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黑夜血瞳

    夜晚饥寒交迫的离墨原炀浑身湿漉漉的回到了丽港大营，他们差点没被看守的哨兵认出来，当放行之后他看了看中军大帐，里面仍然闪着灯光，他们互相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在一番努力之后他们终于变得尽量看得过去了一些，随后他们走进了中军大帐，里面数十盏煤灯挂在四处，地面上干净的一尘不染，中间一张巨大的沙盘展现着丽港和南恶地登陆点的全貌一条条剪成条状蓝色的破布被整齐的铺好构成了那条狭长的海峡，百辰站在丽港的一侧，手拿长棍正在看着对面的南恶地若有所思，“司令，我们回来了。”离墨打断了百辰的思绪，他转过身看着两个如同逃荒回来的小队长，喊来了门口执勤的士兵，“去打两碗姜汤来。”原炀道“感谢司令，我们在对面找到了一处桥头堡。”他拿出地图在和沙盘相重合的点，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百辰，百辰将手中的长棍递给了他，原炀用发抖的手哆哆嗦嗦的指出了位置，“这里是一座城市，虽然已经废弃但是，仍然可以安营扎寨，五个军团加上物资绰绰有余，里面没什么危险的东西。”离墨在一旁说道，“这是什么城市。”百辰说道，“应该是一个已经毁灭的文明，他们有可能是冷鳞的祖先。”离墨答到，同时原炀已经将登陆的路线标注出来，而他的手已经不受控制了，离墨交给了百辰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危险的动物植物，以及注意事项，百辰细细的看了好几遍后煮好的姜汤已经端了过来，“你们先喝汤。”离墨和原炀道谢后立马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也不管烫不烫几口就灌了下去，顿时一股暖意便从内到外占据了他们的全身，寒冷已经完全驱走了，百辰看着他们喝完姜汤后问道，“刹罗是不是已经走了。”“他上岸就消失了。”离墨说道，百辰笑了笑，“他就是这个样，别在意，你们赶紧休息吧，睡到自然醒。”他们行礼了之后便退出了大帐，这几天真的太累了离墨和原炀走的最后几步路几乎消耗了他们所有的体力，大雨瞬间将姜汤的暖意浇灭，他们洗了个澡，然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瘫倒在床上。

    当离墨躺在稻草床上时，一股困意便立刻席卷了他，他看了一眼放在床边上的弓弩，和尖刀便睡去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要登陆南恶地了，“这真的是没完没了，等到找到我姐以后，就去接回阙音，找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离这些烂事远远的，还有那个该死的把我们姐妹卖为奴隶的军官，那个鞭打我们的奴隶主，都得付出代价，我会让他们后悔的。”他一直想着这句话一直想着，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在他的耳边响起，“原来你在这。”“你是谁！”他猛然翻身拔刀，对准了前方，那声音非常空灵，似乎从远处飘过来一样，离墨朝声音的方向看去，目集之处是那么的漆黑，所以相对而言远处的那两盏如同灯笼般明亮的光芒是那么的猩红，他对着前方，看着那双灯笼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直到离墨看清了这双红色的眼睛，离墨的血液也随着这渐渐靠近的双瞳凝固了，他一生杀过不少人不少生物刀口舔血死里逃生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有过胆怯有过紧张然而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是纯粹的恐惧，尤其是当他看清了双瞳下的东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随着他的脊背爬遍了全身，当他感觉到冷时，已经连脚都迈不动了，浑身上下都是在颤抖和刚才冷的发抖完全不同的是，他这次的发抖完全是出于恐惧对未知的怪物的恐惧，巨大的身影笼罩着他，那双瞳就在他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这里面是神的怜悯、是鬼的邪恶、是魔的疯狂、更多的是彻骨的冰冷，“找到我你就会找到你姐，找到我伤你们姐弟的便会付出代价，我在漆黑的永夜，我在铁与血之地，我在地狱的最深处。”离墨在发抖，他握刀的手不断的颤动着，“做的好，你是第一个面对我还有勇气站住脚的拿刀对着我的。”随后那双瞳朝他逼了过来，然后无边的黑暗瞬间涌入他的身体，浑身战栗的他在惨叫中被士兵们唤醒。

    一身冷汗的他手里面握着刀，对准了面前的百辰，身边满松和士兵们使劲的拉住他，一个个都狼狈不堪，地上的泥浆里面全是打滚的痕迹，回过神来的离墨全身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惊魂未定的说“对不住，我梦魇着了。”

    百辰盯着他看了一会，伸出了两根手指，“这是几。”“您的两根手指。”“你是谁”“离墨”“我是谁”“司令官”“他是谁”“满松”“没事了，我第一次打仗时也会做噩梦，但没你这么恐怖，拿着刀乱砍，赶紧睡觉吧，你的刀和弓弩明天早上给你。”“好的，司令。”一个士兵拿着离墨的武器递给百辰，他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帐，满松拍了拍他肩膀便和士兵们散了。

