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百态（1）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堂堂青风木的学生，竟然会问孩子讨要报酬！
男孩哭丧着脸，抹去鼻涕，带着哭腔：
“可是我们家已经不剩什么了......”
他与姐姐紧紧凑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抱头痛哭。
英根本不为所动，在两颗小小的脑袋上俯视着，问道：“我既没有报酬，也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为你们做事？”
姐姐咬了咬嘴唇，下很大决心，脱口道：“如果您能帮我们夺回被抢走的粮食，我们愿意分你三分之一！”
“姐姐！这太多了！怎么够爷爷和婆婆撑过饥荒？”
姐姐将弟弟拉到身后，坚决道：“如果无法让青风木的厉害人帮助我们，就连那三分之二也会没有的！”
弟弟低下头，不再说话。
英却反问道：“我要粮食做什么？”
小女孩几乎哭出来，是啊，冬境富饶又安康，那里的人怎么会缺少粮食？
她下意识捏紧弟弟的小手，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英的反映在她意料之中，却忍不住地哀怨——
这位青风木的学生虽然眉目英气，带着些不同凡人的气质，但比起同行的另三位人，身形单薄了许多，相对而言很不起眼，她和弟弟本以为英会是四人中最容易被打动的人，却没想到在她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
弟弟并不打算和姐姐一起缄默，白白放弃眼前的机会，他又站到英的面前，语气冲动：“大哥哥，求求你了，我们没有那些粮食，活不下去的！你的学校是人族中最好的学校，每个人都说青风木可以解决任何困难，你如果因为利益不管我们，难道不会影响青风木的名声吗？”
英眯了眯眼，眼神中交织着比冬境的风还要冰冷的寒意。
两个孩子被她吓得不轻，连连倒退几步。
看着面前小孩恐惧的模样，英并未有进一步举动。
她挑着眉，缓缓问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转身便走。
那道白色背影看起来极度不近人情，但小男孩没有泄气，拉住姐姐，道：“姐姐，我们跟着他。”
女孩其实不赞同弟弟死缠烂打的行为，但他们已将“弹尽粮绝”，无法再支撑更多时日，横竖都是一条死路，还哪里管得了会不会惹怒他人？
英大摇大摆在市集穿梭着，并不介意两只跟屁虫，她在最感兴趣的小吃摊贩打量着，虽然不懂秋霜国的货币，但单从叫卖的数字来看，简直虚高到吓人。
不仅仅粮食，连肉类也高到离谱。
她停在一家面食小铺前，掏出一把金币银币铜币的混合物。
老板干瘦的面颊在看到金钱时泛起红晕，动作与语气都有些过分热情，但英一句也没听懂。
英皱着眉毛问道：“你在说什么？”
老板的眼亮得像冬境的玄灯，蹩脚地运用人族通用语言说道：“原来你是冬境的人！”
“啊？”
老板忽略英满脸的呆气，像见到稀世珍宝，兴奋到极点，“难不成您是青风木来帮忙的学生？！请！请！想要吃点什么？小店绝不偷工减料！”
英觉得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很奇怪，她伸出食指，随意点了点菜单上某种汤面，缓缓道：“要两份。”
“没问题！没问题！”
一炷香后，热气腾腾的汤面上桌，面条玉白，葱花青绿，汤汁浓郁。
英正在街角恐吓面铺饲养的家猫，老板笑着呼唤道：“客官！面好了！”
“哦。”
英回到露天桌旁，刚落座，有两个小孩怯生生靠过来，立在她面前，死死盯着——
汤面。
男孩发出明显吸口水的声音。
但两个孩子很畏惧英，并不敢做出其他举动。
英笑了笑，表情竟一点也不冷酷无情，但也与温柔善意扯不上关系。
她说道：“吃吧。”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饥饿最终战胜质疑，两个孩子如同化身恶狼，扑到桌前，等不及坐下，捧起面开始大口吞咽。
