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下熙攘皆为利
“你说清楚，我何时占了你亡夫的田产？”
那名女子听到曹议的质问，转眼便梨花带雨，弱弱的说道：“也不能说是抢占，只是听说曹大人您最近购置了一批田产。这些田产确实是我亡夫的，现在理应归我怀中的孩子所有。”
原来事情的起因来自于一个叫刘方玉的人。他本是洛阳附近的一个小地主，家中有田地千余亩，还有家财数千贯。
刘方玉的妻子田氏早亡。田氏的妹妹本来是个尼姑，因为常常到姐夫家做客，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勾搭上了。
刘方玉看中了小姨子，便让小姨子蓄发还俗，迎娶为继室。
田氏还有一个弟弟无所事事，刘方玉便让这个小舅子帮他打理田地。这个小舅子就是女子所说的亡夫刘令荀。
没过几年，刘方玉突发急病过世。他的两个女儿当时都已经出嫁，而他却未来得及过继子嗣。
刘方玉还有一个庶出的叔叔。但他叔叔也没有子嗣，总不能自己认自己的侄子当爹。
于是刘方玉的继室田氏就和丈夫的叔叔以及两个女儿“举族合谋”，让田令荀改姓刘，过继给刘方玉做嗣子。并找了见证人，写就“券书”为契。
自此，田令荀变成了刘令荀，依约披麻戴孝，为刘方玉守丧。
当时契约还规定：刘令荀每个月必须付给刘方玉的两个女儿三十贯钱。
就这样过了两年，刘令荀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吃亏。因为刘方玉的两个女儿一年便要拿走他七百余贯钱。
当时除去给刘方玉叔叔的那笔钱，刘家的财产不消三十年便会被刘方玉的两个女儿拿光，到时自己岂不是白白给别人当了儿子？
于是刘令荀便想每月只给刘家二女每人二十贯钱。刘家两个女儿贪得无厌，在各自丈夫的撺掇之下去官府告状。诬陷田令荀冒姓刘氏，非法侵占她们父亲的家产。
刘令荀因此被关进监狱。刘方玉的继室田氏找到刘方玉的叔叔和当时的见证人一起去官府作证，却被一同关押了起来。
很快官府就宣判，说刘方玉的继室田氏、内弟田令荀、叔叔以及见证人伪造契约，联合侵吞刘方玉的家产。没过多久，这四个人就都被斩首弃市了。
事情到了这里还没完。刘家二女得到父亲的家产还没多久，便有人举报两人以“数千缗”钱，贿赂官府判官、司马、都押衙三人。
三人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罗织罪名，致使刘令荀等四人冤死。
上级官府展开调查，果然发现判官、司马、都押衙三人，每人收受刘家二女一千贯贿赂。
经过审讯，诸人对于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于是，依法将三名官吏，以及刘家二女全家抄斩弃市。
自此，刘家之人死绝，刘家的家产遂成了无主之物。其中最值钱的一千亩良田，几经转手，被曹议买来。
“你既然也说刘家之人死绝，那刘家的家产自然无人继承。我表弟合法花钱买来，你又凭什么前来讨要？”
李从容听完女子的诉说，抢在曹议之前向那名女子发问。
那名女子听到李从容的质问，又是一阵梨花带雨，哭诉道：“那是官府误以为刘家没人了。其实刘家的人并没有死绝。”
“既然最后证明刘家二女是诬告，那刘令荀便依然应该算是刘家的人。而我正是刘令荀的遗孀，我怀中的孩儿正是刘家最后一位男丁。”
“那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是刘令荀的妻子，而你怀中的孩子是刘令荀的骨肉？”
那名女子又是哭泣了一阵，渐渐的才止住抽泣之声，说道：“我本是茗翠楼的一名内人，官人继承刘家家业以后便经常光顾奴家。后来更是替我赎了身，这件事情茗翠楼的人都可以作证。”
“后来官人将我安置在洛阳城中的一处宅院内。这处宅院在官府备了案，房主正是我夫君刘令荀。我孩子乃是去年三月出生，正是夫君替我赎身之后所怀。不是刘家的种，还能是谁？”
曹议听完女子的叙述，终于出言提问：“那你为何不早日向官府禀明情况，偏偏今日来向我讨要田产？”
