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避难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上述场景当然很悲壮，但如果壮士是蹦着走的话，画风立刻活泼起来。
而西门戎现在走的就是这种活泼路线，没错，在低重力星球上，双足结构蹦跳是比走路更有效率的移动方式。
早在旧地球历时期阿波罗登月宇航员就验证了这一点，在月球遍布尘土的平原上，一群宇航员蹦的比嫦娥的兔子还欢实。至于你说西门戎的无畏机甲比探月宇航员的宇航服重的多怎么办？没事，共工星的重力加速度本来就比月球小，再加上机甲内部的辅助动力，蹦起来绝对比阿姆斯特朗及其同行要轻松的多。
于是乎一个十二吨半的大家伙不断蹦跳着在邾娄峰的斜坡上行进着，每跳一次都有十几米高，几十米远，每次落地都会在冰壳上留下两个四四方方的脚印。虽然这里的大气稀薄到几乎无法传递声音，但如果你能把耳朵贴在冰面上的话，会听到间隔较长的DuangDuang声。
第一百七十次Duang声之后，西门戎跳过了一块飞船碎片，曾经被视为复兴基地急需材料的存在由于渊语者的阻拦一直没能很好地开发利用，等到确实可以收集的时候，复兴基地那边连从沉积的宇宙尘埃中提取重元素的流程都摸熟了。所以客观上说还真是渊语者的行为变相促进了复兴基地技术的发展，而这种现象让西门戎想起了一个古老的名词——资源诅咒。
“由于资源极其丰富，反倒导致了技术进步减慢甚至停滞，这是人类文明历史多次发生的事情……等等，在某种意义上，渊下的住民也算是被资源诅咒者。”
天生长生不死不好么？当然好。
拥有强大力量，随便说句话就能天崩地裂好么？当然也好。
能够如同哥斯拉一般把放射性元素当成食物，直接跨越低效的化学能量阶段好么？简直不能太好。
渊语者是天选之族，人类毕生追求的许多特质，对它们来说根本就是自带的天赋。它们几乎从诞生之日起就站在了顶峰，然而未来呢，渊语者的未来呢？
远日矮行星的未来……它们将在所围绕的恒星脱离主星序，进入巨星阶段之后有一段较为温暖的时光，但这种温暖远远不足以融化那亿万年形成的玄冰。当恒星最终脱离巨星阶段，进入白矮星阶段的时候，永恒的寒冷将再一次吞没这些星球，这种寒冷是没有极限的，白矮星将最终冷却为黑矮星，远日矮行星会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最终它们将抵达真正的绝对零度，整个星球冻结成一个实心的、死亡的冰块。
渊语者，这些没有衰老和死亡的概念，天生的天选之族最终会怎样呢？它们的能量来自于放射性元素，而共工星内部放射性元素的存量不是无穷无尽的。它们缺乏发展宇航技术的动力，要它们主动去寻找更多的放射性物质比登天还难。时间的漫长和残酷最终将彻底撕碎这些所谓的长生不死者，万物终将寂灭，只有死神永生……
“真有趣啊，明明是刚遭受了近乎灭族之灾的，所剩无几的，寿命不超过二百五十年的弱小生物，却嘲笑一帮至少还能活几亿年甚至几十亿年的长生不死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西门戎在无畏机甲中自我解嘲了好久，最终他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如果以不断发展，不断前进的标准来评判优秀与否的话，永生可能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不是特别好，也就意味着比较好……或许真有不少人喜欢这样吧。”西门戎想着，加快了跳跃前进的频率，现在他已经走（跳）过了从替身冰车到“不周之山”号主体残骸的一多半距离。
一切正常，风平浪静，没有不可跨越的阻碍，各种各样的地形起伏可以轻易的跳跃过去。神经的稍稍放松让西门戎陷入了回忆，他回忆起自己还是一个小男孩时，目睹全家人被火星特大尘暴吞噬的悲怆与恐惧，像他这样无依无靠的年轻人，会被联合理事会相关机构收养，如果特别优秀可能会参与一些非常重要的工作。西门戎很幸运，他遇到了他的导师，他人生中比亲生父亲还要重要的长辈，赵长新。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可能永远蜷缩在摇篮里。或许有一天，摇篮会被外来的凶兽狠狠地撕碎，被无情的暴徒扔进火焰中，那时候你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没有离开摇篮还能独自生存的能力，就只能卑微地死去。”
这是是赵长新常说的话，曾经年轻气盛的西门戎一度觉得耳朵磨出了茧子，然而现在，他真的明白赵长新大校对了，他对的实在太精确，也实在太残酷。