英静静观察着，没有表现出被打动的迹象。
小男孩因为吃得太猛，呛出泪花，女孩连忙放下碗，拍打他骨骼突出的脊背。
英突然站起身。
两个孩子骇了一跳，撞翻凳子，从桌前退开，手中却仍紧紧抱着面碗。
英淡淡道：“既然已经尝到粮食的滋味，就别再跟着我。”
这一回不等姐弟有时间追赶，英已隐没于人群中不见踪影。
姐弟二人静默片刻，一同流下两道眼泪。
姐姐轻轻放下质地粗糙的陶碗，扶起木凳，按着弟弟坐下，吸吸鼻子，柔声道：“快吃吧。”
弟弟点点头，就着源源不断的眼泪大口吃面条，味道咸涩极了。
姐姐也坐下身，手中面碗不断散发着暖意，她盯向弟弟消瘦的侧脸，喃喃道：“也是啊，身为青风木的学生，任务繁忙，怎会有时间处理我们这种人的困难呢？”
她的语气并没有丝毫不甘，反而带着某种解脱。
她抚摸向腰间生锈的短刀，“弟弟，别怕，吃完这碗面，我们再也不要经受苦难了。”
两只空空的陶碗整整齐齐叠放在桌面。
姐姐握住弟弟的手，轻声问道：“弟弟，准备好了吗。”
弟弟紧紧回握。
姐姐明白他的答案，两人同时站起身，手拉手，向东南方走去。
“我们回家。”
小女孩突然停下身。
男孩也瞪大眼睛。
因为那个高挑的短发学生又出现在面铺前。
两双眼睛燃起明亮的火光。
难道说，他改变主意了？！
英皱着眉，打量面前熟悉的店面，似曾相识的老板正用似曾相识的姿势向她问好。
实不相瞒，她迷路了。
英一转头，又看见两个似曾相识的小孩，她倒不觉得丢人害臊，走上前，问道：
“回去的路怎么走？”
这句话简直没头没尾、无理取闹，谁又知道她要回什么地方？
希望破灭，但小男孩并没有气馁，也没有幸灾乐祸地嘲笑，反而迅速回答道：“我带你去。”
英想也不想，应道：“好。”
身份调转，英成了跟屁虫的跟屁虫。
小女孩有些猜到弟弟想要搞什么名堂，一言不发，走在弟弟身侧。
三人不断向东南方行去，最终停在一处被遗忘的、破败不堪的废墟之前。
英吃惊道：“谁把刚才的宫殿炸了？”
两个孩子沉沉低下头。
男孩咬着嘴唇，极度底气不足，
“大哥哥......这里不是宫殿......这里是我和姐姐临时的家......”
男孩哭丧着脸，抹去鼻涕，带着哭腔：
“可是我们家已经不剩什么了......”
他与姐姐紧紧凑在一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抱头痛哭。
英根本不为所动，在两颗小小的脑袋上俯视着，问道：“我既没有报酬，也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为你们做事？”
姐姐咬了咬嘴唇，下很大决心，脱口道：“如果您能帮我们夺回被抢走的粮食，我们愿意分你三分之一！”
“姐姐！这太多了！怎么够爷爷和婆婆撑过饥荒？”
姐姐将弟弟拉到身后，坚决道：“如果无法让青风木的厉害人帮助我们，就连那三分之二也会没有的！”
弟弟低下头，不再说话。
英却反问道：“我要粮食做什么？”
小女孩几乎哭出来，是啊，冬境富饶又安康，那里的人怎么会缺少粮食？
她下意识捏紧弟弟的小手，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英的反映在她意料之中，却忍不住地哀怨——
这位青风木的学生虽然眉目英气，带着些不同凡人的气质，但比起同行的另三位人，身形单薄了许多，相对而言很不起眼，她和弟弟本以为英会是四人中最容易被打动的人，却没想到在她身上根本没有丝毫的恻隐之心。
弟弟并不打算和姐姐一起缄默，白白放弃眼前的机会，他又站到英的面前，语气冲动：“大哥哥，求求你了，我们没有那些粮食，活不下去的！你的学校是人族中最好的学校，每个人都说青风木可以解决任何困难，你如果因为利益不管我们，难道不会影响青风木的名声吗？”
英眯了眯眼，眼神中交织着比冬境的风还要冰冷的寒意。
两个孩子被她吓得不轻，连连倒退几步。
看着面前小孩恐惧的模样，英并未有进一步举动。
她挑着眉，缓缓问道：“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转身便走。
