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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血脉

    黄四指刚进家门,老婆就没给好脸色。

    顶着黑眼圈正准备去后屋睡觉,黄氏便没好气地说道:“赌赌赌,整天就知道赌,都不看看家里什么情况。”

    黄四指不喜,嚷嚷道:“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这不是去想办法了吗?”

    黄氏讥讽道:“要是想到办法债主怎么还天天上门?”说完嚎叫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碰上这么个男人。”

    黄四指一阵心烦,眼不见为净,回到房里心头大为不快,真是日久见人心!

    想到年他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术纵横赌坊,发财后将当时还是娼妇的老婆买回家时,她可不是这么说。

    那时他在赌坊无往不利,家里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老婆跟着他没少享福。

    可自从五年前城里来了个神秘赌客,让无数好手铩羽而归,自己也一朝破产,债台高筑。

    那时起老婆就变了脸,整天数落他的不是,骂他没用,让他没少受窝囊气。

    再想到自己昨天一整晚没睡,在赌坊里埋头苦战,回来还不给好脸色,顿觉憋屈不已,索性蒙上被子呼呼大睡。

    黄氏还在兀自生闷气,后堂里一阵脚步声传来,莲步款款走出来一个身材苗条,容颜绝色的妙龄女子,眉目之间与黄氏有些相似。

    “母亲且消气,给父亲一些时间,他也不容易。”黄家大姐轻轻上前,抚着黄氏的后背宽慰道。

    黄氏还想再说,但见女儿如此姿态,也便罢了心思了。

    连续几日,黄四指昼伏夜出,每每回来总是神色疲惫,一脸苦相,一言不发,对于老婆的数落充耳不闻。

    可是这一日,黄四指刚回来,黄氏正要发作,却见他一脸喜色,心下好奇,问道:“老爷这是有什么喜事?”

    黄四指一脸得意,正想端架子,却看见黄氏像是识破他的把戏一般,顷刻就变了脸色,连忙赔笑道:“夫人,确有好事,听我道来。”

    黄氏期待着他的下文。

    “夫人,昨夜我外出,在城里结识一公子,此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看衣着打扮,非富即贵。”

    “跟你有什么关系?”黄氏一听,立刻便要发作。

    黄四满脸堆笑:“夫人稍安勿躁,我与此人相谈,得知他还未婚配,我欲让大姐与他一见,若得成好事,既可解燃眉之急,还能为大姐寻个好归宿。”

    “这……”黄氏还有顾虑:“倘若是个骗人的登徒子呢?”

    黄四指似乎很有信心:“夫人不必过虑,我观此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即使今日非富贵公子,日后必飞黄腾达。”

    黄氏却想起来什么似的:“只是,老爷……”

    黄四指闻言也头疼不已:“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黄氏这才点点头,绽开笑脸:“老爷还没用饭吧,我去收拾。”

    黄四指扬眉吐气,好不痛快。

    这番对话,都落在躲在厅外的女子耳中。

    但见女子,相貌丑陋,一张脸上五官很不和谐,但却十分生的白皙,肤如凝脂。

    这黄家夫妻,共育二女,这便是小女儿。

    也不知道为何,一母同胞的两姐妹容样貌却有天壤之别,一个若云中仙子,一个如效颦东施。

    此刻听得双亲说起,她也对这公子起了好奇之心。

    得知双亲打算后,大姐起初不同意,然而家道中落至此,她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只能答应见上一见。

    三日后,黄四指果然带回来一个人。

    “夫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申湛,申公子,这是内子。”黄四指介绍二人互相认识。

    年轻人当先拱手一礼:“晚辈拜见伯母。”

    黄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人二十五六年纪,风流倜傥,仪表不俗,不由暗暗点头,还礼道:“公子有礼了。”

