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世道
2033年9月10日，13：00北联省城郊
用电热锅简单煮了一顿午饭，楚轩程接到了一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铁路兵营的三个排赶到了，同时基地周围没有发现任何难民。说实话，楚轩程宁愿团部没有接受一个难民，他从昨天的任务资料上看到的推测可能传染的方式实在太多，现在的难民最好集中看管，毫不夸张地说，每个难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但站在一个警察的立场上，楚轩程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羞愧。半个上午，他和他的队员四处巡逻，几乎绝望的发现，四周一个活人都没有。想到这里，楚轩程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做这一切是否有意义。
“队长，歇会儿吧。我顶班。”楚轩程拍了拍队员的肩膀，一摇一晃的走向卡车，躺在坚硬的铁板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13：30北联省外围300公里处
赵寒抱着自己的狙击枪，随着军用卡车剧烈的颠簸上下摇晃。卡车里很安静，队员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柏油路两侧的杨树飞快的向后退去，扬起的车尘让赵寒有些恍惚的熟悉。猛地一下，卡车的刹车晃醒了所有人，“下车！”挡板放下，15名机动队队员下车，抬头看，对面的山坡上也站了十几号人，漆黑的军服。
赵寒认出来，那正是机动营，他原来效力的部队，他甚至看到他原来的观察手，微微点头示意。“列队！”军官大喊。“发一下材料。”人们开始翻动手里的显示仪。“这是这次的任务目标。”赵寒看着资料上那个张牙舞爪的生物，有些麻木，在常人看来，似乎匪夷所思，但是他们不止一次处理这样的类似生物，生物实验的失败品，化学污染的变异生物，对于经常游走在各国边境，处理各种机密任务的他们来说，这个东西，也许很新鲜，但是不可怕。
军官很满意队员们平静的反应，“面上的命令，是机动队分两批先后进入，但是，”军官笑了笑“特别机动没有后备军”军官看了一下腕表，“你们有半小时休息，半小时后，这两辆车会把你们送到北联省城郊，接下来要做什么，任务上都有。”军官摆了摆手“解散！”机动单位的编制非常固定，除非队员死亡，一般不会有新晋队员，更何况这次召回的士兵退役不满一年，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略微打了下招呼就各自散开，简单的吃点压缩干粮，或者擦拭自己的枪械，检查弹药。赵寒望着已经能看到的北联省工厂，林立的厂房分散在农田中间，在下午的阳光下，营地边上的小河潺潺，波光粼粼，如果没有他们这群人，这倒是一个美好的午后。赵寒笑着想。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过来，在赵寒边上盘腿坐下，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带着面罩的人，黑色的护目镜挡在眼睛上，让人只能看见他一点点皮肤，和脸颊上延伸出来的刀疤。
瘦高的男人坐下“狙击手，何晟”把头冲另一个人示意了一下“这是我的观察手，常卯”那个人也过来坐下。“不出意外的话，狙击组就我们四个人，希望合作愉快。”赵寒伸出手“合作愉快。”两人草草的握了一下，赵寒往旁边点点头“我的观察手，李光菱”李光菱善意的笑笑“互相照应”那两人不咸不淡的点点头，一声不响的调试枪械，不再抬头。赵寒把支架挂上，又试了几次退膛和上膛，装好弹夹，把余下的子弹整齐的压在身侧的子弹带里。望着已经打火的车队“时间差不多了。”
14：00北联省城郊
“队长，有情况！”楚轩程一个激灵，从车厢里跳出来“望远镜。”“西北，400码，好像有一辆车，正在往这里走。”楚轩程顺着看过去，那是一辆军用吉普，车上一挺八二式车载机枪还在喷射出火舌。他略微往旁边一侧，眉头瞬间紧锁。
车后面，至少有十几个那东西，跑的飞快，只比车慢着不到5米的距离。那些东西四肢着地，飞快的速度让人只看见一道道黑影，车上应该只有3个人，看样子操纵机枪的是个军人。“准备。”特警队员匍匐在车开来的方向两侧的土坡上，静静等待命令。吉普车开的飞快，半分钟的光景就已经能听见引擎的轰鸣，以及怪物的嚎叫。
“他妈的，这什么玩意儿！”车上的机枪手一边大骂，一边把飞扑的怪物打退。“前面有人吗，要没子弹了！”副驾驶的步枪几乎盖住了回答“定点装置肯定是人为放的，赌一把吧！”机枪手咬了咬牙“那你倒是开快点！”“左拐！”前面冷不防一声大吼，驾驶员下意识的把车往左拐了个90度，几乎在车拐弯的同时，8发榴弹把车按照刚刚线路即将经过的道路炸成一片火海，机枪手可以看到，几个膨大的脑袋飞到几米的高空，他知道，那是那些东西的。榴弹过后，紧接着式几枚黑森森的手雷，把后来的几个行尸炸的粉碎，血液和脑浆撒了一地，焦黑的血肉发出阵阵尸臭，车里后座的人干呕起来。车上的人微微皱眉，机枪手跳下来，迎面看到十几个特警瞄准火海，预防还有漏网之鱼。