那名女子听到曹议的问话，似乎又是被勾起了伤心事，嚎啕大哭起来。连孩子也被她的哭声惊醒，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曹议和李从容耐着性子等女子安抚好婴儿，又听她继续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她当时听到自己的丈夫被官府杀了头，哪里还敢承认自己是刘令荀的外室。她心惊胆战的躲在自己的宅院里多日不敢出门，连丈夫的尸体都不敢去收敛。
直到后来一伙人闯入了她的家中，将她控制起来。那伙人也不对她动粗，甚至还替她找了接生的稳婆。见到她生了个男婴，才告诉她，自己的丈夫被平反了。
但那伙人也不让她去认领刘家的家产，只是将她和孩子控制在宅院里不让外出，好吃好喝的圈养了起来。
直到昨日他们才告诉她，刘家的田产被左卫郎将曹议、曹大人给霸占了，并让她来跟曹议讨要。
“他们还跟我说，他们上面有大人物罩着。如果您不肯认账，绝叫您讨不到好。等到时候无论是讨回田地，还是您乖乖的付了钱，都分我一份。”
那名女子一边描述着那群人跟她说过的话，一边抬眼偷瞄曹议二人。
李从容听完女子的描述，差点又一次拍案而起，嚷嚷道：“肯定又是李从达！那货真是要钱不要命，连我的面子都不给，竟然耍起了这种阴招！”
曹议一把拉住李从容，说道：“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想好了对策。从她刚才的叙述来看，闹到官府估计也会让我给她一笔钱了事。”
“凭什么让你给？明明是他把地卖给你的！”
曹议叹了口气说道：“刚才她不是说了吗？这块地几经转手，早就查不清到底应该找谁负责了。如今地在我手里，就只能找我讨要。李从达这是算准了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李从容面露厉色，不忿的说道：“凭什么叫咱们吃下这种哑巴亏！他要玩儿阴的，咱们难道还怕他不成？”
“他就是个视财如命的疯子！既然跟他讲道理、讲人情都讲不通，那便让他看看我不讲道理起来是什么样子！”
曹议连忙止住李从容的话，劝阻道：“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你是皇子，所有人都看着你呢，你怎么能跟他较劲？他就是块臭石头，你可是瓷器！”
暂时安抚住李从容，曹议又转向那名女子问道：“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到时候一定会分给你钱呢？”
那名女子听到曹议的问话，顿时也不哭了，转而对曹议微微一笑，这脸色转变的速度也不知是不是茗翠楼教她的。
“小女子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不只如此，我还知道当初举报刘方玉两个女儿的正是这伙人。说不定他们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谋划刘家的家产了。”
“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说不定还会害了我们母子的性命。所以小女子想直接跟曹大人您交易。”
李从容和曹议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你想要怎么交易？”
那名女子小声说道：“我想这样……”
翌日一早，洛阳城外，李从容指挥着下人将一个木箱抬上马车。
曹议在一旁对昨日那名女子说道：“这一千两黄金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了。就是这些钱，还是我表哥暂借给我的。你拿了钱总该把字据给我了吧？”
那名女子已经将孩子放到了车里，此时从袖中小心的抽出一张纸，正是她与曹议约定好的放弃田产所有权的字据。
“这是小女子亲自写好的字据，里面声明我们母子放弃追讨所有亡夫的田产。上面不仅有我的签名和手印，还有我儿的脚印。从今以后这些田产就是曹大人的了。”
原来昨日她便提出，将所要追讨的田产低价卖给曹议。她也不多要，曹议原本出了一千两黄金，她便也要一千两黄金。
