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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 不能喜欢皇兄

    颜霊若喜欢一个人,他的温柔,是一眼看得见的。

    越昭颜怎么却不知道他的心在哪里……

    顾落却怔怔地看着越昭颜。

    而坐在她对面的越昭颜,却笑的令人心疼:“皇嫂,你可知道,期待,尤其是期待一个人心落在你的身上,有多累吗?!月月年年的期待,到如今的……不再敢期待,累了,倦了,我倒是想潇洒些,一个人自在地出去散散心,可连这个,颜霊都不肯成全。”

    顾落却嘴角很干:“也许他不是不肯成全,而是他舍不得你,而是他放心不下你。”

    “可我要的,不只是他的舍不得,也不是他所谓的放心不下。”越昭颜眼神清明:“我要的明明白白,是他的心,是他的坚定,我只是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皇嫂,皇兄给了你满满的安全感,你不会懂我的感受的。”

    话已至此,顾落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越昭颜,坐了一会儿,就自行告退了。

    时光如水安静流逝。

    一眨眼间,漆黑代替光明,整个人间都陷入了一片夜色倾城中。

    顾落却用了晚膳,躺在床上,身边弋静深的怀中,说了白天的事。

    弋静深非常无奈。“这是别人的家事,让你不要管。你管多了,你也看到这结果了。”

    顾落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冷血,她是你妹妹呀!!”

    弋静深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可人家未必领情。”

    “我看不下去。”顾落却眼中清澈见底,“我想要他们好,你帮帮我们吧?!”

    弋静深按眉,他不但要管国事家事,还要操心人家夫妻间的那点事儿了。

    “好,我想一想——”他抱紧了顾落却。

    这女人,现在,是真把他当成无所不能的神了吧?!!!!

    第二天上朝,皇帝同意公主越昭颜与驸马颜霊和离。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龙吟宫,却听到此消息,顾落却直接让新兰过去御书房,把皇上给叫来了。

    “我让你想办法是让他们和好的,不是拆散他们的,你什么意思啊?!”

    皇后娘娘质问起皇上来,那气场真不是盖的。

    皇上非常冤枉:“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落却神色怔怔:“感情中也可以用计谋吗?!”

    弋静深:“……”

    如果他回答可以,会怎样?!

    顾落却冷冷地看着弋静深:“继续说下去。”

    弋静深听话的继续说下去:“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越昭颜在时,颜霊是这副让人伤心的料子,那就让越昭颜走,到时究竟如何,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顾落却听懂了:“对越昭颜来说,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对颜霊来说,则是激将法!是吗?!”

    弋静深颔首应是。

    顾落却抚着下颚,微微沉思:“让越昭颜如此离开,也不失为对她的保护,若颜霊真的无心,那她就此挣脱出这段感情的枷锁,若颜霊有心,必定会追过去的。”

    她看向弋静深微微眯眸:“你倒真是会化被动为主动!!”

    什么事,尤其是感情的事,只要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其实都好说。

    几年来他们的困扰,弋静深一插手,竟然这样轻轻松松地就解决了。

    弋静深挑眉,低头欲吻向顾落却。

    顾落却面色一红,自然知道这男人要干什么,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推搡着:“我困了。”

    他却不由分说地堵住她的唇,口齿不清道:“不是正在睡么?!”

    “睡”从他薄唇中出来,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格外令人遐想。

    顾落却轻轻拍着他有力的胸膛,却是几乎顺从地任他为所欲为。

    “弋静深……”她低低地喊。

    “我在。”

    他的声音,温柔至极。

    顾落却,都怀疑那个冰冷淡漠的他是否真实存在过。

    她想说不要离开我,可话到嘴边,却换了模式说出:“明天午膳后,你带女儿与我去后花园转转。”

    哪怕为她舍弃江山,都没有什么问题的。

    弋静深勾唇:“好。”

