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葱归竹林
秦聪的药瘾终是犯了，他这才明白一切都是何宴的阴谋。所谓神医，所谓的治病救人都是幌子。一开始，他还能若无其事地陪伴两个孩子，到后面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不管是桑丹的去世还是村民接二连三的惨死都严重摧残着他的身心，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满满的血迹，只有凭借王婶留下的药才能过活。
令他恐惧的不是他日渐削瘦的身体，缓滞的行动。最令他恐惧的是服药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女儿看他的眼神也是越发的畏惧。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把这一切的过错强加在幼小的女儿头上，认为她是这一切事件的转折点。如果不是她，一切可能不会发生。桑丹还在，他不会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药粉让他暂时忘记苦恼，他还能在这虚幻的假象中看到桑丹，他的妻。
秦箩之前还会追问娘亲去哪儿了，慢慢她好像懂了。母亲不在了，父亲对她不似从前了，何宴表舅是个坏人，一切都变了。她十岁生日那天，她和弟弟失去了这辈子最后一位亲人。
是的，秦聪去世了。
就在秦箩十岁这天。
以前她总是很期待自己的生辰。不是其他日子不好，只是这一天她觉得格外幸福。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庆祝，她会收到来自爹娘的礼物。娘亲会送她一身漂亮的新衣服，温柔地对她说宝贝生辰快乐，桑丹一直把她教导地很好。爹爹也会送她一些小玩意儿，庆祝她又长大一岁，有时甚至会带她出村玩耍。
只是今天，没有礼物，没有庆祝，甚至没有饭菜。
这段时间，秦箩基本已经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以及还未满月的弟弟。爹爹还是老样子，眼神迷醉时会大声呵斥她，清醒后会将她抱在怀中懊恼地哭泣。她不怪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可怜。小小的秦箩一夕间就长大了。
这天晚上，秦箩喂了弟弟米汤，安抚了哭泣的婴儿。
“砰！”
是东西打碎的声音，秦箩吓了一激灵。她回头轻轻拍了拍弟弟略显不安的小身体。透过敞开的门，她看见爹摇摇晃晃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秦箩躲在门框处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又吃了那害人的东西。只是与以往不同，他今天赤着脚，衣衫半敞，裸露在外的皮肤血迹斑斑，布满一道道的划痕，发丝凌乱的他重重喘着气。抬头的瞬间手臂急挡在眼前。秦箩也看了看天上，今晚月色很柔和。就在她视线回转的时候，眼神跟秦聪撞上。
双目对视的瞬间，男人转动身体，秦箩瑟缩的同时，看着爹爹发狂似的朝自己奔过来。就在距离秦箩两步之遥的地方，他戛然而止，双手交叉紧紧掐住自己的脖颈，仿佛被什么扼住喉咙，紧接着一口血水喷洒出来。身体瞬间瘫倒在地，头颅重重地摔到一侧，接连抽搐几下之后，没有了动静。
秦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完全呆住了。
待她脸上血迹微凉。
“爹~”她隔着一小段距离唤他。
男人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她踏出门槛还是没敢靠近“爹~”
秦箩上前用手轻轻推了推秦聪，紧接着两只小手都用上力气。
“爹~你醒醒呀，爹~”
“他死了。”一道不熟悉的男声响起。
这是秦箩第一次见到煜择，男人一袭蓝衣，缓步走来，周身的气度难以言喻。
“求求您！救救我爹！”秦箩跪着转身，见到男人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而此时，秦聪的元灵正轻轻地飘起。
不同于凡间，虚空中的人死后会以元灵形式存在，不坠轮回，它们往往依存四季阖闾修炼，至于成仙还是堕魔，除了境遇不同，大都是元灵自身的心念所致。在此之前，它们会经历上万年的沉寂，如同一颗种子。死亡这一刻，是他们元灵感受力最强的时刻。因此，大多数死后都会直接奔赴自己生前最向往的地方。