“真希望，能够再见大校一次啊……”坚定的无神论者西门戎从没有如同此刻一般渴望灵魂、渴望转世，渴望那些人类自己编造出来的存在是真实的。真正的无神论者需要最强大的内心，去直面毁灭，去直面死亡的大恐怖。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我解决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把同伴们的尸骨拿去安葬。尤其是大校的遗体，我必须要找到！”西门戎暗暗下定了决心，跳跃前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现在他已经走过了超过四分之三的路程，依然波澜不惊，没有发生任何攻击事件。
“但愿我以为是个Keter，其实是个Safe，或者干脆已经无效化了。”西门戎念叨着旧地球历时代一些他喜欢的文化，跳跃前进走完了最后四分之一的路程。
即便已经解体，即便已经陨落，“不周之山”号主体残骸依然如此庞大，钢灰色的飞船外壁映照着冰原反射的寒冷白光，仿佛一件巨大而残缺的艺术品……或者说墓碑。
距离100米，停止跳跃，步行缓慢接近中。
距离50米，未发现任何敌对攻击迹象，仍在步行缓慢接近中。
距离30米，监测到微弱机械波，并非星震，而是某种来自飞船残骸内部的振动。
“果然有东西，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并且活动的，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西门戎在距离30米的地方站定，随时做好攻击和防御的准备。时间仍在流逝，他可以通过冰面的机械波判断飞船残骸内部的振动源正在接近，速度并不快，就是人类正常行动的速度。
冰面传导的机械波告诉他那个振动源已经停止前进，随后飞船钢灰色的外壳开始出现了金属摩擦的振动。
门开了。
没有气压差作用下空气高速涌出的呼啸声，这说明舱内已经接近真空。这个时候一个人形个体从舱门内动作正常地走出来本身就是非常不正常的现象，尤其是那个人形个体根本没有穿戴任何维生设备的情况下……
至于那个人形个体和赵长新大校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呵呵……呵呵呵呵……
“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西门戎在开火的前一秒用无线电波说。
通过无线电波传递的，略显苍老但颇有力量感的声音，音色和赵大校一模一样：“不要恐慌，欢迎来到避难所……”
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无畏机甲的武器系统启动了。
上述场景当然很悲壮，但如果壮士是蹦着走的话，画风立刻活泼起来。
而西门戎现在走的就是这种活泼路线，没错，在低重力星球上，双足结构蹦跳是比走路更有效率的移动方式。
早在旧地球历时期阿波罗登月宇航员就验证了这一点，在月球遍布尘土的平原上，一群宇航员蹦的比嫦娥的兔子还欢实。至于你说西门戎的无畏机甲比探月宇航员的宇航服重的多怎么办？没事，共工星的重力加速度本来就比月球小，再加上机甲内部的辅助动力，蹦起来绝对比阿姆斯特朗及其同行要轻松的多。
于是乎一个十二吨半的大家伙不断蹦跳着在邾娄峰的斜坡上行进着，每跳一次都有十几米高，几十米远，每次落地都会在冰壳上留下两个四四方方的脚印。虽然这里的大气稀薄到几乎无法传递声音，但如果你能把耳朵贴在冰面上的话，会听到间隔较长的DuangDuang声。
第一百七十次Duang声之后，西门戎跳过了一块飞船碎片，曾经被视为复兴基地急需材料的存在由于渊语者的阻拦一直没能很好地开发利用，等到确实可以收集的时候，复兴基地那边连从沉积的宇宙尘埃中提取重元素的流程都摸熟了。所以客观上说还真是渊语者的行为变相促进了复兴基地技术的发展，而这种现象让西门戎想起了一个古老的名词——资源诅咒。
“由于资源极其丰富，反倒导致了技术进步减慢甚至停滞，这是人类文明历史多次发生的事情……等等，在某种意义上，渊下的住民也算是被资源诅咒者。”
天生长生不死不好么？当然好。
拥有强大力量，随便说句话就能天崩地裂好么？当然也好。
能够如同哥斯拉一般把放射性元素当成食物，直接跨越低效的化学能量阶段好么？简直不能太好。
渊语者是天选之族，人类毕生追求的许多特质，对它们来说根本就是自带的天赋。它们几乎从诞生之日起就站在了顶峰，然而未来呢，渊语者的未来呢？
远日矮行星的未来……它们将在所围绕的恒星脱离主星序，进入巨星阶段之后有一段较为温暖的时光，但这种温暖远远不足以融化那亿万年形成的玄冰。当恒星最终脱离巨星阶段，进入白矮星阶段的时候，永恒的寒冷将再一次吞没这些星球，这种寒冷是没有极限的，白矮星将最终冷却为黑矮星，远日矮行星会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最终它们将抵达真正的绝对零度，整个星球冻结成一个实心的、死亡的冰块。