这样她算是将亡夫的田产贱卖了，但曹议两次出钱相加也不过二十贯每亩，也不算太过吃亏。
此外，她还要求给她准备一辆马车，她拿了钱便要马上逃离洛阳。
“马车我也给你备好了。拉车的马是上等的党项马，车夫也是我信得过的朋友。他会一路护送你到南阳。”
“车里预备了干粮和水，你们这一路上除了过夜不要停下。等到了南阳，我这位朋友会给你安排换乘的马车。”
“你继续向南不停，直至出了山南东道，进入荆南的地界才算真正的安全了。”
“小女子谢过曹大人，曹大人保重。”
那名女子对着曹议欠身一礼，直到此时神色里才带出一丝真诚。随后，那名女子登上马车。车夫冲曹议和李从容拱了下手，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二兄，还要多谢你借我这一千两黄金。等武七一回来，我便将钱还给你。”
“钱不急，我听说你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些钱你先留着用吧。”
曹议正要拒绝，李从容笑着摆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这次安置流民是把所有现钱全都拿出来用了。如果你把武七取回来的钱先给了我，你自己恐怕就要去典当东西过活了。”
“安置流民需要不停的花钱。你还要给他们盖房子。今年粮食下来之前，还要供给他们伙食。今年播种的时间又有些晚了，收成也不知会不会受到影响。这钱便先放在你那里吧。”
曹议知道李从容说得都是现实，便不再矫情，躬身施礼谢过李从容的援助。
而此时就在洛阳城南十几里外，通往南阳方向的必经之路上，李从达领着一众手下正持刀等待着女子的马车自投罗网。
“你确定她走的是这条路？”李从达冲身旁的手下问道。
“小的万分确定！曹议找的那个车夫的妻子在她老公出车的时候和俺睡一张床。她十分确定的告诉我，今日她老公要送一个娘们去南阳。”
“好！到时候你们一拥而上，将人都给我杀了，把黄金给爷抬回来就行。不！马也别浪费了，也给爷牵回去。一匹党项马怎么也值三四十两银子，哈哈哈哈……”
“爷，那娘们的孩子怎么办？”
“啪！”
李从达一个大嘴巴将说话的手下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吼道：“你他妈是傻子吗？那么小的孩子自己怎么活？咱们送他下去和他娘团聚是做善事，知道吗？”
“是、是、是！是小的多嘴！小的该打！”
那名挨打的手下一边惊恐的道着歉，一边自己抽着自己的嘴巴，引得李从达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对了，曹议那边怎么样？他这小子最爱多管闲事，说不定会给咱们惹麻烦。”
另一名手下闻言走到近前，对李从达汇报道：“小的一直派人盯着。从昨天一直到今早，曹议手下的左卫士卒都没有调动过，应该不会出岔子。”
“好！如此便好！那小子到底名义上算是我表弟，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想难为他。”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马车的声音从远处隐隐的传来，李从达的手下立马四散准备。
不多时，一名二十多岁的糙汉子驾着马车走了过来。李从达的手下一拥而上，将马车拦了下来。
赶车的马夫以为是遇上了响马，被吓得手足无措。那名女子见马车停下，也探头出来张望。
“咱们好像是遇到了响马，也不知留下些买路钱能不能活命？”
那名女子看到这副阵仗，心中已经了然。尤其是她还看到这群人之中有几个人比较眼熟，似乎是在她被控制的那段时间见过。
此时，她心中已然认命，反而不再怕了。
她惨笑着对车夫说道：“洛阳城外这么近，怎么会有响马？这是恶人索命来了，是我连累了你。”
李从达冷笑着看着车上的男女，犹自还不放心。直到又是一名手下从远处跑来，跟他汇报说后面没人跟着，他才放下心来。
“小的们，开张了！给爷把这几个人都砍死！”