“上仙。”
煜择无声点了点头。
秦聪慈爱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箩，又望向屋中熟睡的儿子。
“我不是一位好父亲，也害苦了其他村民。那害人的东西需得永久禁封。”秦聪指了指他的屋子。
当然，这一切秦箩既看不到也听不见。
“我选择魂归竹林，为村民竖起一道屏障，将他们与寒山洞永世隔绝。上天有好生之德，虽不知仙上为何出现在此地，我的一双儿女，可否请您照拂一番。”
煜择没有开口是在思索，而秦聪以为他不答应，眼见自己的元灵逐渐透明。
“上仙…”秦聪艰难开口。
在得到煜择的承诺后，‘秦聪’瞬间消散。
话说煜择，他打开这方虚空后就进入此地。一切皆有缘法，也许他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所以刚才也就顺水推舟，没有拒绝秦聪的请求。
只是，这个地方透露着怪异。回想刚才秦聪所指的屋子，他走进去发现一个包裹，正是王婶之前留下的那个。
煜择看后豁然开朗，怪不得他觉得整个村子都笼罩着一层瘴气。
秦箩见他不看自己的父亲反而向屋内走去，于是也跟着进去。包袱里的一切她都非常清楚。等男人放下里面的信件，她怯怯上前，“求您救救我父亲…”声音染上哭腔。
煜择盯着她，不知想到了谁。他俯身轻抚女子的发顶，没再用‘死’这个字眼，开口说道：“你爹去找你娘亲了。”
“他不要我跟弟弟了，对吗？”
“他…”煜择看着小姑娘红肿的双眼正想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
小姑娘却开口了，她吸了吸鼻子：“我娘亲很温柔，很美丽。”
煜择没搞懂，这转折是不是有点子大？
“所以她一定是去了很好很好的地方，爹也去了那里，对吗？”
看着小女孩期盼的眼神，他也不忍心戳破，因而转移了话题，“我叫煜择，你呢？”
“秦箩。”
煜择点了点头，“你还有个弟弟？”
“他叫小虎。”小姑娘点点头。
煜择还真是没有跟小孩子交流的经验，于是施了个安睡诀让她沉静下来。
接下来，煜择去见了村长，自称是云游的修行之人。他的到来解决了村长的心头大患，帮助村民重新开始生活。他也自此在上行村落了脚。
‘小虎’是秦箩为弟弟取得的名字。在她的认知里，虎是百兽之长，威震四方。除此之外，她还希望弟弟健康平安，一生顺遂。
小虎不知道的是一般人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山脚的，更何况是寒山洞，否则他也不会轻易信了别人的说辞。
只是，秦箩也只是知道后山的可怕之处罢了。至于秦聪的夙愿，煜择并未告知于她。活着的人不必自苦，只为守着一个未知的牵绊。
令他恐惧的不是他日渐削瘦的身体，缓滞的行动。最令他恐惧的是服药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女儿看他的眼神也是越发的畏惧。只有男人自己知道，他把这一切的过错强加在幼小的女儿头上，认为她是这一切事件的转折点。如果不是她，一切可能不会发生。桑丹还在，他不会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药粉让他暂时忘记苦恼，他还能在这虚幻的假象中看到桑丹，他的妻。
秦箩之前还会追问娘亲去哪儿了，慢慢她好像懂了。母亲不在了，父亲对她不似从前了，何宴表舅是个坏人，一切都变了。她十岁生日那天，她和弟弟失去了这辈子最后一位亲人。
是的，秦聪去世了。
就在秦箩十岁这天。
以前她总是很期待自己的生辰。不是其他日子不好，只是这一天她觉得格外幸福。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庆祝，她会收到来自爹娘的礼物。娘亲会送她一身漂亮的新衣服，温柔地对她说宝贝生辰快乐，桑丹一直把她教导地很好。爹爹也会送她一些小玩意儿，庆祝她又长大一岁，有时甚至会带她出村玩耍。
只是今天，没有礼物，没有庆祝，甚至没有饭菜。
这段时间，秦箩基本已经知道如何照顾自己以及还未满月的弟弟。爹爹还是老样子，眼神迷醉时会大声呵斥她，清醒后会将她抱在怀中懊恼地哭泣。她不怪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父亲很可怜。小小的秦箩一夕间就长大了。
这天晚上，秦箩喂了弟弟米汤，安抚了哭泣的婴儿。
“砰！”
