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城回忆：茶酒
外乡可以说是属于旅人的，也是属于浪子的。
内河，乃至内城，都需要付出些许代价才能踏足。
内城由祁家一家独大，但也有其他几个家族扎根其中，刘家便是其中之一。
刘家府邸并不如何富丽堂皇，比之祁府如同天壤之别。
刘家大院之房屋，多以普通木材为基础，毫无珠宝玉石相称，显得格外清冷。
女子怀抱着男婴，自顾自地坐在大院高墙之上。
没有人看见她们，即使见了也不会有人注意。
如果不是襁褓之中那块白底黑字的玉牌，女子也不会想到来这内城刘家。
此时此刻，比之祁家祁彩鹤出世，不过一月之久，而女子引洪淹没死寂江城之前，祁家异变之时，祁彩鹤快有五岁。
在洪水之中的江城，女子怀中男婴，还未出生，甚至还并不是肚中幼儿。
而现在，可能已经满岁的男婴，正在刘家大院的高墙之上，满怀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原本的家。
“唔！”男婴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怀抱着自己的女子。
“唔！”女子笑声不止，学舌道。
本是鸡鸣后半刻钟的时间，刘家已经长久没有随鸡鸣而起的习惯，要理清了说，刘家比起内城其他家族，更像是隐世山野的名士。
既没有令人头疼的繁文缛节，也没有大肆收服门客壮大势力，甚至全府上下，侍从奴役也不过二三十人。
再就是刘家老爷刘青海，从父亲手中接管刘家之时刚刚及冠，与家中已然辅佐两位家主的老管家共同经营着门下不温不火的几家产业已经二十余年。
即使刘家马上要面临入不敷出的窘迫场面，但刘青海从不担心于此。
在内城扎根的世家，从来没有只是金玉满堂的富商大贾，其中典型就是祁家。
祁家乃是巫族一脉，不同于修士，祁家执着于巫符。
祁家老祖单论修为不甚厉害，但非要说天下有谁人能够奈何得了他，摆在明面上的，不过一手之数。
不谈老祖如何强盛，只看祁家近千名难以窥看实力的符师，也足以雄霸一方天地。
有如此妖孽强者坐镇，再加上千名实力深不可测的符师，祁家即使不入商界，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入账。
刘家并没有祁家如此深厚底蕴，但刘青海之父，也就是刘家上一位家主刘德，是一名修士，一名踏足地仙近四十年的修士。
天下修士数不胜数，入仙境者不过千人，其中地仙者不过百人，金仙者，只有五人而已。
以一位地仙修士的身份，在江城，甚至是中原皇城都能够夺得一片立足之地。
待到整座内城热闹起来，刘家才只看见一名仆役打开刘家大门。
在高墙之上的“母子”，此时也盯着那名打扮还算得体的仆役。
出了门，仆役从院旁马棚之中挑选出六匹精神饱满、形貌兼具的骅马，牵至大门口，轻拍掌。
其中五匹骅马训练有素地排成“人”字，将另外一匹夹在中间。
“今儿去祁老爷府上送礼，你们六个小混球可得小心点，不能托大了！”
仆役拍了拍被夹在中间的那匹马，道：“特别是你，小雪，平日里我都惯着了你，这些天总是给我摆脸色，今天要是在祁府门前坏了事，我不扒了你的皮，祁老爷也会宰咯你！”
被叫小雪的骅马显然不怎在意那名仆役的话，嗤了一鼻。
小雪是匹公马，其实这六匹骅马都是公马。
小雪蹄色偏白，乃至脚上毛色也是白色，便得了个“踏雪”之名，在这养马仆役口中，就成了“小雪”。
喜好追鸟雀的那匹稍矮些点的，被仆役叫作“小雀”。
样貌最佳的，叫“小美”，
平时抢食最多的，叫“小猪”，
热衷于踢仆役屁股的，叫“小贱”，
于骅马之中毫无特点的，只得了个最近骅马的名儿：“小红”。
不过多时，府中走出一名身着深红色长袍的老者，面相为善。
“六儿，抬礼！”老者吆喝道。
“好嘞！管事爷！”
牵马的仆役小跑进大院，院中心平铺着一块方方正正、约莫三尺宽的红色丝布，中间以金色绣着一个“喜”字。
小六指使着其他六名仆役从老爷收藏宝物的阁楼中抬出来一个装饰华丽的白玉宝盒。
盒型为矩形，长二尺三寸，宽高皆为二尺整。
