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仙史（上）
三天后，武平市六橡山殡仪馆，深夜。
站在冰冷刺骨的停尸房中，夏小海借着淡绿色的灯光，逐个查看着停尸床的编号。
“22、23、24……没错了，就是这个。”
夏小海走到金属停尸床的上头，慢慢拉开了遮盖尸体的白布，露出了张军红那张扭曲而又惊恐的脸孔。
她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嘴巴微微张开，四肢被用钢钉固定在了身体上。
站在夏小海身边的元虚子，走到尸体旁，细细查看了一番，皱眉说道：“好强的妖气，这么多天，居然还有这么明显的痕迹。”
夏小海问道：“妖气？师兄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怪物是妖？”
元虚子摆摆手，示意等会再说。
他将手指放在张军红的额头上，轻轻一扫，沉声说道：“没错，她的魂魄的确被人夺走了。”
夏小海问道：“是被那只妖怪夺走的吗？”
元虚子：“不，没这么简单。”
“早在很久之前，有人就在这她身体里面下了魂蛊。当满足一定条件之后，魂蛊就发作，会引来妖物吞走她的魂魄。”
夏小海：“还有这种事？”
元虚子：“这魂蛊种下这么多年，都未曾被发现，可见这人的道行之深。”
夏小海紧锁眉头。
元虚子：“还有你那日看到的怪物，根据你的描述，我作了画，请师傅帮忙看了看。”
“师傅最后在山海经的蛊篇中，找到了对应的妖兽——蛊蜃（shen，第四声）。”
“蛊蜃，声若婴啼，人面兽身，无尾无裘，长居不周山之北滨，昼伏夜出，摄人心魂，寻食灵魄，无影无形。”
夏小海：“我那天看到的怪物，原来是山海经里记载过的妖兽。”
元虚子：“山海经乃是上古族巫所写，里面的内容是由巫们的先祖，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见闻杂记。”
“在人界之中，山海经共有十八篇。”
“而在仙界，山海经共有二十二篇，比人界多了四篇。”
“相传山海经共有二十四篇，但是剩下的那两篇，已经完全失踪，再也没人看过。”
“在仙界的山海经中，巫蛊一道，单独列为一篇，此篇在人界之中并无收录，而那魂蛊和蛊蜃的介绍，就被放在了这一篇中。”
夏小海不解：“那山海经中记录的上古妖兽，怎么会出现在人界之中？”
元虚子摸着胡须说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想要分析这个，首先要说一说上古历史，一两句话说不完。”
袖袍一卷，将白布重新盖到张军红的尸体上，元虚子对夏小海说道：“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跟着元虚子回到金德兰大酒店的客房之中，夏小海先是去洗手池把手洗了洗，接着从冰箱里拿来两罐啤酒，放到了桌子上。
元虚子摆手拒绝了啤酒，拿出腰间的酒葫芦，一边摇一边说道：“这里面装的可是上好的仙酿，一斟可是要三十多灵石，比你那谷物陈窖好上百倍。”
夏小海自己打开一罐，喝下一口：“说正事。”
元虚子先是喝下一口酒，接着站起身在房中设了一个隔绝声音的法阵。
夏小海看着一头雾水，出声询问。
元虚子开口道：“我接下来讲的事情，会涉及到一些仙界忌讳的话题，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些好。”
夏小海：“忌讳的话题？”
元虚子回到座位：“让我想想，从何说起……嗯，对了，这妖、兽、神、仙四个事物你可能分清楚？”
夏小海：“妖、兽、神、仙？有什么讲究吗？”
元虚子：“在上古时期的巫箓之中，妖兽神仙，最早出现记载的是兽，接着出现的是神，再来是仙，最后才是妖。”
夏小海奇怪道：“这和我们今天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元虚子：“这四个事物的出现顺序，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诸界众生对于上古神祗的认知顺序。”
“我慢慢给你解释。”
“先说兽……远在上古，甚至是太古时期，兽早于人类而生。与今时今日你看到的那些家畜野兽不同，那个时代的兽，可是类似于神祗一般的存在。”
“它们可以呼风唤雨，分裂海陆，穿梭诸界，预知未来。”
“那个时候的它们，几乎一直处于实力的顶端，足以傲视任何力量。”
“在那之后，伴随着人类和道化逐渐出现，神这个概念也慢慢形成。”
“上古时期的巫们，在各自的箓记之中，将那些实力最为强大的兽，称之为古神。”
“那个时候的诸界，并不像如今这般泾渭分明，它们的存在方式和彼此关系，更像是一团混沌，类似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状态。”
“上古之中有一些崇拜古神的部族，会在族巫的引领下，将整个部族迁移到古神栖息地的附近。”
“他们每日向古神祈祷膜拜，将古神的外形刻在了图腾之上，甚至献祭族人来博取古神的青睐。”
“在这其中，有一些运气好的上古部族，被古神所接纳，成了后者的附庸。”
“有了古神作为依仗，那些上古部族逐渐学会使用古神的部分力量，来改变环境，治愈疫病，移山填海。”