李从达的手下们听令一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对着目瞪口呆的马夫一刀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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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明日休息。
那名女子听到曹议的质问，转眼便梨花带雨，弱弱的说道：“也不能说是抢占，只是听说曹大人您最近购置了一批田产。这些田产确实是我亡夫的，现在理应归我怀中的孩子所有。”
原来事情的起因来自于一个叫刘方玉的人。他本是洛阳附近的一个小地主，家中有田地千余亩，还有家财数千贯。
刘方玉的妻子田氏早亡。田氏的妹妹本来是个尼姑，因为常常到姐夫家做客，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勾搭上了。
刘方玉看中了小姨子，便让小姨子蓄发还俗，迎娶为继室。
田氏还有一个弟弟无所事事，刘方玉便让这个小舅子帮他打理田地。这个小舅子就是女子所说的亡夫刘令荀。
没过几年，刘方玉突发急病过世。他的两个女儿当时都已经出嫁，而他却未来得及过继子嗣。
刘方玉还有一个庶出的叔叔。但他叔叔也没有子嗣，总不能自己认自己的侄子当爹。
于是刘方玉的继室田氏就和丈夫的叔叔以及两个女儿“举族合谋”，让田令荀改姓刘，过继给刘方玉做嗣子。并找了见证人，写就“券书”为契。
自此，田令荀变成了刘令荀，依约披麻戴孝，为刘方玉守丧。
当时契约还规定：刘令荀每个月必须付给刘方玉的两个女儿三十贯钱。
就这样过了两年，刘令荀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吃亏。因为刘方玉的两个女儿一年便要拿走他七百余贯钱。
当时除去给刘方玉叔叔的那笔钱，刘家的财产不消三十年便会被刘方玉的两个女儿拿光，到时自己岂不是白白给别人当了儿子？
于是刘令荀便想每月只给刘家二女每人二十贯钱。刘家两个女儿贪得无厌，在各自丈夫的撺掇之下去官府告状。诬陷田令荀冒姓刘氏，非法侵占她们父亲的家产。
刘令荀因此被关进监狱。刘方玉的继室田氏找到刘方玉的叔叔和当时的见证人一起去官府作证，却被一同关押了起来。
很快官府就宣判，说刘方玉的继室田氏、内弟田令荀、叔叔以及见证人伪造契约，联合侵吞刘方玉的家产。没过多久，这四个人就都被斩首弃市了。
事情到了这里还没完。刘家二女得到父亲的家产还没多久，便有人举报两人以“数千缗”钱，贿赂官府判官、司马、都押衙三人。
三人收受贿赂，徇私枉法，罗织罪名，致使刘令荀等四人冤死。
上级官府展开调查，果然发现判官、司马、都押衙三人，每人收受刘家二女一千贯贿赂。
经过审讯，诸人对于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于是，依法将三名官吏，以及刘家二女全家抄斩弃市。
自此，刘家之人死绝，刘家的家产遂成了无主之物。其中最值钱的一千亩良田，几经转手，被曹议买来。
“你既然也说刘家之人死绝，那刘家的家产自然无人继承。我表弟合法花钱买来，你又凭什么前来讨要？”
李从容听完女子的诉说，抢在曹议之前向那名女子发问。
那名女子听到李从容的质问，又是一阵梨花带雨，哭诉道：“那是官府误以为刘家没人了。其实刘家的人并没有死绝。”
“既然最后证明刘家二女是诬告，那刘令荀便依然应该算是刘家的人。而我正是刘令荀的遗孀，我怀中的孩儿正是刘家最后一位男丁。”
“那你又如何证明自己是刘令荀的妻子，而你怀中的孩子是刘令荀的骨肉？”
那名女子又是哭泣了一阵，渐渐的才止住抽泣之声，说道：“我本是茗翠楼的一名内人，官人继承刘家家业以后便经常光顾奴家。后来更是替我赎了身，这件事情茗翠楼的人都可以作证。”
“后来官人将我安置在洛阳城中的一处宅院内。这处宅院在官府备了案，房主正是我夫君刘令荀。我孩子乃是去年三月出生，正是夫君替我赎身之后所怀。不是刘家的种，还能是谁？”
曹议听完女子的叙述，终于出言提问：“那你为何不早日向官府禀明情况，偏偏今日来向我讨要田产？”
