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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银针刺脑

    “阿靖,我一直很奇怪,你当年为什么要对文家下那么狠的手?”李从安接着向林靖发问,“我知道,你并不会无缘无故下杀手,既然选择这么做,一定有你的理由。”

    林靖脸上明显地流露出不想谈此事的意思。他平日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心里想什么是不会放在脸上的,若是让人看出来他脸上的表情,那一定是他故意的。

    但李从安不吃林靖这一套,他虽然总是任林靖对他动手动脚,但实际上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畏惧他,所谓的“财主老爷”的称谓也不过是朋友间的玩笑。

    他两手叉腰,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站在林靖面前,“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帮你。”

    “你还能威胁得了我。”林靖这句话并不是在发问,而是让他弄清楚这个事实。

    李从安被驳了一句,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严肃地说:“我是说真的,我不能帮你做这种事。”

    “你知道先帝为什么要杀我爹吗?”

    林靖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李从安也为之一愣。

    “因为先帝忌惮你爹军功显赫,兵权在握。”李从安并不怎么懂朝堂斗争这种事,但也知道帝王都怕做臣子的功劳太大,对自己有威胁。

    “若只是这么简单,倒也不至于让先帝起了杀心。”林靖拿铁棍拨着炭盆里的木炭,木炭间便不停地飞起火星来。

    “因为那年北伐快结束的时候,文旭炎参了我爹一本。北伐军是永宁人数最多,也是兵力最强的一支军队,文旭炎告诉先帝,说北伐军完全听命于我爹一人,还说我爹威望太高,不需要虎符,就可以随意调动永宁的任何一支军队。”

    “照他这么说的话,我爹如果想造反,不是就易如反掌。恰好那时候有几个大臣上书,说北伐打得不易,建议先帝给我爹记大功。两种说法都撞在一起,就让他起了疑心。”林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周维桢,不禁暗想,这周家的疑心病还真是代代相传。

    他冷哼了一声,语气极为鄙夷,“后来我调查出来,事实上,苍平国那时候发生了内战,再加上我们这一条战线,被拖得快撑不下去了。他们千方百计想除掉我爹,所以就勾结上了文旭炎,文旭炎收了许多钱,便整日在先帝面前诋毁我爹。别人在前线流血流汗,这些败类就躲在朝堂上玩儿些阴险的招数……”

    “我原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很懂得审时度势的,没想到皇帝都换了,他却不知道更换队伍,哼!正好给我机会。”

    李从安看着林靖,他脸上肌肉掠过一丝颤抖,即便已经杀了文旭炎一家,他心里的愤怒与仇恨也没有完全消解。那他为什么要在李好音很可能是文家小女的情况下,还要留下她来呢。

    “阿靖,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阿音?”

    我喜欢阿音吗?林靖内心里问自己。他想一直看到她,想让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但每当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都有股冷静的力量将它强硬地拖下去,因为毕竟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存在,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对李好音动感情。

    “我不知道,但就算喜欢,也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我是没想杀她,当时我为了斩草除根才那么做,省得文旭炎的子女来寻仇,但他的家人确实没有罪。但如果阿音的记忆恢复了,证实她确实是文旭炎的女儿,我也确实不能留下她。”

    林靖抬头看李从安,此时他又恢复了一个冷血修罗的面孔,“对阿音来说,无论她是谁,她在我身边过得很好,过去的记忆已经不重要了。但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只能杀了她。”

    李从安咽了口唾沫,心里有好多话想说,最后说出口的是这一句:“你知道的,你说什么阿音都相信你,她从来都不会去考虑你是不是在骗她。你这样做,简直是在利用她对你的信任。”

    “我的决定都是对的,为什么不能相信我?”林靖反问他,他理直气壮地回避了利用李好音的部分。

    李从安气得想从眼睛里喷出一团火去把他也烧成炭盆里的炭,“那如果施针失败了怎么办?”

    林靖低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看着炭盆里的火星,“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承担。若她脑子坏了,我依然可以养着她。” 

    如果她死了……

    李从安看到林靖的胸口轻微起伏了一下,实际他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世间的不确定性太多,谁也预料不到事情最后将会发生怎样的结果。

    李从安坐下来,有点颓废。他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件事对于李好音的各种可能性,最终松了口:“就算要做,现在也不行,我得去研究几天。”

    三天后,中午大家吃饭的时候,林靖对李好音说:“李从安在医书上发现了一个方法,可以医治你的噩梦和头疼,你要不要试试?”

    李好音惊喜得一时愣住,等回过神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高兴得拽住李从安的袖子,说:“真的吗,太好了!我当然要试试啦!”

    李从安心里暗叹一声,这个李好音,就算林靖要把她给卖了,她也一定喜滋滋跟着去奴隶市场的。

    央央在另一侧拧住李从安的耳朵,“哥哥,你有这样的办法,为什么不早给阿音用!”

    李从安推开她的手,咧着嘴,尴尬得表情都不自然了,“你以为你哥哥我容易吗,我也是这两天才研究出来的,昨天晚上连觉都没睡好。”

    天黑之后,李从安开始着手准备给李好音施针。他以自己需要绝对安静,不能被打扰为由,把林靖和央央都关在了门外。

    他先是给李好音喝了一碗颜色和味道都很奇怪的药汤,等她陷入了昏睡之后,依照书里介绍的方法,将前端涂了特殊药物的银针,一根一根刺入李好音脑部的几个穴位。

    李从安对此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因此一直紧张地观察李好音的反应。

    一个时辰后,待李好音清醒过来,推开门出去,林靖看着完好无损的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当晚,央央不放心李好音,怕她还会做噩梦,便要求和她一起睡。

    她一边对扛着困意,一边看着躺在旁边的李好音。李好音安静地仰卧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起来睡得非常香甜,和原来做着噩梦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天明,李好音早早就醒了。醒来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昨天夜里竟果然没有做噩梦,头也不疼了,只是也完全忘记了曾经梦到过的那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