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日，北宁宣布停战，举国服丧百日。
第五日，新王举行登基大典，宣布与南盛议和，订百年盟约。
自北宁进攻南盛起，已有十三月之久，两国百姓民不聊生，终得安宁。
桑柔在罗州城只呆了一日便离开，她需回灵族告知灵族长黑袍人之事。而落雪被伤一直无法痊愈，苏青律也束手无策，带着落雪先她一步回去。
秦家兄妹两人则启程去沧海州，找沈家故居。
两日后再返回罗州城。
瑰国沧海州——
这里是秦砚悬到凡间之后见过最繁华的城邦。
瑰国有空桑山作为天然屏障，临东海之滨，虽是小国，但千年来安定昌盛。
盛产美玉、海珠、奇石，与邻国皆有贸易。
是日小满。
沧海州的百姓陆续都涌向了海边。
他们刚入城在茶坊歇息，还未到酉时，店家催促着离开，说要去海边参加海祭。
“我们也去看看吧！”秦砚悬有些兴奋的说。
从未见过海的她本就很欣喜，又听说有祭祀活动，更加好奇。
秦砚知欣然同意，还特地问了有何风俗禁忌。
只说病弱老幼在家中祈祷即可。
原来当地的海祭是在每年小满时，祈祷四海之主护佑本国不受海水侵蚀、渔民出海平安归来。
瑰国的国主在这日会准备一艘花船，船上满载美酒鲜花、奇珍异宝，祈愿结束后送往大海。
百姓到海边献上自制的花环，随花船一起出海。
据说海祭流传万年，无论此地如何易主，都保留着海祭的习俗。
而四海之主是谁已经无人知晓。
两人也亲手制了两顶花环，随着众人往海边祭台走去。
傍晚海风徐徐，浪打激石。
上万名百姓叩拜行礼，唯国主念祭海祝词。
“天道昭昭，护我残驱，神怜世人，赐我朝暮......”
一如万年前，这只人族的部落得神明降世，被救于大洪水之中，口口相传感念至今。
此情此景，亦如当年。
秦砚悬愣住了，为何她会如此熟悉。
她闭上眼便能看见，上百人朝她叩拜。
施法结印，为他们造出城墙房屋，又添置了穿衣吃食，对众人说：
......
“岁月漫长，且徐徐图之。”
她猛然睁开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众人的感念之心化作点点荧光，汇聚成丝，涌入她的灵台。
“砚悬？你怎么了。”
不明白妹妹为何瘫坐在地，更令他惊讶失语的是——她竟突然修得元丹。
此时忽然一阵狂风，海面浪潮奔涌，泛起百丈巨浪。
云翳低鸣，仙楹架雨，细雨伴随漫天瑰色落下。
在众人惊呼下望去，海上出现仙山......
上一次出现已经是三百年前。
“此乃大吉之兆！”
瑰国国君欣喜若狂，对礼官以及众人说：“快，快献礼！”
花船伴随着鲜花驶出海面，缓缓没入暮色之中。
东海之滨的异象，天界众仙得见也由衷赞赏，只不过似曾相识——星衍上神祭出承影剑时，也是这般奇景。
而灵族对此惶惶不安。
异象出现时，两族间的结界竟消失了一刻！好在凤鸿桑柔回到灵族，与灵族长、各族首领解释。
唯恐他们不信，又急忙召回相柳仙君。
海祭还未结束，秦砚知拉着妹妹离开海边。
曾在拂云观救过他的那个人，却拦住了他们。
“跟我走。”
语气不容拒绝，抓起两人直接带走。
沈府——
没想到，那人将他们带到了沈府，正是此行要找的地方。
秦砚知将妹妹护在身侧，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淡淡的回答说：“伽夜。”
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们，神色复杂。
“她是谁？从寒的女儿？”
秦砚悬对他尚有戒备，并不想作答，但是哥哥却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认识？
“你又是谁？”
“沈府管家。”他如是说，语气不像敷衍了事。
“今晚在这里住下。”
见他们并不情愿随他入内，又对秦砚知说：“我救过你。”
“你们想知道的事，我知无不言。”
“她方才突然进阶一事，我也可以告诉你原因。”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震惊。
“可以跟我走了？这个时辰，先用膳。”
丢下这句话便转身，领着他们过游廊入庭院。
说到用膳之事，只有秦砚知一人面露难色。
五岁时开始吸风饮露，上百年不曾用箸筷。秦砚悬倒还好，练气时常常偷吃五谷之食。
菜肴上齐之后，伽夜如平常长辈一般，为两人盛汤布菜。
仿佛三人的关系从来就是如此。
“请用。”
秦砚知使箸筷如匕首，插入菜肴时看得伽夜直摇头。
原本心事重重的秦砚悬见了，都忍不住笑出声音。
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自然知道那是属于姜姒神君的。
那个声音清冷自持，神力浩瀚，而又温柔悲悯的对待他人。
不禁让她心生自卑。
她悄悄叹气，心想要是相柳在就好了......
