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幻鬼
黑白童尸像是生锈了的机器一般，一卡一卡地抬起脑袋，腐烂的眼睛看向了江照乘的分身。
此时江照乘的分身已经彻底稳固，光从视觉上看和他本体几乎别无二致，但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个分身的眼神毫无生气，面孔也十分僵硬，不像是一个真正活人。
此时的贺岁安看到江照乘的分身逐渐出现在自己身边，盯着一处空无一物的草地，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他想起了来这个公园的路上自己和江照乘的交流，他们在那个时候已经将彼此的能力大致告诉给了对方。
贺岁安记得很清楚，江照乘的分身是通过被观测从而在观测面前出现的，也就是说现在江照乘已经和那只厉鬼正式对垒。
贺岁安烦躁地吐掉了嘴里的烟头。
希望我真能帮到你吧，小伙子。
江照乘分身的目光和厉鬼对视，他忽然发现自己分身眼中的色彩也在飞快消逝。
果然没那么简单！江照乘咬牙想道。
他剩下的时间很短，如果他不在15秒内有所反应的话他的五感很有可能再次被掌控！到时候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很有可能在厉鬼的控制中不知不觉停止自己的呼吸，把自己憋死！
那么他该怎么做？接触改变外形的能力不可能压制厉鬼，他现在的分身目前也只能单体存在，无法通过贺岁安的观测再复制出一具分身拖延时间。
沈以星叫自己来驾驭那只厉鬼，肯定说明自己身上的鬼是和这只鬼相互克制的，所以突破点在哪儿？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干涉面前这只鬼的杀人规律？
眼中的世界愈发灰暗，江照乘确在这种熟悉的氛围中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厉鬼时的遭遇。
他想起了那个向自己走来的空白人形。
是这个！江照乘分身的眼球僵硬地挪动，看向了黑白童尸手上残破的人偶。
他先是伸出手试图触碰童尸的身体，尝试能否抢夺那个人偶。
碰不到。
即便面前的鬼同样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也不代表自己只具备影像信息的虚幻分身能够碰得到对方。这只鬼有没有认知系统都不一定...
不对，认知！江照乘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只见他驱动自己的分身向黑白童尸手上的残破人偶靠了过去。
江照乘的分身与那个人偶的位置重叠了，随着一股吸引力传来，分身很轻松地就随着那股牵引着自己眼中色彩的力量一同进入了人偶之中。
黑白童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契机，终于有了动作。它掐住了残破人偶的脖子，江照乘只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明明自己正在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那种窒息感却是越来越重，让江照乘本体的脸涨地通红。
但这种感觉如同潮水般飞快褪去，那个残破人偶传来了一阵异动，只见它的身体一层层一片片地扭曲撕裂开来，脱离黑白童尸的尸体，逐渐拼凑出一个江照乘的身体空壳。
黑白童尸像是宕机了般，腐烂的眼睛无声的注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再没有别的动作。
江照乘只觉得分身眼中的色彩迅速充盈起来，仿佛打翻了无数瓶水彩的画纸，不，不对，不只有色彩！气味，触感，声音，无数重重叠叠从浅到深的感受在眼前如同同时吹起无数个气球般膨大暴涨，塞满了自己眼中的一切，他本体痛苦地大叫了一声，躬身捂住自己灼痛的眼球和大脑前庭，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江照乘的眼前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边界。蓝色和痛苦相连，香味和冰冷掺杂，草地的触感带着浓厚的腥甜！无数层叠的感受如同肿瘤般挤在了一起压迫着他的大脑，几乎让他失去了思考和感受外界真实的能力。
这...这是...什么......江照乘艰难地试图在无边痛苦中抓住自己的思绪，却感觉自己的理智像是浪中轻舟一般飘摇，随时有可能陷入疯狂。
这与意志力的强弱无关，人类的生理极限不允许他在这种程度的信息量面前稳定地运转大脑。
