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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紧张对峙

    周冉筠一身寝衣白惨惨的,头发散乱着,脚底下还在往外渗着血,模样十分狼狈,两方僵持之际,她率先哭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僵持:“皇上,皇上救臣妾!”

    前队无声地往两侧挪了挪,露出背后的柳怀璟,他也是刚从寝殿被人叫出来的,只在外面随意地披了件墨黑色大氅,大氅里面若隐若现的,也是寝衣。

    “远知,远知,你放下剑!”他赤着足,往前急奔着走了两步,叫道。

    “别过来!”宋远知断然喝道。

    “远知,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缓缓地扭了一下脖子,偏着头,笑容邪肆而张狂,纵然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泪,杀气却不减半分。

    “我说过,你如果不能处置她,我会以我的方式来帮你,现在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周冉筠穴道被点,心中惊惶无比,泪水一滴滴地滴在她持剑的手上,她厌恶地瞥了一眼,将手微微一倾,把泪水擦回了她的脸上,却反倒蹭了一手的脂粉粘腻,心中更是嫌弃。

    她喟然叹道:“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如果你在杀人的时候,也能记得当初你性命被拿捏在他人手里的那份绝望,想必也能体念着一点将死之人的痛苦,至少……下手也该轻些。”

    周冉筠动不了,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嘴里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远知,案子还没查清楚,这事未必就和文妃有关系,你先冷静一下,有事我们慢慢谈好吗?”柳怀璟伸出一只手来,想要安抚宋远知。

    还真是惯常谈判的架势。

    南平宫闱内乱的时候,断断续续地死了不少皇子公主,最后连太后也一并没了,否则那皇位也断然落不到他的头上,现在想来,果真是命运弄人。

    那个时候,想必他也亲历了不少这样紧张对峙的画面,一个个兄长倒下,笑容疯狂,鲜血飞溅,骨肉相残,零落成泥,尚且年幼的他隐藏在人群中,被一干宫女太监围绕着,眼睛被粗糙的大掌紧紧捂着,可是那一字一句,却都落进了心里。

    旁的他倒没听进去多少,可是唯独这谈判的水准,在一次次宫变中,突飞猛进。

    宋远知推着周冉筠往前走了一步,周冉筠被她推得趔趄了一下,剑刃险险地从颈间擦过,吓得柳怀璟魂飞魄散,惊呼了一声。

    “我们现在不谈青兰的问题,青兰是个宫女,或许在你心中微不足道,我们现在来谈谈湘嫔的问题——一宫嫔妃无辜惨死,凶手却逍遥法外,皇上,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置呢?”

    “你说湘嫔……不,这绝不可能!”柳怀璟情绪激动,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那夜……那夜文妃是在自己寝殿里休息,况且又下了这么大的雨,她怎么可能出去杀人呢?再说了,湘嫔的死,一看就是高手做的,文妃一介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皇上还不知道吧?文妃娘娘可是会武功的呢——您莫不是忘了初见之日,她从城墙头上一跃而下,若非身负绝顶轻功,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这个消息更像是一个炸弹炸在了他的心里,那一瞬间,他的思绪都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或许是……她身量轻,又学过跳舞?又或者是……”他喃喃地说着,却编不出理由了。

    “哈!”宋远知忍不住笑出声,“天下习舞之人众多,身量比她轻的也不在少数,你让她们跳一个城墙试试?”

    “你胡说!”周冉筠忍不住反驳道,“本宫要是真的会武功,又怎么会在这里任你凌辱构陷?宋先生,枉我一直尊敬你,仰慕你,你却咄咄逼人,机关算尽,甚至还想要我的性命!你真的是……太可恶了!”

    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声音里还带着颤抖的哭音,一副既生气又委屈又害怕的模样。

    “那是因为你打不过我。”宋远知平静地反驳道,眼睛一直盯着柳怀璟:“皇上,如果文妃不会武功,那么我今日潜入开阳殿,殿内除了她再无旁人,我与她打斗许久,您瞧瞧这殿内一片废墟!您说,她能不能撑到您来救她?”

    这个问题显然难倒了柳怀璟。

    他茫然地退了两步,喃喃说道:“你们……你,冉筠……你们真的是朕认识的那个人吗?”

    身子一低,他居然坐在了地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为什么,今夜的你们是这么陌生?你们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朕?”

    高缇惊呼着弯下腰去想要扶他起来,却见他竟抱着头失声痛哭起来,墨色大氅往后铺了满地。所有人,除了宋远知和周冉筠,全都面面相觑起来。

    宋远知心中微微酸楚,气势先弱了三分,如果可以,她也绝对不想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走到最后,究竟是伤了谁呢?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声娇呼,竟是周冉筠:“皇上!”她虽然身子不能动,但是头已经竭力地往前倾去,竟是浑然忘了颈间还有一把剑。

    “皇上,您别哭啊!别为臣妾哭……”

    宋远知能感觉到她的剧烈挣扎,她的体内内力运转越来越快,浑身热意融融,散发着无形的压迫,相信用不了多久,周冉筠就能冲破她被点的穴道了。

    她心中忽然一动。

    “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皇上,臣妾知错了,是臣妾不好!求求你别再哭了!”周冉筠哭道,“臣妾不该瞒您,不该骗您,不该伤您的心……臣妾要是知道您今日会这样伤心,臣妾就……臣妾绝对不会瞒你!”

    她语无伦次起来,哭得险些背过气去,说话间,竟已默认了她会武功并且隐瞒了柳怀璟的事实。

    听到她这样哭,柳怀璟猛然抬头看向周冉筠,白皙细嫩的脸颊上泪痕斑斑,眼中布满了通红的血丝,除此之外……还有心疼。

    只有宋远知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她的泪已经干了,手中的剑拿得稳稳当当的,身子挺拔孤峭,仿佛一颗孤山老石。似乎总是她最冷静,似乎总是只有她不为所动,似乎在所有哭哭啼啼互诉衷肠的场面里,她总是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世间的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