“进喜！”
随着小六大喊一声，其余仆役连忙将白玉箱搬到大院中心那块红色丝布中间的“喜”字上。
随即用红布将宝盒包好，以边角自带的红绳拧紧，串上一根红木，由两名身强体壮的仆役抗到大门口。
将喜中玉箱抬上小雪背上早已装好的架上，除被管事唤作六儿的仆役之外，其余仆役都回到府中。
“走着！”六儿牵着在走在最前面的小红，领着马队向祁府赶去。
刘家最早起的不是仆役也不是管事，而是借宿在祁府的刘大少爷刘木涯。
鸡鸣之前，刘木涯就跟着祁家二少爷祁云偷偷摸摸地溜出府去。
二人不带侍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一间茶馆。
茶馆开了门但还未开张，主事的茶夫见了来者，连忙到内屋捧着一个小坛出来。
“见过二位少爷。”
茶夫将小坛交到刘木涯手上，又自顾自地忙乎去了。
这茶馆乃是刘家门下，但早些时候关了大半年的时间，后来不知怎的，归刘木涯管了，便成了他与祁家二少干些闲事的主地。
“这就是你说的‘勾魂’？”祁云小声道。
“保你尝了，三魂不留一魄！”刘木涯笑道。
“屁！我什么酒没喝过？会信你的邪？”祁云撇嘴道。
“不信？”
“不信！”
“不尝？”
“尝！”
刘木涯摆好了两个茶碗，将坛子打开。
一股清香从坛中涌出。
“不怎么样啊？”祁云嗅到香气，但并不怎么满意。
“你懂个屁！”刘木涯从茶桌下掏出一包茶叶。
“猜猜这是什么！”
“茶叶？”
“对了，就是茶叶！”
不等刘木涯再说话，祁云一巴掌扇在刘少爷屁股上。
“去你的刘木头！我冒着被禁足的风险来陪你喝茶？”
“唉唉唉，什么玩意？我要你现在来的？谁大晚上晃我一宿？你个死酒鬼等一早上都等不了！”
“再说，我刘木涯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尝尝怎么知道这酒如何？”
“尝！”
……
饮下这泡了茶叶的热酒，祁云突然感觉身子比他那满月的妹妹还要轻了不少。
“嘶~”
“怎么样？”刘木涯一脸奸笑。
“嘶~”
祁云还沉醉在酒味之中。
“我亲爱的刘老弟，你到哪弄的这茶叶和酒？”缓了一会后，祁云开口问道。
“想知道？”
“想知道！”
“不告诉你！”
刘木涯把脚往桌上一放，轻摇着椅子，一脸惬意。
“好弟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祁云坐不住了，起身抓住刘木涯身下木椅。
“哟，祁少刚刚不还说我诓骗了你？”刘木涯闭上眼，嘴角勾出微妙的弧度。
“我错了，错了！刘老弟可是比我亲哥哥还要亲，怎么会诓骗我？”祁云抓住刘木涯的手，“是我错了。”
“这茶酒，是我从先生那弄来的。”刘木涯睁开眼道。
“先生呢？我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先生了！是得去看望一下先生了！”祁云郑重道。
刘木涯抖着腿，随口回道：“先生呐，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祁云追问道。
“内河，外乡，或者是其他什么城，我也不知道。”
“起码小半年不回来咯！”刘木涯笑道。
“可惜先生只交予我这么一小坛酒，就那么十小包茶叶。”刘木涯装作一脸惋惜。
祁云锁紧眉头，脸色不定。
“老弟开个价，将这酒和茶叶都卖于我。”
祁云一把将刘木涯连同木椅拉倒在地上。
连同木椅一起“躺”在地上的刘木涯满脸不满道：“我什么时候跟祁少谈过钱？”
“你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要还那老鸨……”
“对对对，我唐突了，刘老弟这等人物怎么会在乎钱财。”
“老弟要什么？”
“一个月前，彩鹤出世，祁府怎么闭门七日？”刘木涯一脸正经道。
“这，你管这事作甚？”祁云有些紧张。
“我关心关心咱妹妹嘛。”刘木涯笑道。
“这个不行，换一个。”祁云摇头道。
“那祁大少爷早些日子出去外乡做什么？”