大火烧了半分钟，差不多确定里面没有活着的东西了，几名特警才慢慢向他们靠近。机枪手上前“多谢了，兄弟，你们哪个单位的？”楚轩程回答“联省特警。你们车上的人要全部下车，接受检查。”那人疑惑不解“检查什么？”楚轩程懒得解释“先下车吧，我们不会害你。”驾驶也下车，把后座那个人拉着手牵了下来，那是一个小男孩，面色惨白，大概也就6，7岁的年纪，走路摇摇晃晃，双腿打软，明显是被吓坏了。楚轩程有些惊讶“孩子？”机枪手眼神黯淡，“啊，对，我们一个排就救出来这一个。”一边把头别向一边，懒得再多说。楚轩程向男孩走去。“小朋友，叫什么名字？”男孩盯着他，大眼睛里满是恐惧“韩昊辰”楚轩程蹲下来“今年几岁了？”男孩晃了晃脑袋“7岁”看着男孩稳定些了，楚轩程说“一会儿叔叔要给你检查检查身体，然后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不好”楚轩程有些意外“为什么不好？”“爸爸妈妈没来，不能乱跑”楚轩程抬头，试探性的目光看向机枪手，机枪手摇了摇头，楚轩程明白了。
“叔叔是警察，不会伤害你，你爸爸妈妈被叔叔的同事接走了，你做完检查就能去找他们了，好不好？”男孩犹豫的点头“好”楚轩程抱起男孩，走到卡车边上，把男孩全身认真检查了一边，没有新鲜伤口，男孩全身完好无损，又检查了他的手臂，也没有黑色斑点，心里才放下。“没什么问题，一会儿那边那个叔叔会带你去一个军营，你想看军营吗？”男孩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叔叔，军营里有飞机吗？”楚轩程笑了“有，有好多大飞机。”男孩又问“叔叔，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爸爸妈妈呢？”楚轩程的笑容僵住了。“很快”怕自己不相信，又说“很快的。”抱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天真的男孩，望着土坡后面，黑烟和火光闪烁的城区。
14：50北联省200里处
飞速疾驰的吉普车掠过柏油路，赵寒之前来过这里，他没记错的话，再往前不到50里就有一个铁道兵营。开车的驾驶突然出声“不正常，太奇怪了。”引擎的轰鸣让赵寒没听清，赵寒敲敲座椅，大喊着问“师傅，什么？”师傅楞了一下“哦，不是本地人吧。这个点一般环卫站的车都出去了，你看”师傅伸手指了一下前方的一块空地，上面写着“诚意环卫站”一排排环卫车，洒水车和好多园艺车整齐的排列，而且门口挂的牌子是“未营业”所有的车都停在空地上。
望着环卫站向后退去，赵寒也有一些疑问，报告上写的是城北出现了那东西，这可刚到城南，难道任务的估计范围有错误？那也不该啊，任务报告半天前才出的，失误不至于那么大。“师傅，今天周六，不上班吧。”师傅摇摇头“就是因为周六才奇怪，周六下午3点，洒水车在我小区门口洒水是雷打不动，20多年了。”赵寒深深地看了一眼几乎看不见的环卫站。“是么...”眼里的担忧更甚。转而摇了摇头，坐回座位上，透过吉普车侧窗，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15：00城郊
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再没有出现幸存者，刚刚获救的3人做好了检查，楚轩程打算晚上返回的时候再把他们带回去。所幸他们身上都没有发现疑似感染源的伤口或者感染的基本症状。男孩坐在卡车的副驾驶上，乖巧的打量着四周，那个机枪手一根接一根的没完没了的抽烟。望着远处的黑烟发呆。驾驶似乎有些疲劳过度，在卡车的货箱里歪着身子睡着了。
楚轩程走过去“换我吧，你站了两班岗了。”机枪手掐灭的手上的烟头。“没事，我在这等等。”楚轩程看着这个粗犷的男人，面罩下的脸僵住了一下“在等人？”机枪手把目光转过去，“是”楚轩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边的石头上。过了好久的沉默，“会等到的。”楚轩程看着远处午后的都市，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点应该是它最繁华的时候，市中心的写字楼人潮汹涌，商场人满为患，曾经有段时间，楚轩程对这个每天都挣扎在治安基准线的城市没什么好感，但是看着它现在的样子，他觉得，即便是犯罪率最高的那几年，也比现在的模样好看许多。
“谁知道呢。”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烟头伴随着烟雾，“看你的样子，当过兵？”虽然眼前的男人一身黑夹克，牛仔裤，俨然一副平民的打扮，但是想到刚才汽车上操纵枪械的那个感觉，他还是问了一句。“以前是。”男人顿了顿，“退役了，有三年还是四年了，没碰过枪，但是一上手还是机械性的那些东西。”他笑了笑，苦涩的笑了笑。“这辈子不想再碰枪了，直到今天，真是不懂这个城市到底怎么了，靠。”楚轩程很识趣的没开口，由着男人自顾自的说话。男人递过来一根烟“抽一根儿？这玩意儿解压”楚轩程笑着摇摇头“部队有纪律，禁烟。”男人缩回去，把不剩下几根的烟盒揣回兜里“以前我也不抽。我老婆不喜欢这个味儿，我一咬牙进了部队，把这玩意儿戒了。”楚轩程试探性的问“那现在为什么又抽了？”男人指了指冒着黑烟的城市“都他妈这样了谁还在乎我抽不抽烟？”楚轩程没再言语。“我在等我老婆，”男人把烟头扔在地上，“准确来说，是我前妻。”楚轩程默契的保持沉默。“我是因伤退役，受伤后左手一直不听使唤，开始都觉得没什么，前年，军队退役人员体检的时候，查出来是脑瘤，压迫神经，医生说，建议保守治疗。”楚轩程明白，保守治疗和医生说“我们尽力了”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只是委婉一些。男人自顾自的说“这娘们儿在我服役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这回演也不跟我演了，提的离婚，她净身出户要了孩子的抚养权，转头跟了个有钱的富公子跑了。”