    第二天,顾落却抱着孩子,与弋静深走在后花园青石板的小径上。

    儿子在怀里咿呀咿呀地,不知道在乐着什么。

    那双如葡萄大的,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御花园独属于春季的美丽,芬芳。

    顾落却望向身旁的夫君,对,只是夫君,他只是在她心上的夫君而已。

    恰巧,他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万紫千红,不敌心上在侧。

    佳人难得,那佳人,是心上人。

    纵然是天下,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

    ……

    颜府。

    越昭颜一整天都在自己的屋子里,手中把玩着和离的圣旨,那个温儒清雅,彬彬有礼的男子,如今竟然跟她就这么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有一点刺眼。

    她抽了抽酸涩的鼻子,不是她一直都想要的吗。

    她,对他失望透顶,也不再期望,不是,不喜欢了吗?!

    可为什么,他们和离了,她却对这个地方,这个身份,恋恋不舍到兀自惆怅了呢?!!!

    突兀地投入感情,与从感情里剥离出来,都显得那么可笑……

    她叹了口气,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打开门,意外地看见了背对着她,静静不知站在院子里多久了的青衫颜霊。

    他似乎听到了动静,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你真的要走了吗?!”

    越昭颜平静地回视着他:“圣旨已下。”

    颜霊抿唇:“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

    “那你呢?!”越昭颜开口问,“你难道不开心这个结果吗?!”

    颜霊沉默。

    越昭颜有些搞不懂他:“我以为你是开心的,没有我,终于清静了。毕竟从一开始,你就不希望我参与你的人生,不希望颜府有我的存在,不是吗?!”

    是。

    都没错。

    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知不觉,颜霊自己都掌控不住自己的心了,在她面前,他甚至有一点情难自禁。

    但这些,她竟然一分分也没有察觉出来。

    见他始终都清淡寡言的样子,越昭颜心中有些想哭。

    “走了。”在失控之前,越昭颜提上包袱,一个人独自地从他身边走过,就这样一步一步,毫不回头地离开了颜府,就像当初义无反顾地走进颜府一样。

    背后的颜霊仰头,望着天空好久。

    曾经他埋怨天地不公,恨不得毁灭地狱,却最终差一点把自己变成了那恐怖阴森的地狱。

    如今……

    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可以好好地活着了,心,却受越昭颜一举一动折磨。

    真的,很痛……!!!!!

    颜霊啊颜霊,你是不是前世欠了他弋家,注定今生用自己的爱情来偿还。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心底那无声的悲鸣,天,淅淅沥沥地下了雨,颜霊闭上眼睛,站了很久,猛然回神,冲进屋里找到伞,大步流星地跑出了颜府,似乎是追谁而去。

    越昭颜半路遭雨,路过一间客栈走了进去避雨。

    她在靠里头的位子坐下,叫来小二,上了两壶好酒,完全没注意从客栈前一闪而过的颜霊。

    越昭颜一个人,自斟自饮。

    两个陌生的人,想有关系其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一个人代表一个世界,两个世界想要融合在一起,可想而知这程度有多艰难。

    她低笑,可是,要想没有关系,真的太容易了。

    毫不费力的!

    很不公平,真的好不公平。

    想到此处,越昭颜端起杯子,仰首就是一饮而尽。

    她最后喝多了,就醉倒在了桌上,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颜霊……”

    不一会儿又变了:“皇兄,皇兄……”

    连口吻都委屈了起来。

    莫名地,她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梦中。

    宸妃娘娘犹在。

    她在自己的寝宫里,着手笔墨,落下的全是一个人俊美清冷的容颜。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宸妃娘娘拿起那一张张画像,望了惊慌失措的越昭颜一眼,就扬手扔进了火炉里。

    越昭颜哭着上前,却被宫人拦住,谁都不让她捡回来。

    “母妃!你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如此狠心!”

    宸妃一脸激动:“因为我想要救你——!!!”

