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阿诺斯的夜。”一个老人穿着黑风衣，坐到酒吧中一处酒桌旁，对着原本就坐在这张桌子旁的人说。

    “布约克的月。”那人接道。

    “东西呢？”老人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仅仅露出自己的一双眼睛，上面架着一副鎏金烫的古铜眼镜。

    “你知道我的规矩。”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年轻，语气里面满是不在意和慵懒。

    老人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将红木实心手杖放在一旁，弯腰从桌边提起一个金属箱子。老人脱下棕色羊皮手套，干枯的手指在金属箱子的封口处仔细转动着，随着咔哒咔哒的机械转动声，箱子的封口被打开，上半匣缓缓升起，但是仅仅露出一角就被老人按住。

    坐着的男人也刚好看到了这一角，里面的物品被酒吧里的光折射出淡淡的银色金属光泽。

    片刻之后，老人就将箱子合上了。男人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不过就已经可以确定了，他点了点头，将手伸进灰色长袍里不断摸索，然后从中掏出了一块拳头大的复杂金属物品，外面金属外壳包裹着一个淡金色发微光的球状物体。

    老人看着他掏出来的东西，喉结深深地往下挪了挪，眼神似利剑般仿佛要望穿男人的手掌，却又如秃鹫一样，充满贪婪和渴求。男人看着老人的神情，并没有更多的感觉，仿佛手中的东西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日用品。他随手轻抛给老人，老人慌不迭地接住，而他就顺手把箱子迅速打开看了一眼后关上，拿下桌放在自己脚边。

    “夜色鸢尾。”男人有些偏阴柔的脸上浮起微微笑意，“很不错的鸡尾酒。威士忌来一点？”说完，他就把自己那杯酒旁的金黄色高杯酒推向了老人。

    “合作愉快，卡姆老爷。”男人拿起桌子上的蓝色鸡尾酒一饮而尽。

    老人微微颔首致意，举起酒杯，拉下围住自己半张脸的围巾，将杯子抵住嘴唇嘬了一口。虽然他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不可能给自己下套，但是对着这杯酒他还是有些怀疑。

    男人瞥了一眼老人，没说什么。对方的小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如果连他都做起了黑吃黑的交易，那这黑市里面可就没什么人敢再出钱买货了。

    拉斐尔·让·布路，老人面前的男人，整个黑市里面最神秘莫测的商人，手中掌握许许多多连不少大人物都动容的物品，行踪飘忽不定，对于金钱极为在意，擅长伪装和易容，现在他在老人面前是一个阴柔男子，说不定明天路西法大道旁的佝偻爷爷就是他。

    “希望下次和您再有合作。”被拉斐尔称为卡姆老爷的老者起身离开时说道。

    “我也是。”拉斐尔语气透露出愉快，仿佛刚刚和自己的初恋结婚，还顺带买一加一一样高兴，“125金。”

    本来已经转身离开走出几步的卡姆顿了顿，回过头，看到拉斐尔举起手中的杯子。于是他在走过前台时只能顺便把单买了。

    把酒喝完，拉斐尔的手环震动，他抬起手环，是乌图雅发来的消息：“你不是酒店的老板么？怎么又让别人付钱。”

    他看向前台的小姑娘，回道：“古中国有句话叫‘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又有句话叫‘钱再少也是钱’。”乌图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着这个没读过什么书从下在贫民窟里面长大，长大后被自己选中成为这家酒馆名义上的老板的女孩，拉斐尔笑了笑。这女孩哪都好，就是书读得少，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在拉斐尔的教授下也是能有在她这个年纪少有的能力和手腕。

    这家拉苏酒馆，是这暗流涌动的北美辖区少有的著名中立地，而真正的掌管者则是拉斐尔。

    手上的通讯手表是拉斐尔自己做的，全世界只有七八个人有着和他同样的表——全都是他信得过的人，有些是过命之交的兄弟，有些是像乌图雅一样被他赏识培养的人。这些人遍布全球，虽然都不算什么大人物，但是却有着自己的圈子。正是靠着这十几个人，拉斐尔才能在世界范围内搜寻可用物品，做起自己的黑市生意，在不少地区有着落脚点。

    之前他就吃过亏，在最开始干这行的时候，因为用的是官方的通讯网络，所以很容易被揪出来，他因此被联盟的人抓进去过。因为未成年的缘故，所以只是简单的教育和拘留了半个月。而且因为不少干这行的人黑白通吃，在拉斐尔小有名气时，一些人因为和他有着竞争关系往往利用官方的那层关系半路截取，让拉斐尔很是头疼。

    所以在之后一次他索性就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做了自己的通讯设备，偷偷入侵盗用官方的卫星信号，以达到安全的效果。

    在又当面交代了乌图雅一些事情之后，拉斐尔压低自己的帽子，拿着从卡姆那里拿到的箱子，离开了拉苏酒馆。他走出大门，裹紧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在夜灯下，从一些废墟边走过。在不远处，一片片高耸的楼宇如远离世俗的巨人般傲着一切，这些大楼射下的阴影，把半片城区笼罩。

    低矮片区的暗黄路灯光与高楼镜面的银光交织又割裂，男人走在两片区域交织的地方，半身映着银光，半身泛起暗黄。他踩着光和暗，似是行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黑袍在风中烈烈做响，似是张牙舞爪的邪神，漂浮着未知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