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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之责

    说不做又怎会真的不做,从小到大她顾锦尘都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更何况此事事关她的亲哥哥。锦尘知道他的病拖不了多久了,若真到了那时,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死去,所以她只能早做打算了。

    “少帅”回了营帐,阿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是在借着这个机会试药?”

    “阿玥有些事请不要多问”锦尘解下帷帽坐到一旁,目光闪烁着有意避开阿玥。后者不吃这套,也搬了凳子来在她的面前坐下“别的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事关你生命安危的事我必须要管。”

    锦尘也不想与她多做争论,只好点头“是,但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又怎能再经这些折腾,你是不想……”

    “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这两次虽死里逃生,却也因身负重伤未及时修养而大伤了元气,我担心再经恶战之时会身不由心。”

    “那就借着这诈死之机归隐!”

    “哪有那么容易,人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有些事你还不懂,要么战死沙场不枉我做这一世顾氏儿郎,要么就以此法救得哥哥一命,有些恩情是值得用命去还的,现在还只是试药而已。”锦尘轻轻勾起唇角,语气也轻缓温柔了下来。

    “只是试药而已,你说的到是轻松,可你也知道这是药都有三分毒性,更何况这根本就是毒!”阿玥见她这副对自己身体也不甚在意的样子,一时怒急语气却重了很多“这毒性会在你的体内沉积,最终……”

    “阿玥!我别无选择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最终被病魔带走”此言一出,锦尘敛了笑容那深藏于眼底的悲伤与愤懑之情不受控制似地全部涌了出来“哥哥这些年所受的病痛折磨都与我息息相关,不然他的病情不会发展的这样快!”

    “少帅……”阿玥从未见过此刻的顾锦尘,不免一时手足无措。可锦尘像是没有听见她的呼唤一样,兀自沉浸在悲伤之中。

    锦尘的思绪飘回了上一年春猎之时的乌蒙迷谷,她和楚寒天被困山谷之时。

    那时楚寒天病重昏迷,她迷迷糊糊中好像见到了两个人,一人身着暗紫色华衣,一人一身黑衣蒙面,她看不清两人面容,却影影约约地可以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

    也正是在那时,她知道了一桩十几年前有关乌穆遗孤的秘闻。

    那时她尚不知此事真假,亦不知此法是否有效。这十几年来她从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可就在见到魏宪之时,又联想到乌蒙迷谷那两个人的谈话后,她的心动摇了。

    怀疑的种子就此在她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无名河畔魑魅令箭一事之后,她探过风子虚的话,那时的她才真正了解了顾锦熙的病情。这哪是什么娘胎带出来的体虚之症,根本就是乌穆皇室的秘法——摩罗多,它是一种双生之子去一存一的秘法。

    这一桩桩一件件愈加证实了那两人之间的对话,同样也愈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之后她用明烙的身份回到临安,借探查乌穆和溟渊阁之机,终于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一切都与长燿帅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原本是知道自己的父帅救回了乌穆遗孤,并将她抚养长大。这些年来父帅的明指暗示,让她一直以为那个乌穆遗孤就是自己的姐姐。却没想到父帅的这招瞒天过海,骗了她快二十年。

    她一气之下带着自己查到的所有证据,在回到临安三个月之后,第一次在人后见了顾临川。

    “父帅,乌穆遗孤其实是两个人,一对双生的兄妹吧!”彼时锦尘正坐在顾临川的书房中,二人面面相觑,都各怀了心事。

    顾临川知道已经瞒不了她了,他原本也没想过要瞒她一辈子的,只是没想过会这么早让她自己查了出来“你都知道了?”

    锦尘点了点头,顾临川轻轻闭上了眼睛又缓慢地睁开“你今天来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还请父帅据实以告!”

    “当年……”顾临川的思绪飘回了承运六年,那时是先皇登基的第七年,乌穆国内乱不止,时任乌穆国主的穆清修不得已之下,求助了南越。

    不久后,一支十余人组成的使团,自临安出发一路向北,直达乌穆国都——剑南城。可令穆清修没有想到的是,这支所谓的使团不是什么救命稻草,而是一支催命的符咒。

    不多时,临安皇城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当时的肃安王私屯兵器,暗中操练军队,意图谋反被捕入狱。七日后,肃安王府一众男丁皆被斩首示众,女眷一律罚没官籍,成了最下等的女婢被送进了太妃陵守陵,永世不得出。

    “肃安王的事竟与那支使团有关?”

    “不错,那支使团明面上稳住了乌穆国的内乱,暗中却听从先皇授意,与清修国主的双生弟弟穆清远做了个交易,这其一就是建安王谋反一案。”

    “可这与乌穆有什么关系?

    “因为肃安王妃,正是传言中的那位天命之女,也是清修国主的堂姐,乌穆的明仪郡主。当年有传言称其子孙之一或可一统九州,天下群雄纷起相争。乌穆老国主恐祸及乌穆便想将她处死,是清修国主兄弟暗中救下她并将她送到了临安城……”

    “先皇为了这么一个传言,不惜构陷自己的手足,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啊!”锦尘是知道先皇的脾性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根本不足为奇“后来呢,那位肃安王妃如何了?”

    “传言说她不甘受辱,殉了肃安王”顾临川谈及此事不免感伤“当年我与敬安王,肃安王极为交好,肃安王出事前我却被支去了北境,回来后肃安王府已被封禁了小半载,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是啊,好在没有牵连更多的人”锦尘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