“这个也不行，再换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这酒与茶叶就送你了？”
“当真？”
“当真！”
把祁云送走，刘木涯又是一脸惬意。
内河，乃至内城，都需要付出些许代价才能踏足。
内城由祁家一家独大，但也有其他几个家族扎根其中，刘家便是其中之一。
刘家府邸并不如何富丽堂皇，比之祁府如同天壤之别。
刘家大院之房屋，多以普通木材为基础，毫无珠宝玉石相称，显得格外清冷。
女子怀抱着男婴，自顾自地坐在大院高墙之上。
没有人看见她们，即使见了也不会有人注意。
如果不是襁褓之中那块白底黑字的玉牌，女子也不会想到来这内城刘家。
此时此刻，比之祁家祁彩鹤出世，不过一月之久，而女子引洪淹没死寂江城之前，祁家异变之时，祁彩鹤快有五岁。
在洪水之中的江城，女子怀中男婴，还未出生，甚至还并不是肚中幼儿。
而现在，可能已经满岁的男婴，正在刘家大院的高墙之上，满怀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原本的家。
“唔！”男婴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怀抱着自己的女子。
“唔！”女子笑声不止，学舌道。
本是鸡鸣后半刻钟的时间，刘家已经长久没有随鸡鸣而起的习惯，要理清了说，刘家比起内城其他家族，更像是隐世山野的名士。
既没有令人头疼的繁文缛节，也没有大肆收服门客壮大势力，甚至全府上下，侍从奴役也不过二三十人。
再就是刘家老爷刘青海，从父亲手中接管刘家之时刚刚及冠，与家中已然辅佐两位家主的老管家共同经营着门下不温不火的几家产业已经二十余年。
即使刘家马上要面临入不敷出的窘迫场面，但刘青海从不担心于此。
在内城扎根的世家，从来没有只是金玉满堂的富商大贾，其中典型就是祁家。
祁家乃是巫族一脉，不同于修士，祁家执着于巫符。
祁家老祖单论修为不甚厉害，但非要说天下有谁人能够奈何得了他，摆在明面上的，不过一手之数。
不谈老祖如何强盛，只看祁家近千名难以窥看实力的符师，也足以雄霸一方天地。
有如此妖孽强者坐镇，再加上千名实力深不可测的符师，祁家即使不入商界，也会有源源不断的钱财入账。
刘家并没有祁家如此深厚底蕴，但刘青海之父，也就是刘家上一位家主刘德，是一名修士，一名踏足地仙近四十年的修士。
天下修士数不胜数，入仙境者不过千人，其中地仙者不过百人，金仙者，只有五人而已。
以一位地仙修士的身份，在江城，甚至是中原皇城都能够夺得一片立足之地。
待到整座内城热闹起来，刘家才只看见一名仆役打开刘家大门。
在高墙之上的“母子”，此时也盯着那名打扮还算得体的仆役。
出了门，仆役从院旁马棚之中挑选出六匹精神饱满、形貌兼具的骅马，牵至大门口，轻拍掌。
其中五匹骅马训练有素地排成“人”字，将另外一匹夹在中间。
“今儿去祁老爷府上送礼，你们六个小混球可得小心点，不能托大了！”
仆役拍了拍被夹在中间的那匹马，道：“特别是你，小雪，平日里我都惯着了你，这些天总是给我摆脸色，今天要是在祁府门前坏了事，我不扒了你的皮，祁老爷也会宰咯你！”
被叫小雪的骅马显然不怎在意那名仆役的话，嗤了一鼻。
小雪是匹公马，其实这六匹骅马都是公马。
小雪蹄色偏白，乃至脚上毛色也是白色，便得了个“踏雪”之名，在这养马仆役口中，就成了“小雪”。
喜好追鸟雀的那匹稍矮些点的，被仆役叫作“小雀”。
样貌最佳的，叫“小美”，
平时抢食最多的，叫“小猪”，
热衷于踢仆役屁股的，叫“小贱”，
于骅马之中毫无特点的，只得了个最近骅马的名儿：“小红”。
不过多时，府中走出一名身着深红色长袍的老者，面相为善。
“六儿，抬礼！”老者吆喝道。
“好嘞！管事爷！”
牵马的仆役小跑进大院，院中心平铺着一块方方正正、约莫三尺宽的红色丝布，中间以金色绣着一个“喜”字。
小六指使着其他六名仆役从老爷收藏宝物的阁楼中抬出来一个装饰华丽的白玉宝盒。
盒型为矩形，长二尺三寸，宽高皆为二尺整。
“进喜！”
随着小六大喊一声，其余仆役连忙将白玉箱搬到大院中心那块红色丝布中间的“喜”字上。