    三人落座后,交谈中申湛自言家在南郡,游学至此。

    申湛能说会道,出口不凡,言吐举止令人如沐春风。

    黄家夫妻二人认为这人八九不离十便是自家的金龟婿了。

    见时机成熟,遂唤来大女儿。

    大姐本来报着不能失礼的想法前来,谁知道方一见申湛,脸上就起了绯红。

    而申湛自从见到大姐进来,眼光就没离开过,半晌回过神来才发觉失礼,连忙拱手赔礼。

    黄四指眼见如此,当即介绍两人认识,随后便以年轻人好交流的由头,让女儿带着申湛参观下宅子。

    两人渐渐熟络后说说笑笑在院中散步,暗中的小妹却一脸痴迷地望着二人,随即倍感失落,松开握着的双拳,眼神黯淡下来。

    等下午送走申湛后,黄四指夫妇二人便拉着女儿问道:“大姐觉得此人如何?”

    却见大姐脸颊羞红的,眉间凝着一缕忧虑,夫妻二人心下了然暗暗一声叹息。

    夜里。

    闺房中大姐坐在梳妆台前,低声啜泣。

    铜镜里的大姐,鹤发鸡皮,脸上沟壑纵横,哪里还有白日里风姿绝世的妙龄女郎样?分明是个行将就木,风烛残年的老妪。

    原来这大姐,自幼身患怪病,白日里青春貌美,可一到夜间就老态龙钟,暗地里不知道流过多少眼泪。

    可以往少不更事,没遇到意中人,久而久之,心已麻木。

    但今日一番交流,早已沦陷,她也能看得出申公子已对她心生爱慕。

    可夜里自己这副鬼样子,如何能与意中人长相厮守?

    想到此处,伤心不已。

    大姐知道小妹从小羡慕自己的娇颜,可她又何尝不羡慕妹妹肤如皓雪,不受怪病所限?

    ……

    一连好几日,申湛日日前来,两人感情迅速升温。

    可是等到大姐一个人的时候,便被无边的愁绪包裹起来。

    这天作别后,大姐在院中撞见小妹慌慌张张,脸色羞红,她若有所思。

    夜里大姐辗转难眠,回忆着小妹白天的举动,心生一计。

    第二天,大姐进了小妹房里,双方问候过后,大姐问道:“小妹,你是否也心仪申公子?”

    小妹霎时间慌了神,方寸大乱,结结巴巴道:“没,姐姐,姐姐定是误会了。”

    “不承认也没关系,你且听我说。”

    小妹埋头不敢看大姐。

    “你知道我的境况的。”大姐叹息道。

    小妹正想安慰,却听大姐又说道:“与他长相厮守,我是没可能了,但是为了黄家,又必须留住他,所以我想让你夜里代替我。”

    小妹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姐:“姐姐,你!”

    “我知道这会委屈你,可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你考虑考虑。”

    小妹一脸纠结,犹豫了半晌,似乎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说道:“姐姐,妹妹不敢有非分之想,咱们如此也是逼不得已。”

    “我明白。”大姐说完,转身离开,心如刀绞,背对着小妹早已泪流满面,步伐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世间有什么事情能比把意中人送与他人同眠痛苦?

    等到姐姐离开,小妹这才喜笑颜开,随即又觉得不过是施舍罢了,不免顾影自怜。

    大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服了父母同意了这荒唐的法子。

    半个月后,申湛被留宿,他自然知晓是为何,已喜上眉梢。

    申湛被告知意中人胆小害羞,因此需要熄灯遮面,为了不唐突佳人,他一切照办,如此成了好事。

    只是每次不论自己何时醒来,佳人早已芳踪难觅,也让他略有遗憾。

    自此申湛常来,保证等求取功名后一定明媒正娶,黄家人便安了心。

    三个月后,小妹有了身孕,可传达这个喜讯后,申湛表面高兴,但却走动越发减少,后来竟然不来了。

    一番打听,却得知此人与他人厮混在一起。

    黄家一片愁云惨雾,申湛得知后为了稳住黄家人,立刻回来住了几日以安心,花言巧语哄了过去,

    大姐情根深种,申湛如此行为,令她伤心不已。

    以至精神恍惚,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更是失了智着了魔,私下托人打听,得到一偏方。

