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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订婚风波(一)

    接下来的时间,众位长老一直在商量慕容雪的婚事,可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其实,以慕容雪的才华,能够配得上她的郎君真的是少之又少,而如果找一个配不上慕容雪的郎君,又会遭到元老重臣甚至普通民众的反对。

    虽然配得上慕容雪的人很少,但这个人选也并不难找,只不过,这些长老是真的不希望慕容雪嫁给林瑾,那样就真的是强强联合。一个慕容雪还好说,一个慕容雪加上一个林瑾,那可真的比世界末日还要恐怖,这个阵容就是一统天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除了林瑾,还有谁能让慕容雪风风光光地出嫁呢?

    还有的人说可以嫁给夏承逊,当个皇后也不算辱没了我们慕容族的公主,但他的建议立刻招来了所有人的反对。且不说夏承逊在位一年还是形如傀儡,就是这年龄也实在是差的有点大。一个十五岁貌美如花的公主嫁给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屁孩?传出去整个慕容族都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不过,虽然人选没有定下来,但慕容雪出嫁一事已经板上钉钉了。那些支持慕容雪的人虽然感觉到不妥,但他们也没话好说。十五岁确实到了订婚的年龄,而且这件事情连做父亲的族长都没反对,他们作为外人又能说什么呢?毕竟公主出嫁虽是慕容族全族的大事,但说到底还是慕容宇他们自己家的事情,他们也不便开口。

    夜晚,慕容宇族长府中。

    拖着疲惫的身躯,慕容宇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一整天的时间,竟然还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安置慕容雪的地方。想到这里,慕容宇的眉毛就皱得更深了。

    此时,一个不速之客造访慕容族长府。

    “族长,参谋张安请见。”手下人汇报道。

    “快请。”慕容宇对着门外喊到。

    张安,慕容宇并不陌生,他慕容宇铲除了林晟这个敌人,而且还葬送了大夏王朝八万羽林。成功让林瑾和朝廷反目,而且还能全身而退,他的能力自然是没有话说。所以他一回到慕容族,慕容宇就让他做了自己的参谋。

    张安深夜造访,显然对早上的事情有所了解。

    很快,张安就出现在了慕容宇的面前。

    张安急切地问道:“听说您和公主闹了一些不愉快,而且我听说您竟然有要杀公主的意思。”

    慕容宇打断他道:“看来这事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没错,事实就如你所料。但我记得你好像素来和公主不睦,今日替她说话倒是罕见。”

    张安平静地说道:“臣和公主不和,这确实是事实,但我们都是为了慕容族。公主不喜欢臣这种阴鸷之人,而公主的做事风格,臣说实话也并不完全认同。不过臣若是离开慕容族,对慕容族的影响不大,但公主若是离开慕容族,慕容族危矣。这么多年公主尽心尽力,放弃了很多东西,纵是一时之过,还请族长看在公主多年功勋,从轻处置。”

    慕容宇笑着说道:“雪儿是我女儿,孤当然不舍得杀。这么多年,雪儿一直做得很好,也深得民望,而在心里,孤其实对这个女儿也有猜忌,即使她是我最爱的女儿,但王者之路就是孤家寡人。”

    张安听了慕容宇的话,眉头一皱。

    慕容宇接着说道:“雪儿的才能,就连孤都甚为忌惮,更何况孤毕竟也老了,孤之后有谁还能压得住她?现在她就敢公然与孤作对,以后若是孤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上台,怕是族内又有一场大的风波。雪儿现在风头太过,功高盖主,所以孤才要压一压她,免得日后生变。”

    张安说道:“公主并非那种人,而且族长您春秋鼎盛,您所说的情况必不存在,就算您真有个万一,公主也会相助三位兄长治理好慕容族。”

    慕容宇又笑道:“孤也知道公主不是那种人,但现在如此,以后却也不好说。人总是会变的,即使是最爱的女儿怕也不能例外。再说了,孤虽然防着雪儿,但孤也确确实实在为她着想。”

    张安疑惑地说道:“莫非族长另有打算?”

