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兰渊书铺
清州连着几日都在下雪，雪景之美无不令人惊叹，冬日里虽严寒，但年之将近，清州的热闹倒是半分不减。
醒来的数日里，除了周三夫人与周安来看望过言致之外，言致都并未见到那位害她落水的周大小姐周嫣。
反正迟早也会见面的，似乎并不急于这一时，且让这位大小姐先好好想想自己的计策为何没成吧。
此刻，言致刚从周扬氏的院子里出来，她向来是个礼数周到之人，便日日都去请安。
从前在明宜做高官之时言致最常做的便是与人打交道，她善察言观色做事周到又会说话，所以连着几日下来便让姨母周杨氏对她大为改观，对她这个侄女喜欢得不行，若是哪日请安去得晚了，周杨氏都要亲自派人去问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唤她过去坐坐。
今晨起来并未下雪，言致请安过后便驾着马车出了府。
清州可是个好地方，可别浪费了这绝佳的景色，不过言致出府后并未瞎转悠，不过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一家别致的店铺前。
兰渊书铺是清州最好的书铺，里面藏书甚多、装修雅致、加之老板漂亮良善，很是受人欢迎。
可能是因清晨未下雪的缘故，一大早，书铺便挤满了人。
“呦，栀老板，今日生意不错呀！”
听了这话，一身着淡绿色兰花长袄、发上簪着支梅花钗子、气质典雅脱俗之人淡笑着回道
“王姨可别打趣我了，您随便看看，有什么事唤我就成！”
说罢，这位正拨着算盘的清丽女子恍然间抬头，就见言致立在门侧，忙起身欣喜的道：“你来了？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此人便是清州远近闻名、兰渊书铺唯一的老板，栀墨。
别看栀墨一副漂亮清秀不染一尘的样子，她的故事其实悲壮又刚毅。
栀墨原是冀洲大户人家的女儿，因祖上有亲，年纪尚轻之时便嫁到了清州。
她的丈夫是薛家长子，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只可惜天妒英才，还未来得及与栀墨拜堂成亲便战死了。
栀墨和薛家长子并非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之间是有情义的，可当栀墨怀着无数期待和美满幻想来到清州、还未来得及亲眼看看自己的如意郎君之时，留给她的就只剩未婚丈夫的死讯，悲痛欲绝。
栀墨坚韧，不愿再嫁，薛家之人几度相劝她也不愿待在薛家，后来便用自己的嫁妆开了间偌大的书铺，就此在清州安顿下来。
言致平日里最喜看书，没事就会到书铺逛逛，这一来二去的便与栀墨相识了。
几翻相处下来二人便觉得实在是投机，故而成了友人，栀墨和言致都是自强果敢，刚毅聪慧之人，她们见识广、谈吐不凡又互相欣赏，加之栀墨丈夫和言致哥哥死于同一场战争，于魁疆之战中失去了至亲的她们只觉同病相怜，便更是一见如故。
“我这不是看着栀老板生意忙，一时间不好打扰嘛~”
栀墨：……
“行了，到头来属你最会打趣人！”
言致笑了笑，随即便坐在了一旁帮着栀墨一起看账本。
在清州言致并无交心之人，周家的那些小辈们不害她她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谈得上是什么友人。
她本着出府逛逛长长见识、多读书多了解一下自身处境的想法进的书铺，这下可好，有读不完的书还碰上个友人！于是闲暇之时便爱到栀墨这儿来看书，她生意忙的时候也帮衬帮衬。
栀墨一看这感情好！得了个挚友不说，这定国大将军的嫡女还来给自己当了免费帮工，好得很好得很！她到底也不是个扭扭捏捏之人，这么好的帮工不要白不要。
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晨停了雪，清州的百姓们瞅准时机立即忙活起来，做生意的做生意，置办年货的置办年货，一大早好不热闹。
等忙完这一阵已快到晌午了，言致便捧着书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今日的天气很好，这会儿已经有金灿灿的光刺破云层了，斑驳的光影斜斜的射下来，照得整个书铺舒服又温馨。
“哇哇哇！老板老板！！！你快来看！好大的排场！”
言致书还没看一会儿，便听见一旁的小丫头大声囔囔着，激动的不行。
出声的是书铺的大工女悦儿，她活泼胆大，总是叽叽喳喳的围在言致和栀墨身边说个不停，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言致和栀墨闻声抬头，隔着轩窗眺望，果不其然看见不远处一对人马朝着这面走来，挂旗架车，挥鞭开路，为首之人最是引人注目，一袭银盔在这阳光底下显得尤为刺眼，骑着战马、身形高大，身后的轿撵跟着数不尽的箱子，不知多么富贵辉煌，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不过……这轿撵看着倒是好生眼熟。
栀墨偏头细细看了看，随即皱眉
“这……不是周家轿撵吗？”
