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漂流（2）

    [时间崩塌后两周，信]

    李锦独自坐在舱室里，靠着外墙，透过半透明加厚的太空军用级别材料，与冰冷的太空作遥远的对视。他思考着目前的行动计划，和自己将要做的、将要面对的一切。

    在坍缩纪元47年前，李锦拥有着那个时代已经算是奢侈的家庭。经由长期的演化，人类社会发生了

    变革，社会形式变得自由、毫无拘束。到“宇宙之眼”望远镜发现坍缩的讯息传回太阳系时，人类才惊然发现到自己所处的是如何的危险环境。连将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李想到这里，默默背诵起了一句远古时期中国的古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锦原本是趋能纪元中期人，凭借着放浪不羁的自由主义思想和潇洒的笔风，在当时的环境中脱颖而出，成为著名的前卫作家。但就李锦是怎样加入并领导小组的，一直是军方的绝对机密。有些事情，永远不得以知。目前就较为流传的说法而言，他是凭借优秀的才能和特殊的手段得以成为特别行动组的领导者。他本人对于这个身份总是避而不谈，似乎这是他的一种负担，一种压抑的折磨。

    而由于工作原因，他不得不携家人共同前往趋能纪元之后的世界。他对于家人总有一种深沉而内敛的感情，将他拴住，固定着。对复古风格的喜好又是另外的一样事情，“容易让人感觉这个人很正常，很不起眼。”在李锦所接受的为数不多的采访中，他交代出这一爱好的起因。他很成功，也很普通，能用于了解的资料实在与他的身份不符。为什么他会到“极冰”舰上做船员，也一直不为人知。

    “如果能再回去……那些到时候再说吧。”

    [时间崩塌后一个月，李锦]

    李锦默默将头抬起，用手指撑着下颚骨，问队员们，“对舰体的部分修复差不多快好了，马上就要轮到我去处理人工生态循环系统了吧。”“得了老大，还轮得久呢，我可都还在搞清洁。”一直陪同着李锦执行任务的下手幽默地调侃道。

    在这4个月的航程里，李锦一直做着一些紧要而轻简的活，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处理，但他对讲要去完成的事情持怀疑态度。自己所要执行的这一任务能否成功，成功了能否完全按计划，这都是掺杂着不可预知的客观因素的。

    “啥啊，怕是想多了吧老大，建议赶紧去船上那个变态的随舰心理医生那洗洗脑子，这样就不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了。”下手听着了李锦的默语，笑着说。

    “不！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你所看不到的不一定不是真实的。有的东西你尚且不知，但不知道也好，知道的东西多了，自然会有其他的麻烦。”李锦腾然坐起，“从心理学上来看，这就是世界和视界的关系。你所看到的，只是视界，而世界和视界不能画上等号。”

    “老大说得好高深莫测啊，反正说得对就行了。”下手一脸滑稽的表情，李锦忽的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情，转而戏谑下手：“好你的啊，还敢和你上司这么顶嘴，下次工资给你扣了。”下手顺势还回一句“这个顶撞上司，那可不是和老大你给教的，我这叫传承咱公司的优良传统嘛。”李锦一下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留下一句“可真是有你的啊，平日里咋没见你这么精呢。这油腔滑调的毛病啥时候得改改，这要是也成咱公司‘优良传统’了，咱们干脆别发展业务，光管着发扬优良传统得了。”

    李锦这么轻松地说完，又坐下，自言自语，“光顾着在这扯淡了，别的都忘了。哎你要是咱们这船的首长，你接下来会要做什么呢？”下手略微思考了一两分钟，说：“那个啊，那我可别想了，不可能的，咱们舰长就是搞日执勤也轮不到我这一份。”李锦一下打断：“别在这胡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给你老大我提个建议。”

    [永冻纪元元年，会谈]

    李锦拖了两个月没有参加的全舰会议终于在时间崩塌后的第二个月的第三天补了上来。舰长倒是相当严肃地批评了李锦的这种玩世不恭的“毫无领导积极性”的行为，李锦反而摆出一种“得，我错了还不行”的态度，让舰长相当无奈。“好了，下次对这种事认真点。”

    在一些公众性的内容都讲完后，舰长待其余舰员基本散去，专门留下了李锦和兄弟小组组长作会谈。他们所聊的内容属于高级管理层内容，讨论时整个会议厅所有记录设备全部断开运行，就DNS网都无法联通上，直到会议临近结束，才停止了对于设备的干扰，得以留下部分资料供其他船员分析。

    出了会议厅，李锦又来到自己的舱室里，他显得忧虑得多，也更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