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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1

    背着捆成一扎浸过血的锁链,身着黑袍的使者像往常一样,引领一条排成长龙般的亡者,走在一片广阔的灰色平原。亡者不知跟着使者走了多久,或许是一天,也可能是他们的一辈子,一开始他们还会有恐惧、悲伤、解脱的表情,但到最后大部分人是行尸走肉的麻木。

    他们眼前出现两条路,一条路的尽头是看不见的深渊,常常有血红色的雷云笼罩在深渊的上层,偶尔还能听见龙的咆哮。相反,一条路的尽头是人间净土,高高低低的白色爱奥尼亚柱式建筑之间奇珍异草遍布,宁静祥和,令人神往。

    亡者看到后像疯了般,拼命地跑去那一条似乎通往天堂的地方,只有几人在原地谨慎地看着那一片白色建筑。

    很快,使者熟练地拿出锁链,锁链像一条贪婪的蛇穿过那群人的心脏,不顾剩余的几人,独自拉着那群人前往深渊。

    在使者走之后,几人看见那分岔路口出现了一个白衣小女孩,手上拿着几支白玫瑰,不等几人思考,她直接问道:“你们有想实现的愿望吗?”有两个人摇头,小女孩送给摇头的人一支白玫瑰,嘱咐道:“你们可以去另一条路,记得不要弄丢你们的白玫瑰,否则后果自负。”两个人接过小女孩的白玫瑰,茫然地前往那条看似去天堂的路。

    小女孩细细地看着最后一人,她身着精致华贵的衣裙,戴一顶黑色尖帽子,梳理的黑发整洁优雅,黄色的脸上,前一秒那一双黑色眼睛滴溜溜地转,后一秒眼睛就带着对小女孩的审视。小女孩看见她的黑发黑眼黄色皮肤,不由得发呆,喃喃自语:“好久都没有看到……”还没有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紧接着小女孩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点头致意,介绍自己:“你好,我是阿德利娜。很抱歉,刚刚失态了。”

    老人回礼:“没有关系,你的仪态很好,我是沃尔布加•布莱克。”

    “请问你是天使吗?”

    “不是,我是神明。”阿德利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管你信不信,事实的确是这样。”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不相信你?”

    “因为见到我的大部分人会不相信我,在他们的世界观里,神明就是上帝,而上帝是一位白胡子的老爷爷,跟我这种小女孩的形象相差太大了。”

    这番话把布莱克逗笑了,两人的距离也拉近了很多。

    “其实这里原本是我的母神负责的,后来他们像之前的神一样犯错离开了。”

    布莱克听到这话,赶忙转移话题:“我那里的世界是信仰梅林。”

    “梅林?我见过他,是非常厉害的人,还曾经预言过我的到来。”

    不等布莱克惊讶,阿德利娜直接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请拉着我的手,接下来的路会走得有些辛苦。”阿德利娜上前一步,伸出手,布莱克犹豫片刻,轻轻地拉住她的手。

    阿德利娜引着布莱克前往两条路的交界处,两人穿过层层迷雾,到达一片种满白玫瑰的废墟,布莱克惊讶地发现每朵玫瑰的上面都躺着像棉絮状的小人,不等她的询问,阿德利娜就拉着她走在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径,阿德利娜问她:“你有想实现的愿望吗?神明能实现你一次愿望。”

    “有代价吗?”

    “神明都是仁慈的,怎么会向你索要代价呢?”

    布莱克听出她的嘲讽,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小女孩问:“你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儿子小天狼星,还是要你儿子雷古勒斯·布莱克活到终老呢?”

    “都不是。”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的妹妹活着。”

    “你哪里来的妹妹?”阿德利娜惊讶地问。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母亲临死前才告诉我。”

    “我以为你会要关于你孩子的愿望。不过你得告诉我,她是如何死的,什么时候死的?”阿德利娜拿出一本厚重的书,等待她的回答。

    沃尔布加•布莱克沉默许久:“她和我是双胞胎,我出生前在母胎夺走她的营养,她和我一同出生,最后只剩下我存活。”

    话音刚落,阿德利娜就收起那本书,无奈地回答:“冥界是不会收胎死腹中或早夭的孩子。”

    “为什么?那她的灵魂是不是不得安息?你不是说神明能实现我的愿望。”布莱克立刻蹲下来,与阿德利娜平视,紧紧摁住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问。阿德利娜早就看出她优雅姿态下掩盖的暴躁,只是碍于阿德利娜的身份不敢表露。阿德利娜一字一句地回答她:“我不会骗你。”

    布莱克失了魂般瘫坐在小径,不复阿德利娜曾看到的优雅姿态。

    阿德利娜也坐下来,不顾小径的泥泞,问她:“你也可以换个愿望?或者我可以找一个灵魂代替你的妹妹。”布莱克沉默不语,阿德利娜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许久,布莱克才慢慢开口:“为什么我成为那个幸运的人?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好人。”

    “神明不会根据人的好坏来选择,是命运选择你。”

    “你是神明,你也会相信命运吗?”

    “相信。”

    “那么我这被命运安排的一生真是可悲。”布莱克长叹。

    “你决定好你的愿望了吗?”

    “我希望你能代替她,成为我的妹妹,即使是换了灵魂,我也希望我的妹妹存活。”

    “可以。”

    “你的纯血家族视双胞胎为凶兆,很大可能我会被遗弃,即使我和你难以相见,你也愿意我以你妹妹的躯体存活下来吗?”

    “我愿意。”

    “再说一遍你的全名。”

    “沃尔布加•布莱克。”布莱克不愿意得到阿德利娜的搀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完之后就感觉到灵魂仿佛被什么禁锢。

    “再见,愿望将会实现,祝你好运。”阿德利娜递给这位老人一朵白玫瑰,布莱克接过白玫瑰,“谢谢”,老人轻叹一声,转过身。

    阿德利娜像平时一样,目送老人平静地前往小径的尽头,老人像无数人一样直面死亡,少了一分暴躁,多了一分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