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城回忆：祁祖
祁云羞辱王大鹏一事，终于祁家送礼赔罪，禁足祁云三月。
祁彩鹤满月之喜，祁府热闹非凡，但那无人注意的女子与婴孩，并没有参与到这喧闹之中。
小六携六匹骅马出门送礼之时，刘家院墙之上的两人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名消瘦老管家与其身后的中年人。
管家本无名，刘青海之父刘德赐其名刘长安。
其身后中年人，即是刘青海。
刘德是逍遥自在的地仙，虽然年至三甲之高，但貌如木涯，气质超然。
其子刘青海乃是刘地仙一百五十岁时踏入江城，结识了一名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所生。
刘青海并未踏入修士一途，整个刘家，只有刘德一人算是修士。
四十余年，刘青海已是中年，与自家老子站在一起，倒更像个父亲。
刘长安恰好是耄耋之年，身后刘青海也只是其一半年纪。
“青海。”老人轻唤身后中年人。
刘家之人都晓得这老人在刘家的地位之高，乃至刘青海这位家主在其面前也表现的与后辈见长辈般温顺，毫无一家之主的架子。
“青海在。”刘青海连忙走到老人侧面，拱手道。
老人从袖中掏出一长卷，卷上以墨迹写着“可”字。
刘青海见了字迹，便心知是父亲手笔。
“祁家那新生儿，约莫是祁家老祖的底子。”刘长安收起长卷，放回袖中。
“刘祖思虑了一月之久，我们该与祁家撕破脸皮了。”
刘青海心中一咯噔，声音颤抖：“青海明白。”
刘长安退回房中，刘青海怔怔看着门外，喜庆大红色铺满门内门外，只是院中人心中只有悲哀。
黄昏时刻，小六牵着六匹骅马回到府中。
本是将马迁回外院马房之中，但这六匹骅马在祁府压抑了一天的心性，回到家中怎么也要撒欢一番。
小六便卸下缰绳等累赘，让小雪领着同伴在大门外肆意游荡。
有一匹马并未跟着小雪出去散心，
小贱倒缠着小六，不踢他屁股，上下点着头。
“好好好，知道你今儿为我出了头，祁家可是有好生招待你们六个，等会不好再添食了，明天我准多备些！”小六轻轻抚摸小贱的头，一脸宠溺道。
大院之中，不见刘青海的身影，只有少几个仆役还在整理杂事。
小贱扯着嗓子在外院之中嘶吼了一声，向内院之人表示自己回来了。
内院东厢房之中走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快步走到外院中，小六见了女子，即刻堆笑：“见过少夫人！”
女子红了脸，嗔怪道：“不许胡说八道！还没娶过门呢！”
“我听说你今儿早上送礼的时候，惹着了王家少爷，还把人家折辱了？”
小六一听，摆手解释道：“少夫人哪里听来的话？”
“我今儿可是半点惹事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那王家少爷见不得我与那慕小姐亲近，出口辱骂我在先。”
“我小六向来不与这种草包争执，偏偏小贱见不得旁人嚣张气焰，上去喷了那王家少爷一脸痰，惹急了他，非要动手，被少爷撞见了，又赶上了祁家二少爷的面，祁少当街让那王家少爷脱光了衣服喊爹，乐死我了！”
小六说着，小贱倒是高高扬起了头，一脸“这家伙我罩着”的神色，好不得意。
“原来是这样啊！”女子点点头，又羞红了脸喊道：“不许叫我少夫人！”
“好嘞！少夫人！少爷今晚准会回来，我拿小贱的晚饭担保！”
小贱一脸鄙夷，晚饭我早在祁家吃过了！
小六拽着小贱匆匆离去，留下女子在大门口盼望着还未归家的刘大少爷。
院墙之上，女子怀中的男婴，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大门口的“少夫人”。
黄昏被夜色赶去，在外鬼混好几天的刘木涯这才回到了家。
一到家门口就见着那怨妇一般的女子一脸不满，刘木涯摸了摸脑袋，憨笑道：“吃了吗？”
女子嘟起嘴来，倒是与院墙上的男婴一般的生气模样。
“额哼！”刘木涯清了清嗓子，“饭，饭否？”
“滚蛋！”女子娇骂一声，“又去风花雪月去了，好生快活！”
“苓儿莫要诬陷我了！我刘木涯向来洁身自好！”
听着刘木涯狡辩，女子白了一眼道：“你猜猜今儿早上我收到了什么？”
