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孽权 » 第二百二十四 难辞其咎

第二百二十四 难辞其咎

    天山。

    潮音爬到最上头,把血腥的剑cha在地上。

    他放目看去,竟然从来不知道,站在这里,可以睥睨整个天下。

    他看到长在悬崖边缘的曼陀罗,走过去,摘下了它。

    却也在同时,天山开始晃动不安。

    他皱了皱眉,一手飞快地拿了剑,朝下头飞去。

    恰在此时,天上下了大雨,起了狂风。

    凡路过之处,大树都诡异地弯折了。

    所过之处,一路荆棘像是长了眼似的,划伤潮音的身体,比来时狼狈许多。

    潮音避无可避,干脆迎了上去,剑一路砍过去,等他到了安全的地方,已经浑身浴血,单腿跪在了地上。

    头发湿答答落在脸上,他苦笑一声,就知道,不会那么容易的。

    上天似乎故意折磨他,大雨不间歇地敲打在他的身上。

    在一寸一寸地剥夺他的精力。

    他一手握着剑,一手拿着彼岸花,睁着眼睛往前走。

    天山留下的,终究只是他一道孤绝胜景的背影。

    地府下,阎王爷看着他所过之处,血腥之路,摇了摇头:“何苦啊……”

    那荆棘不是凡物,落在人的身上,痛直刺心上,并不比走黄河路有多舒坦。

    他看着这个男人永生永世地守护着那一个女人,不禁问了一句:“情为何物?!”

    宫中。

    月蜉早上起来蹲了三个小时的马步,如今,已经成为习惯,不做还不舒坦了。

    若木欣慰地看着她,惊觉她从未在人前哭过,流露过任何脆弱。

    突然,他抬起头看向了月蜉的背后。

    忍不住皱了皱眉,叫到:“属下参见三皇子。”

    潮启笑着摆摆手。

    月蜉转过身,看到他来了:“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去御书房吗?”

    潮启抱胸道:“偷个懒,不行啊?”

    月蜉呵呵道:“听说父皇要让你成亲了,你这是在躲吧……”

    潮启目光暗了暗,还是那三个字:“不行啊?!”

    月蜉忍不住笑了:“你啊,也不小了,我们可是同岁,可我孩子都有了……”

    潮启实在忍不住翻了翻眼睛:“闭嘴吧你就!”

    月蜉挑挑眉,看向若木:“剑拿来。”

    潮启瞪了瞪眼睛:“你都会玩这个了。”

    月蜉道:“别小看我!!”

    潮启看着月蜉动作努力地耍着剑花,忍不住心底一酸:“你都是为了他,可他说走就走了,皇兄真是,功名利禄,富贵权利,甚至你,什么都放得下啊!”

    月蜉听到了,表情有那么一刻僵住。

    若木都看在眼里,突然就心疼起这个独自努力的女人。

    月蜉道:“他不是你想的样子,他很好,对每个人都很好。”

    她曾亲眼见过,潮音只是不肯说而已。

    对父皇,潮音几乎把全部的奏折包揽下来,大事小事哪一件他不操心,不就是为了多给父皇歇息不愁的时间。

    他有时一夜不睡,处理政务,谁又看到了。

    对潮启,潮音大概也是用了全部的包容,潮启曾经差点掐死他们的儿子,纵然如此,潮音也给了他一次机会。

    要是换作旁的人,潮音恐怕立刻就让那人下地狱了。

    对她,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不然她的心里,又怎会满满的都是他……

    潮音只是不喜欢说,不肯说。

    “小心!”若木看见月蜉不知道在想什么,耍着剑,竟然让剑往自己身上刺。

    他立刻过去攥住了她的手腕,月蜉浑身一颤,懵懂地和他对视,那一刻,若木突然就不知道怎么收回目光了。

    “月蜉!”潮启晚了一步,从后面揽住了月蜉。

    月蜉松了手,利剑清脆地掉在了地上,她苦笑:“你们两个人都放开我吧,我没事了……”

    若木放开了,潮启按住月蜉,带着她往殿里走,有点责怪:“你到底在想什么,手里拿着剑还能神游天外,你要是伤着了,我怎么向皇兄交代?!”

    若木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久久都没有动一下。

    月蜉叹了口气,抱着茶杯吭哧吭哧喝着。

    “我看你这个性子,也就皇兄管的住!”

    月蜉沉默。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皇兄?!”潮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月蜉点头,转着手里的杯子,仍然没说话,目光没有焦点地盯着不知名的地方。

    潮启安慰道:“放心吧,皇兄会回来的。”

    月蜉说:“他当然会回来,他当然会……”

    她说到这里,有点酸了鼻子,就想哭。

    潮启按了按眉心:“皇兄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月蜉咬了咬唇,低下了头。

    “我听说皇兄是为了给父皇去找长生不老药,但也只是就那么一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儿传出去未免对父皇和太子的声誉都不太好,所以至今无法确认,皇兄离开到底是干什么去了。虽然只说奉旨为父皇办事情,但我觉得,这其中肯定另有文章。”

    月蜉突然觉得疲惫:“潮启,你先回去好吗?我想歇下了。”

    潮启只好点点头,走时叮嘱了一句:“你那个剑,不会玩儿,就别玩儿,伤着自己,就不划算了。”

    她虚弱地向他笑笑:“知道了,放心吧。”

    当宫殿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忽然间,她就觉得很冷。

    她拿着他平时看的书,放在掌心里,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上是否就会留下她渴望的温度?

    她笑,笑自己从五岁那一年就栽了。

    如果她没有迷路,如果她看见长亭中的他,会害怕一点点转身离开,会否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她不会爱一个人,爱到如斯地步,也就不会,也就不会……如此幸福,如此不幸。

    若木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他在惩罚自己。

    他是来保护太子妃的,却没有保护好她,差点让她在眼前受了伤。

    他是来保护太子妃的,却……对太子妃动了心。

    若木闭了闭眼,跪在了地上。

    月蜉到了晚上,才发现若木不见了,她一出门,就看见月光下,若木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走过去道:“你……这是干什么?!”

    若木低着头:“太子妃仁慈,不愿处罚属下,可属下的剑差点伤到太子妃,属下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