    什么情况这是，难道是我做噩梦了？离墨躺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如果是梦的话，那双眼睛为什么这么真实，而他和那双眼睛距离咫尺时，明明可以感受到迎面刮来的腥风“记住我说的话。”这声音又一次响起，那双血瞳远远的望着他，“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血液再次凝固他颤抖发问道，“会告诉你我是谁。”

    同一时刻日心城这座位于丽港北方数千里，经过广阔的烟雨平原，迈过奔腾的流星河，向西穿过崎岖的骆驼山谷，来到帝国境内最大的湖泊，升阳湖，这片湖源于千万年前的一颗陨石，给原本这片草原带来了重重一击后，一个巨大的深坑，不，巨大的盆地便代替了广袤的草原，而无数流经这里的河流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渐渐的汇聚到了一点，就这样千万年后有了现在的深湖，本来这片湖被起名叫巨口湖，而在帝国建立了之后首都不能建立在一张嘴上所以这湖也变了名字，由第一任皇帝征天大帝起笔写下了升阳湖三个大字，将其刻在湖边的一块石碑上，而在湖中一块足够建立一个国家的岛上，帝国的首都日心城拔地而起在它经过了一代又一代的皇帝后，如今成为了帝国规模最大人口最多经济第二发达学术水平最高的大都市，千万居民住在这里，灯火通明的皇宫如同湖上的夜明珠一样，点着火把的士兵们来回巡逻着，街道上依然熙熙攘攘，马车带着货物川流不息的行驶在君王路上，热闹的酒楼达官显贵们出入频频觥筹交错中又是一桩交易谈成，其他的地方则是漆黑的老百姓们已经进入了梦乡，当然如同硬币的正反面，这里有伟大就有渺小有光明就有黑暗有纯洁就有肮脏，灿阳码头一艘船从远处缓缓的驶来，这艘船非常大，水手即使收下了帆还是能让码头边的守卫感觉到这艘船的庞大，如同一座小山压过来一样，然而在这码头上停泊着无数像这样的船，还有着更多和这些船比起来如同成人和小孩般的巨舰，然而这艘船靠近后码头的士兵们看清了船帆上的徽记，火光下一朵黑色的郁金香正在绽放，马上寂静的码头热闹了起来，岸上的士兵们水手们都围了过来，船靠岸了上面十几个穿着黑色袍子的身影猛的出现，就如同出生在黑夜中那样猝不及防他们快速的下船士兵和水手们立马让出一条道，随后从船舱里面一个接一个下来的妙龄女孩惊恐的看着四周，一个女孩站在船上看着下面疯狂的野兽们迟迟不敢下船，直到鞭子挥舞的声音划破夜空，她重重的挨了一下却不敢发出声音，但是她那美丽的面庞已经扭曲到了极致眼泪夺眶而出在雪白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她在痛苦中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一个接一个这样的女孩走下船，顿时欢呼声口哨声，各种不堪的污言秽语响彻码头，但是没有一个去碰这些女孩，因为他们知道旁边的黑袍子里面是什么样的狠角色，离璎惊恐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她只能跟着前面的女孩走着，对于那些疯狂的士兵和水手而言，她更害怕的是两旁的黑袍子，当时她被买下后曾经激烈的反抗，结果她成了第一只出头鸟每天晚上她凄惨的叫声成为了其他女孩催眠曲让她们进入恶魔，她手背上那表面光洁实际被密密麻麻的针孔占满的皮肤一直延伸到她整条手臂上，从此她看见这些黑袍子就害怕，眼里面往日猎鹿少女的神采早已被恐惧和麻木代替，然而她的心里面仍然还记得她弟弟，还要找到他。

    当所有女孩依次都上了停在码头数十俩货运马车后，跟在她们后面的最后一个黑袍子跨上了那匹黑色的骏马，一阵风吹过兜帽下面如瀑布一般的漆黑长发随风摇曳着，黑色的瞳闪着清冷的光，苍白的面容和血一样的红唇形成鲜明对比，她和那些女孩一样美丽，甚至比她们大部分要美丽的多，毕竟这是要献给皇宫的奴隶女孩，唯一一点美中不足的是在她如天鹅般的脖颈上有一处面积巨大的痕迹从锁骨一直到后耳根差一点就蔓延到了她的脸上，烫伤后一条条凸起如同大大小小的蠕虫在皮肤下蠢蠢欲动，让她不能如宫里的妃子一样明艳动人，她的名字叫宛鸩帝国秘密组织夜衣卫的首领，她还有一个名字叫血夜女士她们的标记就是那朵绽放的黑色郁金香，这个名字和她嫡系的手下血夜姐妹一起出现在帝国的暗杀记录上，只是她心里面再也没有被恐惧的成就感，因为她们居然要通过帮助奴隶贩子买卖女孩来维持收入，这一切深深的刺激着她，她看向远处的深宫，随即打了个出发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