楚轩程注意观察男人的神色，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我不怪她，谁他妈指望女的个个和王宝钏似的节妇烈女，一个快死的人，也没必要计较啥。”男人皱着眉头，“那男的给了我一笔钱，说是慰问金，本来我没要，她瞒着转到我银行账户里了。我寻思不要白不要，跑到全省最有名的医院，请的最贵的专家，做的最好的化疗，老子也奢侈了一把。”男人苦笑了“谁他妈知道这一奢侈，一期手术很成功，就等二期手术把后遗症消除一下，我就是个正常人了。”男人蹲下来，坐在楚轩程旁边，“本来今天是我上手术台的日子，结果早上医院里就窜进了一堆那东西，整个医院都他妈一块玩完，我自己跑出来，碰上了那小子的部队，傻傻的往里冲，拦都拦不住。”他把头一偏，示意了一下睡着的驾驶，“他当时在车里，刚要下去，被我揪住了。”又呼出一口气“那孩子，是我隔壁病房刚住院的那女的，她知道自己跑不动了，把孩子交给我，当时我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带着跑了。”跺了跺脚，又站了起来“所以，我现在就拖着这条被人送的命似的跑到这了。”
“如果真的等到了，你打算怎么办？”“不知道。”男人一脸茫然，“但是除了这件事，我一时也想不出还能干啥。”又冲楚轩程笑了笑“对不住，哥们儿，听我发牢骚，我这人就这样。”楚轩程摇了摇头，“没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希望你能早点等到你，前妻。”男人别过头又看着那座城市“希望，在这世道论斤卖。”
15：05北联省150里处
“我就送到你们前面那个兵站，还得回去接那一帮兵哪！”师傅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穿过噪音。“好嘞，师傅，谢谢！”师傅一脚油门，兵站近了，更近了。
特别机动营下车后，跑步向兵站前进。“你们哪个单位的？”哨卡上的人率先发现了他们。赵寒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金属卡，红色的军籍号血一样的印在上面，那人一看就知道是特别机动单位。“放行！”一行人进入了哨卡。“你们连长呢，”资料显示，这里有一个连的治安部队。“连长上午去城北的团部了。”赵寒才留意到这里只有一个排的驻军。“城北？”那个士兵点点头。“城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士兵愣了愣，“连长走的时候没说，就说团部要求支援。可能就是一伙劫匪？”赵寒也愣住了“什么事让团部人也不够用了？铁道兵团一般是固定驻地，很少协同。”但是立马反应过来，“你们这有无线电站是吧。”士兵回答“对，有的，我带你们去。”赵寒熟练的接入了机动队的联系终端和频道，无意的在桌面的传输文件里，看到了一个今上午才收到的视频，输入机动队的通行密码后，获得访问权限，赵寒点了进去，随机，目光凝固。
“怎么回事？”办好记录工作的连长跑了过来，看着赵寒一脸阴沉的抱着机动队的军用终端。“把人都叫过来，这个我们得看看。”机动队的军衔其实没什么用，充其量就是荣誉称号，所以大家一般不太把什么官，长的当回事。那个挂着连长军阶的人点点头“好。”所有人围着终端，静静注视视频画面。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15：15城郊
“队长！”楚轩程回头，“什么事！”“刚刚接收到一段无线电！”楚轩程愣住了，无线电？“接进来！”楚轩程接过电台的耳机。“有人吗！有人吗！”无线电那头几乎失控的大吼让人觉得有些刺耳。“你好，这里是北联省特警队，请讲。”无线电突然陷入了沉默，“重复一遍，这里是...”“有人！哎！有人！”兴奋的吼叫传入楚轩程的耳朵。“快来救救我们！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紧接着开始一遍遍的求救。“请汇报你们的位置。”楚轩程的第一遍发言直接被淹没了，不得已，楚轩程大吼“请汇报你们的位置！”无线电那头猛地醒悟“哦，哦，位置，我想想，对对，我们现在在汇景别墅区中央监控室的传达室，求求你们快点！我们门口全是怪物！”楚轩程耐着性子“请保持冷静，告诉我，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有没有伤员？”那边传来一阵拉扯的声音，“我是保安班的班长，我们这一共有5个保安，4个保洁，3名群众，加上我一共13人。”“有伤员吗？”“没有，所有人都是夜班刚下就被困在这，群众是早晨跑进来的，我们观察过，没有伤口。我们已经封锁了保安区的栅栏，还通了电，但是撑不了太久，求你们快点！”楚轩程冷静的回复“我们现在出发，你们一定记住，在我们发射红色信号弹之前，不能开门擅自跑动！”“好好，我会控制他们的情绪。”
“留下三个人看着车队，剩下人准备救人！”楚轩程对着旁边的人说，“调汇景别墅区的地图，把所有人叫过来，布置计划。”楚轩程注意到那个机枪手已经跟了过来，眼神坚毅的说“算我一个。”楚轩程断然拒绝，“不行，你不如特警有经验，而且现在你是群众，我不能让你冒险。”男子打断了他“我熟悉汇景别墅区，去保安区有好多条道，我知道最安全的一条，相信我，让我去，我能帮上忙。”楚轩程命令一个队员“把你的步枪给他。”问道“还会用吗？”老兵撇撇嘴“七九式，你们特警的装备还是一如既往的落后。”楚轩程没理会带刺的嘲讽“上车！路上说计划！”“是！”