    慕容宇深深地看着他,说道:“你们只看到雪儿的风光,却也不知道孤在背后替雪儿承担了多少压力。一直以来,长老团都是孤在顶着,他们才没敢太过造次,若是孤去了,孤怕雪儿应付不了长老团的压力,尤其是孤的三个儿子,与雪儿也不见得是一条心,到时候只会更加麻烦。雪儿是孤的亲生女儿,孤是对她不放心,但孤也想保护她,所以也想要替她找到一个靠山,至少让长老团那些人动不了她。一方面孤要防着她势力过大,一方面孤又要保护她不让长老团和孤的继任者下黑手,到时候无论是谁赢,孤心里都不好受。所以你应该了解孤的处境,既然你来了,就给孤一个建议吧。”

    张安说道:“族长深谋远虑,臣自愧不如。但臣敢问族长,您莫不是……”

    慕容宇又一次打断他,说道:“你也不必如此试探,孤直接给你交个底,孤看起来身体康健,但实际如何孤却很清楚,最少三年,最多五年,孤可能就要去见旧时老友了。所以孤才想要提前安排身后之事,以免到时不及。说到底孤还是愧对雪儿,当日她哭得那么伤心,孤却无能为力。”

    说着,慕容宇的眼中也充满了泪水。他既是慕容雪之父,又是慕容族之主,两个身份让他对慕容雪的态度非常矛盾。当年朱元璋杀尽功臣,却导致藩王做大,他一方面也是忌惮燕王朱棣手握重兵,但一方面他又不可能像对功臣那样杀了自己的儿子。所以他只能够一方面告诫限制各藩王,一方面又培养自己的孙子朱允炆,尽可能使双方达到一个平衡。但即便是如此,朱棣也发动了“靖难之役”,推翻了建文帝朱允炆的王位。朱元璋对朱棣的态度想来和此时慕容宇对慕容雪的态度如出一辙。

    张安想了想,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若是慕容宇真的死了,现在这个权力平衡就会被打破,而如此想来,把慕容雪嫁出去也确实是无奈之举了。慕容雪出嫁,一方面慕容雪能够得到夫家的支持,另一方面慕容雪威胁继任者的可能性也会小很多。而且有了政治上的联姻,慕容族这片基业也能更稳定。

    张安想了想,说道:“按照现在的局面,您给雪公主议亲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如果要选的话,只有宁州林瑾最为合适。”

    慕容宇忧愁地说道:“雪儿身份在那里,就是一般的总督也配不上她。至于大夏的那个皇帝,孤看就是个扶不上墙的,早晚会出事。而林瑾虽然也是一方镇侯,却形同独立,身份地位配雪儿也算是勉勉强强,说不定日后林瑾也能入主中原,到时候雪儿也能是正宫皇后。最关键是林瑾之才不下于雪儿,二人也算强强联合,他也可以作为雪儿最大的靠山。不过,孤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张安苦笑一声,慕容宇当然不舒服。宁州那是慕容宇的老对手了,把自己最爱的女儿送到敌人手上结亲,会舒服才怪。而且,慕容宇两次攻打宁州无一不是铩羽而归,对林瑾有好感那才怪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林晟虽说不是慕容族杀的,但好歹也有他们的手笔,这林瑾也不知道能否接受。

    张安只得说:“这样吧,臣找人去谈谈林瑾的口风,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吧。不过,臣觉得您还是亲自写封信给夏文静,让她出面促成此事,她毕竟和宁州那位有旧。”

    慕容宇说道:“这点孤早就考虑好了,你差人将信单独交给夏文静,请她出面帮忙吧。”

    张安拱手道:“臣亲自替族长跑一趟。”

    慕容宇疲惫地说道:“有劳您了。”

    征东元年四月六日,大兴城。

    而此时的大兴城,慕容雪还是跟往常一样在处理军务,好像之前的事情与她无关。但是,她的心却始终不能平静,毕竟那是她最敬爱的父亲,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深,不过明面上她却不能有半分破绽,免得让手下人白白担心。

    而此时,手下人急急忙忙地过来报告:飞雪近卫营统领郭玄(字通邈)亲自带人包围了夏文静的住处,现在双方剑拔弩张,气氛很紧张。

    慕容雪一听就怒了,放下手里的工作,急急忙忙飞奔回自己的府邸。

    慕容雪还没到自家门口,就发现乌压压一大片人包围了自己的府邸,慕容雪一看就更是怒了,立刻开口说道:“去把郭玄给本殿叫过来,就说本殿在这里等着他,只给他半柱香的功夫,他不来就让自己把头盔摘了滚回家去。”

    看到慕容雪一脸怒气冲冲地赶来,飞雪近卫营的士兵吓得面如土色,不过他们立马回过神来,有一个士兵立刻飞奔到郭玄那里传达慕容雪的命令。

    郭玄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也不敢耽误直接就来到了慕容雪的面前。之间慕容雪铁青着脸,以往秀美的容颜此时却布满寒霜。

