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青风木篇：遗迹（9）
张栩直立船中，抱着与世界为敌的决心，正面迎接众鬼影。
与其被英嘲笑致死，他宁愿被吓死。
英在张栩“寻死”之际仍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嘲笑：“是不是还没碰到鬼，自己就要先被吓回岛上？”
张栩冷冷地斥：“我就是吓破胆，吓到尿裤，也不会后退一步！！”
此宣言一出，英也闭上嘴。
半晌，铺天盖地的鬼影越来越近，张栩脸色发青，又发绿。
“船怎么在抖？”英诧异道。
“......是我的腿在抖。”
英但笑不语，张栩明白，英在等着他丢人呢。
张栩别开眼，但没法避免用余光扫到鬼魂的“倩影”，他现在直面自己平生最大恐惧，捏着拳头，在心底鼓气——书本上说得好，跨过最艰难，战胜自己，他就能变强了。
张栩充满信心地点点头，继而划动船桨，船只掉转头，飞速向湖心岛回返。
都是放屁！
张栩觉得编撰课本的要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理论派，要么真的是个狠人，平常人哪里学的来？
张栩干脆认怂，听从心灵的召唤。
英发出“啧啧”的声音：
“张栩，你还没坚持到上岸。”
“哼，我就图一嘴快，谁说我要坚持了？”
张栩还嫌弃运载船只的玄力不够快，人力操纵船桨，为船只加力，划水划到飞起。
英突然莫名其妙倒数起来：
“十，九，八，七——”
张栩简直就像在听生命的倒数，浑身发颤，大叫：“你瞎数什么？！！”
英缓缓道：“我在数鬼和你相聚的距离。”紧接着，“一。”
“妈呀！！！”张栩下意识从船中跳起来，漆黑中径直被船只里突起的木料绊倒，他因皮肉之痛发出痛叫，纪流十一赠与他的雕龙金珠也从他衣领滑出来，掉在船上碰撞出“叮咚”的声响。
封紧在金珠中的力量宣泄而出，金光形成的结界笼罩住整只扁舟，因为耀眼的光和热，鬼影通通被隔离在结界之外。
张栩没意识到发生什么，还在捂着头，撅着屁股瑟瑟发抖，这位一向对迷信不屑一顾、自认为进步少年的怕鬼小子，此刻竟然不要脸地拜起了神佛。
等到风清月明，夜雪呓语，一动不敢动的张栩总算察觉到微妙的变化，一抬头，首先被纪流十一的宝贝吓得不轻，回过神，才发现鬼影已退到距船十步远处，相隔金光灿灿的结界与张栩相望。
英发出失望的叹息，“现在就变得很没趣了。”
虽然有结界防护，但结界并不能遮挡鬼魂的面貌，张栩浑身冷汗不间歇冒出体外，他连滚带爬摸到金珠旁边，瘫坐下。
他如同劫后余生，死里逃生，大脑都在发懵，“......所以，我现在要干什么？”
英提醒道：“你不是要找到杀人的真凶。”
张栩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讲道理，他一不会窥探别人的记忆，二也不敢下水去找铁匠丢掉的凶器，怎么确认真凶？
英的语气洋洋得意：“我既可以窥探别人的记忆，也可以下水找东西，怎么样，要不要求我？”
张栩冷哼一声，“你又不在这，怎么帮我下水。”
英笑道；“即使我不能下水，但我的思绪不受限制，我可以入侵铁匠的记忆，看看他到底动过什么小动作。”
英不再继续说话，张栩知道，她是在等自己低三下四地求她。
张栩实在佩服，不愧是魔王，人命关天的事，还能当做游戏玩，究竟是幼稚，还是闲得发慌？
但在求人之际，张栩不能不识相地嘴臭，嘿嘿一笑，脸皮增厚十几倍，巴结道：“那得求求您出手，没有您，我可怎么办？您是神仙在世，天神下凡，世上的神庙都该拆了，全部供奉您，您——”
“好了，我答应你。”
“好嘞。”张栩拾起散着温暖金光的雕龙珠，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抓着他的救命稻草，四下鬼影虽然不敢靠近，但同样不肯远去，固执地守在船只周围，张栩甚至连行进的方向也辨不清。
“不管了，我就闭上眼，随便找一个方向，只要靠岸了，我爬也能爬回去。”