“就这样，那些部族中有那佼佼者，发展速度远胜于其它部族，就形成了上古时期的第一批古国。”
夏小海听着元虚子的话，一愣一愣。
他有点疑惑的说道：“为什么你说的这些，和我知道的神话传说有点不一样？”
“道家典籍中不是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吗？人类最早的神灵应该是这些先天神祗才对，怎么在你口中变成了兽？”
元虚子又灌下一口酒：“师弟，你说到关键之点了。”
“在仙界之中，对于神祗起源的历史争论，实际上有着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被称为先天论，他们认为盘古开天辟地乃是万界之祖，女娲捏土造人乃是万灵之母。”
“但你是否发现？这二位先天神祗，无论是哪一个，在你熟知的神话传说中，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人形。”
“比如盘古开天辟地后，其形成天地诸界的血肉骨骼，均是人类的构造；而捏土造人的女娲，更是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的人类。”
“所以，所谓的先天论，本质上是类人的神说，先有类人的先天神祗，再有类人的诸仙万界，最后才有兽、妖等等诸多生灵。”
“而第二种说法，被称为古神论，持有这种观点的仙史学家，他们认为早在人类、妖物、仙家诞生之前，兽就已经先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理论。”
“他们认为，这些古兽是诸界最古老的主宰，它们的实力曾经睥睨一切。”
“而在兽出现之后，人类、妖物、仙家才陆续出现。”
说到这里，元虚子故意停顿了片刻，朝夏小海问道：“师弟，你不妨猜猜，哪一种说法在天庭是主流？”
夏小海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答道：“应该是第一种。”
元虚子：“正确，理由呢？”
夏小海：“如果从天庭诸仙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认可盘古女娲是创造世界的先天神祗，要比承认古兽是远古主宰，对于神仙身份而言，要更加有利一些。”
“如果认可盘古女娲这些类人的神祗是先天神祗，那些天庭的诸仙可自称为先天神祗的后裔，是万界创造者合理合法的继承人。”
“但是，如果承认古兽是最早存在的事物，那么天庭神仙们的身份，就会落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兽就会变成诸界之祖，而诸仙就成了古神的附庸之后。”
元虚子点头道：“分析的没错。”
站在冰冷刺骨的停尸房中，夏小海借着淡绿色的灯光，逐个查看着停尸床的编号。
“22、23、24……没错了，就是这个。”
夏小海走到金属停尸床的上头，慢慢拉开了遮盖尸体的白布，露出了张军红那张扭曲而又惊恐的脸孔。
她的眼睛睁到了最大，嘴巴微微张开，四肢被用钢钉固定在了身体上。
站在夏小海身边的元虚子，走到尸体旁，细细查看了一番，皱眉说道：“好强的妖气，这么多天，居然还有这么明显的痕迹。”
夏小海问道：“妖气？师兄你的意思是说，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怪物是妖？”
元虚子摆摆手，示意等会再说。
他将手指放在张军红的额头上，轻轻一扫，沉声说道：“没错，她的魂魄的确被人夺走了。”
夏小海问道：“是被那只妖怪夺走的吗？”
元虚子：“不，没这么简单。”
“早在很久之前，有人就在这她身体里面下了魂蛊。当满足一定条件之后，魂蛊就发作，会引来妖物吞走她的魂魄。”
夏小海：“还有这种事？”
元虚子：“这魂蛊种下这么多年，都未曾被发现，可见这人的道行之深。”
夏小海紧锁眉头。
元虚子：“还有你那日看到的怪物，根据你的描述，我作了画，请师傅帮忙看了看。”
“师傅最后在山海经的蛊篇中，找到了对应的妖兽——蛊蜃（shen，第四声）。”
“蛊蜃，声若婴啼，人面兽身，无尾无裘，长居不周山之北滨，昼伏夜出，摄人心魂，寻食灵魄，无影无形。”
夏小海：“我那天看到的怪物，原来是山海经里记载过的妖兽。”
元虚子：“山海经乃是上古族巫所写，里面的内容是由巫们的先祖，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见闻杂记。”
“在人界之中，山海经共有十八篇。”
“而在仙界，山海经共有二十二篇，比人界多了四篇。”
“相传山海经共有二十四篇，但是剩下的那两篇，已经完全失踪，再也没人看过。”
“在仙界的山海经中，巫蛊一道，单独列为一篇，此篇在人界之中并无收录，而那魂蛊和蛊蜃的介绍，就被放在了这一篇中。”
夏小海不解：“那山海经中记录的上古妖兽，怎么会出现在人界之中？”
元虚子摸着胡须说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想要分析这个，首先要说一说上古历史，一两句话说不完。”
