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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勾一勾手指头便心软

    “哥哥,那上古荒兽山我去过,地势险要不说,里头还有无数虎视眈眈的虚耗兽……”

    虽然从未涉猎那处,墨潼却早年耳濡目染听过关于上古荒兽山的各种传说。

    总而言之,那是个危机四伏的不祥之地。以墨潼现下的修为,哪怕再加上一个小姽恐怕也是有去无回的。

    “哥哥,不若我们先去九天取郸禅经?至于那䑏疏之角之后再从长计议?”

    “不可!”狐长老虽然守着女王的肉身,却还是放心不下千里传音过来,“郸禅经乃元帝亲自保管,一旦丢失,他必然即刻得知。倘若元帝大怒加以阻挠,我等就连去上古荒兽山寻䑏疏的机会也没了。”

    “只有先拿到䑏疏之角,再冒险去取郸禅经,才有一线可能在九天尚未察觉之前及时救回女王陛下。”

    “长老所言言之有理,只是我兄妹二人……”墨潼难堪地顿了顿,“长老可有保我们平安归来的万全之策?”

    他死不要紧,可是小姽不能死!他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意义,倘若能换回䑏疏之角救回娘亲,倒也死得其所。

    在此之前,他绝不能白白丢了性命!

    闻言,那头的狐长老默了半晌。

    有些事他虽然答应了女王陛下,可是如今世事变迁……罢了,事急从权,为了灵洲千万年的基业,也只能暂且让公主殿下冒险了。

    “也不是没有……公主殿下可悉知你的灵根被法器灵锁缚住一事?”

    “啊……这事啊我知道,娘亲跟我解释了,说是为了我好,说待我大婚后便替我解了去。”

    “倘若老臣现在就替公主殿下解了去,公主可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小姽心里一千个心甘情愿呢!不过墨潼却不敢轻易答应,他仔细琢磨着这法器既然是狐女王的意思,那它的意义是什么?

    “敢问长老,若为小姽解开灵根上法器,可会对她造成危害?”

    “这……”狐长老答得半真半假,“老臣只能说目前看来是利大于弊的。”

    “有何不利?”

    “王子殿下稍安,那不利也只是个可能,未必会成真。因老臣向女王陛下起过誓,故而不可将全部真相泄露,还望王子殿下海涵。”

    “……”墨潼也明白,狐长老断然是不会伤害小姽的,个中缘由,也只能等救回娘亲后亲自问她。

    “那便请长老动手吧!”

    狐长老应允后,念了几句小姽完全没听懂的奇怪咒语,片刻后,小姽胸前滚烫,她猛然心中一动,一只金灿灿的灵锁便从她身体里逸了出来。

    “原来便是你困了我那么多年的法力……”小姽将之捏拿在手,五味杂陈地把玩着。

    “公主殿下,老臣还有一言。”

    此刻解开了灵锁的桎梏,小姽顿觉一大股灵力正源源不断地扩散到四肢百骸,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瞬间厉害了许多,于是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长老请说!”

    “即便老臣解了公主的束缚,再将我族圣物交给王子殿下防身,要应对上古荒兽山的虐兽还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

    “……所以还请公主殿下为大局着想主动示好魔域少尊,想方设法诱骗对方与尔等一同去取那䑏疏之角。”

    “咦?为什么偏偏要找他?”

    狐长老如此打算墨潼倒是有几分明白的,“想来长老是觉得一来倾曜法力高强,必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二来嘛,他的嫌疑较其余几人也是最小的。”

    “这第三就是……他喜欢你!”

    “我?”小姽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说倾曜喜欢我?”

    “不错,正是你……小姽。”

    换做了过去小姽一定当即信了,可如今她与倾曜的关系算得上如履薄冰。此番若不是为了环儿,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参赛……

    甚至,小姽觉得如果没有发生娘亲遭人暗算的事,到了最后一关那天说不定倾曜还会故意输给纬衡或是厉烊,好找着借口与环儿双宿双栖。

    “哥哥你莫不是判断失误吧?”

