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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二探宁府

    白易心已潜回了宁丰府中,他最先去的当然还是那个放满兵器的后院。

    毛毯还铺在那里,但那位老人已经不在了。

    他去哪里了?

    依照常理来说,一个老人是不会在自己家里躲躲起来的,他应该会找一个幽静的地方休息,毕竟再忧伤的人也会有累的时候。

    白易心回想起自己刚刚过来时好像路过一个布置古朴清雅的小院。

    那里倒是很有可能!

    转眼,白易心已来到了那小院门前。一人多高的矮墙上爬满了青葱碧绿的爬山虎,中间的院门是用榆木制成的,坚硬且厚实,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上面的朱漆已有些剥落,露出黑褐色的裂痕,门上的铜环也生锈了,看样子是很久没有触碰过了,但是,那满墙的爬山虎却没有攀援到这门板之上,仿佛那里是生命的禁地一样。

    咚咚咚。

    白易心轻叩了三下门环,然后立刻躲到了一旁,过了一会儿,见门没有被打开,院内也没有人喊话,他便施展轻功,跃进院内。

    这院中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楼,灰黑色的瓦片,褐黄色的木柱,蒙白的纸窗,一切的事物都显得是那么黯淡,冷清……就连院中的花花草草也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欢乐好像和这里没有任何关系。

    白易心看那小楼的门并没有关,于是便轻声地走了进去。这一进去便看见了那位老人,他正躺在铺着毛毯的紫竹椅上,好像是在睡觉。

    白易心上前轻声道:“宁丰先生。”

    宁丰正松好像听到了这句话,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白易心平静说道:“年轻人,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惊讶,他的神情依然是那么平和。

    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活了六十多年,他经历过了太多的事,大事、小事、好事、坏事……他已很少会对突然发生的事感到惊讶了。

    “恕我冒昧,我有一件事还想请问您一下?”

    “何事,你问吧!”

    说着,宁丰正松已坐了起来,同时伸手示意白易心也坐下。

    “多谢宁丰先生,我想问的是你可否知道花老是谁?”

    白易心说着,坐到了另一张竹椅上。

    宁丰正松一听到“花老”这两个字,仿佛瞬间清醒了,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有神,他向着白易心的方向身体微微前倾,神色凝重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花老的?”

    “他也许与善和的失踪有关系。”

    白易心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知道宁丰正松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听完这句话,宁丰正松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忧愁,他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看来,宁丰正松确实认识花老!

    一阵微风从屋中吹过,宁丰正松不禁咳嗽起来来。那阵风并不寒冷,相反还有些暖意,但老人貌似再也受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白易心本想起身去把门窗关好,却突然听见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老爷,你怎么又咳嗽了!”

    一位妇人从楼上慢慢地走了下来,她与宁丰正松的年纪差不多,长相慈祥随和,穿着也比较素雅,头上没有佩戴首饰,只是简单的把头发梳了一下便任凭它垂在腰间。

    “夫人,你怎么下来了?”宁丰正松问着起身去搀扶那位妇人。

    “我听到你咳嗽,所以我就下来看看。”

    那妇人刚说完就看见了站在楼下的白易心,于是又问道:“这位公子是?”

    “这位公子姓白,是善和的朋友。”宁丰正松说道,他把夫人扶到那张铺有毛毯的竹椅上坐下。

    “夫人好。”白易心拱手说道。

    “白公子,你知道善和去哪里了吗?”妇人关切问道。

    “这……我正在找他。”

    那妇人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便黯淡了许多,只是道了声:“好……”

    “善和只是跑出去玩了,他玩累了就会回来了。”宁丰善和看着夫人,温柔说道。

    “我知道,老爷你也要照顾好身体啊。”妇人说道,她的眼中现在只剩下了宁丰正松。

    宁丰正松也深情地看着夫人,突然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白易心急忙将门窗都关了起来。

    “老爷,上去休息一下吧。”

