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Please speak English
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仿佛一口蓝玻璃罩子扣在南鹏市的上空。
刘振华还是上次去响水河仓库的样子，拎着一个公文包，来到外贸大厦附近的一个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正是他给李友良名片上印的手机号。
很快，对方接通了。
“你是王xx先生吗？”刘振华语气很严肃地问道。
他怎么可能随便写个手机号上去，万一是个大佬怎么办？这个号码是他从广交会上收集的名片里选出来的，机主叫王xx，交州某某公司的经理。
“是的。”
“你是138xxxx19的机主吗？”
“是的。”对方被电话里严肃地问话搞得一愣一愣的。
“我是南鹏市工安局经侦支队的李警官，你的手机号涉嫌一起经济诈骗案...”
巴拉巴拉说一通，吓得对方魂飞胆丧。人家只是某事业单位中层，普通人来着，那里见过这阵仗！
“警察同志，我真得没干过违法的事情！”王xx诅咒发誓道。
“这个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否则的话就不是打电话给你，而是直接上门了！”刘振华继续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很严肃地说话。
“为了配合我们的案件侦破，你必须关机四十八小时。记住了，不要直接关机，把电池抠下来...你照常上班和生活，不要乱打听，也不得向任何人泄露，以免惊动嫌疑人。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重复一遍！”刘振华严肃地说道。
王xx结结巴巴地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基本上都说对了。
“王xx，再一次提醒你，我挂掉电话后，你立即抠掉电池，四十八小时内不准开机...影响到案件侦破，你是需要负刑事责任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王xx在话筒里快要哭出声来。
“好，我挂电话了，你赶紧关机。”说完，刘振华挂掉了电话。
等了五分钟，重拨过去，话筒里传出“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又等了半个小时，再重拨过去，还是一样。
刘振华整了整衣服，气宇轩昂地走进外贸大厦，坐电梯来到十二楼。一路上他很自然地到处看了看，没有摄像头。
比起十几年后，现在的监控少得可怜。
暗中观察了一会，看到1218号办公室有动静，有人出来了。
刘振华掏出二十多元买的A货手机模型，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走过去。
“你们这些扑街，放我鸽子！老子怎么跟矿里交代？”刘振华强压着怒火说道。
“是五百八十吨精锑锭，不是五百八十斤！你们说不要就不要，有病啊，逗着我玩啊！”
刘振华对着“手机”说着一口江中口音的普通话，中间还掺杂着一两句粤语。
老江湖一听就能断定，这应该是江中那边过来的销售，常在岭南一带跑业务。
他左右看了看，躲在1218号大门旁，捂着手机，声音压低。
“大佬，我这批货你们也知道什么来路，矿里小金库来的。今年大家能不能吃香喝辣的，就看它了。上到矿长，下到工人，都盯着老子。明明说好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跟我来这一出！”
刘振华语气有点急了。
“明天矿长儿子就到南鹏，你知道什么意思的。老子的钱要是不到位，这个后果谁来扛？不行，五百八十吨单价不变，按沪江金属交易所牌价的八折来算，这是上面定下，我没法改的。”
刘振华越说越急，心中压抑的怒火在一点点释放。
“大佬，沪江金属所的官方牌价，比国外价差一截的。你随便找个出口公司，转手就赚三十个点的利润。我们就是怕上面查，才不敢直接找出口公司，否则还轮到你们来。好！好！好！你是大佬，我退一步，你先付一半的款，余款两周后...我丢你老母，你玩我是吗？”
“去死吧，扑街！老子买你码别！”刘振华突然暴怒，粤语和江中话一起上，跳着脚破口大骂，无意间一甩手，手机被扔去远处看不到的角落里，发出一声脆响。
刘振华猛地一愣，愤怒凝固在脸上，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什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然后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我的手机啊！老子买你麻麻别！”
1218号大门后面，闪出两个男的，一胖一瘦。
刚才刘振华的那通话，全被他们听在耳朵里。凭借多年的行骗经验，他们敏锐地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江中锑矿——现在叫江中锑业集团，全国乃至全球都有数的锑矿。