“规则一。”一道冰凉的声音打入了江照乘的脑海中，这个声音和其他五彩斑斓的气味繁杂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只有单纯的冷，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本公园内禁止痛苦。违者——”贺岁安不忍地看着地上嘶嚎不已的江照乘，深吸了一口气道。
“惩罚为保持清醒。”
这道冰冷的声音如同风筝线一般牵住了江照乘的意识，让他在像是烂肉山一样堆积在一起的感受中抓住了一丝理智。
痛苦还在无边地蔓延，但理智如同置身事外的神灵一样高悬于上空，冷漠地观察着在痛苦中沉沦的自己。
为什么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他问自己。
眼下的一切是什么导致的？
仔细想想两只鬼的能力——
一只是以夺取色彩上的感知力为媒介，掌控人的五感。
一只是在观测者面前具现，然后把对方的身体扭曲到自己的轮廓上。
不，不对。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联想到这一层的吗？
江照乘依然在抱着头痛苦地哀嚎，但他的眼神像是夜星般明亮。
白色人影杀人规律的底层逻辑是寻找到合适自己的“身体”。但因为自身属于厉鬼的缘故，只能在人类身上寻找，同时又因为人类具有五官，无法适配厉鬼的轮廓，所以永远无法找到真正合适的身体。
而它现在找到了，以那个残破人偶为基底。
鬼是没有固定的形态，所以它能够通过其他厉鬼很轻松的捏造出一个合适的身体。并且这两个厉鬼都是无形的，甚至都有涉及人类感知的能力，很有可能在本质上其实是归属于同一维度的。
所以白色人形很轻易地通过扭曲轮廓掌握了残破人偶。
但是黑白童尸必然会反击，它在刚才分身和人偶融合的过程中掌控了分身的五感，所以它通过幻觉干扰了分身，进而影响到本体。
不，不对，还有更多。
分身和这只鬼是依靠什么而存在的？
感知。
江照乘眼底的清明像是摩西开海一般，把痛苦和迷惘撕裂开来。
分身依托于观测者对自己的感知而存在，甚至有可能，或者说很有可能，它就是通过这份认知确定自己的存在形式的。
所以眼前的这一切是什么？
江照乘睁开眼睛，看见充斥着斑斓如星空般的各种感官信息的天空。
这就是我的分身。
江照乘心中如是说。
像是术后恢复行动的患者一般，江照乘隐约找回了控制分身的那份感觉。
于是斑斓星空像是潮水一般褪去。
江照乘像是再一次睁开眼睛，他这才看见面前的黑白童尸像是泡沫般消散，露出后面殷红如火的夕阳。
如此的干净，如此的美好。
此时江照乘的分身已经彻底稳固，光从视觉上看和他本体几乎别无二致，但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这个分身的眼神毫无生气，面孔也十分僵硬，不像是一个真正活人。
此时的贺岁安看到江照乘的分身逐渐出现在自己身边，盯着一处空无一物的草地，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他想起了来这个公园的路上自己和江照乘的交流，他们在那个时候已经将彼此的能力大致告诉给了对方。
贺岁安记得很清楚，江照乘的分身是通过被观测从而在观测面前出现的，也就是说现在江照乘已经和那只厉鬼正式对垒。
贺岁安烦躁地吐掉了嘴里的烟头。
希望我真能帮到你吧，小伙子。
江照乘分身的目光和厉鬼对视，他忽然发现自己分身眼中的色彩也在飞快消逝。
果然没那么简单！江照乘咬牙想道。
他剩下的时间很短，如果他不在15秒内有所反应的话他的五感很有可能再次被掌控！到时候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很有可能在厉鬼的控制中不知不觉停止自己的呼吸，把自己憋死！
那么他该怎么做？接触改变外形的能力不可能压制厉鬼，他现在的分身目前也只能单体存在，无法通过贺岁安的观测再复制出一具分身拖延时间。
沈以星叫自己来驾驭那只厉鬼，肯定说明自己身上的鬼是和这只鬼相互克制的，所以突破点在哪儿？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干涉面前这只鬼的杀人规律？
眼中的世界愈发灰暗，江照乘确在这种熟悉的氛围中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厉鬼时的遭遇。
他想起了那个向自己走来的空白人形。
是这个！江照乘分身的眼球僵硬地挪动，看向了黑白童尸手上残破的人偶。
他先是伸出手试图触碰童尸的身体，尝试能否抢夺那个人偶。
碰不到。
即便面前的鬼同样不存在于现实之中，也不代表自己只具备影像信息的虚幻分身能够碰得到对方。这只鬼有没有认知系统都不一定...