汇景别墅距离城郊很近，这里的怪物还不算太多，勉强甩开了几只被引擎声吸引过来的，前面已经能看到别墅区的告示牌了。男人的脸色一直不好，别墅区越近，面部肌肉抽搐的次数越多。“停车，从小区外面的人造假山绕进去安全，大道上估计全是那些东西。”十几个人快速通过了绿化带，从假山绕进公园，进入了别墅区。“看到那个小山了吗？”男人指了指远处的小山，“一共有3条道，冲着主干道的那条太危险，不考虑，我推荐从垃圾站翻墙进去，绕过社区志愿者服务点，从侧面上去。”楚轩程点点头，看着地图，这个时间这里人一般很少，不太会遇到怪物。“就这么办，”楚轩程示意后面的四个人“你们四个，在这两个点警戒，保证我们退路畅通，如果有异常，就发射绿色信号弹。”四个战士点点头。
一路上都很安静，几人很快到了保安室外围，布置好警戒，楚轩程点头示意，战士拉响了红色信号弹。几乎是信号弹发光的一瞬，保安室的门被撞开，惊慌的人群一哄而出，几个女保洁甚至大哭起来，楚轩程跑上去“保持安静！”身后的战士猛地回头“队长！山下的怪物往这边动了！”楚轩程瞪着那几个保洁，心中暗骂。回头看了看男人，男人石化了一般盯着最后出来的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女孩。那个妻子也注意到了他，嘴唇哆嗦，眼泪止不住的流，那个丈夫明显被吓得有些神经质了，自己一个人迅速跑到队伍最前面，发了疯似的往门口跑，他想打开门！楚轩程骂了一句傻子，“停下！”男人根本不理会，奋力晃动铁门上的门栓，想把门打开！“你们，往这边走，”身后的战士指挥群众，按照预定的路线撤离。护送他们下山。男人注意到队伍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走，神神叨叨的放弃打开门锁，往这边跑过来，在他身后，被他揪起的大锁重重的打在铁门上“咣！”巨大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山头，楚轩程的呼吸都凝固了“快撤！快撤——”“哈嗷——”门外的嚎叫打断了他的话，要来不及了！“快！快！”男人推着几个双腿发软的保安，催促着，队伍最后的女人，他瞥了一眼，就没再看过。
“碰！”铁门发出巨响，被装出了一个凹陷。“来不及了，走！”楚轩程扯了一把男人，飞快的下山。快点，再快点！楚轩程心里想，远远的看见吉普车了！“快！”“队长，追上来了！”“用榴弹封锁道路！”楚轩程看着前面惶恐的十几个百姓往车上走“准备战斗！”伴随着爆炸，来路被炸成一片火海。“等等！”男人大吼，刚才那个男人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在草坪上连滚带爬时不时还癫狂的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有钱，我都给你！你们别追我！别追我！”男人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人已经疯了。“嗷——”一个焦黑的脑袋从火焰里探出头来，男人大吼“愣着干嘛，扔手雷！”楚轩程也是大吼“你疯了，那个男的会被炸死！”男人一把扯过楚轩程“他没救了！你看不出来吗！你要这一车人都给他陪葬？！”楚轩程犹豫的空档，左边的战士“队长！得撤了！这边也有！”楚轩程咬牙，双眼通红，“撤！”车上发出了一声尖叫“你们不能这样！他是我老公！你们不能丢下他！”
保安队长几步上前把那个女人双手反绞，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你的好老公，我们现在早就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你那好老公引过来的！他死就是活该！懂吗！”一把把她扔进车里，对着驾驶大喊“撤啊！你想我们都死吗！”那个男人似乎听懂了，大喊着“李玄旭！要不是我爸帮着你，你还当不上保安队长，你早死了！你完了！我回去就找人收拾你！”已经后退到车后的楚轩程和男人看着这个疯癫的人，楚轩程对身后的战士说“快上车！快！”车里的女人猛地挣脱了特警的束缚，扑在车板上对着男人大吼“齐卫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丢下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男人把牙咬的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和身后已经不到10米的怪物。
“你闭嘴！”一个保洁从后面冲上来把女人扯回去“冤有头债有主，这帮怪物被你老公引过来，活该他替我们偿命！”几个保安拉扯着女人，女人尖叫着，大哭着，无济于事的被扯回车里。楚轩程双眼通红，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把牙龈都要咬出血了“撤退！”一个后翻进了车，男人犹豫了一下“快！快！”楚轩程一把扯住男人，用尽力气把他在汽车启动前最后一秒拉上了车厢。怪物猛地一扑，刚好在车刚刚停的轮子印处砸出了一个坑，尖嚎着冲上来。“开火，开火！”子弹密集的扫向怪物，怪物受阻后回头看着那个吓得倒在地上的生物，那个男人，转身就向男人走过去，尖厉的獠牙从嘴里伸出来，淌着红色的鲜血。“你们不能走！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都给，求求你们别扔下我，求求，啊啊——————”尖厉的嚎叫划破长空，楚轩程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他已经预料的场景。
劫后余生的人们在车上一摇一晃，大家惊魂未定，只有那个女人还在抽泣，怀里的孩子瞪着大眼睛看着那一群人。男人一言不发，几次要拿出烟抽，几次放回兜里，望着车尘发呆。一个保安谄媚的上前搭话“谢谢这位大哥今天救命之恩，这有包好的，金丝烟，地道，您赏个脸？”男人用凌冽的目光瞪着这个保安，保安悻悻的缩回去，在他把目光移开之前，他听到男人冰冷至极的一句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抱歉，我今天刚戒烟。”