“你无需自扰，善因从善果，无论你今日所得因何故，皆因往日从善缘。”
伽夜突然如此说道，金眸半敛，却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她似懂非懂，甚至不敢肯定是在对自己说。
“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追根问底？”
秦砚知何其聪慧，不管他是对谁说，都暗示了让他不要追问原因。
“你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伽夜放下箸筷，郑重的说：“沈府是从寒的娘家，你们回来探望理所应当。我是沈府管家，守在这里也是职责。至于为何，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承诺。”
“我们金翅鸟族，承君一诺至死不负，至于原由不便相告。”
“你是说，我阿娘并不知道蓬莱方家的存在？”
伽夜眼神一凛，过了一会才缓缓说：“纤凝自离开方家那时起，就再无瓜葛。她把玉佩留给从寒，也只是不想方家知道她离世，给她续上寿元独一人存活留世。”
“我救你，也仅仅是因为旧友情谊。”
他的一字一句都与蓬莱方家撇清关系，不希望他问及。
方家的玉佩并不是保命的法宝，只不过离开瀛洲蓬莱的条件是放弃自身术法修为。家主心善，留了一道禁制在玉佩当中。
如有性命之危，可保一丝元神带回蓬莱。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可继续追问的。
伽夜见他两也无心用膳，于是说：“吃好了，我带你们去厢房。”
“今晚焚香沐浴更衣，明日卯正用早膳，辰时到祠堂祭拜，记住了。”
秦砚知回想伽夜说的话，一夜未眠。
次日辰时。
沈府中还设有祠堂，仅仅摆放了沈氏夫妇两人的牌位。
沈师宜，防纤凝。
上面悬着两人的画像。
一则题字：与卿相携渡余生
另一则是：与君执手共白头
兄妹二人恭敬的上香奉茶，叩拜行礼。
“你们有心如此，纤凝与师宜会知道的。”
伽夜难得露出笑意，命人取来两个盒子。
“与你们初次见面，日后不知何时还会相见，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他送给秦砚知一只金玉云纹短笛，是件上等灵宝。
“这只金翅鹏鸟属于你的了。”
金翅鹏鸟千年化形，一生只忠于一人。
秦砚知自是不了解，却也看得出此物极为贵重，双手接过回礼道谢。
相较之下，送给秦砚悬的倒显得普通了些。
只是一根雕刻精美的蛇形白玉簪。
伽夜的看了一眼簪子，双手递给她，说：“你还小用不上，就当送你的成人礼。”
然后在她的灵台轻轻一点：“障眼法，待你晋升金丹之后会解除。”
对此，她感激的说：“谢谢伽夜前辈，不然我回去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说不定还会谣传成邪物。
毕竟这几千年来，修族从未有过十岁修得元丹之人。即使在旧仙门时期，也算得上天赋异禀，百年难得一见。
秦砚悬偷偷看了一眼哥哥。
他笑着说：“日后还得勤加修炼，别想着偷懒。”
对妹妹的态度一如以往，只字未提昨日之事。
伽夜没有多作挽留，让秦砚知带妹妹去逛逛市集，之后再离开沧海州。
北宁罗州城——
他们回到罗州城时，昆仑仙宗的弟子也从南盛赶到。
一行人离开修族将近月余，正商议返程之事。
昆仑仙宗的人尚有师命未完成，于是就此分别，各自返回宗门。
第五日，新王举行登基大典，宣布与南盛议和，订百年盟约。
自北宁进攻南盛起，已有十三月之久，两国百姓民不聊生，终得安宁。
桑柔在罗州城只呆了一日便离开，她需回灵族告知灵族长黑袍人之事。而落雪被伤一直无法痊愈，苏青律也束手无策，带着落雪先她一步回去。
秦家兄妹两人则启程去沧海州，找沈家故居。
两日后再返回罗州城。
瑰国沧海州——
这里是秦砚悬到凡间之后见过最繁华的城邦。
瑰国有空桑山作为天然屏障，临东海之滨，虽是小国，但千年来安定昌盛。
