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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热血未凉

    拓颜准备挥师南下的动静不小,不过一日,东凉便察觉到了。

    在南宫冕的部署下,东凉军退到了北疆郡首府郡都的城内。

    郡都的城墙坚固高耸,巍峨磅礴;两面群山环绕。北秦军若要围城,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需将两山也围进去。虽然北秦的兵力足够多,但是要在这么大的地方围歼东凉军,还是有些难度的。一不小心,就会被撕开一个口子,然后被挨个击退,反而自己落得个败北的下场。

    但是北疆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若说北秦想要往东凉继续进攻,那必须要拿下北疆。

    升起护城河上的吊桥,关闭各城门。将一切都安置好后,东凉军静等北秦军的前来。

    不过没有让南宫冕他们等很久,也就两三个时辰,哨兵便前来了。

    “报!”哨兵进帐道,“启禀陛下,北秦前锋营已至城外三里。”

    早已穿好铠甲的南宫冕迅速地和帐中的将军交换了眼神,然后立马起身,抽出挂在墙上的利剑,手捧头盔出了营帐。

    站在城头,望着北秦军一路来时翻起的滚滚烟尘,心中感慨万千。

    十年了,十年我未出战了。

    建邺城墙上的血迹早已被多年的雨水洗刷干净了,但是那一年的风霜雨雪依然留存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站在城头,回望万里繁花似锦的江山,心中升起一阵澎湃之感。

    烽火狼烟四起,身前是虎狼之师,身后是我的故乡。

    主帅伫立在城墙之巅,手中高举长剑,满腔激昂渲染了每一个将士。

    这一刻,所有人都由衷地感觉到,纵然身死于此,沥尽肝胆,也终不负千里河山。

    拓颜亲自带领着前锋营出现在了郡都城下。

    南宫冕握紧了拳头,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没想到,我们竟然还能够再相见。”拓颜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只是没料到,竟然以这种方式。”

    南宫冕睥睨城下之人,不出任何声。

    “本想和你叙叙旧,谁知道,你竟然不给我这个机会。那么如今,彼此只能兵戈相见咯。可你知道,我有多么的不情愿吗?”拓颜抬头努力看着城楼上的那个着铜金甲胄、肩披黑色风衣的男子,但因为距离远,拓颜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隐隐约约看清他的身形轮廓。

    七年不见,南宫冕的身形不再像之前那般有些清瘦,反而有点剽悍的意味在里面。拓颜心下怆然不已,对往昔的回忆就愈发深厚。

    南宫冕显然不想和他废话,他把剑往城下一指,数百名弓箭手齐刷刷地对准了拓颜和他的北秦军。

    “当日,你北秦用了如此卑劣的手法暗杀我东凉大将项影生;今日,我必当为其报仇,以祭项将军在天之灵。”

    说罢,南宫冕一声令下,数百支箭立刻从城头齐发而下,犹如倾盆大雨般密集。拓颜急忙挥剑抵挡,才得以毫发未损。但是拓颜身后的北秦军前锋营,竟损伤了大半。

    一波防守型攻击之后,南宫冕稍稍歇了歇,不断地想着接下来的法子。

    因为这样打下去,虽然成效显著,但是终将会弹尽粮绝。

    而另一边的拓颜也丝毫未想到,那个曾经在他怀里的、被他宠溺着的俊美之人竟然毫不念及旧情,第一波的进攻就是这般猛烈。

    若说来之前拓颜还抱有一丝幻想的话,那现在,就是幻想破灭的那一刻。

    他突然意识到,瑾瑜的话是对的。

    他压根就不该对过去留有余念。

    既然对方都要取你的性命,你又何必再和他谈情?

    拓颜的血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此时郡都护城河上那被升起的吊桥被放下,五千骑兵跟在一位胡须已白的老将身后越过吊桥,出现在拓颜面前。

    拓颜眯着眼睛看了好久,开口道:“都尉年纪大了,亲自出战若是输在了我的刀下,怕是不太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大可回去,和你们君上说一声,换一个人来。”

    “不用!”王都尉义愤填膺,“你背信弃义,屡屡犯境,杀了我东凉数万黎民,人人皆可以诛你!更何况,我子死于你之手,这公仇私怨一同报便好!”