下午的阳光照耀在这辆车上，有的人庆幸得到了生命，有的人哆嗦着打量着周围的世界。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都失去了一些东西，在他们的心里面，不知不觉的角落，已经有了一处小小的裂痕。
用电热锅简单煮了一顿午饭，楚轩程接到了一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铁路兵营的三个排赶到了，同时基地周围没有发现任何难民。说实话，楚轩程宁愿团部没有接受一个难民，他从昨天的任务资料上看到的推测可能传染的方式实在太多，现在的难民最好集中看管，毫不夸张地说，每个难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但站在一个警察的立场上，楚轩程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羞愧。半个上午，他和他的队员四处巡逻，几乎绝望的发现，四周一个活人都没有。想到这里，楚轩程不止一次怀疑自己做这一切是否有意义。
“队长，歇会儿吧。我顶班。”楚轩程拍了拍队员的肩膀，一摇一晃的走向卡车，躺在坚硬的铁板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13：30北联省外围300公里处
赵寒抱着自己的狙击枪，随着军用卡车剧烈的颠簸上下摇晃。卡车里很安静，队员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柏油路两侧的杨树飞快的向后退去，扬起的车尘让赵寒有些恍惚的熟悉。猛地一下，卡车的刹车晃醒了所有人，“下车！”挡板放下，15名机动队队员下车，抬头看，对面的山坡上也站了十几号人，漆黑的军服。
赵寒认出来，那正是机动营，他原来效力的部队，他甚至看到他原来的观察手，微微点头示意。“列队！”军官大喊。“发一下材料。”人们开始翻动手里的显示仪。“这是这次的任务目标。”赵寒看着资料上那个张牙舞爪的生物，有些麻木，在常人看来，似乎匪夷所思，但是他们不止一次处理这样的类似生物，生物实验的失败品，化学污染的变异生物，对于经常游走在各国边境，处理各种机密任务的他们来说，这个东西，也许很新鲜，但是不可怕。
军官很满意队员们平静的反应，“面上的命令，是机动队分两批先后进入，但是，”军官笑了笑“特别机动没有后备军”军官看了一下腕表，“你们有半小时休息，半小时后，这两辆车会把你们送到北联省城郊，接下来要做什么，任务上都有。”军官摆了摆手“解散！”机动单位的编制非常固定，除非队员死亡，一般不会有新晋队员，更何况这次召回的士兵退役不满一年，大家彼此都很熟悉，略微打了下招呼就各自散开，简单的吃点压缩干粮，或者擦拭自己的枪械，检查弹药。赵寒望着已经能看到的北联省工厂，林立的厂房分散在农田中间，在下午的阳光下，营地边上的小河潺潺，波光粼粼，如果没有他们这群人，这倒是一个美好的午后。赵寒笑着想。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过来，在赵寒边上盘腿坐下，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带着面罩的人，黑色的护目镜挡在眼睛上，让人只能看见他一点点皮肤，和脸颊上延伸出来的刀疤。
瘦高的男人坐下“狙击手，何晟”把头冲另一个人示意了一下“这是我的观察手，常卯”那个人也过来坐下。“不出意外的话，狙击组就我们四个人，希望合作愉快。”赵寒伸出手“合作愉快。”两人草草的握了一下，赵寒往旁边点点头“我的观察手，李光菱”李光菱善意的笑笑“互相照应”那两人不咸不淡的点点头，一声不响的调试枪械，不再抬头。赵寒把支架挂上，又试了几次退膛和上膛，装好弹夹，把余下的子弹整齐的压在身侧的子弹带里。望着已经打火的车队“时间差不多了。”
14：00北联省城郊
“队长，有情况！”楚轩程一个激灵，从车厢里跳出来“望远镜。”“西北，400码，好像有一辆车，正在往这里走。”楚轩程顺着看过去，那是一辆军用吉普，车上一挺八二式车载机枪还在喷射出火舌。他略微往旁边一侧，眉头瞬间紧锁。
车后面，至少有十几个那东西，跑的飞快，只比车慢着不到5米的距离。那些东西四肢着地，飞快的速度让人只看见一道道黑影，车上应该只有3个人，看样子操纵机枪的是个军人。“准备。”特警队员匍匐在车开来的方向两侧的土坡上，静静等待命令。吉普车开的飞快，半分钟的光景就已经能听见引擎的轰鸣，以及怪物的嚎叫。
“他妈的，这什么玩意儿！”车上的机枪手一边大骂，一边把飞扑的怪物打退。“前面有人吗，要没子弹了！”副驾驶的步枪几乎盖住了回答“定点装置肯定是人为放的，赌一把吧！”机枪手咬了咬牙“那你倒是开快点！”“左拐！”前面冷不防一声大吼，驾驶员下意识的把车往左拐了个90度，几乎在车拐弯的同时，8发榴弹把车按照刚刚线路即将经过的道路炸成一片火海，机枪手可以看到，几个膨大的脑袋飞到几米的高空，他知道，那是那些东西的。榴弹过后，紧接着式几枚黑森森的手雷，把后来的几个行尸炸的粉碎，血液和脑浆撒了一地，焦黑的血肉发出阵阵尸臭，车里后座的人干呕起来。车上的人微微皱眉，机枪手跳下来，迎面看到十几个特警瞄准火海，预防还有漏网之鱼。