“什，什么？”
“雪媚楼的债条。”
“嗯？祁云这王八羔子他没给我销账？”
“好一个洁身自好！”
眼看着事情暴露，刘木涯讪讪笑道：“苓儿晓得，我一般是不会去这种地方的，那祁云他非拉着我去啊！我这不是，盛情难却嘛！”
“你的意思是，怪我责问你了？也是，我是刘大少爷捡来的外姓人，哪有这身份责问了少爷。”女子醋意大发。
刘木涯心感不妙，连忙摆出笑脸道：“苓儿这哪里的话？我向来待你如亲妹妹的。”
“亲妹妹？”苓儿噙着泪，一脸委屈地看向刘木涯，“你还说要娶我过门！”
“哎呀，我就是打个比方嘛，你小我六岁，叫一声妹妹也是亲近嘛。”
刘木涯拉过苓儿的手，正经道：“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雪媚楼了！”
“你想去就去！”苓儿撇过脸去。
“真的？那我明天再约祁云。”
“你敢！”
“逗你玩呢，我真不去了，我等会就告诉老爹，明儿一早我就把你明媒正娶做夫人！”
“笨蛋！哪有这么着急的。”
“好好好，时日你来挑，我都依你。”
刘木涯拉着苓儿走进内院，见正房没有火色，便带着苓儿先回厢房。
苓儿招呼丫鬟打着热水来，为刘木涯洗漱好，脱去外衣。
二人同床而眠。
刘府外，刘德不屈于夜色，也未带灯火，一人携木椅，独自坐在河边，闭目小憩。
身为刘家第一代家主，威名赫赫的老地仙，一副风度翩翩少年相，暗藏深谋远虑老人心。
此地乃是山间，离刘府甚远。
夜半蛙鸣蝉噪，在众多争喧之声中，闯入一点不大不小但在此时此地极其突出的声响：人行之声。
刘德睁开眼，来者灰布长衫，佝偻身子，目显深黑，毫无白色。
“祁老前辈。”刘德起身行了一礼。
区别于修士，祁家符师不修身心，却可得长生之道。
这刘德口中的祁老前辈便是祁家老祖，本来离开江城已有一年长久，此时却找上了刘德。
“刘德，道门敢下多大的赌注在这江城？”祁祖开口问道，声如鬼哭，惊人心魄。
“道门吃下祁家的把握，不下九成。”刘德淡淡说道。
“老夫自然知晓，不论是底蕴还是明面上的实力，世上可以与道门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如今的剑宗了。”
“老夫问的是，道门能够承受多大的损失！”
“回前辈，祁府符师本就不该存在于世，消失乃是大势所趋，道门无论是于明于暗，都会竭尽全力，不谈损失。”
祁祖淡淡一笑，双目由黑转灰，无数符文从双目蔓延直全身。
祁祖以己身为符，发动咒术。
“道门在害怕，不，整个天下都在害怕，不怕祁家，怕的是幽冥。”
祁祖深灰色的双眼发散出暗光，灰色气体隐隐有飘散而出的趋势：“死寂之地的真实面目究竟是什么呢？刘德。”
刘德面如死灰，自知虽然为地仙之境，但丝毫不能与祁祖抗衡。
见刘德没有动作，祁祖继续道：“为什么道门明明知道我族之危险，却只敢暗地里透露那么几句怀疑之言？”
“祁家从隐世至今，道门若执意为天下除害，为什么到如今，只单单遣你一个地仙小儿来此？”
“刘德，知情者往往是极端少数，是真正触摸到修道门槛的人。”
“如果我告诉你，祁家不会绝后，世上再无江城，这就是结局。”
“你会怎样想？”
“清痕只告诉你他的把握？可笑！他和我一般，尸居余气罢了！”
“这是一盘关乎天地，关乎万物的棋，我只想在棋局之上留有祁家符师一脉而已。”
“祁家不是幽冥的唯一选择。”
面对祁祖的言论，刘德心中埋下疑惑。
或许早在之前，刘德就已经怀有对道门的质疑，只是还未被人如此挑明。
“前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刘德正色道。
“我在同整个道门讲话，望相告之。”
祁祖的身体被眼中溢出的灰气完全包裹，随即消散为烟尘。
刘德终于放下悬着的心，身上袍衣已被汗水打湿。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自入仙境至此时，他都没有见过如此惊人心魄的气势，无论是妖魔天一统乱世的新主妖帝魔尊，还是道门掌教清痕，亦或者是剑宗老剑仙逍遥泫，都没有如此压迫之感。
这是来自世俗的大恐怖，毫无仙者脱俗之超然，和尊者目空一切的霸道，只有一个尸居余气的老者眼中的绝望转化而来的不可磨灭的杀气。
