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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天门山‘望’情人

    “父亲,今日由我在这巨石上镇守吧!你的伤势还未好,不如先行回去多加调理一番!”站在风云涌动的天门山巨石顶端,敖冰推开简陋的石门,朝里面一个形容有些枯稿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眼睛睁了睁,只道:“进来吧,冰儿!我终是老了,精力已远不如从前,看来当初你执意留下来跟我守在这里是对的!只我一个人的确守不了!”松开盘着的双腿,这男子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的光线处,赫然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这不是赫赫有名的坤王吗?

    敖冰上前几步想要扶住敖坤,被他手拂了拂,又叹道:“我还没有到要人扶我的地步,冰儿!其他人都安置好了吗?看外面的样子似乎又有风暴出现!”从石窗外望去,正能看到那半空急速涌动的云层;整个天空像是一口大锅,正在剧烈的烹煮着这些如雾气般的云层。

    自从大劫之后,也许是因为从前用紫雷轰得过多,天门山这处的界壁竟变得有些不稳了,时不时有着开裂的迹象;这不禁成了整个人界的一块大心病。本来大家认为这处不稳定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自我修复完毕,哪知道随着一天天的过去,结果却正相反。

    经一些阵法高手多番研究,终于找出了修复的办法,就是在人界各处加强界壁的阵法运转;然而这个办法所需要的时间是长久的,少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谁也不能够确定。因为守住和观察这处界壁便成了当要之急,这时候敖坤父子倒是站了出来,自愿承担了这个责任。跟着他们一起的,便是一些十分忠心的老部下了!

    经过季云那凤凰圣火的一番锻烧,如今他们身上的魔气早已被锻烧干净,除了坤王由于先前已经铸就魔龙真身,因此这一锻烧后体内变得十分虚弱外,其它人本就是体内灵魔乱蹿,此时没了魔气的打扰,多数人的修为反而愈发的进了一步!有了这些人在天门山的镇守,的确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界壁的松动引发了这一块天气的异常,这风暴是天门山如今经常会有的天气;敖冰站在敖坤的旁边,也望向了窗外那狂风掀起的云层。曾经这里是多么美丽的一块地方?站在这巨石上,能看到日出日落,雾海翻腾,是一处十分美妙的地方。因为地势极高,站在这里仿佛站在了云层之上,也这才有‘天门山’的美称出现,寓意着越过此门便能跨上仙界。然而此时的天门山却成了‘地狱山’!

    方圆五百里的凡人早已被这终日的狂风骤雨加闪电冰雹吓得远离乐土,便是昆虫飞鸟在这一片也成了绝迹,这里如今已经成了苍平界跟黑魔岭名声持平的又一处凶地了!想到这一切的来由,傲冰不由心中又是一叹,不过他担心父亲的想法,所以面上分毫未露。

    “冰儿,父亲知道自己做错了!因为我一已之私,将你和你妹妹还有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全部扯了进来,还有许多人已经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连这一方水土也成了恶灵之地!我真的错得太多了!若不是得那孩子搭救,我此刻也应该是魂飞魄散,再无所踪才对!刚刚醒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十分讽刺,我这个万恶之人为何还活着呢?现在我知道了,老天爷让我活着,就是让我来承担后果的!

    假若能用我的残生来守着这方恶灵地,也算是我对自己从前的一点弥补!可是冰儿,你是无辜的!当初你为何要选择跟我留在这里呢?整件事你没有错,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啊!”望向身旁一如既往沉默的儿子,敖坤的心里早已被一股揪痛占据。他这一生做的错事怎么可以让无辜的儿子来承担呢?

    “父亲!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留在这里并不耽误我的修行,还能就近跟父亲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再说我从小的黑魔岭里长大,也习惯了一个人;父亲让我现在出去该怎么办呢?”敖冰笑笑,轻松的回道。

    敖坤身躯一怔,冰儿说的的确是这样,因为他的缘故,冰儿从小便一直在黑魔岭的幽水潭之下长大,当时他的噬灵殿还没有建立,那段时间自己又沉迷于修炼中,所以冰儿可以说是在孤独中长大。也许是受他的影响,冰儿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跟自己谈过心事,两父子见面通常就是寒喧与询问修炼心得而已。这样的冰儿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出去和人相处的念头呢?想到这,敖坤心中更加痛起来。

    “冰儿,是父亲害了你!如今整个天门山脉的灵力已经变得十分稀薄还暴动,根本就不利于修行!你若长期留在这里,是会耽误自己的!便是为了修行,你也早些离去才对!有我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相信各位长老不会怪你的!”修为是一辈子的事情,敖坤于是劝道。

    “父亲有着旧伤未愈仍是呆在此地,还有众多部下也住在山脚处,连你们都能坚持在这里,难道我这个正常人就不行了吗?如古人所言,修为也不是一味的苦修便可;我便花上几百年的时间在这天门山上又何妨?说不定在这里也会有属于我的机缘呢?父亲就不要为我担心了!”说着说着,敖冰觉得似乎自己心里的温暖越来越多,从前自己和父亲将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修炼上,这也是两父子第一次这样互相关心吧?