大火烧了半分钟，差不多确定里面没有活着的东西了，几名特警才慢慢向他们靠近。机枪手上前“多谢了，兄弟，你们哪个单位的？”楚轩程回答“联省特警。你们车上的人要全部下车，接受检查。”那人疑惑不解“检查什么？”楚轩程懒得解释“先下车吧，我们不会害你。”驾驶也下车，把后座那个人拉着手牵了下来，那是一个小男孩，面色惨白，大概也就6，7岁的年纪，走路摇摇晃晃，双腿打软，明显是被吓坏了。楚轩程有些惊讶“孩子？”机枪手眼神黯淡，“啊，对，我们一个排就救出来这一个。”一边把头别向一边，懒得再多说。楚轩程向男孩走去。“小朋友，叫什么名字？”男孩盯着他，大眼睛里满是恐惧“韩昊辰”楚轩程蹲下来“今年几岁了？”男孩晃了晃脑袋“7岁”看着男孩稳定些了，楚轩程说“一会儿叔叔要给你检查检查身体，然后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不好”楚轩程有些意外“为什么不好？”“爸爸妈妈没来，不能乱跑”楚轩程抬头，试探性的目光看向机枪手，机枪手摇了摇头，楚轩程明白了。
“叔叔是警察，不会伤害你，你爸爸妈妈被叔叔的同事接走了，你做完检查就能去找他们了，好不好？”男孩犹豫的点头“好”楚轩程抱起男孩，走到卡车边上，把男孩全身认真检查了一边，没有新鲜伤口，男孩全身完好无损，又检查了他的手臂，也没有黑色斑点，心里才放下。“没什么问题，一会儿那边那个叔叔会带你去一个军营，你想看军营吗？”男孩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叔叔，军营里有飞机吗？”楚轩程笑了“有，有好多大飞机。”男孩又问“叔叔，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爸爸妈妈呢？”楚轩程的笑容僵住了。“很快”怕自己不相信，又说“很快的。”抱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脸天真的男孩，望着土坡后面，黑烟和火光闪烁的城区。
14：50北联省200里处
飞速疾驰的吉普车掠过柏油路，赵寒之前来过这里，他没记错的话，再往前不到50里就有一个铁道兵营。开车的驾驶突然出声“不正常，太奇怪了。”引擎的轰鸣让赵寒没听清，赵寒敲敲座椅，大喊着问“师傅，什么？”师傅楞了一下“哦，不是本地人吧。这个点一般环卫站的车都出去了，你看”师傅伸手指了一下前方的一块空地，上面写着“诚意环卫站”一排排环卫车，洒水车和好多园艺车整齐的排列，而且门口挂的牌子是“未营业”所有的车都停在空地上。
望着环卫站向后退去，赵寒也有一些疑问，报告上写的是城北出现了那东西，这可刚到城南，难道任务的估计范围有错误？那也不该啊，任务报告半天前才出的，失误不至于那么大。“师傅，今天周六，不上班吧。”师傅摇摇头“就是因为周六才奇怪，周六下午3点，洒水车在我小区门口洒水是雷打不动，20多年了。”赵寒深深地看了一眼几乎看不见的环卫站。“是么...”眼里的担忧更甚。转而摇了摇头，坐回座位上，透过吉普车侧窗，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15：00城郊
在原地等了一个小时，再没有出现幸存者，刚刚获救的3人做好了检查，楚轩程打算晚上返回的时候再把他们带回去。所幸他们身上都没有发现疑似感染源的伤口或者感染的基本症状。男孩坐在卡车的副驾驶上，乖巧的打量着四周，那个机枪手一根接一根的没完没了的抽烟。望着远处的黑烟发呆。驾驶似乎有些疲劳过度，在卡车的货箱里歪着身子睡着了。
楚轩程走过去“换我吧，你站了两班岗了。”机枪手掐灭的手上的烟头。“没事，我在这等等。”楚轩程看着这个粗犷的男人，面罩下的脸僵住了一下“在等人？”机枪手把目光转过去，“是”楚轩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坐在一边的石头上。过了好久的沉默，“会等到的。”楚轩程看着远处午后的都市，如果不是今天，这个点应该是它最繁华的时候，市中心的写字楼人潮汹涌，商场人满为患，曾经有段时间，楚轩程对这个每天都挣扎在治安基准线的城市没什么好感，但是看着它现在的样子，他觉得，即便是犯罪率最高的那几年，也比现在的模样好看许多。
“谁知道呢。”他又点燃了一根烟，猩红的烟头伴随着烟雾，“看你的样子，当过兵？”虽然眼前的男人一身黑夹克，牛仔裤，俨然一副平民的打扮，但是想到刚才汽车上操纵枪械的那个感觉，他还是问了一句。“以前是。”男人顿了顿，“退役了，有三年还是四年了，没碰过枪，但是一上手还是机械性的那些东西。”他笑了笑，苦涩的笑了笑。“这辈子不想再碰枪了，直到今天，真是不懂这个城市到底怎么了，靠。”楚轩程很识趣的没开口，由着男人自顾自的说话。男人递过来一根烟“抽一根儿？这玩意儿解压”楚轩程笑着摇摇头“部队有纪律，禁烟。”男人缩回去，把不剩下几根的烟盒揣回兜里“以前我也不抽。我老婆不喜欢这个味儿，我一咬牙进了部队，把这玩意儿戒了。”楚轩程试探性的问“那现在为什么又抽了？”男人指了指冒着黑烟的城市“都他妈这样了谁还在乎我抽不抽烟？”楚轩程没再言语。“我在等我老婆，”男人把烟头扔在地上，“准确来说，是我前妻。”楚轩程默契的保持沉默。“我是因伤退役，受伤后左手一直不听使唤，开始都觉得没什么，前年，军队退役人员体检的时候，查出来是脑瘤，压迫神经，医生说，建议保守治疗。”楚轩程明白，保守治疗和医生说“我们尽力了”差不多是一个意思，只是委婉一些。男人自顾自的说“这娘们儿在我服役的时候就勾搭上了别的男人，这回演也不跟我演了，提的离婚，她净身出户要了孩子的抚养权，转头跟了个有钱的富公子跑了。”楚轩程注意观察男人的神色，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我不怪她，谁他妈指望女的个个和王宝钏似的节妇烈女，一个快死的人，也没必要计较啥。”男人皱着眉头，“那男的给了我一笔钱，说是慰问金，本来我没要，她瞒着转到我银行账户里了。我寻思不要白不要，跑到全省最有名的医院，请的最贵的专家，做的最好的化疗，老子也奢侈了一把。”男人苦笑了“谁他妈知道这一奢侈，一期手术很成功，就等二期手术把后遗症消除一下，我就是个正常人了。”男人蹲下来，坐在楚轩程旁边，“本来今天是我上手术台的日子，结果早上医院里就窜进了一堆那东西，整个医院都他妈一块玩完，我自己跑出来，碰上了那小子的部队，傻傻的往里冲，拦都拦不住。”他把头一偏，示意了一下睡着的驾驶，“他当时在车里，刚要下去，被我揪住了。”又呼出一口气“那孩子，是我隔壁病房刚住院的那女的，她知道自己跑不动了，把孩子交给我，当时我也没来得及多想就带着跑了。”跺了跺脚，又站了起来“所以，我现在就拖着这条被人送的命似的跑到这了。”