对整个道门的杀气！
“刘家多余了。”刘德叹息。
道门与祁家符师的死斗，即使如刘德一般世间罕见的地仙，也无足轻重。
祁彩鹤满月之喜，祁府热闹非凡，但那无人注意的女子与婴孩，并没有参与到这喧闹之中。
小六携六匹骅马出门送礼之时，刘家院墙之上的两人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名消瘦老管家与其身后的中年人。
管家本无名，刘青海之父刘德赐其名刘长安。
其身后中年人，即是刘青海。
刘德是逍遥自在的地仙，虽然年至三甲之高，但貌如木涯，气质超然。
其子刘青海乃是刘地仙一百五十岁时踏入江城，结识了一名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所生。
刘青海并未踏入修士一途，整个刘家，只有刘德一人算是修士。
四十余年，刘青海已是中年，与自家老子站在一起，倒更像个父亲。
刘长安恰好是耄耋之年，身后刘青海也只是其一半年纪。
“青海。”老人轻唤身后中年人。
刘家之人都晓得这老人在刘家的地位之高，乃至刘青海这位家主在其面前也表现的与后辈见长辈般温顺，毫无一家之主的架子。
“青海在。”刘青海连忙走到老人侧面，拱手道。
老人从袖中掏出一长卷，卷上以墨迹写着“可”字。
刘青海见了字迹，便心知是父亲手笔。
“祁家那新生儿，约莫是祁家老祖的底子。”刘长安收起长卷，放回袖中。
“刘祖思虑了一月之久，我们该与祁家撕破脸皮了。”
刘青海心中一咯噔，声音颤抖：“青海明白。”
刘长安退回房中，刘青海怔怔看着门外，喜庆大红色铺满门内门外，只是院中人心中只有悲哀。
黄昏时刻，小六牵着六匹骅马回到府中。
本是将马迁回外院马房之中，但这六匹骅马在祁府压抑了一天的心性，回到家中怎么也要撒欢一番。
小六便卸下缰绳等累赘，让小雪领着同伴在大门外肆意游荡。
有一匹马并未跟着小雪出去散心，
小贱倒缠着小六，不踢他屁股，上下点着头。
“好好好，知道你今儿为我出了头，祁家可是有好生招待你们六个，等会不好再添食了，明天我准多备些！”小六轻轻抚摸小贱的头，一脸宠溺道。
大院之中，不见刘青海的身影，只有少几个仆役还在整理杂事。
小贱扯着嗓子在外院之中嘶吼了一声，向内院之人表示自己回来了。
内院东厢房之中走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快步走到外院中，小六见了女子，即刻堆笑：“见过少夫人！”
女子红了脸，嗔怪道：“不许胡说八道！还没娶过门呢！”
“我听说你今儿早上送礼的时候，惹着了王家少爷，还把人家折辱了？”
小六一听，摆手解释道：“少夫人哪里听来的话？”
“我今儿可是半点惹事的心思都没有，只是那王家少爷见不得我与那慕小姐亲近，出口辱骂我在先。”
“我小六向来不与这种草包争执，偏偏小贱见不得旁人嚣张气焰，上去喷了那王家少爷一脸痰，惹急了他，非要动手，被少爷撞见了，又赶上了祁家二少爷的面，祁少当街让那王家少爷脱光了衣服喊爹，乐死我了！”
小六说着，小贱倒是高高扬起了头，一脸“这家伙我罩着”的神色，好不得意。
“原来是这样啊！”女子点点头，又羞红了脸喊道：“不许叫我少夫人！”
“好嘞！少夫人！少爷今晚准会回来，我拿小贱的晚饭担保！”
小贱一脸鄙夷，晚饭我早在祁家吃过了！
小六拽着小贱匆匆离去，留下女子在大门口盼望着还未归家的刘大少爷。
院墙之上，女子怀中的男婴，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大门口的“少夫人”。
黄昏被夜色赶去，在外鬼混好几天的刘木涯这才回到了家。
一到家门口就见着那怨妇一般的女子一脸不满，刘木涯摸了摸脑袋，憨笑道：“吃了吗？”
女子嘟起嘴来，倒是与院墙上的男婴一般的生气模样。
“额哼！”刘木涯清了清嗓子，“饭，饭否？”
“滚蛋！”女子娇骂一声，“又去风花雪月去了，好生快活！”
“苓儿莫要诬陷我了！我刘木涯向来洁身自好！”
听着刘木涯狡辩，女子白了一眼道：“你猜猜今儿早上我收到了什么？”
“什，什么？”
“雪媚楼的债条。”
“嗯？祁云这王八羔子他没给我销账？”
“好一个洁身自好！”