    闻言,墨潼轻笑:“别的,可能。此事,不可能。”

    瞧墨潼信誓旦旦言之凿凿铿锵有力的吐字……难道倾曜果真还喜欢着她?

    想到这里,小姽心中欢喜极了。

    “小姽你也不必去揣测了,是非曲直一试便知。”

    “……好吧,那我便试一试吧。”

    ……

    那流七修为不怎样,可藏身的本事倒是叫人叹为观止。

    一连数日,出动了各方势力均没有找到流七半点线索。原本小姽觉得流七定然回了他菏泽洲避难去了,而墨潼却不以为然。

    在墨潼看来,流七断然不回连累族类,因此菏泽洲他是去不得的。不过流七如此顾念胞情,那蛟族王上眼里心里却只有“大局”。

    真相如何尚未可知,流七也只是有嫌疑罢了,消息传到菏泽洲后,蛟族王却命重兵把守,坚决不许流七重返家园。

    且蛟族王还亲自书信与灵洲,道若是发现流七踪迹,必定第一时间将至擒住,押送灵洲听候白狐一族发落。

    信尾蛟族王还用心良苦般为灵洲送来了捉拿流七的各种法子……

    从大局来看,为了不伤灵洲、菏泽洲数十万年的交情,蛟族王这么做无可厚非。可是若要论起亲情血缘,蛟族王此番决定颇有些六亲不认的嫌疑了。

    这流七,倒也是个可怜人。

    因为迟迟寻不到流七的踪迹,墨潼作为灵洲暂时的摄政王,毅然决定前往那上古荒兽山一寻乾坤无极鸟。

    这乾坤无极鸟诞于上古,如今也只有上古荒兽山才有。它虽然算不得虐兽,却有通天的寻人本领。

    只要没有灰飞烟灭,这三界十二洲便没有乾坤无极鸟找不到的人。

    原本当年狐女王也曾想用此鸟找到墨染的,奈何墨染走得仔细,连头发丝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想来便是要彻底杜绝狐女王利用那乾坤无极鸟吧。

    可是现在不一样,流七的客居里还存着他的断发,只要找到了乾坤无极鸟,流七便无所遁形。

    “诸位,既然舍妹已发话查明真凶者便是她的夫婿,那墨潼也只能依言行事。”

    “不过如今流七藏得隐蔽,想来一时片刻也不会露面……他蛟族善匿,此乃其看家本领。可是流七毕竟身负重大嫌疑,身为人子,我绝不能让真相被掩盖。”

    “这几日我与小姽仔细筹谋,决定前往上古荒兽山寻那乾坤无极鸟……想必诸位都明白这鸟的本事,只要有了它,捉到流七便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若诸位真心喜欢舍妹,且愿意助墨潼真相大白,那便请随我一道上山、取鸟!”

    虽然花世貌并不想迎娶小姽,可是狐女王遭此大劫,他亦十分痛心。

    “墨潼王子,花世貌愿意助王子和公主一臂之力。不过花世貌无心与灵洲结姻,只想延续我两族上万年的和睦交情。”

    墨潼连连点头,十分感激。就连小姽也感动得刮目相看了,没想到花世貌本事不大,胆识和正义感却非常人所及。

    “多谢花世貌王子。”

    “王子以后便称我花世貌吧。”

    “……”墨潼颔首,“如此,你也叫我墨潼吧。”

    看着花世貌如此轻易套了近乎,和墨潼一番兄弟情深义重的样子,其余人看了,心里各种滋味在蔓延。

    “那不知其他人……”

    “墨潼,”厉烊亦十分自来熟似的喊起了他的名字,“本……我赤目一族自然也愿意协力为女王陛下沉冤得雪,不过这几日赤目洲有些内务急需我回去亲自处理。不若你们先行一步,待我家务事理清,再快马加鞭与尔等汇合?”