盛产美玉、海珠、奇石，与邻国皆有贸易。
是日小满。
沧海州的百姓陆续都涌向了海边。
他们刚入城在茶坊歇息，还未到酉时，店家催促着离开，说要去海边参加海祭。
“我们也去看看吧！”秦砚悬有些兴奋的说。
从未见过海的她本就很欣喜，又听说有祭祀活动，更加好奇。
秦砚知欣然同意，还特地问了有何风俗禁忌。
只说病弱老幼在家中祈祷即可。
原来当地的海祭是在每年小满时，祈祷四海之主护佑本国不受海水侵蚀、渔民出海平安归来。
瑰国的国主在这日会准备一艘花船，船上满载美酒鲜花、奇珍异宝，祈愿结束后送往大海。
百姓到海边献上自制的花环，随花船一起出海。
据说海祭流传万年，无论此地如何易主，都保留着海祭的习俗。
而四海之主是谁已经无人知晓。
两人也亲手制了两顶花环，随着众人往海边祭台走去。
傍晚海风徐徐，浪打激石。
上万名百姓叩拜行礼，唯国主念祭海祝词。
“天道昭昭，护我残驱，神怜世人，赐我朝暮......”
一如万年前，这只人族的部落得神明降世，被救于大洪水之中，口口相传感念至今。
此情此景，亦如当年。
秦砚悬愣住了，为何她会如此熟悉。
她闭上眼便能看见，上百人朝她叩拜。
施法结印，为他们造出城墙房屋，又添置了穿衣吃食，对众人说：
......
“岁月漫长，且徐徐图之。”
她猛然睁开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众人的感念之心化作点点荧光，汇聚成丝，涌入她的灵台。
“砚悬？你怎么了。”
不明白妹妹为何瘫坐在地，更令他惊讶失语的是——她竟突然修得元丹。
此时忽然一阵狂风，海面浪潮奔涌，泛起百丈巨浪。
云翳低鸣，仙楹架雨，细雨伴随漫天瑰色落下。
在众人惊呼下望去，海上出现仙山......
上一次出现已经是三百年前。
“此乃大吉之兆！”
瑰国国君欣喜若狂，对礼官以及众人说：“快，快献礼！”
花船伴随着鲜花驶出海面，缓缓没入暮色之中。
东海之滨的异象，天界众仙得见也由衷赞赏，只不过似曾相识——星衍上神祭出承影剑时，也是这般奇景。
而灵族对此惶惶不安。
异象出现时，两族间的结界竟消失了一刻！好在凤鸿桑柔回到灵族，与灵族长、各族首领解释。
唯恐他们不信，又急忙召回相柳仙君。
海祭还未结束，秦砚知拉着妹妹离开海边。
曾在拂云观救过他的那个人，却拦住了他们。
“跟我走。”
语气不容拒绝，抓起两人直接带走。
沈府——
没想到，那人将他们带到了沈府，正是此行要找的地方。
秦砚知将妹妹护在身侧，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淡淡的回答说：“伽夜。”
目光如炬的看着他们，神色复杂。
“她是谁？从寒的女儿？”
秦砚悬对他尚有戒备，并不想作答，但是哥哥却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认识？
“你又是谁？”
“沈府管家。”他如是说，语气不像敷衍了事。
“今晚在这里住下。”
见他们并不情愿随他入内，又对秦砚知说：“我救过你。”
“你们想知道的事，我知无不言。”
“她方才突然进阶一事，我也可以告诉你原因。”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震惊。
“可以跟我走了？这个时辰，先用膳。”
丢下这句话便转身，领着他们过游廊入庭院。
说到用膳之事，只有秦砚知一人面露难色。
五岁时开始吸风饮露，上百年不曾用箸筷。秦砚悬倒还好，练气时常常偷吃五谷之食。
菜肴上齐之后，伽夜如平常长辈一般，为两人盛汤布菜。
仿佛三人的关系从来就是如此。
“请用。”
秦砚知使箸筷如匕首，插入菜肴时看得伽夜直摇头。
原本心事重重的秦砚悬见了，都忍不住笑出声音。
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她自然知道那是属于姜姒神君的。
那个声音清冷自持，神力浩瀚，而又温柔悲悯的对待他人。
不禁让她心生自卑。
她悄悄叹气，心想要是相柳在就好了......
