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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鬼拓天书

    我没敢笑。

    因为“直觉”告诉我,小灵儿在说这句话时,是非常认真——而且,非常神圣!

    “直觉”二字,更像“天书”,或者道教秘字。

    小灵儿说出这个词之后,就沉默下去,没有解释。

    别人解释的“天书”,终究是别人的。

    虽然错过了聆听天音的机会,我也不纠结,而且,此时此刻,我还面对两张雕刻了近百年光阴的沧桑面容。

    回过神,我深深吸了口气,一脸诚恳地看向米老,字斟句酌地说:“米老,感谢您的厚爱,像您老这样的泰山北斗,愿意如此礼遇,是小子几世修来的福分。”

    “能够拜您为师,更是小子的荣幸......”

    老家伙的脾气果然暴躁,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拍起了桌子,一边开骂:“小混蛋,说这么多,就是想拒绝老子是吧?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不管你是猪是猡,阿猫还是阿狗,老子对上眼了,就是王八,我都要它化龙!”

    我多少明白,他刚才的那份悲凉,来自何处了。

    他虽然说话难听,我却没有半分怒气。

    我迄今最大的遗憾,仍然是没能遇到明师。

    不是我自诩千里马。

    而是我自觉智慧不够。

    所以求的是明师,并非伯乐。

    面前这个老人,除了怪,并不失明师的豁达。

    记得当年认识吴秋丹,我是因她写的那两句诗:非豁达无以抵达天堂英雄长眠之地。

    她能够渡过百般苦困,依旧心怀琉璃,无疑便是源此。

    而面前这对泰山北斗,一个为留国宝,“死皮赖脸”,一个为了我这么个毛头小子,“厚颜无耻”,何尝不是非豁达无以为?

    我差点就点头了。

    “两位老爷子,我关俞,自信不敢让自己失望,但并不自信,敢不让二位失望。”

    给两位老人又续了杯茶,我并没有转移话题,而是语气笃定地说:“米老,您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同时也算是回应他的“王八化龙”论。

    米老气呼呼地喘了几口气,菊花般的老脸晕染出两坨不正常的红色。

    气氛不免尴尬,我只好求助般地看向白老,不用说,今天这事,他多半事先横了一杠子。

    “小关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白老点点头,从中和起了稀泥,“米老头,我虽然和小关只见过几次面,不过这个年轻人知礼仪懂进退,做事严谨,眼光独到,最关键的还是,他年纪轻轻已经名声响亮,还这么谦虚。”

    “还有啊,对我们这些教书育人一辈子的臭书匠来说,首选的不是聪明人,而是求识若渴的人。难能可贵,小关不仅聪明,更加好学上进。”

    他明明夸得我脸红,为什么我心如明镜说他和稀泥呢?

    因为他接下来就翘起了老狐狸的尾巴:“所以我才把他引荐给你。老米,这样的学生,我相信完全符合你的苛责。这一点,看他刚才的表现,你肯定看得比我清楚。”

    “他不肯立刻点头,更加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当然了,你这次运气好多了。”

    “老米,不用怀疑小关求明师的决心,你自负了一辈子,难不成一脚踏进棺材,反而自卑不成?”

    说完他又看向我,循循善诱道:“小关,老米脾气的确又臭又硬,做人也乱七八糟,但不可否认,学术上成就不差,你跟着他会学到不少好东西。”

    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白老在说“学术”二字时,看米老的眼神有些不同。

    难不成后者在这方面,的确不凡?

    到了他们的境界,已经无需用身份做任何点缀,坐在那里,就是最好的诠释。

    所以,至于米老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没说,我也没问。

    哪里知道,自诩聪明的我,因此掉进了一个大坑。

    奈何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智慧,傻傻被踹了进去。

    在米老用打断我的双腿为威胁后,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先跟在他的身边学习。

    其实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

    跟老师和拜师完全是两回事,因为这涉及传承。

    当然还有责任。

    “行了,啰里八嗦这么久,赶紧说正事!”米老“啪”地一声,将我依足了他的虚荣心重新敬的那杯茶一口喝完,就将杯子磕在台子上。

    白老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说起了这次召集展览的目的。

    “这个还要从你的好学生当时给我送来的那件拼了两块到代碎片的汝瓷笔洗说起。”

    白老看着我,目光充满了赞赏。

    “要不是我还不至于完全老眼昏花,一定会错过这次机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转而问我:“小关,你还记得,当时我要求还原两块碎片真品吗?”

    我点了点头:“记得。您还说可能会给我一个惊喜。那个惊喜难道和今天的正题有关?”

    没有直接将它与楼下展厅的那件国宝扯上关系,因为这种天大的馅饼,我怕接了会被雷劈。

    这一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白老法眼,他笑道:“年轻人无需太谨慎,虽说和展厅的三足樽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若无你的那件汝瓷天青釉三足笔洗,我们必然要与这件国宝失之交臂。”

    “不过有意思的是,其中发现和两块残片没有关系,奥妙反而隐藏在那只和一块残片粘连的洗足里。”

    这话听的我满脸错愕,就连见多识广的米老,也露出思索的神情。

    白老并没有卖关子,直接揭开了谜底:“那只洗足里,藏着一粒米。”

    大米的米?

    “严谨地说,是一粒水晶米。”白老喝了口茶,似乎回想起了发现这粒米的那一幕。

    “不可思议,不仅将米粒大小的水晶掏空,更是在内壁里手工微雕出一幅地图。”

    无论是米粒微雕,还是玻璃器内雕,分开来说,已是雕工的化境,两者相乘,再加上在微粒上进行手工掏膛,这种妙到毫巅的技艺,简直非人力能为。

    “这种技艺,我见识过。”米老忽然石破天惊地说,嗓音苍哑,打碎光阴之瓶,乍泄一地。

    “这种神乎其神的技艺,源自黄石公一脉,称为:鬼拓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