“如果真的等到了，你打算怎么办？”“不知道。”男人一脸茫然，“但是除了这件事，我一时也想不出还能干啥。”又冲楚轩程笑了笑“对不住，哥们儿，听我发牢骚，我这人就这样。”楚轩程摇了摇头，“没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希望你能早点等到你，前妻。”男人别过头又看着那座城市“希望，在这世道论斤卖。”
15：05北联省150里处
“我就送到你们前面那个兵站，还得回去接那一帮兵哪！”师傅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穿过噪音。“好嘞，师傅，谢谢！”师傅一脚油门，兵站近了，更近了。
特别机动营下车后，跑步向兵站前进。“你们哪个单位的？”哨卡上的人率先发现了他们。赵寒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金属卡，红色的军籍号血一样的印在上面，那人一看就知道是特别机动单位。“放行！”一行人进入了哨卡。“你们连长呢，”资料显示，这里有一个连的治安部队。“连长上午去城北的团部了。”赵寒才留意到这里只有一个排的驻军。“城北？”那个士兵点点头。“城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士兵愣了愣，“连长走的时候没说，就说团部要求支援。可能就是一伙劫匪？”赵寒也愣住了“什么事让团部人也不够用了？铁道兵团一般是固定驻地，很少协同。”但是立马反应过来，“你们这有无线电站是吧。”士兵回答“对，有的，我带你们去。”赵寒熟练的接入了机动队的联系终端和频道，无意的在桌面的传输文件里，看到了一个今上午才收到的视频，输入机动队的通行密码后，获得访问权限，赵寒点了进去，随机，目光凝固。
“怎么回事？”办好记录工作的连长跑了过来，看着赵寒一脸阴沉的抱着机动队的军用终端。“把人都叫过来，这个我们得看看。”机动队的军衔其实没什么用，充其量就是荣誉称号，所以大家一般不太把什么官，长的当回事。那个挂着连长军阶的人点点头“好。”所有人围着终端，静静注视视频画面。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开来。
15：15城郊
“队长！”楚轩程回头，“什么事！”“刚刚接收到一段无线电！”楚轩程愣住了，无线电？“接进来！”楚轩程接过电台的耳机。“有人吗！有人吗！”无线电那头几乎失控的大吼让人觉得有些刺耳。“你好，这里是北联省特警队，请讲。”无线电突然陷入了沉默，“重复一遍，这里是...”“有人！哎！有人！”兴奋的吼叫传入楚轩程的耳朵。“快来救救我们！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紧接着开始一遍遍的求救。“请汇报你们的位置。”楚轩程的第一遍发言直接被淹没了，不得已，楚轩程大吼“请汇报你们的位置！”无线电那头猛地醒悟“哦，哦，位置，我想想，对对，我们现在在汇景别墅区中央监控室的传达室，求求你们快点！我们门口全是怪物！”楚轩程耐着性子“请保持冷静，告诉我，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有没有伤员？”那边传来一阵拉扯的声音，“我是保安班的班长，我们这一共有5个保安，4个保洁，3名群众，加上我一共13人。”“有伤员吗？”“没有，所有人都是夜班刚下就被困在这，群众是早晨跑进来的，我们观察过，没有伤口。我们已经封锁了保安区的栅栏，还通了电，但是撑不了太久，求你们快点！”楚轩程冷静的回复“我们现在出发，你们一定记住，在我们发射红色信号弹之前，不能开门擅自跑动！”“好好，我会控制他们的情绪。”
“留下三个人看着车队，剩下人准备救人！”楚轩程对着旁边的人说，“调汇景别墅区的地图，把所有人叫过来，布置计划。”楚轩程注意到那个机枪手已经跟了过来，眼神坚毅的说“算我一个。”楚轩程断然拒绝，“不行，你不如特警有经验，而且现在你是群众，我不能让你冒险。”男子打断了他“我熟悉汇景别墅区，去保安区有好多条道，我知道最安全的一条，相信我，让我去，我能帮上忙。”楚轩程命令一个队员“把你的步枪给他。”问道“还会用吗？”老兵撇撇嘴“七九式，你们特警的装备还是一如既往的落后。”楚轩程没理会带刺的嘲讽“上车！路上说计划！”“是！”
汇景别墅距离城郊很近，这里的怪物还不算太多，勉强甩开了几只被引擎声吸引过来的，前面已经能看到别墅区的告示牌了。男人的脸色一直不好，别墅区越近，面部肌肉抽搐的次数越多。“停车，从小区外面的人造假山绕进去安全，大道上估计全是那些东西。”十几个人快速通过了绿化带，从假山绕进公园，进入了别墅区。“看到那个小山了吗？”男人指了指远处的小山，“一共有3条道，冲着主干道的那条太危险，不考虑，我推荐从垃圾站翻墙进去，绕过社区志愿者服务点，从侧面上去。”楚轩程点点头，看着地图，这个时间这里人一般很少，不太会遇到怪物。“就这么办，”楚轩程示意后面的四个人“你们四个，在这两个点警戒，保证我们退路畅通，如果有异常，就发射绿色信号弹。”四个战士点点头。