言致顿了顿，显然也认出了那对人马所属谁家，但望着栀墨看过来的眼神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只是暂住在周家，除了跟她姨母亲近，周家的事她倒是很少打听。
“阿致，难道你近些时日就没听周夫人提起过，周府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听见栀墨这么问，言致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按理说，这么大的排场周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定是一大早就要起来准备的，可今晨一切照旧，请安之时周扬氏也并未跟自己提起过府内今日有任何重要之事，此番……
言致似乎立即想到了其中的关窍，她站起身来道：“栀墨，今日就不陪你读书了，我此番先回去明日再来寻你。”
栀墨连连点头，这么大的阵仗，她自是心知此事不小，忙站起身来吩咐悦儿找大氅给言致，只是喊了半晌也不见人有什么动静。
“悦儿！？”
栀墨回头一看，只见悦儿趴在窗沿边，垫着脚使劲抻脖子往外看。
栀墨：？？？？？
栀墨走上前去：“干嘛呢这是？”
悦儿边伸着脖子边说道“啊？哎呀，老板，你不是说这是周家的轿撵吗？我想看看周府小公子在不在其中。”
“周府小公子？”
“嗯，机会难得啊这!哎！？我可是听人说啊，他俊朗无比、身姿挺拔，是无数清州女子的如意郎君呢！这么大场面我还没见过呢！我今日非得看见他不可！”
栀墨、言致：…………
周家俊朗无比的小公子？言致一听……这、这说的不会是周家三房嫡出的周隋吧？
言致与栀墨对视一眼。
“让她看吧让她看吧，她就这样，反正她也看不到。”
栀墨边说边接过贺儿手中的大氅，帮着一起披在言致身上。
“好好的，若真出了什么事便来书铺寻我。”
言致听了栀墨这话笑了笑说：“放心吧，我看这次啊，八成是周家的好事。”
栀墨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言致此话何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快去吧，回去小心些。”
言致轻轻点了点头，一甩衣裳转身便走了。
栀墨目送言致之后，看着一旁还在不断踮脚的悦儿，心中无奈，便也想偏头看看这引人注目的行军。
可刚一转头，便见一只亮白的鸽子掠过高空，飞过喧嚷的人群，口中似还叼着一枚红玉，自在的盘旋在书铺顶部。
栀墨一惊，顿时眉头紧锁着细细看了一眼，这该不会是……
栀墨忽而轻笑一声，原是贵客来了，她倒是许久都不曾见过这位旧友了。
名动天下、威名四震的当朝宰相，裴钰。
醒来的数日里，除了周三夫人与周安来看望过言致之外，言致都并未见到那位害她落水的周大小姐周嫣。
反正迟早也会见面的，似乎并不急于这一时，且让这位大小姐先好好想想自己的计策为何没成吧。
此刻，言致刚从周扬氏的院子里出来，她向来是个礼数周到之人，便日日都去请安。
从前在明宜做高官之时言致最常做的便是与人打交道，她善察言观色做事周到又会说话，所以连着几日下来便让姨母周杨氏对她大为改观，对她这个侄女喜欢得不行，若是哪日请安去得晚了，周杨氏都要亲自派人去问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唤她过去坐坐。
今晨起来并未下雪，言致请安过后便驾着马车出了府。
清州可是个好地方，可别浪费了这绝佳的景色，不过言致出府后并未瞎转悠，不过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一家别致的店铺前。
兰渊书铺是清州最好的书铺，里面藏书甚多、装修雅致、加之老板漂亮良善，很是受人欢迎。
可能是因清晨未下雪的缘故，一大早，书铺便挤满了人。
“呦，栀老板，今日生意不错呀！”
听了这话，一身着淡绿色兰花长袄、发上簪着支梅花钗子、气质典雅脱俗之人淡笑着回道
“王姨可别打趣我了，您随便看看，有什么事唤我就成！”
说罢，这位正拨着算盘的清丽女子恍然间抬头，就见言致立在门侧，忙起身欣喜的道：“你来了？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此人便是清州远近闻名、兰渊书铺唯一的老板，栀墨。
别看栀墨一副漂亮清秀不染一尘的样子，她的故事其实悲壮又刚毅。
栀墨原是冀洲大户人家的女儿，因祖上有亲，年纪尚轻之时便嫁到了清州。
她的丈夫是薛家长子，年轻有为、仪表堂堂，只可惜天妒英才，还未来得及与栀墨拜堂成亲便战死了。
栀墨和薛家长子并非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之间是有情义的，可当栀墨怀着无数期待和美满幻想来到清州、还未来得及亲眼看看自己的如意郎君之时，留给她的就只剩未婚丈夫的死讯，悲痛欲绝。
栀墨坚韧，不愿再嫁，薛家之人几度相劝她也不愿待在薛家，后来便用自己的嫁妆开了间偌大的书铺，就此在清州安顿下来。
言致平日里最喜看书，没事就会到书铺逛逛，这一来二去的便与栀墨相识了。
几翻相处下来二人便觉得实在是投机，故而成了友人，栀墨和言致都是自强果敢，刚毅聪慧之人，她们见识广、谈吐不凡又互相欣赏，加之栀墨丈夫和言致哥哥死于同一场战争，于魁疆之战中失去了至亲的她们只觉同病相怜，便更是一见如故。
