已经背完几十桌了,旁边还放着笔墨纸砚,倒是齐全。

    从明智背卷宗开始,也就开始练字了,以前只是认字,却写不好字,练习了一段时间更加飘逸、奔放,美其名曰“是狂体字”。

    在桌子上拿起一册竹简,打开一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曾经看到字多就犯困的明智,如今也同粗茶淡饭一般,还自我安慰道“就当是背故事了”。

    背的乏味就从自己的小柜子里,拿本秘籍观摩,就如同李锐章留下的那本《剑虹》,里面并未记载多少文字,以图画居多,明智看字犯困,看图倒是轻松,每每看的都是津津有味。

    看多了,动作自然也就记住了。看到奇怪之处还要指点一二,例如书中写到引雷入体,传至剑身,万人难当。

    明智就会说道“纯属瞎胡说,人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的住雷的威力呢,写这本书的人脑子也是不太灵光,要不是给小师弟个面子,早把你扔了”。嘴上这么说,眼睛倒是诚实,仍然看的起劲。

    意识到自己“放松”的时间长了,说几句罪过,才办起“正事”。

    “地藏族,四大组织之一,其组织以偷盗闻名,组织成员多为蚯蚓族,轻功好,可遁地,并无迹可寻,近年来在各国偷了不少孩子,从未找回,为各国所不齿”,原来是上不了台面的腌臜之物,还偷小孩儿,简直不要脸,明智怒骂道。

    正在气头上的明智,突然听到窗外有异动,伸手一夹,是两个骰子,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怪人拿着酒壶推门而入,晃晃悠悠的坐到床上。

    明智也不敢生气,毕竟这人是真敢下死手,更何况还喝了酒,笑着说道“何事劳您大驾”。

    “我桌子上的酒呢,是不是你小子趁着我睡觉偷走了”,他迷迷糊糊的说道。

    那怪人怎会不知是明智拿走的,他知道这小子是要去冥山祭拜,也没拦着,至于为何来故意找茬,不过是试探一下,明智一年多的成效,虽然只是随便一扔,但对于没有灵力的孩子来说,听力、反应力已然不错。

    明智打哈哈道“哎哟,这可要向师父说一声去,难不成宝罗观招贼了”?

    他也不跟这小子扯皮了,目的达到了就走了,下床左摇右摆的向门外走去,说道“只怕是家贼难防”。

    出门之前给明智扔过一个筒状东西,说道“别蠢到对着自己就行”,摔门而去。

    明智接过那个长约六寸,筒径约为一寸的圆竹筒。心想这该不会是尿壶吧,这也没个洞啊,两边皆封顶。

    明智也不敢怀疑他的话,只敢侧向对着自己,他知道对着自己肯定要倒霉,双手握着竹筒,朝不同方向一拧,从一头飞出几根银针,直直扎去墙内,他惊喜的看着这个东西,喊道“这么厉害,若是再添点软筋散,这简直就是攻敌利器啊”。

    最后废了半天劲才终于拔出来,又插会筒内,还给这东西起了个“文雅”名字——“一针倒”,别说这威力倒是配的上这名字。

    哪个败家孩子不愿意拆东西呢,明智也是不例外,有这么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拆了它,倒显得侮辱它。

    针口的反面,是可拆分的,翻箱倒柜找出师兄不用的刀,硬生生的把后盖刻开,一个精巧的结构出现在眼前。

    明智心想,就是道墨师兄恐怕也做不出来吧,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道“哇,如此设计真乃神人也”。

    经过一年的锻炼,功力都有所小成,特别是明睿,隐隐有破境之势。曾经最爱半夜看小画本的明朋,为了白天有更多的精力去练功,此时也早早入睡了。

    夜深人静,明智霍然而起,右臂藤蔓异常耀眼,黑色也笼罩着整个眼球,血红色的灵力,包裹全身,屋外乌云密布,雷声作响。

    怪人、道能等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纷纷来到北院,明朋和明涛从房间里被扔了出来,明睿像是抵挡什么攻击,后背撞门而出,道理和道炎迅速把他们三个带走。