    越昭颜嗔目结舌。

    宸妃冷静了一下,说:“弋家的男人,全都是狠心绝情的种,弋静深宠爱你,是因为你心思单纯,若他知道,你对他竟然生出了这样……对他来说极其复杂的情愫,你认为,他还会待你像以前一样吗?!你认为,以他好静寡情的性子,会把你留在他身边吗?!”

    越昭颜捂住唇,挤出一句:“不会的,皇兄舍不得那么对我……”可是眼中却鲜明灰心。

    宸妃闭了闭眼:“越昭颜,没了他的庇护,你就只是一个公主,可话说回来,你本就不是皇家亲子……”

    越昭颜深呼吸口气。

    “别爱弋静深,当母妃求你,因为他不会爱你的。做他的妹妹,做一个受着宠王庇护的公主,你在宫中不止能够生存,还能够保护好自己,你懂吗?!!”

    越昭颜怎么也无法说出“懂”这个字。

    其实她都懂。

    她身世如此凄惨,在宫中生活至今,怎么会不懂。

    只是………

    有些事,懂起来太伤心伤肺,就情愿不懂!!!

    “母妃,我是真的喜欢皇兄,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她近乎哀求的语气,“我就在心中偷偷地喜欢也不行吗?!”

    “不行!”却仍然是被宸妃娘娘一口否决,“没有任何喜欢是能被彻底掩盖的,他若发现了,我只怕伤害最深的会是你!”

    越昭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宸妃娘娘把她轻轻地搂进了怀中,拍着哄着:“听母妃一次的吧,从心底里彻底不要喜欢他了,好吗?!”

    那天后,越昭颜整整在宫中闭关了近半年,才肯出来。

    呵,你这样逼过自己吗?!

    狠狠地逼着自己,去忘掉一个人……

    而她似乎受到了爱情的诅咒,当她时过经年,爱上另一个人的结果,依然不外乎如是。

    依然,是要逼着自己去忘记。

    因为,得不到。

    因为,求而不得太苦。

    求而不得,执迷妄想,只是佛门中的忌讳,却是人世间的大苦,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经历的心劫。

    越昭颜好累,累得只想这样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颜霊寻了一路,竟是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最后他直接硬生生地拜访了公主府,却听管家说,公主根本就没回来。

    颜霊心中忧虑,握紧纸伞,赶紧进了皇宫,越昭颜能去的地方,兜兜转转也就这几个。

    也许是她心情不好,去找顾落却了……

    颜霊看见顾落却一身凤袍,气质矜贵地坐在龙吟宫,忍不住恍惚了一瞬。

    曾经他们在一起海誓山盟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她凤鸣九天的一天。

    颜霊要行礼,顾落却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更不想看到他如此,当即制止了。

    年少的那一段时光,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都否认不了它的美好干净纯粹。

    他们是朋友,却绝对不会是君臣。

    “皇后娘娘,不知公主今天可有来找你?!”

    “没有啊!”顾落却坦然地望着颜霊溅沉的眼睛。

    “你找不到她了吗?!”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颜霊点头:“她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府里,却公主府也没回,宫里也不在,我实在担心……”

    顾落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因下了雨,天黑的很早。

    她说:“前两天越昭颜来找我,跟我说了,她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颜霊一怔。

    顾落却点到为止,只道:“颜霊,永远不要偏信女子的绝情,女子生来有情。”

    颜霊握紧了手中因行迹仓促,未交给宫人的纸伞,“我……知道。”

    他喉咙不禁隐隐发痛。

    曾经,因为这份偏信,因为偏执,他失去了顾落却,他怎么会不知道!

    “带御兵出宫找她去吧。”顾落却从袖中拿出玉牌递给了颜霊。

    颜霊惊讶她已经有那么大的权利,却是感恩戴德:“找到她,我会把她带进宫。”

    转头就走。

    顾落却忍俊不禁,找到她,你应该第一时间抓紧她,而不是带进宫……

    像完成一个任务一样,怪不得越昭颜误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