那名女子听到曹议的问话，似乎又是被勾起了伤心事，嚎啕大哭起来。连孩子也被她的哭声惊醒，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曹议和李从容耐着性子等女子安抚好婴儿，又听她继续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她当时听到自己的丈夫被官府杀了头，哪里还敢承认自己是刘令荀的外室。她心惊胆战的躲在自己的宅院里多日不敢出门，连丈夫的尸体都不敢去收敛。
直到后来一伙人闯入了她的家中，将她控制起来。那伙人也不对她动粗，甚至还替她找了接生的稳婆。见到她生了个男婴，才告诉她，自己的丈夫被平反了。
但那伙人也不让她去认领刘家的家产，只是将她和孩子控制在宅院里不让外出，好吃好喝的圈养了起来。
直到昨日他们才告诉她，刘家的田产被左卫郎将曹议、曹大人给霸占了，并让她来跟曹议讨要。
“他们还跟我说，他们上面有大人物罩着。如果您不肯认账，绝叫您讨不到好。等到时候无论是讨回田地，还是您乖乖的付了钱，都分我一份。”
那名女子一边描述着那群人跟她说过的话，一边抬眼偷瞄曹议二人。
李从容听完女子的描述，差点又一次拍案而起，嚷嚷道：“肯定又是李从达！那货真是要钱不要命，连我的面子都不给，竟然耍起了这种阴招！”
曹议一把拉住李从容，说道：“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想好了对策。从她刚才的叙述来看，闹到官府估计也会让我给她一笔钱了事。”
“凭什么让你给？明明是他把地卖给你的！”
曹议叹了口气说道：“刚才她不是说了吗？这块地几经转手，早就查不清到底应该找谁负责了。如今地在我手里，就只能找我讨要。李从达这是算准了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李从容面露厉色，不忿的说道：“凭什么叫咱们吃下这种哑巴亏！他要玩儿阴的，咱们难道还怕他不成？”
“他就是个视财如命的疯子！既然跟他讲道理、讲人情都讲不通，那便让他看看我不讲道理起来是什么样子！”
曹议连忙止住李从容的话，劝阻道：“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你是皇子，所有人都看着你呢，你怎么能跟他较劲？他就是块臭石头，你可是瓷器！”
暂时安抚住李从容，曹议又转向那名女子问道：“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到时候一定会分给你钱呢？”
那名女子听到曹议的问话，顿时也不哭了，转而对曹议微微一笑，这脸色转变的速度也不知是不是茗翠楼教她的。
“小女子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不只如此，我还知道当初举报刘方玉两个女儿的正是这伙人。说不定他们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谋划刘家的家产了。”
“与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说不定还会害了我们母子的性命。所以小女子想直接跟曹大人您交易。”
李从容和曹议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你想要怎么交易？”
那名女子小声说道：“我想这样……”
翌日一早，洛阳城外，李从容指挥着下人将一个木箱抬上马车。
曹议在一旁对昨日那名女子说道：“这一千两黄金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了。就是这些钱，还是我表哥暂借给我的。你拿了钱总该把字据给我了吧？”
那名女子已经将孩子放到了车里，此时从袖中小心的抽出一张纸，正是她与曹议约定好的放弃田产所有权的字据。
“这是小女子亲自写好的字据，里面声明我们母子放弃追讨所有亡夫的田产。上面不仅有我的签名和手印，还有我儿的脚印。从今以后这些田产就是曹大人的了。”
原来昨日她便提出，将所要追讨的田产低价卖给曹议。她也不多要，曹议原本出了一千两黄金，她便也要一千两黄金。