随即用红布将宝盒包好，以边角自带的红绳拧紧，串上一根红木，由两名身强体壮的仆役抗到大门口。
将喜中玉箱抬上小雪背上早已装好的架上，除被管事唤作六儿的仆役之外，其余仆役都回到府中。
“走着！”六儿牵着在走在最前面的小红，领着马队向祁府赶去。
刘家最早起的不是仆役也不是管事，而是借宿在祁府的刘大少爷刘木涯。
鸡鸣之前，刘木涯就跟着祁家二少爷祁云偷偷摸摸地溜出府去。
二人不带侍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一间茶馆。
茶馆开了门但还未开张，主事的茶夫见了来者，连忙到内屋捧着一个小坛出来。
“见过二位少爷。”
茶夫将小坛交到刘木涯手上，又自顾自地忙乎去了。
这茶馆乃是刘家门下，但早些时候关了大半年的时间，后来不知怎的，归刘木涯管了，便成了他与祁家二少干些闲事的主地。
“这就是你说的‘勾魂’？”祁云小声道。
“保你尝了，三魂不留一魄！”刘木涯笑道。
“屁！我什么酒没喝过？会信你的邪？”祁云撇嘴道。
“不信？”
“不信！”
“不尝？”
“尝！”
刘木涯摆好了两个茶碗，将坛子打开。
一股清香从坛中涌出。
“不怎么样啊？”祁云嗅到香气，但并不怎么满意。
“你懂个屁！”刘木涯从茶桌下掏出一包茶叶。
“猜猜这是什么！”
“茶叶？”
“对了，就是茶叶！”
不等刘木涯再说话，祁云一巴掌扇在刘少爷屁股上。
“去你的刘木头！我冒着被禁足的风险来陪你喝茶？”
“唉唉唉，什么玩意？我要你现在来的？谁大晚上晃我一宿？你个死酒鬼等一早上都等不了！”
“再说，我刘木涯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不尝尝怎么知道这酒如何？”
“尝！”
……
饮下这泡了茶叶的热酒，祁云突然感觉身子比他那满月的妹妹还要轻了不少。
“嘶~”
“怎么样？”刘木涯一脸奸笑。
“嘶~”
祁云还沉醉在酒味之中。
“我亲爱的刘老弟，你到哪弄的这茶叶和酒？”缓了一会后，祁云开口问道。
“想知道？”
“想知道！”
“不告诉你！”
刘木涯把脚往桌上一放，轻摇着椅子，一脸惬意。
“好弟弟，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祁云坐不住了，起身抓住刘木涯身下木椅。
“哟，祁少刚刚不还说我诓骗了你？”刘木涯闭上眼，嘴角勾出微妙的弧度。
“我错了，错了！刘老弟可是比我亲哥哥还要亲，怎么会诓骗我？”祁云抓住刘木涯的手，“是我错了。”
“这茶酒，是我从先生那弄来的。”刘木涯睁开眼道。
“先生呢？我好一段时间没见到先生了！是得去看望一下先生了！”祁云郑重道。
刘木涯抖着腿，随口回道：“先生呐，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祁云追问道。
“内河，外乡，或者是其他什么城，我也不知道。”
“起码小半年不回来咯！”刘木涯笑道。
“可惜先生只交予我这么一小坛酒，就那么十小包茶叶。”刘木涯装作一脸惋惜。
祁云锁紧眉头，脸色不定。
“老弟开个价，将这酒和茶叶都卖于我。”
祁云一把将刘木涯连同木椅拉倒在地上。
连同木椅一起“躺”在地上的刘木涯满脸不满道：“我什么时候跟祁少谈过钱？”
“你前些日子还跟我说要还那老鸨……”
“对对对，我唐突了，刘老弟这等人物怎么会在乎钱财。”
“老弟要什么？”
“一个月前，彩鹤出世，祁府怎么闭门七日？”刘木涯一脸正经道。
“这，你管这事作甚？”祁云有些紧张。
“我关心关心咱妹妹嘛。”刘木涯笑道。
“这个不行，换一个。”祁云摇头道。
“那祁大少爷早些日子出去外乡做什么？”
“这个也不行，再换一个。”
“不用了，不用了，这酒与茶叶就送你了？”
“当真？”
“当真！”
把祁云送走，刘木涯又是一脸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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