是东西打碎的声音，秦箩吓了一激灵。她回头轻轻拍了拍弟弟略显不安的小身体。透过敞开的门，她看见爹摇摇晃晃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秦箩躲在门框处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又吃了那害人的东西。只是与以往不同，他今天赤着脚，衣衫半敞，裸露在外的皮肤血迹斑斑，布满一道道的划痕，发丝凌乱的他重重喘着气。抬头的瞬间手臂急挡在眼前。秦箩也看了看天上，今晚月色很柔和。就在她视线回转的时候，眼神跟秦聪撞上。
双目对视的瞬间，男人转动身体，秦箩瑟缩的同时，看着爹爹发狂似的朝自己奔过来。就在距离秦箩两步之遥的地方，他戛然而止，双手交叉紧紧掐住自己的脖颈，仿佛被什么扼住喉咙，紧接着一口血水喷洒出来。身体瞬间瘫倒在地，头颅重重地摔到一侧，接连抽搐几下之后，没有了动静。
秦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完全呆住了。
待她脸上血迹微凉。
“爹~”她隔着一小段距离唤他。
男人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她踏出门槛还是没敢靠近“爹~”
秦箩上前用手轻轻推了推秦聪，紧接着两只小手都用上力气。
“爹~你醒醒呀，爹~”
“他死了。”一道不熟悉的男声响起。
这是秦箩第一次见到煜择，男人一袭蓝衣，缓步走来，周身的气度难以言喻。
“求求您！救救我爹！”秦箩跪着转身，见到男人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而此时，秦聪的元灵正轻轻地飘起。
不同于凡间，虚空中的人死后会以元灵形式存在，不坠轮回，它们往往依存四季阖闾修炼，至于成仙还是堕魔，除了境遇不同，大都是元灵自身的心念所致。在此之前，它们会经历上万年的沉寂，如同一颗种子。死亡这一刻，是他们元灵感受力最强的时刻。因此，大多数死后都会直接奔赴自己生前最向往的地方。
“上仙。”
煜择无声点了点头。
秦聪慈爱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箩，又望向屋中熟睡的儿子。
“我不是一位好父亲，也害苦了其他村民。那害人的东西需得永久禁封。”秦聪指了指他的屋子。
当然，这一切秦箩既看不到也听不见。
“我选择魂归竹林，为村民竖起一道屏障，将他们与寒山洞永世隔绝。上天有好生之德，虽不知仙上为何出现在此地，我的一双儿女，可否请您照拂一番。”
煜择没有开口是在思索，而秦聪以为他不答应，眼见自己的元灵逐渐透明。
“上仙…”秦聪艰难开口。
在得到煜择的承诺后，‘秦聪’瞬间消散。
话说煜择，他打开这方虚空后就进入此地。一切皆有缘法，也许他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所以刚才也就顺水推舟，没有拒绝秦聪的请求。
只是，这个地方透露着怪异。回想刚才秦聪所指的屋子，他走进去发现一个包裹，正是王婶之前留下的那个。
煜择看后豁然开朗，怪不得他觉得整个村子都笼罩着一层瘴气。
秦箩见他不看自己的父亲反而向屋内走去，于是也跟着进去。包袱里的一切她都非常清楚。等男人放下里面的信件，她怯怯上前，“求您救救我父亲…”声音染上哭腔。
煜择盯着她，不知想到了谁。他俯身轻抚女子的发顶，没再用‘死’这个字眼，开口说道：“你爹去找你娘亲了。”
“他不要我跟弟弟了，对吗？”
“他…”煜择看着小姑娘红肿的双眼正想怎么说才能让她明白。
小姑娘却开口了，她吸了吸鼻子：“我娘亲很温柔，很美丽。”
煜择没搞懂，这转折是不是有点子大？
“所以她一定是去了很好很好的地方，爹也去了那里，对吗？”
看着小女孩期盼的眼神，他也不忍心戳破，因而转移了话题，“我叫煜择，你呢？”
“秦箩。”
煜择点了点头，“你还有个弟弟？”
“他叫小虎。”小姑娘点点头。
煜择还真是没有跟小孩子交流的经验，于是施了个安睡诀让她沉静下来。
接下来，煜择去见了村长，自称是云游的修行之人。他的到来解决了村长的心头大患，帮助村民重新开始生活。他也自此在上行村落了脚。
‘小虎’是秦箩为弟弟取得的名字。在她的认知里，虎是百兽之长，威震四方。除此之外，她还希望弟弟健康平安，一生顺遂。
小虎不知道的是一般人无论如何也抵达不了山脚的，更何况是寒山洞，否则他也不会轻易信了别人的说辞。
只是，秦箩也只是知道后山的可怕之处罢了。至于秦聪的夙愿，煜择并未告知于她。活着的人不必自苦，只为守着一个未知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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