一路上都很安静，几人很快到了保安室外围，布置好警戒，楚轩程点头示意，战士拉响了红色信号弹。几乎是信号弹发光的一瞬，保安室的门被撞开，惊慌的人群一哄而出，几个女保洁甚至大哭起来，楚轩程跑上去“保持安静！”身后的战士猛地回头“队长！山下的怪物往这边动了！”楚轩程瞪着那几个保洁，心中暗骂。回头看了看男人，男人石化了一般盯着最后出来的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女孩。那个妻子也注意到了他，嘴唇哆嗦，眼泪止不住的流，那个丈夫明显被吓得有些神经质了，自己一个人迅速跑到队伍最前面，发了疯似的往门口跑，他想打开门！楚轩程骂了一句傻子，“停下！”男人根本不理会，奋力晃动铁门上的门栓，想把门打开！“你们，往这边走，”身后的战士指挥群众，按照预定的路线撤离。护送他们下山。男人注意到队伍开始往相反的方向走，神神叨叨的放弃打开门锁，往这边跑过来，在他身后，被他揪起的大锁重重的打在铁门上“咣！”巨大的声响传遍了整个山头，楚轩程的呼吸都凝固了“快撤！快撤——”“哈嗷——”门外的嚎叫打断了他的话，要来不及了！“快！快！”男人推着几个双腿发软的保安，催促着，队伍最后的女人，他瞥了一眼，就没再看过。
“碰！”铁门发出巨响，被装出了一个凹陷。“来不及了，走！”楚轩程扯了一把男人，飞快的下山。快点，再快点！楚轩程心里想，远远的看见吉普车了！“快！”“队长，追上来了！”“用榴弹封锁道路！”楚轩程看着前面惶恐的十几个百姓往车上走“准备战斗！”伴随着爆炸，来路被炸成一片火海。“等等！”男人大吼，刚才那个男人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跑，在草坪上连滚带爬时不时还癫狂的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有钱，我都给你！你们别追我！别追我！”男人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人已经疯了。“嗷——”一个焦黑的脑袋从火焰里探出头来，男人大吼“愣着干嘛，扔手雷！”楚轩程也是大吼“你疯了，那个男的会被炸死！”男人一把扯过楚轩程“他没救了！你看不出来吗！你要这一车人都给他陪葬？！”楚轩程犹豫的空档，左边的战士“队长！得撤了！这边也有！”楚轩程咬牙，双眼通红，“撤！”车上发出了一声尖叫“你们不能这样！他是我老公！你们不能丢下他！”
保安队长几步上前把那个女人双手反绞，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你的好老公，我们现在早就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你那好老公引过来的！他死就是活该！懂吗！”一把把她扔进车里，对着驾驶大喊“撤啊！你想我们都死吗！”那个男人似乎听懂了，大喊着“李玄旭！要不是我爸帮着你，你还当不上保安队长，你早死了！你完了！我回去就找人收拾你！”已经后退到车后的楚轩程和男人看着这个疯癫的人，楚轩程对身后的战士说“快上车！快！”车里的女人猛地挣脱了特警的束缚，扑在车板上对着男人大吼“齐卫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别丢下他！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求求你！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男人把牙咬的死死的盯着那个男人，和身后已经不到10米的怪物。
“你闭嘴！”一个保洁从后面冲上来把女人扯回去“冤有头债有主，这帮怪物被你老公引过来，活该他替我们偿命！”几个保安拉扯着女人，女人尖叫着，大哭着，无济于事的被扯回车里。楚轩程双眼通红，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把牙龈都要咬出血了“撤退！”一个后翻进了车，男人犹豫了一下“快！快！”楚轩程一把扯住男人，用尽力气把他在汽车启动前最后一秒拉上了车厢。怪物猛地一扑，刚好在车刚刚停的轮子印处砸出了一个坑，尖嚎着冲上来。“开火，开火！”子弹密集的扫向怪物，怪物受阻后回头看着那个吓得倒在地上的生物，那个男人，转身就向男人走过去，尖厉的獠牙从嘴里伸出来，淌着红色的鲜血。“你们不能走！你们不就是要钱吗，我都给，求求你们别扔下我，求求，啊啊——————”尖厉的嚎叫划破长空，楚轩程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他已经预料的场景。
劫后余生的人们在车上一摇一晃，大家惊魂未定，只有那个女人还在抽泣，怀里的孩子瞪着大眼睛看着那一群人。男人一言不发，几次要拿出烟抽，几次放回兜里，望着车尘发呆。一个保安谄媚的上前搭话“谢谢这位大哥今天救命之恩，这有包好的，金丝烟，地道，您赏个脸？”男人用凌冽的目光瞪着这个保安，保安悻悻的缩回去，在他把目光移开之前，他听到男人冰冷至极的一句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抱歉，我今天刚戒烟。”
下午的阳光照耀在这辆车上，有的人庆幸得到了生命，有的人哆嗦着打量着周围的世界。在看不到的地方，他们都失去了一些东西，在他们的心里面，不知不觉的角落，已经有了一处小小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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