渊语者，这些没有衰老和死亡的概念，天生的天选之族最终会怎样呢？它们的能量来自于放射性元素，而共工星内部放射性元素的存量不是无穷无尽的。它们缺乏发展宇航技术的动力，要它们主动去寻找更多的放射性物质比登天还难。时间的漫长和残酷最终将彻底撕碎这些所谓的长生不死者，万物终将寂灭，只有死神永生……
“真有趣啊，明明是刚遭受了近乎灭族之灾的，所剩无几的，寿命不超过二百五十年的弱小生物，却嘲笑一帮至少还能活几亿年甚至几十亿年的长生不死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西门戎在无畏机甲中自我解嘲了好久，最终他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如果以不断发展，不断前进的标准来评判优秀与否的话，永生可能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不是特别好，也就意味着比较好……或许真有不少人喜欢这样吧。”西门戎想着，加快了跳跃前进的频率，现在他已经走（跳）过了从替身冰车到“不周之山”号主体残骸的一多半距离。
一切正常，风平浪静，没有不可跨越的阻碍，各种各样的地形起伏可以轻易的跳跃过去。神经的稍稍放松让西门戎陷入了回忆，他回忆起自己还是一个小男孩时，目睹全家人被火星特大尘暴吞噬的悲怆与恐惧，像他这样无依无靠的年轻人，会被联合理事会相关机构收养，如果特别优秀可能会参与一些非常重要的工作。西门戎很幸运，他遇到了他的导师，他人生中比亲生父亲还要重要的长辈，赵长新。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可能永远蜷缩在摇篮里。或许有一天，摇篮会被外来的凶兽狠狠地撕碎，被无情的暴徒扔进火焰中，那时候你又能怎么样呢？如果没有离开摇篮还能独自生存的能力，就只能卑微地死去。”
这是是赵长新常说的话，曾经年轻气盛的西门戎一度觉得耳朵磨出了茧子，然而现在，他真的明白赵长新大校对了，他对的实在太精确，也实在太残酷。
“真希望，能够再见大校一次啊……”坚定的无神论者西门戎从没有如同此刻一般渴望灵魂、渴望转世，渴望那些人类自己编造出来的存在是真实的。真正的无神论者需要最强大的内心，去直面毁灭，去直面死亡的大恐怖。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我解决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把同伴们的尸骨拿去安葬。尤其是大校的遗体，我必须要找到！”西门戎暗暗下定了决心，跳跃前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现在他已经走过了超过四分之三的路程，依然波澜不惊，没有发生任何攻击事件。
“但愿我以为是个Keter，其实是个Safe，或者干脆已经无效化了。”西门戎念叨着旧地球历时代一些他喜欢的文化，跳跃前进走完了最后四分之一的路程。
即便已经解体，即便已经陨落，“不周之山”号主体残骸依然如此庞大，钢灰色的飞船外壁映照着冰原反射的寒冷白光，仿佛一件巨大而残缺的艺术品……或者说墓碑。
距离100米，停止跳跃，步行缓慢接近中。
距离50米，未发现任何敌对攻击迹象，仍在步行缓慢接近中。
距离30米，监测到微弱机械波，并非星震，而是某种来自飞船残骸内部的振动。
“果然有东西，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并且活动的，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西门戎在距离30米的地方站定，随时做好攻击和防御的准备。时间仍在流逝，他可以通过冰面的机械波判断飞船残骸内部的振动源正在接近，速度并不快，就是人类正常行动的速度。
冰面传导的机械波告诉他那个振动源已经停止前进，随后飞船钢灰色的外壳开始出现了金属摩擦的振动。
门开了。
没有气压差作用下空气高速涌出的呼啸声，这说明舱内已经接近真空。这个时候一个人形个体从舱门内动作正常地走出来本身就是非常不正常的现象，尤其是那个人形个体根本没有穿戴任何维生设备的情况下……
至于那个人形个体和赵长新大校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呵呵……呵呵呵呵……
“你是什么人？或者说你是什么东西？”西门戎在开火的前一秒用无线电波说。
通过无线电波传递的，略显苍老但颇有力量感的声音，音色和赵大校一模一样：“不要恐慌，欢迎来到避难所……”
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无畏机甲的武器系统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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