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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陈年命案

    老板娘酿酒是一把好手,没想到厨艺也是相当的不错,没过多久,她就端了几个新炒的小菜,并着一早就卤好的卤牛肉、卤豆干,共六个盘子,整整齐齐地占据了孙嘉俨面前的整张桌子。

    吴云云只咋舌:“这也太多了吧!我们吃不完的。”

    “吃不光就带回去……哦,你们是大户人家……那就倒了也行的,不要紧的。”老板娘赔着笑,一贯挥洒自如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忐忑和犹疑。

    这回,孙嘉俨品出味来了,他虽然灌了半壶烈酒下肚,但那酒量也是跟着宋远知练出来的,小小的半壶酒,根本就难不倒他,他放下了手中壶,问道:“老板娘……有事相求?”

    老板娘一脸被拆穿心事的窘迫,两只手在桌下死命地搓着,几乎要搓出血来:“你看,这……本也不想麻烦大人您的,只是我身无长物,一无权势,二无身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她本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一辈子在这个小巷子里卖卖酒,和客人聊聊天,忘记过去所有发生的痛苦——可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的酒肆里会来了几个达官显贵,这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想了整整三天三夜,她等不住了,无论下次是谁来,她都要试一试!

    于是孙嘉俨一进门,她便坐不住了,此刻在孙嘉俨面前跪下,历经风霜的脸上泪水四溢:“求官爷……为民妇做主。”

    孙嘉俨看了一眼吴云云,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我先把妹妹送回去。”

    “好、好……”老板娘忐忑地站起来,目送孙嘉俨抱着吴云云离开。吴云云疑惑地靠在他的肩头,“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总之是不好的事情。”孙嘉俨叹了一口气,“你还小,这些事情你别管。”

    “哦……”小家伙又蔫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乖,晚饭之前,哥哥一定回来。”他伸出一只手,与她拉了拉钩,然后把她放回了孙府她自己的房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他再回到酒肆的时候,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他也没了胃口,只对老板娘说道:“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我是督查院副都御使孙嘉俨,但凡有什么能帮你的,我定然全力相助。”

    老板娘又惊又喜,早在孙嘉俨送吴云云回去的时候,她就将整件事情又重新梳理了一遍,打了个腹稿,此刻说来,虽然依然磕磕绊绊,说到激动处,她还忍不住失声哭泣,但到底还是将整件事情都说清楚了。

    老板娘本名秀娘,长陵人士,早先因为人长得漂亮,又能干,嫁了个侯府里的管事,那管事斯斯文文的,是个腹有诗书的读书人,待她也是极好,大家都说她命好,嫁了个好丈夫,下半辈子有的享福了。

    可是好景不长,恩爱日子过了没几年,管事丈夫就死了。

    管事死得蹊跷,半夜被发现死在侯府后山的一颗老槐树上,被一根绳子勒住了脖子,舌头吐得老长,半张脸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将那半片山坡都染红了。

    秀娘赶去认尸的时候,当初哭得昏了过去。

    可是再醒过来的时候,侯府里的人让她签字画押,同意管事是暴病身亡,因为尸体带有疾病,怕会传染,已经连夜火化了,她竟连自己丈夫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疯了一般地不肯签,侯府里的也不急,只不放她走人,让她好好想想,拖了三日见她还不松口,又说有些管事的遗物,若是她签了,就把遗物还给她。

    老板娘哭着说道:“我求着他们,告诉我我夫君的死因的真相,可他们说那是侯府,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即便你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于是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我不能和他们硬拼,我得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等到为我夫君沉冤的机会。于是我签了字,领回了那堆遗物。”

    “我回来之后就搬了家,隐姓埋名在这里卖酒,一卖就是二十年……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盼来了你和宋先生!”

    “哪个侯府?”他问道。

    “安国侯。”老板娘很肯定地说道。

    安国侯,常远奇的妻舅,孙之泰背后真正的靠山,在常远奇一案中作壁上观,在孙之泰落马时也选择了高高挂起,是唯一一个众人皆知他与孙之泰案有关,却毫发无伤、连个正经的罪名都没有的神奇人物。

    他祖上世代出将入相,在平朝时就已位极人臣,这个侯位代代相传,即便改了朝换了代,也未曾将侯位给弄丢了,何况安国侯当年也是在当今皇帝和先帝两代帝王的帝位之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如今他老了,久不过问世事,就像是一条灵活的老泥鳅,你知道他的存在,你不敢忽视他,可你也抓不住他的把柄,你动不了他。

    不用孙嘉俨明说,老板娘也知道此事有多艰难,她比孙嘉俨更清楚要查清此事有多艰难,所以她才会选择隐姓埋名忍到今日,若非宋远知道出她自己的身份,她也不会重燃这份希望。

    只有宋先生,只有宋先生,才可能帮她查出她夫君真正的死因,才可能将幕后凶手绳之以法!

    老板娘情绪激动,抓着他就像抓着唯一的一丝希望,孙嘉俨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告诉她,宋远知已经不在了。

    如今的朝局,也早就不是宋远知还在的时候那样了。

    老板娘见他面露犹疑之色,顿时慌张了起来:“大人如果为难的话,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不会让您为难!反正我也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二十年,只是将来到了底下,只怕无颜面对亡夫了……”

    “这……倒也不是为难……”孙嘉俨哪里忍心看她这样伤心的神情,只是又问道:“此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除了你所说的这些,可还有其他的人证、物证?”他问道。

    老板娘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此事瞒得极紧,除了侯府里面的那几个人,便再没有人知道这事了。至于物证……除了那堆亡夫留下的遗物,便只有家里那些书了,我也不知道哪些和他的故去有关,只是一个也不敢丢,所以搬家的时候都带来了,大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您去家里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