    “你说你们东凉百姓惨死,那我北秦河西郡呢?那样美好富饶的地方都没能够逃过你们东凉军的魔爪,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安合隋用卑鄙之手段杀了项影生是事实,你毁约侵犯我领土也是事实!你有何可狡辩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当时两人便提起刀剑,直接杀了过来。

    王都尉虽然是老将,但在拓颜面前还是逊了色。用五千骑兵和自己的性命,最终也只换来了拓颜肩上的深伤,以及北秦前锋营的覆灭。

    南宫冕在城头,下面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

    当拓颜的刀刃刺向了王都尉的心脏,王都尉的双枪也恰恰好冲向了拓颜。只是位置偏了些,最后也只是划裂了拓颜肩上的经脉。

    就这么突然,站在城头的南宫冕,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陛下……陛下……”

    南宫冕跌坐在地上。

    喘息了好久,南宫冕摇摇头,示意亲兵扶他起来。

    “没事……我没事……”

    “要不要叫军医来看看?”

    “不……不要……”

    慢慢起来的南宫冕用双手撑着墙角。方才那一下,就像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然后才吐出了鲜血。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又觉得没那么难受了,甚至觉得,好像刚才的痛感就没有发生过。

    再看了看城外的局势,一切已经发生了逆转。北秦主营力量陆续赶到,就算是不围剿,单凭猛攻,北秦也能够凭借人数的优势拿下北疆。

    “那现在,只好请他出来吧。”

    ……………………………………………………

    当那铁质囚车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北秦军皆是震惊的模样。

    尤其是拓颜,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三弟居然还活着。

    本以为拓孛帖被俘,不再会有任何活着的机会,本以为他们俩兄弟不再相见,谁料命运玩弄,竟然让他们重逢。

    就像南宫冕和拓颜,也是命运开的笑话。

    拓颜的几个兄弟,不是死于战场,就是在当年夺嫡之争的时候被自己手刃,如今失而复得一个弟弟,拓颜又怎会不感动呢?

    但是让他烦恼的是,拓孛帖也是东凉手中的筹码。

    北秦军停止了进攻。

    所有人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使得他们的三王爷命丧黄泉。

    拓孛帖坐在囚车里,他没能够想到,有一日,自己竟然会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而且还是跌在了自己曾经那么不屑一顾的人的手里。上苍仿佛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而且这个玩笑,竟是这样可悲。

    他凝视着哥哥的脸。可惜隔得有点远,他看不清拓颜的神情。

    他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

    他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因为他的命,现在掌握在了他亲哥哥的手里。

    纵然曾经有诸多嫌隙,纵然曾经有过分歧,但是他们毕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兄弟,又怎会不晓得彼此的心思?

    所以当四周发出惊呼声时,拓孛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果然,他的哥哥,手里握着弓。

    箭的头,指向了拓孛帖。

    现在最紧张的,不是北秦军了,相反,城内东凉军的气氛逐渐凝固了。

    他们明白,拓颜一旦射杀了他们唯一的筹码,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恶战。

    一场没有悬念的恶战。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架箭,拉弓,放箭。

    拓颜的手心满是汗。原本几秒钟就可搞定的事,他花了将近十倍的时间。

    当离弦的箭正中拓孛帖的胸口时,北秦军中一阵哭嚎。

    拓孛帖的脸上,却洋溢着微笑。

    解脱生死和满足的微笑。

    愤怒填充了每一个北秦士兵的心脏,他们恼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杀光了所有在城外的东凉将士。

    东凉军再一次被逼入了城。

    但是他们离弹尽粮绝,已经不远了。

    按照这个程度,他们只能撑三天。

    拓颜并不想再等下去,虽然他知道东凉有援军前来相助的可能性极小,但是他还是想乘着局势对己有利的情况下,赶紧拿下北疆,拿下南宫冕。因为拿下了南宫冕,就相当于取得了东凉整个江山。