五百八十吨精锑锭，是江中锑矿的小金库，上上下下分油水的来源。因为来路不正，所以才不敢找正规外贸公司，只能找第三方私下进行处理。
最重要的是，对方要急着出手——早早地就给矿里的领导许下承诺，明天可以出货拿到钱。矿长的儿子都启程过来，明摆着要带走矿领导们该分的钱——到时候钱不到位，会很麻烦的。
对方心急意乱的时候，正是狠狠骗一把的好机会。
五百八十吨精锑锭，正如刚才那家伙在电话里所说的，畅销货来着，随便找家外贸公司，一转手就是钱。
对过眼神，胖子和瘦子愉快地做出了一个违背初衷的决定，再骗一把，撤离前再最后骗一把！
送上门的机会，不骗都对不起老天爷。
刘振华沮丧地往包里塞散乱的手机零件，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先生怎么称呼？”瘦子拦住了刘振华，满脸笑容地问道。
刘振华猛地抬头看着两人，满脸警惕地说道：“姓李。”
“李先生啊，刚才冒昧地听到李先生手里有批精锑锭，我们非常感兴趣。”
刘振华有些紧张，身子摆出防御抵触的姿态，“什么精锑锭？没有的事。”
在后面装矜持的胖子走上前，递上一张精美的名片。
“鄙人姓吴，你可以叫我杰森（Jason）.吴，南港惠丰集团董事兼驻南鹏首席代表。”
杰森吴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度，镇住了刘振华。
他客气地接过名片，“哦，吴总，幸会幸会。”
但他还是急着要离开——急着去找新的买家。
杰森吴给瘦子递了个眼色，不能让他走！
“李生，鄙人姓张，张万福，吴生的助理。请进我们公司坐一坐，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我们南港总公司，是有金属材料进出口权的。”
刘振华眼睛一亮，但还是有点犹豫，“我这边还有点急事，要不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那不行，万一你今天找到新的买家，我们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不行，不能放你走！
你可是我们的发财树啊！
杰森吴矜持地说道：“五百八十吨精锑锭，值不了多少钱，我们公司一年金属材料进出口就有十几亿。正好有家美国新客户，急需一批锑锭...”
“要是李先生确实有急事，我们也不好留客。不过明天我们没有时间，要到处去跑跑，把美国客户的这批货定下来。李先生，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这个胖子的欲擒故纵，反倒让刘振华犹豫了。
他讪讪地一笑：“我也没那么急。既然两位盛情邀请，我就坐一会呗。”
杰森吴微笑地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派头十足地先回了1218室。张万福在一旁微微弯腰，伸手客气地说道：“李先生，请！”
刘振华还是上次去响水河仓库的样子，拎着一个公文包，来到外贸大厦附近的一个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正是他给李友良名片上印的手机号。
很快，对方接通了。
“你是王xx先生吗？”刘振华语气很严肃地问道。
他怎么可能随便写个手机号上去，万一是个大佬怎么办？这个号码是他从广交会上收集的名片里选出来的，机主叫王xx，交州某某公司的经理。
“是的。”
“你是138xxxx19的机主吗？”
“是的。”对方被电话里严肃地问话搞得一愣一愣的。
“我是南鹏市工安局经侦支队的李警官，你的手机号涉嫌一起经济诈骗案...”
巴拉巴拉说一通，吓得对方魂飞胆丧。人家只是某事业单位中层，普通人来着，那里见过这阵仗！
“警察同志，我真得没干过违法的事情！”王xx诅咒发誓道。
“这个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否则的话就不是打电话给你，而是直接上门了！”刘振华继续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很严肃地说话。
“为了配合我们的案件侦破，你必须关机四十八小时。记住了，不要直接关机，把电池抠下来...你照常上班和生活，不要乱打听，也不得向任何人泄露，以免惊动嫌疑人。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重复一遍！”刘振华严肃地说道。
王xx结结巴巴地在电话里重复了一遍，基本上都说对了。
“王xx，再一次提醒你，我挂掉电话后，你立即抠掉电池，四十八小时内不准开机...影响到案件侦破，你是需要负刑事责任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王xx在话筒里快要哭出声来。
“好，我挂电话了，你赶紧关机。”说完，刘振华挂掉了电话。
等了五分钟，重拨过去，话筒里传出“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又等了半个小时，再重拨过去，还是一样。
刘振华整了整衣服，气宇轩昂地走进外贸大厦，坐电梯来到十二楼。一路上他很自然地到处看了看，没有摄像头。