这样她算是将亡夫的田产贱卖了，但曹议两次出钱相加也不过二十贯每亩，也不算太过吃亏。
此外，她还要求给她准备一辆马车，她拿了钱便要马上逃离洛阳。
“马车我也给你备好了。拉车的马是上等的党项马，车夫也是我信得过的朋友。他会一路护送你到南阳。”
“车里预备了干粮和水，你们这一路上除了过夜不要停下。等到了南阳，我这位朋友会给你安排换乘的马车。”
“你继续向南不停，直至出了山南东道，进入荆南的地界才算真正的安全了。”
“小女子谢过曹大人，曹大人保重。”
那名女子对着曹议欠身一礼，直到此时神色里才带出一丝真诚。随后，那名女子登上马车。车夫冲曹议和李从容拱了下手，便赶着马车离开了。
“二兄，还要多谢你借我这一千两黄金。等武七一回来，我便将钱还给你。”
“钱不急，我听说你都快揭不开锅了，这些钱你先留着用吧。”
曹议正要拒绝，李从容笑着摆手，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这次安置流民是把所有现钱全都拿出来用了。如果你把武七取回来的钱先给了我，你自己恐怕就要去典当东西过活了。”
“安置流民需要不停的花钱。你还要给他们盖房子。今年粮食下来之前，还要供给他们伙食。今年播种的时间又有些晚了，收成也不知会不会受到影响。这钱便先放在你那里吧。”
曹议知道李从容说得都是现实，便不再矫情，躬身施礼谢过李从容的援助。
而此时就在洛阳城南十几里外，通往南阳方向的必经之路上，李从达领着一众手下正持刀等待着女子的马车自投罗网。
“你确定她走的是这条路？”李从达冲身旁的手下问道。
“小的万分确定！曹议找的那个车夫的妻子在她老公出车的时候和俺睡一张床。她十分确定的告诉我，今日她老公要送一个娘们去南阳。”
“好！到时候你们一拥而上，将人都给我杀了，把黄金给爷抬回来就行。不！马也别浪费了，也给爷牵回去。一匹党项马怎么也值三四十两银子，哈哈哈哈……”
“爷，那娘们的孩子怎么办？”
“啪！”
李从达一个大嘴巴将说话的手下打得原地转了个圈，吼道：“你他妈是傻子吗？那么小的孩子自己怎么活？咱们送他下去和他娘团聚是做善事，知道吗？”
“是、是、是！是小的多嘴！小的该打！”
那名挨打的手下一边惊恐的道着歉，一边自己抽着自己的嘴巴，引得李从达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对了，曹议那边怎么样？他这小子最爱多管闲事，说不定会给咱们惹麻烦。”
另一名手下闻言走到近前，对李从达汇报道：“小的一直派人盯着。从昨天一直到今早，曹议手下的左卫士卒都没有调动过，应该不会出岔子。”
“好！如此便好！那小子到底名义上算是我表弟，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想难为他。”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马车的声音从远处隐隐的传来，李从达的手下立马四散准备。
不多时，一名二十多岁的糙汉子驾着马车走了过来。李从达的手下一拥而上，将马车拦了下来。
赶车的马夫以为是遇上了响马，被吓得手足无措。那名女子见马车停下，也探头出来张望。
“咱们好像是遇到了响马，也不知留下些买路钱能不能活命？”
那名女子看到这副阵仗，心中已经了然。尤其是她还看到这群人之中有几个人比较眼熟，似乎是在她被控制的那段时间见过。
此时，她心中已然认命，反而不再怕了。
她惨笑着对车夫说道：“洛阳城外这么近，怎么会有响马？这是恶人索命来了，是我连累了你。”
李从达冷笑着看着车上的男女，犹自还不放心。直到又是一名手下从远处跑来，跟他汇报说后面没人跟着，他才放下心来。
“小的们，开张了！给爷把这几个人都砍死！”
李从达的手下们听令一拥而上，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对着目瞪口呆的马夫一刀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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