张栩打定主意，指唤船只向任意一方驶去，当船头撞上岸石，张栩“哧溜”蹿下船，攥着雕龙珠狂奔，总算跑到一条有照明玄灯的路上。
灯影穿透鬼魂的身体，张栩迅速找到客栈的方位，闷头便跑，积雪在脚下沙沙作响，因归床心切，积雪都被他卖力过猛的脚步踩飞，一路像刮起风雪暴。
“别挨我！！别挨我！！”张栩尖叫着，将那几只胆大靠过来的鬼影骂飞，脚下更急猛，快得像风。
客栈熟悉的建筑总算映入眼帘，张栩刚看到客栈的大门，下一瞬，就已在门口，破门而入，几乎没踩什么台阶，稀里哗啦地上了楼，一步跨进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原地蹬步，鞋在半空踢掉，正正好好将自己投进三百零一班扎堆的床上，棉被蒙头。
阿木、赵蛮儿、许芸青再被他压出闷哼，但熟睡未醒，张栩发出长长的呼气，觉得这辈子也不想从这张床上离开半步。
他想要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英那烦人的、讨厌的声音不知好歹地闯进他的脑子，诧异地质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看我在干什么？”张栩气恼地停顿，“我在睡觉！！”
“可你不是要我帮你看铁匠的记忆么。”
“几点了，大姐？大半夜的，人家看守监禁处的差人都歇了，你要我去带你吹凉风吗？”
英的语气相当理所应当：“可再等一会，我就要睡了，等我醒来，又到了晚上，你今天去，与明天去，并没什么不同。”
“你就不能不要跟我错开睡？！”
英笑道：“不能。”
“为什么？！”
“白天去，有别人在场，会让你的恐惧消解一半，那样还怎么看你的笑话呢？对不对？”
张栩说不出话。
半天才能咬牙切齿道：“您真是实诚啊。”
“谢谢。”
张栩想要骂人，但英向来说到做到，她就是要看他吓到尿裤子，怎会放他安安心心地睡大觉？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再起床，去跟那些鬼影作对？
或者说，跟自己作对？
与其被英嘲笑致死，他宁愿被吓死。
英在张栩“寻死”之际仍不打算放过他，继续嘲笑：“是不是还没碰到鬼，自己就要先被吓回岛上？”
张栩冷冷地斥：“我就是吓破胆，吓到尿裤，也不会后退一步！！”
此宣言一出，英也闭上嘴。
半晌，铺天盖地的鬼影越来越近，张栩脸色发青，又发绿。
“船怎么在抖？”英诧异道。
“......是我的腿在抖。”
英但笑不语，张栩明白，英在等着他丢人呢。
张栩别开眼，但没法避免用余光扫到鬼魂的“倩影”，他现在直面自己平生最大恐惧，捏着拳头，在心底鼓气——书本上说得好，跨过最艰难，战胜自己，他就能变强了。
张栩充满信心地点点头，继而划动船桨，船只掉转头，飞速向湖心岛回返。
都是放屁！
张栩觉得编撰课本的要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理论派，要么真的是个狠人，平常人哪里学的来？
张栩干脆认怂，听从心灵的召唤。
英发出“啧啧”的声音：
“张栩，你还没坚持到上岸。”
“哼，我就图一嘴快，谁说我要坚持了？”
张栩还嫌弃运载船只的玄力不够快，人力操纵船桨，为船只加力，划水划到飞起。
英突然莫名其妙倒数起来：
“十，九，八，七——”
张栩简直就像在听生命的倒数，浑身发颤，大叫：“你瞎数什么？！！”
英缓缓道：“我在数鬼和你相聚的距离。”紧接着，“一。”
“妈呀！！！”张栩下意识从船中跳起来，漆黑中径直被船只里突起的木料绊倒，他因皮肉之痛发出痛叫，纪流十一赠与他的雕龙金珠也从他衣领滑出来，掉在船上碰撞出“叮咚”的声响。
封紧在金珠中的力量宣泄而出，金光形成的结界笼罩住整只扁舟，因为耀眼的光和热，鬼影通通被隔离在结界之外。
张栩没意识到发生什么，还在捂着头，撅着屁股瑟瑟发抖，这位一向对迷信不屑一顾、自认为进步少年的怕鬼小子，此刻竟然不要脸地拜起了神佛。