“我这不是看着栀老板生意忙，一时间不好打扰嘛~”
栀墨：……
“行了，到头来属你最会打趣人！”
言致笑了笑，随即便坐在了一旁帮着栀墨一起看账本。
在清州言致并无交心之人，周家的那些小辈们不害她她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谈得上是什么友人。
她本着出府逛逛长长见识、多读书多了解一下自身处境的想法进的书铺，这下可好，有读不完的书还碰上个友人！于是闲暇之时便爱到栀墨这儿来看书，她生意忙的时候也帮衬帮衬。
栀墨一看这感情好！得了个挚友不说，这定国大将军的嫡女还来给自己当了免费帮工，好得很好得很！她到底也不是个扭扭捏捏之人，这么好的帮工不要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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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忙完这一阵已快到晌午了，言致便捧着书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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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的是书铺的大工女悦儿，她活泼胆大，总是叽叽喳喳的围在言致和栀墨身边说个不停，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言致和栀墨闻声抬头，隔着轩窗眺望，果不其然看见不远处一对人马朝着这面走来，挂旗架车，挥鞭开路，为首之人最是引人注目，一袭银盔在这阳光底下显得尤为刺眼，骑着战马、身形高大，身后的轿撵跟着数不尽的箱子，不知多么富贵辉煌，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不过……这轿撵看着倒是好生眼熟。
栀墨偏头细细看了看，随即皱眉
“这……不是周家轿撵吗？”
言致顿了顿，显然也认出了那对人马所属谁家，但望着栀墨看过来的眼神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只是暂住在周家，除了跟她姨母亲近，周家的事她倒是很少打听。
“阿致，难道你近些时日就没听周夫人提起过，周府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听见栀墨这么问，言致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按理说，这么大的排场周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定是一大早就要起来准备的，可今晨一切照旧，请安之时周扬氏也并未跟自己提起过府内今日有任何重要之事，此番……
言致似乎立即想到了其中的关窍，她站起身来道：“栀墨，今日就不陪你读书了，我此番先回去明日再来寻你。”
栀墨连连点头，这么大的阵仗，她自是心知此事不小，忙站起身来吩咐悦儿找大氅给言致，只是喊了半晌也不见人有什么动静。
“悦儿！？”
栀墨回头一看，只见悦儿趴在窗沿边，垫着脚使劲抻脖子往外看。
栀墨：？？？？？
栀墨走上前去：“干嘛呢这是？”
悦儿边伸着脖子边说道“啊？哎呀，老板，你不是说这是周家的轿撵吗？我想看看周府小公子在不在其中。”
“周府小公子？”
“嗯，机会难得啊这!哎！？我可是听人说啊，他俊朗无比、身姿挺拔，是无数清州女子的如意郎君呢！这么大场面我还没见过呢！我今日非得看见他不可！”
栀墨、言致：…………
周家俊朗无比的小公子？言致一听……这、这说的不会是周家三房嫡出的周隋吧？
言致与栀墨对视一眼。
“让她看吧让她看吧，她就这样，反正她也看不到。”
栀墨边说边接过贺儿手中的大氅，帮着一起披在言致身上。
“好好的，若真出了什么事便来书铺寻我。”
言致听了栀墨这话笑了笑说：“放心吧，我看这次啊，八成是周家的好事。”
栀墨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言致此话何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快去吧，回去小心些。”
言致轻轻点了点头，一甩衣裳转身便走了。
栀墨目送言致之后，看着一旁还在不断踮脚的悦儿，心中无奈，便也想偏头看看这引人注目的行军。
可刚一转头，便见一只亮白的鸽子掠过高空，飞过喧嚷的人群，口中似还叼着一枚红玉，自在的盘旋在书铺顶部。
栀墨一惊，顿时眉头紧锁着细细看了一眼，这该不会是……
栀墨忽而轻笑一声，原是贵客来了，她倒是许久都不曾见过这位旧友了。
名动天下、威名四震的当朝宰相，裴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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