    宁丰正松咳的厉害,说不出话,只能点头。于是妇人便扶着宁丰正松上楼,并对白易心说道:“白公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无妨,我这等会儿便离开。”白易心略带歉意地说道。

    宁丰正松虽然咳的厉害,但在上楼的时候却突然看了白易心一眼,并用手指了指书柜。

    白易心明白了宁丰正松的意思,向他点了点头。等二人上楼以后,白易心便走到书柜旁,在里面翻找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是装在信封里的,从信的署名来看信是花老写给宁丰正松的。

    信中的内容是:正松兄,小弟在此拜上!许久不见,未知兄近况如何。听闻贵公子于昨日失踪,弟甚为担忧。是故,想与兄长在盛阳楼一聚,共商对策。兄长若肯,便于明晚前往,弟在大堂酒牌桌旁静候。

    白易心看罢,发现这与之前在水月家的那封残信笔迹一致,看来是同一人所写,而且这字写得还甚为工整,看来花老应是位专于书法之人。

    白易心想起那封残信上的几个字,不见,一,盛,明晚,牌……与这封信仔细对比,他得出一个了推断:今天晚上花老约了宁丰正松和水月相平前往盛阳楼相会。

    想到这一点后,白易心思索片刻,喃喃道:难道,花老是他?

    他将信连同信封一同放进衣兜里,然后悄悄离开了宁丰府。

    慢慢走在街上的白易心并没有着急回去,因为他依然有许多问题需要思考。

    如果,晚上在盛阳楼能找到花老,这件事是不是就能结束了?

    宁丰善和到底去哪里了?

    为什么从自己一进入延兴庄开始,御下府的杀手好像就再也没有刺杀过我了?

    如果,和世生还活着他又去做什么了?

    那个从来没有露面的无悲生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夕梦魂此刻又在哪里呢?

    ……

    洪方威山正坐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却有一扇很厚的石门。那石门是由一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的,既没有把手也没有门环,如果想要打开这扇门恐怕需要几个大力士一同施力方才可行。

    屋子里还有一把吱吱作响的椅子,一张腐朽木烂的桌子,那桌上点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给这屋中的黑暗带来一丝光明的震慑。

    除了洪方威山外,屋子里还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灰黑色长衫,带着一个崭新的斗笠,两根斗笠上的布条从脸颊双侧垂下到胸前,与那长衫几乎融为一体。他的头一直低着,完全看不见脸。整个人就好像淹没在无垠的黑暗之中,无法自拔。

    “你查的怎么样了?”洪方威山问道。

    “已有眉目。”那人冷冷说道。

    “还需要多久才能查出来?”

    “他们已发现我,最近很难查到。”那人的语气虽然依旧冷淡,但还是有一点自责的感觉。

    “他们?”洪方威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我已查到延兴庄中有一人和花老有直接联系,今天上午他与玉珠联系时发现了我。”

    “看来那人最近是不会去联系花老了。你先回去吧,最近不要来延兴庄了,我会主动联系你的。”

    那人听到这句话以后依然没有动,还是笔直地站在那里,就像副立放的棺材一样。

    “你怎么还没走?”洪方威山疑惑问道,因为那人从来没有违抗过他的命令。

    “我想……再看看您。”那人忧愁地说道。

    洪方威山抬头看了看那人,依然看不见脸……他轻叹一口气,哑然说道:“灯灭了,你就走吧!”

    那人不再说话,他的头还是低垂着。

    他只想和洪方威山再多待一会儿,他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他记得去年只和洪方威山见过一次……

    他知道他是洪方威山最信任的人,他为洪方威山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延兴庄的基业有一半可以说是他拼来的,但是,他却从没有享受过他所得到的财富。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洪方威山,他愿意为洪方威山付出一切!

    可是,他从没有向洪方威山奢求过任何东西。

    此刻,他们又要分别了!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不知道怎么说。

    他,还没有作出选择,时间却已帮他作出选择。

    因为,残烛已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