不对，认知！江照乘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只见他驱动自己的分身向黑白童尸手上的残破人偶靠了过去。
江照乘的分身与那个人偶的位置重叠了，随着一股吸引力传来，分身很轻松地就随着那股牵引着自己眼中色彩的力量一同进入了人偶之中。
黑白童尸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契机，终于有了动作。它掐住了残破人偶的脖子，江照乘只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明明自己正在有意识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但那种窒息感却是越来越重，让江照乘本体的脸涨地通红。
但这种感觉如同潮水般飞快褪去，那个残破人偶传来了一阵异动，只见它的身体一层层一片片地扭曲撕裂开来，脱离黑白童尸的尸体，逐渐拼凑出一个江照乘的身体空壳。
黑白童尸像是宕机了般，腐烂的眼睛无声的注视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再没有别的动作。
江照乘只觉得分身眼中的色彩迅速充盈起来，仿佛打翻了无数瓶水彩的画纸，不，不对，不只有色彩！气味，触感，声音，无数重重叠叠从浅到深的感受在眼前如同同时吹起无数个气球般膨大暴涨，塞满了自己眼中的一切，他本体痛苦地大叫了一声，躬身捂住自己灼痛的眼球和大脑前庭，在地上痛苦地打滚。
江照乘的眼前天旋地转，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边界。蓝色和痛苦相连，香味和冰冷掺杂，草地的触感带着浓厚的腥甜！无数层叠的感受如同肿瘤般挤在了一起压迫着他的大脑，几乎让他失去了思考和感受外界真实的能力。
这...这是...什么......江照乘艰难地试图在无边痛苦中抓住自己的思绪，却感觉自己的理智像是浪中轻舟一般飘摇，随时有可能陷入疯狂。
这与意志力的强弱无关，人类的生理极限不允许他在这种程度的信息量面前稳定地运转大脑。
“规则一。”一道冰凉的声音打入了江照乘的脑海中，这个声音和其他五彩斑斓的气味繁杂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只有单纯的冷，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本公园内禁止痛苦。违者——”贺岁安不忍地看着地上嘶嚎不已的江照乘，深吸了一口气道。
“惩罚为保持清醒。”
这道冰冷的声音如同风筝线一般牵住了江照乘的意识，让他在像是烂肉山一样堆积在一起的感受中抓住了一丝理智。
痛苦还在无边地蔓延，但理智如同置身事外的神灵一样高悬于上空，冷漠地观察着在痛苦中沉沦的自己。
为什么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他问自己。
眼下的一切是什么导致的？
仔细想想两只鬼的能力——
一只是以夺取色彩上的感知力为媒介，掌控人的五感。
一只是在观测者面前具现，然后把对方的身体扭曲到自己的轮廓上。
不，不对。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联想到这一层的吗？
江照乘依然在抱着头痛苦地哀嚎，但他的眼神像是夜星般明亮。
白色人影杀人规律的底层逻辑是寻找到合适自己的“身体”。但因为自身属于厉鬼的缘故，只能在人类身上寻找，同时又因为人类具有五官，无法适配厉鬼的轮廓，所以永远无法找到真正合适的身体。
而它现在找到了，以那个残破人偶为基底。
鬼是没有固定的形态，所以它能够通过其他厉鬼很轻松的捏造出一个合适的身体。并且这两个厉鬼都是无形的，甚至都有涉及人类感知的能力，很有可能在本质上其实是归属于同一维度的。
所以白色人形很轻易地通过扭曲轮廓掌握了残破人偶。
但是黑白童尸必然会反击，它在刚才分身和人偶融合的过程中掌控了分身的五感，所以它通过幻觉干扰了分身，进而影响到本体。
不，不对，还有更多。
分身和这只鬼是依靠什么而存在的？
感知。
江照乘眼底的清明像是摩西开海一般，把痛苦和迷惘撕裂开来。
分身依托于观测者对自己的感知而存在，甚至有可能，或者说很有可能，它就是通过这份认知确定自己的存在形式的。
所以眼前的这一切是什么？
江照乘睁开眼睛，看见充斥着斑斓如星空般的各种感官信息的天空。
这就是我的分身。
江照乘心中如是说。
像是术后恢复行动的患者一般，江照乘隐约找回了控制分身的那份感觉。
于是斑斓星空像是潮水一般褪去。
江照乘像是再一次睁开眼睛，他这才看见面前的黑白童尸像是泡沫般消散，露出后面殷红如火的夕阳。
如此的干净，如此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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