    拓颜以为自己算无遗策,但是事情总是有意外。

    不仅仅是没有算到南宫冕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已经把传位诏书交到了南宫硕的手中,只要南宫硕将诏书公布于世,南宫冕在拓颜的手中也就变得毫无用处;他更没想到,东凉真的有援军。

    而且这一点,南宫冕都没有料到。

    当夜,北秦采取的是火攻。

    拓颜依然想生擒南宫冕,所以他没有正面地对北疆郡都火攻,而是下令左翼军向西侧的山上放火箭。

    他以为,从未在北境作战过的南宫冕并不了解实地。

    因是初夏,天干物燥的,大火很容易就烧了起来。

    想象着南宫冕的后方冷不丁地被自己烧了一个大窟窿、然后全军在城里乱成一片的场景,拓颜的嘴角不觉地上扬。

    等到城里乱成了一锅粥,他再带领着主营正面猛攻,便可生擒南宫冕,且拿下了北疆。

    但是事实正好相反。

    南宫冕对北境地形的确不熟,但是他的功课做得很足。他早就预料到拓颜极有可能会火攻,所以他在两山与城郭的交汇处挖了宽达三十米的防火带,纵然山林全部燃尽,也可保城内无事。

    而且,南宫冕还找了一队人马,专门负责在城里哭嚎乱叫,装成混乱的模样。

    果然没过多久,直面北秦主力的那一侧遭到了北秦的猛烈攻击。

    南宫冕站在城墙之巅,看着眼前的战况,心里却念着西边的大火快快烧尽。

    只有西侧的火燃尽了,城内的右翼军才能有地方冲出去,绕到北秦军的后方,在他们的后面制造惊喜。

    这样,前面的北秦主力便会以为后方来了援军,于是为了保存实力赶忙撤兵。

    但是前提是,迎战北秦主力的这一边,一定一定要撑到那个时候。

    为了给右翼军争取时间,南宫冕上前亲自搏杀。而东凉将士见陛下亲临战场,不免深受鼓舞,一下子,全身的力量又被激了起来。东凉军瞬间气势高涨,竟和北秦军不分上下。

    不知这样僵持着过了多久,南宫冕远远地看见,在北秦军的后方燃起了点点星火。

    是的,北秦军的后方被偷袭了,军中大乱一片。

    拓颜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南宫冕。

    “你……你们居然还有援军?!”

    南宫冕笑而不答,劈掌便要杀过来,直取拓颜项上人头。

    三四十个回合过后,两人竟没有个胜负可分,连一点点的微小上风都不曾辨出。

    乘着两人喘气的间隙,南宫冕瞥了一眼北秦的后方,却发现,那并不是自己的东凉军。

    那是西蜀军。

    南宫冕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西蜀竟然还要横插一脚。大祸临头的感觉从头而至。想着再怎样死也要拉着拓颜陪葬,于是心中一凛,加重了招式,毫不客气地向拓颜杀去。

    只是拓颜并不是那样容易对付的。两人至始至终都未有过一丁点儿的胜负可分。直到最后,一个修长飘逸的身影加入到俩人的对决中,拓颜才急忙收手,鸣金收兵,悻悻而归。

    南宫冕长吁一口气,这才定睛看向了方才出手救自己的恩人。

    谁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说要远行的宁潇隐。

    “你……你怎么来了?”南宫冕瞪着眼睛问道。

    “我再不来,你就要命丧于此了。”宁潇隐没好气地回应着,伸手扯出一块白布,扎在了南宫冕的左臂上。

    南宫冕这才感觉到左臂剧烈地疼痛。不禁咬着牙齿,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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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本来好端端的写小情感文,为什么会写到战争场面?关键是我还很不擅长……军事一窍不通的我,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写得不好不要打我……我好难过的……

    不过自我感觉,剧情还好的吧……

    我是不是太自信了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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