那道白色背影看起来极度不近人情，但小男孩没有泄气，拉住姐姐，道：“姐姐，我们跟着他。”
女孩其实不赞同弟弟死缠烂打的行为，但他们已将“弹尽粮绝”，无法再支撑更多时日，横竖都是一条死路，还哪里管得了会不会惹怒他人？
英大摇大摆在市集穿梭着，并不介意两只跟屁虫，她在最感兴趣的小吃摊贩打量着，虽然不懂秋霜国的货币，但单从叫卖的数字来看，简直虚高到吓人。
不仅仅粮食，连肉类也高到离谱。
她停在一家面食小铺前，掏出一把金币银币铜币的混合物。
老板干瘦的面颊在看到金钱时泛起红晕，动作与语气都有些过分热情，但英一句也没听懂。
英皱着眉毛问道：“你在说什么？”
老板的眼亮得像冬境的玄灯，蹩脚地运用人族通用语言说道：“原来你是冬境的人！”
“啊？”
老板忽略英满脸的呆气，像见到稀世珍宝，兴奋到极点，“难不成您是青风木来帮忙的学生？！请！请！想要吃点什么？小店绝不偷工减料！”
英觉得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很奇怪，她伸出食指，随意点了点菜单上某种汤面，缓缓道：“要两份。”
“没问题！没问题！”
一炷香后，热气腾腾的汤面上桌，面条玉白，葱花青绿，汤汁浓郁。
英正在街角恐吓面铺饲养的家猫，老板笑着呼唤道：“客官！面好了！”
“哦。”
英回到露天桌旁，刚落座，有两个小孩怯生生靠过来，立在她面前，死死盯着——
汤面。
男孩发出明显吸口水的声音。
但两个孩子很畏惧英，并不敢做出其他举动。
英笑了笑，表情竟一点也不冷酷无情，但也与温柔善意扯不上关系。
她说道：“吃吧。”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饥饿最终战胜质疑，两个孩子如同化身恶狼，扑到桌前，等不及坐下，捧起面开始大口吞咽。
英静静观察着，没有表现出被打动的迹象。
小男孩因为吃得太猛，呛出泪花，女孩连忙放下碗，拍打他骨骼突出的脊背。
英突然站起身。
两个孩子骇了一跳，撞翻凳子，从桌前退开，手中却仍紧紧抱着面碗。
英淡淡道：“既然已经尝到粮食的滋味，就别再跟着我。”
这一回不等姐弟有时间追赶，英已隐没于人群中不见踪影。
姐弟二人静默片刻，一同流下两道眼泪。
姐姐轻轻放下质地粗糙的陶碗，扶起木凳，按着弟弟坐下，吸吸鼻子，柔声道：“快吃吧。”
弟弟点点头，就着源源不断的眼泪大口吃面条，味道咸涩极了。
姐姐也坐下身，手中面碗不断散发着暖意，她盯向弟弟消瘦的侧脸，喃喃道：“也是啊，身为青风木的学生，任务繁忙，怎会有时间处理我们这种人的困难呢？”
她的语气并没有丝毫不甘，反而带着某种解脱。
她抚摸向腰间生锈的短刀，“弟弟，别怕，吃完这碗面，我们再也不要经受苦难了。”
两只空空的陶碗整整齐齐叠放在桌面。
姐姐握住弟弟的手，轻声问道：“弟弟，准备好了吗。”
弟弟紧紧回握。
姐姐明白他的答案，两人同时站起身，手拉手，向东南方走去。
“我们回家。”
小女孩突然停下身。
男孩也瞪大眼睛。
因为那个高挑的短发学生又出现在面铺前。
两双眼睛燃起明亮的火光。
难道说，他改变主意了？！
英皱着眉，打量面前熟悉的店面，似曾相识的老板正用似曾相识的姿势向她问好。
实不相瞒，她迷路了。
英一转头，又看见两个似曾相识的小孩，她倒不觉得丢人害臊，走上前，问道：
“回去的路怎么走？”
这句话简直没头没尾、无理取闹，谁又知道她要回什么地方？
希望破灭，但小男孩并没有气馁，也没有幸灾乐祸地嘲笑，反而迅速回答道：“我带你去。”
英想也不想，应道：“好。”
身份调转，英成了跟屁虫的跟屁虫。
小女孩有些猜到弟弟想要搞什么名堂，一言不发，走在弟弟身侧。
三人不断向东南方行去，最终停在一处被遗忘的、破败不堪的废墟之前。
英吃惊道：“谁把刚才的宫殿炸了？”
两个孩子沉沉低下头。
男孩咬着嘴唇，极度底气不足，
“大哥哥......这里不是宫殿......这里是我和姐姐临时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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