比起十几年后，现在的监控少得可怜。
暗中观察了一会，看到1218号办公室有动静，有人出来了。
刘振华掏出二十多元买的A货手机模型，装作打电话的样子走过去。
“你们这些扑街，放我鸽子！老子怎么跟矿里交代？”刘振华强压着怒火说道。
“是五百八十吨精锑锭，不是五百八十斤！你们说不要就不要，有病啊，逗着我玩啊！”
刘振华对着“手机”说着一口江中口音的普通话，中间还掺杂着一两句粤语。
老江湖一听就能断定，这应该是江中那边过来的销售，常在岭南一带跑业务。
他左右看了看，躲在1218号大门旁，捂着手机，声音压低。
“大佬，我这批货你们也知道什么来路，矿里小金库来的。今年大家能不能吃香喝辣的，就看它了。上到矿长，下到工人，都盯着老子。明明说好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跟我来这一出！”
刘振华语气有点急了。
“明天矿长儿子就到南鹏，你知道什么意思的。老子的钱要是不到位，这个后果谁来扛？不行，五百八十吨单价不变，按沪江金属交易所牌价的八折来算，这是上面定下，我没法改的。”
刘振华越说越急，心中压抑的怒火在一点点释放。
“大佬，沪江金属所的官方牌价，比国外价差一截的。你随便找个出口公司，转手就赚三十个点的利润。我们就是怕上面查，才不敢直接找出口公司，否则还轮到你们来。好！好！好！你是大佬，我退一步，你先付一半的款，余款两周后...我丢你老母，你玩我是吗？”
“去死吧，扑街！老子买你码别！”刘振华突然暴怒，粤语和江中话一起上，跳着脚破口大骂，无意间一甩手，手机被扔去远处看不到的角落里，发出一声脆响。
刘振华猛地一愣，愤怒凝固在脸上，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什么，慌慌张张地跑过去，然后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我的手机啊！老子买你麻麻别！”
1218号大门后面，闪出两个男的，一胖一瘦。
刚才刘振华的那通话，全被他们听在耳朵里。凭借多年的行骗经验，他们敏锐地发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江中锑矿——现在叫江中锑业集团，全国乃至全球都有数的锑矿。
五百八十吨精锑锭，是江中锑矿的小金库，上上下下分油水的来源。因为来路不正，所以才不敢找正规外贸公司，只能找第三方私下进行处理。
最重要的是，对方要急着出手——早早地就给矿里的领导许下承诺，明天可以出货拿到钱。矿长的儿子都启程过来，明摆着要带走矿领导们该分的钱——到时候钱不到位，会很麻烦的。
对方心急意乱的时候，正是狠狠骗一把的好机会。
五百八十吨精锑锭，正如刚才那家伙在电话里所说的，畅销货来着，随便找家外贸公司，一转手就是钱。
对过眼神，胖子和瘦子愉快地做出了一个违背初衷的决定，再骗一把，撤离前再最后骗一把！
送上门的机会，不骗都对不起老天爷。
刘振华沮丧地往包里塞散乱的手机零件，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
“先生怎么称呼？”瘦子拦住了刘振华，满脸笑容地问道。
刘振华猛地抬头看着两人，满脸警惕地说道：“姓李。”
“李先生啊，刚才冒昧地听到李先生手里有批精锑锭，我们非常感兴趣。”
刘振华有些紧张，身子摆出防御抵触的姿态，“什么精锑锭？没有的事。”
在后面装矜持的胖子走上前，递上一张精美的名片。
“鄙人姓吴，你可以叫我杰森（Jason）.吴，南港惠丰集团董事兼驻南鹏首席代表。”
杰森吴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度，镇住了刘振华。
他客气地接过名片，“哦，吴总，幸会幸会。”
但他还是急着要离开——急着去找新的买家。
杰森吴给瘦子递了个眼色，不能让他走！
“李生，鄙人姓张，张万福，吴生的助理。请进我们公司坐一坐，生意都是谈出来的。我们南港总公司，是有金属材料进出口权的。”
刘振华眼睛一亮，但还是有点犹豫，“我这边还有点急事，要不明天再来？”
明天再来？那不行，万一你今天找到新的买家，我们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不行，不能放你走！
你可是我们的发财树啊！
杰森吴矜持地说道：“五百八十吨精锑锭，值不了多少钱，我们公司一年金属材料进出口就有十几亿。正好有家美国新客户，急需一批锑锭...”
“要是李先生确实有急事，我们也不好留客。不过明天我们没有时间，要到处去跑跑，把美国客户的这批货定下来。李先生，我们有缘会再见的。”
这个胖子的欲擒故纵，反倒让刘振华犹豫了。
他讪讪地一笑：“我也没那么急。既然两位盛情邀请，我就坐一会呗。”
杰森吴微笑地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派头十足地先回了1218室。张万福在一旁微微弯腰，伸手客气地说道：“李先生，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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