“你无需自扰，善因从善果，无论你今日所得因何故，皆因往日从善缘。”
伽夜突然如此说道，金眸半敛，却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她似懂非懂，甚至不敢肯定是在对自己说。
“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不要追根问底？”
秦砚知何其聪慧，不管他是对谁说，都暗示了让他不要追问原因。
“你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伽夜放下箸筷，郑重的说：“沈府是从寒的娘家，你们回来探望理所应当。我是沈府管家，守在这里也是职责。至于为何，我可以告诉你的就是——承诺。”
“我们金翅鸟族，承君一诺至死不负，至于原由不便相告。”
“你是说，我阿娘并不知道蓬莱方家的存在？”
伽夜眼神一凛，过了一会才缓缓说：“纤凝自离开方家那时起，就再无瓜葛。她把玉佩留给从寒，也只是不想方家知道她离世，给她续上寿元独一人存活留世。”
“我救你，也仅仅是因为旧友情谊。”
他的一字一句都与蓬莱方家撇清关系，不希望他问及。
方家的玉佩并不是保命的法宝，只不过离开瀛洲蓬莱的条件是放弃自身术法修为。家主心善，留了一道禁制在玉佩当中。
如有性命之危，可保一丝元神带回蓬莱。
话已至此，也没什么可继续追问的。
伽夜见他两也无心用膳，于是说：“吃好了，我带你们去厢房。”
“今晚焚香沐浴更衣，明日卯正用早膳，辰时到祠堂祭拜，记住了。”
秦砚知回想伽夜说的话，一夜未眠。
次日辰时。
沈府中还设有祠堂，仅仅摆放了沈氏夫妇两人的牌位。
沈师宜，防纤凝。
上面悬着两人的画像。
一则题字：与卿相携渡余生
另一则是：与君执手共白头
兄妹二人恭敬的上香奉茶，叩拜行礼。
“你们有心如此，纤凝与师宜会知道的。”
伽夜难得露出笑意，命人取来两个盒子。
“与你们初次见面，日后不知何时还会相见，这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他送给秦砚知一只金玉云纹短笛，是件上等灵宝。
“这只金翅鹏鸟属于你的了。”
金翅鹏鸟千年化形，一生只忠于一人。
秦砚知自是不了解，却也看得出此物极为贵重，双手接过回礼道谢。
相较之下，送给秦砚悬的倒显得普通了些。
只是一根雕刻精美的蛇形白玉簪。
伽夜的看了一眼簪子，双手递给她，说：“你还小用不上，就当送你的成人礼。”
然后在她的灵台轻轻一点：“障眼法，待你晋升金丹之后会解除。”
对此，她感激的说：“谢谢伽夜前辈，不然我回去都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说不定还会谣传成邪物。
毕竟这几千年来，修族从未有过十岁修得元丹之人。即使在旧仙门时期，也算得上天赋异禀，百年难得一见。
秦砚悬偷偷看了一眼哥哥。
他笑着说：“日后还得勤加修炼，别想着偷懒。”
对妹妹的态度一如以往，只字未提昨日之事。
伽夜没有多作挽留，让秦砚知带妹妹去逛逛市集，之后再离开沧海州。
北宁罗州城——
他们回到罗州城时，昆仑仙宗的弟子也从南盛赶到。
一行人离开修族将近月余，正商议返程之事。
昆仑仙宗的人尚有师命未完成，于是就此分别，各自返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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