    陈煜初则从屋内缓缓飘出,看到怪人嘲讽的说道“这不是昔日亡山双雄之一的淳于峰吗,怎么落得这种地步,我记得八十年前你就已是十品中期了,为何如今到九品了,有趣”。

    “你不是一直都自称是“百兵之王”吗,怎么兵器不听使唤了?切掉自己一条胳膊,啧啧啧,如今还要帮杨老贼,你若现在走我便不杀你,若是继续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去死吧”。

    明智要是知道他是淳于峰,肯定会做梦都要笑醒,那可是曾经榜上有名的人物,实力一度达到十二品,后来不知是何原因,就退出江湖了。

    “你不过是陈新衍的养的一条狗罢了,真拿自己当人呢,九品的实力照样打你”,淳于峰平静的说道。

    他说的话掷地有声的落到陈煜初耳朵里,不怒反喜道“有趣,那你只好一起陪葬了”。说罢,二人便对了一掌,结果很显然,淳于峰被这一掌推的很远,撞到日晷才算停止,一股鲜血从口中涌出,日晷被撞的出现裂缝。

    道能他们是见识过此人的厉害,知道这一战是凶多吉少,打算合力一击,被后来的孙景尧拦下了。

    孙景尧三十余年未出过后山,金翎卫一战也未能逼他出来,如今确是不请自来,大家也都明了。

    孙景尧手中拿着龙牙,对道能他们说道“这人实力恐怖,爷爷巅峰时期都未必是此人的对手,你们还要上吗,都好好活着吧,我替你们上”。说完就用龙牙朝手上划去,杨宗瀚和道色闻声赶来,道色笑道“都一把老骨头,还逞能呢,赶紧收刀吧,别丢人了”。

    孙景尧正想骂去,杨宗瀚喊道“前辈,别急,待我问过后再动手也不迟啊”。孙景尧被拦下,觉得丢了面子,就去找道色理论了。

    杨宗瀚淡然说道“陈煜初,你是不是想替陈新衍报仇,你放过他们,我让你杀如何”?

    陈煜初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表情一转,怒道“你拿什么跟我讲条件”。

    然后瞬间来到杨宗瀚身边,手掐着他的脖子,缓缓向上抬,使杨宗瀚脚不沾地,说道“我就是要把你们都杀了,你们能奈我何”。

    道能等人只好冲上前,想救下杨宗瀚。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陈煜初右手掐着杨宗瀚的脖子,左手拿出“一针倒”对准右侧肩膀,用力一拍,单靠灵力把里面的银针推了出来,银针穿透明智的肩膀,刺到柱子上。

    陈煜初右手放开杨宗瀚,身体向后退去,明智的声音传出来“你动了我的底线,以后没机会出来了”。

    陈煜初大喊一声“不”,就消失了。

    明智也恢复了原样,嘴角流出鲜血,躺在杨宗瀚怀里,虚弱的说道“师父,对不起,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精神有些松动,险些害了您,日后不会了”。

    杨宗瀚一直点头,着急的说道“没事,师父不怪你,你先别说话了,师父给你疗伤”。

    大家见明智恢复了原样,也都纷纷出来了,明朋心神未定的问道“明智刚才是怎么了,差点吓死我”。

    明朋和明涛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在山下那次,他跟明涛都昏倒后,陈煜初才出来,所以在今夜之前,只有道能、道昆、道努真正见识过陈煜初的可怕。

    道能回头跟他们说道“都别看了,回去睡觉”。

    小师弟们哪能错过这种大事,跟没听见一样,道能也不含糊,手上微微亮起金色的灵力,吓的众人跑回房间。

    杨宗瀚简单止血后就抱着明智回房间了,道能不放心就守在杨宗瀚门外。

    其他人也都回去了,道墨看着院子里被破坏的建筑,欲哭为泪的说道“都走了,没天理啊,又要独自修一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