    这天一大早,大姐便捧来一盆色泽碧绿的药汤,对小妹说道:“妹妹,看如今情况,我怕是栓不住他了,这药汤我托人所得,每日用其泡脸,对于修复容颜有奇效,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小妹喜不自胜:“姐姐大恩,小妹必不相忘。”

    说罢将脸浸入药汤中,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觉得异常舒服。

    埋在药汤中小妹心里突然生出一阵快意。

    就这样,小妹每日用此药。

    半个多月以来,夜里大姐照镜子时总能惊喜地发现皮肤在变好,头发在变黑。她激动到泪眼婆娑,果然有用。

    小妹那里,似乎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容貌没有变好虽让她有些失落,但她已习惯了。

    申湛近期还是不来,大姐有些着急了,她觉得自己得加快进度了。

    一个月后。

    黄四指近来烦闷不已,如意算盘似乎落空了,看着大姐一天愁眉苦脸,一股无名火突然窜起,骂道:“真没用。”随即回过神来发觉失言,正要说好话。

    大姐却像是被点燃心中积压的阴郁,厉声道:“不是你滥赌,能有这种情况?我没用,可这两个怪物一样的女儿不是你生的?”

    “你,你!”黄四指气得说不出话,却见大姐转身就走,差点背过气。

    缓过来之后,他走进后院,站在小妹门口,敲门半天不开,更觉气大:“反了真是,都给我甩脸色是吧。”

    气冲冲推开门,却看见房里面一个相貌丑陋的白发老妪,皮肤干瘪,见有人进来发了疯似的狂吼:“滚,滚出去。”

    黄四指吓得连滚带爬,脚下被台阶一绊,脑袋磕在地板上,当场就没了气。

    小妹在房里眼见也进气多出气少了。

    她在大姐加大剂量后身体已经没了力气,连说话都困难,平时如同行尸走肉任人摆布,刚才吼出来已是回光返照,过去后也没了生息。

    原来至亲之人血脉相通,用这药汤可以转移气血,只是大姐当时说了假话。

    家里去了两个人后,葬礼结束后黄氏便消失不见,听人说受不了刺激,又没了经济支柱,离家干老本行去了。

    大姐已经彻底恢复了,再也不用受怪病拖累。料理完丧事后,应付了债主,大姐打算去找申湛。

    可一番探听,申湛早已离开,这个负心人名字家长都是假的,她包括那个被祸害的女子,都被弃如敝屣。

    大姐心灰意冷,望着空荡荡的家里,萌生了死志。

    一天夜里,大姐睡梦中发现脸有些痒,醒来照镜子,大惊失色。

    脸上生出了黑毛,她惶恐之际,手忙脚乱刮了干净。

    可洗头的时候伸手一摸秀发,后脑的头发轻轻一动便能扯下一把,她在脱发。

    第二天夜里,她觉得后脑有些硌人,摸了摸,吓得失声尖叫,原来是长了两个包。

    大姐泣不成声,又要变回怪物了吗?

    早晨醒来又生出更秘的黑毛,她惊恐万分,再次刮掉。

    摸了摸后脑,又多了一个包,头发还在掉。

    大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她如今不敢见人。

    这些异常让她生不死,疲惫不堪。

    大姐从睡梦感觉一股怪异的压迫感从面部透过黑毛袭来,随即失去了意识。

    早上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她感受不到眼睛,感受不到嘴巴鼻子。

    崩溃地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就摸到前面如同秀发一般的黑毛,往里进去,一片光滑,五官早已消失不见,这哪里还是脸?分明已是后脑,当即昏死过去。

    一阵诡异的怪笑传来,大姐原本已经掉光头发的后脑,竟然长出一张人脸。

    模样竟与小妹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