    “也好。墨潼在此多谢赤目郎君了。”墨潼颔首,一双眸子却是看向了始终不发一言的倾曜。

    “就是不知少尊如何打算了?”

    终于问他了?

    坦白一点,倾曜并不愿意墨潼兄妹俩前往上古荒兽山,说得再仔细一点,他并不希望小姽再去以身犯险。

    上次的教训,他铭记着,从今往后像这样的危险事,他不希望她再参与。这个墨潼,瞧着一副聪明相,怎么做起事来如此糊涂?

    “本座不赞同。”

    “少尊何出此言?”

    不知何故,墨潼觉得倾曜有种不怒而威的魄力,他一开口,自己便不自觉凝神静侯。

    若倾曜野心勃勃,以他的本事必然是一方霸主吧。

    倘若他果真清白,小姽跟了他或许也是好事一桩。

    “那流七不过是一条法力低微的蛟龙,他或许能一时藏住,但他果真可以永不露面?”

    “那上古荒兽山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地众位岂能不知?为了区区一个流七,却大费周章往上古荒兽山拿命犯险,墨潼王子这么做,在本座看来有些以大博小了。”

    “……”倾曜果然心思缜密,他轻易就能分析出自己这番决定的种种漏洞,实在叫墨潼汗颜。

    不过墨潼原本也不是真的为了逮那乾坤无极鸟捉流七,他要的是䑏疏之角,只是这真相断然不可对外人道哉。

    “少尊言之有理……”墨潼在脑海里快速转动,他定要编出个可信的理由,才能不叫其他人也跟着怀疑他的动机来,“不过……”

    “不过我和哥哥报仇心切,等不及了!”小姽抢过话来,此事由她来说反而可信极了,“娘亲尸骨未寒,那流七却藏在哪里逍遥自在,身为人子,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姽……”

    “哥哥你别说!让我说!”她堵住了墨潼,气呼呼地瞪着倾曜,“你不愿帮我们便算了,谁请你在这里分析利弊了?是死是活乃我们自己的决定,关少尊何事?”

    “小姽!”墨潼厉声呵斥。

    他这个妹妹,鲁莽、稚气,分明让她讨好倾曜,得到对方的全力支持,她倒好,反彻底将他得罪了!

    虽然其他人都欣然应允了,可最重要的人选却只是倾曜一个。从实力来看,他才是去上古荒兽山的关键。

    “无妨!”倾曜面无表情,没人读得出他是喜是怒,“原本也是灵洲的家务事,与本座自然没有干系。”

    “无魂心窍,随本座回客居收拾行囊。”

    话毕,他行了一个告辞的虚礼,扬袖而去。

    他这是要……离开?

    小姽慌了,墨潼也是一怔,他没想到小姽的冷语会对倾曜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他们不能失去倾曜这个筹码。

    “明日卯时启程,诸位先回去歇息吧。”

    主人家发了话,大家虽还有疑惑,却也只能暂且吞进肚子里。

    倾曜一路面色平静,可心窍就是知道她家少主生气了。

    且这一次,还不止是生气,今日小姽当众让少主难堪,还几番质疑他,这对少主来说不仅是伤害,更是莫大的羞辱。

    老实说,心窍也有点生小姽的气了。要不是念着她刚刚经历家变,重压之下语无伦次了,她铁定和小姽断绝来往。

    ……

    回了客居,狼使果真指挥属下们收拾起行囊。

    狼使看来适才郎君的那番话,不过是不想去上古荒兽山淌这蹚浑水的托辞,这堆烂摊子谁爱收便收,他们还是快速回赤目洲谋宏图霸业得好,女人,美艳的妖娆的海了去了。

    跟整个天下比起来,那灵洲公主实在渺小得不起眼极了。

    “郎君,墨潼一行人明日卯时出发,我们便赶在寅时前离开吧?”