袖袍一卷，将白布重新盖到张军红的尸体上，元虚子对夏小海说道：“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跟着元虚子回到金德兰大酒店的客房之中，夏小海先是去洗手池把手洗了洗，接着从冰箱里拿来两罐啤酒，放到了桌子上。
元虚子摆手拒绝了啤酒，拿出腰间的酒葫芦，一边摇一边说道：“这里面装的可是上好的仙酿，一斟可是要三十多灵石，比你那谷物陈窖好上百倍。”
夏小海自己打开一罐，喝下一口：“说正事。”
元虚子先是喝下一口酒，接着站起身在房中设了一个隔绝声音的法阵。
夏小海看着一头雾水，出声询问。
元虚子开口道：“我接下来讲的事情，会涉及到一些仙界忌讳的话题，安全起见，还是小心些好。”
夏小海：“忌讳的话题？”
元虚子回到座位：“让我想想，从何说起……嗯，对了，这妖、兽、神、仙四个事物你可能分清楚？”
夏小海：“妖、兽、神、仙？有什么讲究吗？”
元虚子：“在上古时期的巫箓之中，妖兽神仙，最早出现记载的是兽，接着出现的是神，再来是仙，最后才是妖。”
夏小海奇怪道：“这和我们今天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元虚子：“这四个事物的出现顺序，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诸界众生对于上古神祗的认知顺序。”
“我慢慢给你解释。”
“先说兽……远在上古，甚至是太古时期，兽早于人类而生。与今时今日你看到的那些家畜野兽不同，那个时代的兽，可是类似于神祗一般的存在。”
“它们可以呼风唤雨，分裂海陆，穿梭诸界，预知未来。”
“那个时候的它们，几乎一直处于实力的顶端，足以傲视任何力量。”
“在那之后，伴随着人类和道化逐渐出现，神这个概念也慢慢形成。”
“上古时期的巫们，在各自的箓记之中，将那些实力最为强大的兽，称之为古神。”
“那个时候的诸界，并不像如今这般泾渭分明，它们的存在方式和彼此关系，更像是一团混沌，类似于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状态。”
“上古之中有一些崇拜古神的部族，会在族巫的引领下，将整个部族迁移到古神栖息地的附近。”
“他们每日向古神祈祷膜拜，将古神的外形刻在了图腾之上，甚至献祭族人来博取古神的青睐。”
“在这其中，有一些运气好的上古部族，被古神所接纳，成了后者的附庸。”
“有了古神作为依仗，那些上古部族逐渐学会使用古神的部分力量，来改变环境，治愈疫病，移山填海。”
“就这样，那些部族中有那佼佼者，发展速度远胜于其它部族，就形成了上古时期的第一批古国。”
夏小海听着元虚子的话，一愣一愣。
他有点疑惑的说道：“为什么你说的这些，和我知道的神话传说有点不一样？”
“道家典籍中不是说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吗？人类最早的神灵应该是这些先天神祗才对，怎么在你口中变成了兽？”
元虚子又灌下一口酒：“师弟，你说到关键之点了。”
“在仙界之中，对于神祗起源的历史争论，实际上有着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被称为先天论，他们认为盘古开天辟地乃是万界之祖，女娲捏土造人乃是万灵之母。”
“但你是否发现？这二位先天神祗，无论是哪一个，在你熟知的神话传说中，都有一个共同之处——他们都是人形。”
“比如盘古开天辟地后，其形成天地诸界的血肉骨骼，均是人类的构造；而捏土造人的女娲，更是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的人类。”
“所以，所谓的先天论，本质上是类人的神说，先有类人的先天神祗，再有类人的诸仙万界，最后才有兽、妖等等诸多生灵。”
“而第二种说法，被称为古神论，持有这种观点的仙史学家，他们认为早在人类、妖物、仙家诞生之前，兽就已经先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理论。”
“他们认为，这些古兽是诸界最古老的主宰，它们的实力曾经睥睨一切。”
“而在兽出现之后，人类、妖物、仙家才陆续出现。”
说到这里，元虚子故意停顿了片刻，朝夏小海问道：“师弟，你不妨猜猜，哪一种说法在天庭是主流？”
夏小海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答道：“应该是第一种。”
元虚子：“正确，理由呢？”
夏小海：“如果从天庭诸仙自身利益的角度出发，认可盘古女娲是创造世界的先天神祗，要比承认古兽是远古主宰，对于神仙身份而言，要更加有利一些。”
“如果认可盘古女娲这些类人的神祗是先天神祗，那些天庭的诸仙可自称为先天神祗的后裔，是万界创造者合理合法的继承人。”
“但是，如果承认古兽是最早存在的事物，那么天庭神仙们的身份，就会落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
“兽就会变成诸界之祖，而诸仙就成了古神的附庸之后。”
元虚子点头道：“分析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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