等到风清月明，夜雪呓语，一动不敢动的张栩总算察觉到微妙的变化，一抬头，首先被纪流十一的宝贝吓得不轻，回过神，才发现鬼影已退到距船十步远处，相隔金光灿灿的结界与张栩相望。
英发出失望的叹息，“现在就变得很没趣了。”
虽然有结界防护，但结界并不能遮挡鬼魂的面貌，张栩浑身冷汗不间歇冒出体外，他连滚带爬摸到金珠旁边，瘫坐下。
他如同劫后余生，死里逃生，大脑都在发懵，“......所以，我现在要干什么？”
英提醒道：“你不是要找到杀人的真凶。”
张栩皱着眉头思索起来，讲道理，他一不会窥探别人的记忆，二也不敢下水去找铁匠丢掉的凶器，怎么确认真凶？
英的语气洋洋得意：“我既可以窥探别人的记忆，也可以下水找东西，怎么样，要不要求我？”
张栩冷哼一声，“你又不在这，怎么帮我下水。”
英笑道；“即使我不能下水，但我的思绪不受限制，我可以入侵铁匠的记忆，看看他到底动过什么小动作。”
英不再继续说话，张栩知道，她是在等自己低三下四地求她。
张栩实在佩服，不愧是魔王，人命关天的事，还能当做游戏玩，究竟是幼稚，还是闲得发慌？
但在求人之际，张栩不能不识相地嘴臭，嘿嘿一笑，脸皮增厚十几倍，巴结道：“那得求求您出手，没有您，我可怎么办？您是神仙在世，天神下凡，世上的神庙都该拆了，全部供奉您，您——”
“好了，我答应你。”
“好嘞。”张栩拾起散着温暖金光的雕龙珠，紧紧攥在手心里，像抓着他的救命稻草，四下鬼影虽然不敢靠近，但同样不肯远去，固执地守在船只周围，张栩甚至连行进的方向也辨不清。
“不管了，我就闭上眼，随便找一个方向，只要靠岸了，我爬也能爬回去。”
张栩打定主意，指唤船只向任意一方驶去，当船头撞上岸石，张栩“哧溜”蹿下船，攥着雕龙珠狂奔，总算跑到一条有照明玄灯的路上。
灯影穿透鬼魂的身体，张栩迅速找到客栈的方位，闷头便跑，积雪在脚下沙沙作响，因归床心切，积雪都被他卖力过猛的脚步踩飞，一路像刮起风雪暴。
“别挨我！！别挨我！！”张栩尖叫着，将那几只胆大靠过来的鬼影骂飞，脚下更急猛，快得像风。
客栈熟悉的建筑总算映入眼帘，张栩刚看到客栈的大门，下一瞬，就已在门口，破门而入，几乎没踩什么台阶，稀里哗啦地上了楼，一步跨进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原地蹬步，鞋在半空踢掉，正正好好将自己投进三百零一班扎堆的床上，棉被蒙头。
阿木、赵蛮儿、许芸青再被他压出闷哼，但熟睡未醒，张栩发出长长的呼气，觉得这辈子也不想从这张床上离开半步。
他想要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英那烦人的、讨厌的声音不知好歹地闯进他的脑子，诧异地质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看我在干什么？”张栩气恼地停顿，“我在睡觉！！”
“可你不是要我帮你看铁匠的记忆么。”
“几点了，大姐？大半夜的，人家看守监禁处的差人都歇了，你要我去带你吹凉风吗？”
英的语气相当理所应当：“可再等一会，我就要睡了，等我醒来，又到了晚上，你今天去，与明天去，并没什么不同。”
“你就不能不要跟我错开睡？！”
英笑道：“不能。”
“为什么？！”
“白天去，有别人在场，会让你的恐惧消解一半，那样还怎么看你的笑话呢？对不对？”
张栩说不出话。
半天才能咬牙切齿道：“您真是实诚啊。”
“谢谢。”
张栩想要骂人，但英向来说到做到，她就是要看他吓到尿裤子，怎会放他安安心心地睡大觉？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再起床，去跟那些鬼影作对？
或者说，跟自己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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