    “公……公主殿下。”郭玄颤颤巍巍地说道,双脚已经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

    “你还知道本殿是谁,很不错,看来脑子还是很清醒的嘛。不知道昨晚喝了多少酒,给你那么大的勇气敢包围本殿的府邸。”慕容雪虽然好似开玩笑,但语气却半分笑意都没有。

    “在下……在下知罪,但在下就是气不过,为了这个女人,公主殿下和族长都闹翻了。”郭玄虽然害怕慕容雪,但想到此事,他又愤然地说道。

    “如此说来本殿还要感谢你一心为本殿着想,感谢你不经本殿允许,调动本殿的军队,包围本殿的府邸?”慕容雪质问道。

    “在下……在下不敢,公主为了这个大夏来的女人,几乎是能给的都给了,可公主自己却过着苦日子,还要挨族长的骂,在下实在是忍不了。”郭玄颤颤巍巍地说道,但语气里依然有一份坚决。

    慕容雪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本殿过的是苦日子,但在军队谁过的不是苦日子,如果本殿搞特殊,又何以服众?至于宁颖公主,人家来是当我们的客卿的,身份尊贵,但我们这条件根本请不起人家,把我的特权让给淑仪姐姐又有何妨?你知不知道,因为淑仪姐姐的缘故,宁州给了我们很大的贸易优惠,就连中原来的客商也明显更多了,这都是淑仪姐姐的号召力。现在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想亏待本殿请来的客人,谁给你的胆子?”

    说到最后,慕容雪又板起脸来,一脸怒色。

    郭玄也知道自己造次了,静立在那里没说话。

    慕容雪看着他,脸色软了下来,上前扶起他,拍了拍他的大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算我军中的老人了,做事还这么没有分寸?你想为本殿出口气,本殿很感激,但错就是错了。至于惩罚,若真记你个聚众造反、擅自调兵,估计你也不服。所以你就先跟本殿一起进去,亲自跪下给淑仪姐姐道歉,如果态度诚恳,又能博得她的原谅,本殿就从轻处置你,不然直接给我滚回家。”

    郭玄也知道自己意气用事,不敢顶嘴,跟在慕容雪的背后走近府内。

    夏文静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也非常人,马上就恢复了镇静。而且,她从手下人那里了解到了情况,也知道慕容雪为自己顶撞父亲的事情,顿时对慕容雪更加感激。

    看到慕容雪进来,夏文静感激地说道:“子寒妹妹,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至于此。”

    慕容雪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淑仪姐姐,我说过要保你,就一定会保。这点小事淑仪姐姐不必在意,不过跟父王闹了点小别扭,父王也不是计较的人,估计过两天就好了。说来我还得像淑仪姐姐道歉,都怪手下擅自行事,打扰姐姐休息,我将首犯押过来了,您看看如何处置。”

    说完,她一把就将躲在身后的郭玄推上前,恶狠狠地说道:“给我跪下,什么时候淑仪姐姐原谅你,什么时候你就可以起来了。”

    郭玄当即跪下道:“宁颖公主殿下,在下行为无状,冒犯公主,自知罪无可恕,所以特来向公主请罪,还请公主不要计较,在下愿戴罪立功。”

    看着跪着的郭玄,夏文静笑了笑,说道:“你一心为主,我也感念你忠义,自然不会怪你。不过具体怎么处置你,我也做不了主,这你还得求一求你们的雪公主殿下。”

    郭玄又转头看向慕容雪,慕容雪见他看过来,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还不快滚,留在这里碍眼吗?回去自降两级,罚俸三月,自己去军法办那里领二十军棍,少一滚都不行。这次你敢包围我的住处,下次你就敢带兵抄了我的家,若我不狠狠罚你,我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

    听了慕容雪这话,郭玄知道慕容雪不再生他的气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回军营领军棍去了。

    夏文静笑道:“你这部下倒也忠心,日后也可堪大用,还是不要罚太狠了。”

    慕容雪说道:“这人虽然有点本事,但臭毛病也多,还是要多打磨打磨,不然指不定又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怕是我也保不了他。”

    夏文静轻笑一声,说道:“你就是口是心非,说要惩罚其实又下不了狠心。”

    慕容雪看着夏文静,说道:“我是没什么,主要是怕姐姐感到不舒服,所以我当时也确实是很生气,但看姐姐并未在意,我气也就消了大半。”

    夏文静也笑了,对慕容雪她是真的很感激,慕容雪不仅尽可能给她提供好的环境,还很照顾她的心里。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你父王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看你憔悴了许多,应该不像你说的那样云淡风轻。我了解那种感受,这种与亲人作对的感觉很难受,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说到这里,慕容雪眼睛又有些酸,面对部下她必须坚强,可面对夏文静,她还是忍不住打开自己的心房。随后,她终于挺不住了,趴在夏文静的腿上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