    敖坤转过身来,眼眶里也注满了眼泪,他不想让儿子知道,这才背过身拼命忍住;若是几百年前自己能预见到今天,那么他还会去选择走那条路吗?跟妻子、儿女相守在一起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为什么当年他就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心中的仇恨,选择他当时拥有的亲情呢?

    “冰儿,就算你从来没想过去跟别人相处,那么季云呢?那个你喜欢的女孩子,父亲记得你母亲上次来信说起,她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呢!已经沉睡了十多年,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你就不想去看一看她吗?”平静下来的敖坤再次问道,这件事情其实一直在他心里,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敖冰说起而已。

    敖冰果然浑身一僵,一直努力维持的轻松终于垮了下来;这似乎是他们两父子这十几年来第一次提起季云,是的,第一次。他以前想,或许父亲心里对于季云还是有些芥蒂吧!所以他也尽量不在父亲的面前提起季云,而他自己也只是在偶尔在心里掠过季云影子而已。

    记忆拉回到大事发生的那一天,当他从父亲设下的困阵里逃出来到天门山脚时,父亲设下的金绫锁仙阵刚刚被激发;他眼看着季云和其它人被阵法圈禁在里面,却没有丝毫办法。待季云和明玖风从阵中安然出来之时,他才觉得自己的心有了片刻的安心。

    可是面对季云与父亲的争执,敖冰却丝毫没有办法,只能静静的躲在暗处,做着时左时右的挣扎;没想到最后在父亲被唤夜设计元神之时,救下父亲的人会是季云!昏迷后的季云,那躺在明玖风怀里平静苍白的睡颜,一直是这些年飘荡在他脑海里的影像,挥之不去。

    想去见她吗?这自然是肯定的,每当自己身边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些带着温暖的记忆总是不由自主的蹿了出来,总在诱惑着他的坚持,想让他瞬间沦陷。沉睡,云儿一直在沉睡!这个精灵般的女子闭上了那双星样的眸子,也不再笑靥如花的看着他微笑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便止不住的钝痛。

    每当这个时候,那心里疯狂的想要冲过去见云儿的冲动便成了他最不能面对的事情;他觉得最没有立场去看云儿的应该就是自己吧!虽然自己从来不曾怨恨过父亲做过的错事,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云儿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父亲而起,而他便是那帮凶。

    心里的矛盾日日夜夜在心里撕扯,他既想看到记忆中那张温暖的笑脸,又害怕看到云儿苍白沉睡的模样,这样会让他忍不住的自责,想要逃避。守在天门山,在此刻便成了一个他光明正大逃避的理由。

    “父亲!”暗哑的声音响起,“我想云儿她并不需要我去看她,有那明玖风在,她会很快醒来的!”云儿与明玖风之间的感情,早在天门山巨石之上,他已经看得分明;当时明玖风被父王重击差点死亡,云儿当即那如癫如狂的模样,便已经让他意识到,云儿心中的感情。

    “是吗?你便这样甘愿守在这天门山,望着这些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日复一日的风暴吗?冰儿,感情是需要去争取和面对的!不管如何,我相信那个丫头若是醒来,也绝不想听到你这番话的。”敖坤语重心长的劝道。

    沉默间,那数百米外翻滚的墨云间突然现出一点紫色灵光,瞬间便飞到了石屋旁;敖冰脸色一正,伸手将灵光捏在手中;灵光褪去后他手上的是一枚十分精致美丽的紫色玉莲花,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是明玖风传来的!”敖冰喃喃一语,手中一用力,那紫色玉莲花便灵光一闪,缓缓的飞到了空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从玉莲花里缓缓传了出来。

    “敖冰,我是明玖风;最近为云儿找到一个丹凝的法子,需要有人相助,盼你能来灵波岛一聚。”随着语音的消失,紫玉莲花渐渐的化成了虚影消失,石屋里也陷入了久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