    “不。”厉烊沉吟片刻,铿锵道:“吾类即刻便出发。”

    “郎君所言极是,既然不想惹一身腥,早些甩掉灵洲这堆麻烦回赤目洲才是正紧事。”那狼使唯唯诺诺道,显然十分赞同。

    “不……本君要去的地方并非赤目洲,而是上古荒兽山。”

    “啊?”

    ……

    小姽神色复杂地来到了倾曜所在的客居。

    她此刻正别扭着,虽然事后知道自己气糊涂时说得浑话有多过分,可是这会子哥哥要她拾掇情绪负荆请罪……她面上倒有点抹不开了。

    “小姽,怎地不进来?”

    早已收拾妥当的心窍却一直谎称行李太多,需要时间慢慢整理……倾曜哪会不知心窍的那点儿心思,不过也不知出于何种期待,他竟也默许了心窍过分慢条斯理。

    心窍时不时往客居外眺望,就是希望小姽能及时醒悟过来看看她家少主。

    俗语有云:解铃还须系铃人。

    除了那惹祸成瘾的小狐狸,还有谁能把她家少主心里这团邪火浇灭?

    “我、我……心窍,你家少主他……”

    “气的不轻。”

    “难道是因为……”

    “正是因为你。”

    “他怎么变得如此小肚鸡肠?”

    “还不是因为你!”心窍白了她一眼,“少主对你如何你能不知道?你却一再挑衅他、质疑他、伤害他,若非他容你宠你,以你对少主的种种不敬,在我们魔域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听到这里,小姽抖了抖,也不服气辩解道,“谁让他先对小衡下狠手的!”

    听了这话,心窍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这个小姽,明明长了张精灵古怪的脸,为何脑子这么不好使?

    “纬衡历劫那事我也知道,少主根本就没有杀他,顶多了伤了他,但是并不致死。”

    “可是……”

    “你认识纬衡多久?认识少主多久?你真的了解纬衡是个怎样的人吗?你又真的不了解少主的为人吗?”

    “可是倾曜自己也承认了……”

    “承认什么?少主那不过是气话罢了。那我现在承认是我害了狐女王,你会单凭此就杀我报仇吗?”

    “……”

    “小姽,有时候你得用脑子想一想,不要事事都相信别人……”

    “但小衡不是别人……”

    “那我就是别人了?想来如今你是连我也不信了……”心窍失望至极,总算体会到倾曜受冤时有多气这白眼狐。

    这情况可真叫小姽左右为难,她相信心窍,也相信纬衡,可若是两人的说法南辕北辙,她便不知道选择哪个了。

    唯一的解释便是……当初纬衡那事……双方发生了很深很深的误会。不管了,待时机合适了,她定要亲自解开这误会,还是墨潼说的对,当务之急是赢得倾曜的帮助,才能顺利取回䑏疏之角解救娘亲。

    半晌后,小姽叹了口气,拉住了心窍,摇了摇她的柔荑,摆明了是在求和。

    “他……可还在里头?”

    心窍以为小姽终于想透彻,火气也降了降。她家少主枉为极魔,还不是小狐狸勾一勾手指头便心软成一摊水。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竟能让智者变钝?

    心窍故意装模作样,尖着嗓子问:“‘他’是谁啊?”

    小姽又羞又怒:“自然是你家少主啊!”

    “哦,我还以为你在问无魂呢……”心窍古灵精怪地坏笑对方,“少主自然在呢!快进去吧!他可是等了好久……”

    “……”

    等了好久?

    小姽带着这疑惑,慢悠悠地往客居里头走去。

    这座客居,她来过许多次,可是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忐忑惶恐、心跳如雷。

    “狐公主大驾光临,本座有失远迎了。”

    听听!

    这凉薄的言辞分明是气到了骨子里,小姽心里怪异极了,分明是受了刺激,又像受了委屈。

    她隐忍不发……双目含泪地望着对方。

    那人并未理睬她,连眼神也不予她,自顾自地持盏自饮,观其神色倒是十分惬意。

    可小姽知道这只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