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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淹了吧

    街道依然拥挤不堪,但不论再热闹的街道,再热闹的城市,也不过是无数人聚集在一起孤独的生活,就如同伊恩,他不属于这座城市,恰逢其会听到了些不相干的事,遇见了些不相干的人,待人散了,各做各的,各回各的,悲喜都与刚才站在一起同为别人忧,为别人乐的陌生人不相干,你的喜怒哀乐他们不知道,也不在乎,你与他们的关系就像你脚下的街道,路面太硬,留不下足迹。

    伊恩分开面前的人群,继续朝原来去的方向去,其实他并有具体明晰的目标,不过心理的惯性或思维的惰性,下意识的延续上一刻未竟的行动。伊恩刚迈出脚,手腕忽然被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拽住了,使劲往后一拉,他只觉得手腕一疼,身子一仰,稍微一顿,脚就不由自主往后退。他心里一惊,腹内一凉,顿时无数想法上涌,却没来得及进入头脑,分析出原因,就消失了,只化成一句‘糟糕!’他使劲摇动胳臂,企图脱离后面人的掌控,但那只大手就像铁箍牢牢钳制住他,几次试下来,都徒劳无功。

    “伊恩,是我!”后面的人说道。

    伊恩听到那人说话,停止了挣扎,因为他听出那声音他很熟悉,而且话里不含一丝恶意。他回过身,后面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乱糟糟的棕色头发,披在肩头,走动之间,腰间亮出悬挂在腰间的长剑,“维嘉,原来是你!”他说道,“还有玛丽和玛格丽特修女。”

    原来拉住他的人是维克多,他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意外相遇。

    “伊恩,往这边走,”维克多松开他的手,示意他跟着他们走,“我们赶紧出城!”

    “怎么了?”

    伊恩听维克多的声音急促,修女神色凝重,竟连小玛丽都一脸紧张和害怕,似乎将要有重大的且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第一时间想到刚刚他用魔法烧掉霍夫曼和杰克老巢引发的大火和巷道里他用音波矛杀死的男人,有人目睹了他行凶?由此,他猛又想到了那张通缉令,和通缉令上他的罪名,他差点忘记了,那是由贝鲁斯兰的冒险者协会发布的,维克多和修女或许已经看过了,他们都是富有正义感的人,绝不会对他的肆意妄为置之不理的,所以他原本预料的诘责没有了,他准备好的理由失去了用武之地,他的左手莫向腰间,心里暗自充满戒备。

    “城里不安全,我们边走边说,”维克多说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他们想帮我……难道治安官和冒险者发现了我,将要抓捕我……”伊恩不露声色,心里胡乱想着。

    “事情是这样的,今早我们下楼吃早餐,玛丽震惊地发现楼下的人脑袋全部背在后背上,而脖子上全是一颗鱼头。”

    “怎么可能?!”

    伊恩乍一听到也惊讶了,他扭头看着街道上来往穿梭的人流,肩膀上担的是和他一般无二的人头,他们或富贵或穷贱在他眼里和往常没任何不同。

    “很吃惊对吗?我们也感到不可思议,”维克多说道,“只有玛丽才能看到。我们同样看不到。”

    “你的看法呢?”伊恩问修女。

    修女回答道,“神教我相信身边的人。”

    “玛丽,”伊恩听后信了七八成,但仍看着小女孩,认真的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说谎,”玛丽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所有人长了一颗鱼头,他们原本的头都背在后面。”

    “我们呢?”伊恩问。

    “你没有变成鱼头,老师和玛丽姐姐也都没有。”

    “除了我们呢?”伊恩听她这般说,稍微放下心来。

    “除了我们他们都是鱼头,好奇怪,他们好像彼此都没发觉……”玛丽惊悸又疑惑的扫视着周围说道。

    “先不管他们,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伊恩看着眼前的人群忽然后背和后头阵阵发凉,他突然觉得时间紧迫起来。

    “是的,我们不能浪费时间了。”

    贝鲁斯兰城门来着,城头看不到一个卫兵。城墙上的卫兵挤在箭塔里,城下的躲在城门洞里,其余没有轮戍的则聚集在一侧供他们临时休息的长条木屋里。承平日久,他们疏于训练,光明正大偷懒耍滑,不用担心长官的训斥。

    城门口的卫兵抱着长矛呆呆望着行人,大雨已歇,天空放亮,暗碧的森林山峦,白浊弯曲的河面,显得格外醒目。此仍有零星的雨丝,落到城外的枯草地上,落到德林毕尔河对岸田野里,加速它们的腐烂,袅袅升起一层淡淡的寒烟。

    伊恩和维克多、修女以及玛丽走近城门,因为刚下过雨,外出的人一个都没,玛丽突然站住,抬起头对三个人说,“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了。”

    “谁?”他们左右张望,“他们说什么了?”维克多问。

    “一个人说‘淹了吧!’,一个人说‘还不行!’,先说话的人问,‘为什么?’,后说话的说‘一男一女一少一童还没出,一商一仆一兵一丐还没入。’老师,伊恩,玛丽姐姐,他们说的什么意思?”玛丽复述完天真地问道。

    维克多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这时一阵得得地马蹄敲打着泥泞地面的响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接着一串粗鲁的咒骂声从城门外传来,只见一个卫兵抱着一支长矛走进城内。他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衣服表面,衣服外面一层冰凉而有渗透力的苔藓样的水分,他抱紧胳膊,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车声露出厌烦地神情。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驶过来,马车前面坐着一个仆人打扮的男人,他拉着缰绳,甩着鞭子,赶着马车进城。卫兵拦住马车,和仆人说了几句话,车厢的小窗打开,一个带着假发,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手指挑着窗帘,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不耐烦地说着仆人。卫兵看到车厢内的人,僵硬的脸顿时融化了,非常麻利地办完手续,放他们进城。

    “这就是一商一仆和一兵了,”维克多说道,“如果玛丽没遗漏,应该还有一个乞丐,很奇怪,我没发现有乞丐。”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马车后面露出一个拄着木棍的身影,他另一只手拿着一只破碗,正慢吞吞的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