眼看着事情暴露，刘木涯讪讪笑道：“苓儿晓得，我一般是不会去这种地方的，那祁云他非拉着我去啊！我这不是，盛情难却嘛！”
“你的意思是，怪我责问你了？也是，我是刘大少爷捡来的外姓人，哪有这身份责问了少爷。”女子醋意大发。
刘木涯心感不妙，连忙摆出笑脸道：“苓儿这哪里的话？我向来待你如亲妹妹的。”
“亲妹妹？”苓儿噙着泪，一脸委屈地看向刘木涯，“你还说要娶我过门！”
“哎呀，我就是打个比方嘛，你小我六岁，叫一声妹妹也是亲近嘛。”
刘木涯拉过苓儿的手，正经道：“我以后再也不去那雪媚楼了！”
“你想去就去！”苓儿撇过脸去。
“真的？那我明天再约祁云。”
“你敢！”
“逗你玩呢，我真不去了，我等会就告诉老爹，明儿一早我就把你明媒正娶做夫人！”
“笨蛋！哪有这么着急的。”
“好好好，时日你来挑，我都依你。”
刘木涯拉着苓儿走进内院，见正房没有火色，便带着苓儿先回厢房。
苓儿招呼丫鬟打着热水来，为刘木涯洗漱好，脱去外衣。
二人同床而眠。
刘府外，刘德不屈于夜色，也未带灯火，一人携木椅，独自坐在河边，闭目小憩。
身为刘家第一代家主，威名赫赫的老地仙，一副风度翩翩少年相，暗藏深谋远虑老人心。
此地乃是山间，离刘府甚远。
夜半蛙鸣蝉噪，在众多争喧之声中，闯入一点不大不小但在此时此地极其突出的声响：人行之声。
刘德睁开眼，来者灰布长衫，佝偻身子，目显深黑，毫无白色。
“祁老前辈。”刘德起身行了一礼。
区别于修士，祁家符师不修身心，却可得长生之道。
这刘德口中的祁老前辈便是祁家老祖，本来离开江城已有一年长久，此时却找上了刘德。
“刘德，道门敢下多大的赌注在这江城？”祁祖开口问道，声如鬼哭，惊人心魄。
“道门吃下祁家的把握，不下九成。”刘德淡淡说道。
“老夫自然知晓，不论是底蕴还是明面上的实力，世上可以与道门一较高下的，恐怕只有如今的剑宗了。”
“老夫问的是，道门能够承受多大的损失！”
“回前辈，祁府符师本就不该存在于世，消失乃是大势所趋，道门无论是于明于暗，都会竭尽全力，不谈损失。”
祁祖淡淡一笑，双目由黑转灰，无数符文从双目蔓延直全身。
祁祖以己身为符，发动咒术。
“道门在害怕，不，整个天下都在害怕，不怕祁家，怕的是幽冥。”
祁祖深灰色的双眼发散出暗光，灰色气体隐隐有飘散而出的趋势：“死寂之地的真实面目究竟是什么呢？刘德。”
刘德面如死灰，自知虽然为地仙之境，但丝毫不能与祁祖抗衡。
见刘德没有动作，祁祖继续道：“为什么道门明明知道我族之危险，却只敢暗地里透露那么几句怀疑之言？”
“祁家从隐世至今，道门若执意为天下除害，为什么到如今，只单单遣你一个地仙小儿来此？”
“刘德，知情者往往是极端少数，是真正触摸到修道门槛的人。”
“如果我告诉你，祁家不会绝后，世上再无江城，这就是结局。”
“你会怎样想？”
“清痕只告诉你他的把握？可笑！他和我一般，尸居余气罢了！”
“这是一盘关乎天地，关乎万物的棋，我只想在棋局之上留有祁家符师一脉而已。”
“祁家不是幽冥的唯一选择。”
面对祁祖的言论，刘德心中埋下疑惑。
或许早在之前，刘德就已经怀有对道门的质疑，只是还未被人如此挑明。
“前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刘德正色道。
“我在同整个道门讲话，望相告之。”
祁祖的身体被眼中溢出的灰气完全包裹，随即消散为烟尘。
刘德终于放下悬着的心，身上袍衣已被汗水打湿。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自入仙境至此时，他都没有见过如此惊人心魄的气势，无论是妖魔天一统乱世的新主妖帝魔尊，还是道门掌教清痕，亦或者是剑宗老剑仙逍遥泫，都没有如此压迫之感。
这是来自世俗的大恐怖，毫无仙者脱俗之超然，和尊者目空一切的霸道，只有一个尸居余气的老者眼中的绝望转化而来的不可磨灭的杀气。
对整个道门的杀气！
“刘家多余了。”刘德叹息。
道门与祁家符师的死斗，即使如刘德一般世间罕见的地仙，也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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