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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戮神时刻

    木暮龙一接过刀,眼前少年的身形闪动两下后就消失了。是死亡程序吗?他明白当然不是。在形体消失的刹那,少年的力量和意志同时转移到他身上,现在他不需告知已经知道手中战刀的名字:天羽羽斩!

    木暮龙一猛然举刀,天狗鬼面狰狞如罗刹。现在他的机甲已经严重损坏,胸甲裂成两半,一边的肩甲也碎裂、脱落,露出肌肉纤维一样的动力机构。

    可这些都不影响他的移动,再次冲向DS1时他的速度快如闪电,身后只留下一道残影。

    DS1也很快,八尾搅动,庞大的身躯像蝴蝶一样旋转,八只蛇头轮流迎击木暮龙一。

    木暮龙一不减速、不闪避,动作只有一招简单的劈斩。最朴拙的刀式爆发出最强劲的能量,天羽羽斩每次斩切都像天雷下击,仿佛神把愤怒化成战刀的形状来摧毁世界,所有抵挡之物除了被毁灭没有其他命运。

    DS1也不例外!和长流杀同材质的躯体被天羽羽斩撕裂,蛇头一只只崩毁,八尾断裂,身躯下坠。

    木暮龙一毫无停手之意。他已经暴怒得不像人类,每次出刀都是毁灭的旨意。现在的他像君王,也像神,宛如真正的须佐之男!

    DS1坠地,木暮龙一从正上方掷下天羽羽斩,刀锋没入曲径之眼标志的中心。

    死亡程序启动了,DS1的躯体开始闪动,但杀戮还没有完成。

    少年说要让长流杀试试真正神的力量,木暮龙一知道那指的是什么东西。他从天而降,秃鹫一样落在DS1的残躯上,双手伸进曲径之眼标志上被斩开的裂口,握住一样类似脊骨的东西。

    DS1的身躯消失了,木暮龙一缓缓起身,将手中握着的东西举向天空。那是一段脊骨也是一把长剑,有一个在神话中流传的名字:天丛云。

    真正的戮神之剑,为最凶恶妖魔而备,木暮龙一明白现在他手中所握的就是终将斩杀长流杀的武器。

    长流杀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站在曲径之眼旁,缓缓从臂甲里抽出纯宵,准备迎接最后的战斗。

    木暮龙一冲天而起,机甲在空中分崩离析,露出赤裸的身躯。他的身体像武士一样精悍,古铜色的肌肤上游动着诡异的符文。

    还在与周萌等人鏖战的亿通联队突然惊慌起来,像急着回护蜂王的兵蜂一样不顾一切地放弃缠斗,想在空中结成阵型阻挡木暮龙一接近曲径之眼。

    可周萌、白雪凝和陆晨曦怎会给他们脱离战斗的机会,只是转身之际,三名亿通战士就被背后的攻击杀伤。剩下的极速飞向曲径之眼,还没来得及结阵就迎来了天丛云的斩击。

    和刚才一样,木暮龙一不减速、不闪避、只是全力挥刀斩切。天丛云的锋刃画出完美弧线,那是天地间最萧飒的圆,带着毁灭一切的能量波动。

    几名亿通战士被巨力撕裂了身躯,他们的炎杀刀在天丛云的攻击下就像木剑一样脆弱,傲视Talentarena世界的炎杀A2机甲也变成了轻易就能击毁的玩具。

    木暮龙一径直向前冲,亿通战士一个接一个把自己当做路障摆到他面前,然后一个接一个被击碎,这简直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单纯的屠杀。周萌、白雪凝和陆晨曦没有跟上去,他们明白现在的战斗已经用不着他们,他们只需要见证最后的戮神时刻。

    最后一名亿通战士被砍杀时,后背距离长流杀脚下的台阶只有一步。自始至终,长流杀都没有试图上前救援他的盟友,他只是提着纯宵静静等待木暮龙一到来。

    曲径之眼还在吞噬鬼群,周萌目测已经有接近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的鬼被吞噬。也就是说,已经有上万名TK奉献了灵魂,那些失去灵魂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他不得而知,但看着长流杀厉鬼一样的身影和地狱入口一样狰狞的曲径之眼,他确信等待那些TK的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

    长流杀开始和木暮龙一交战。他们俩在空中旋转着,纯宵和天丛云反复撞击,释放出雷霆般的冗余能量。

    曲径之眼近前的鬼群被能量冲散了,而他们两个却越来越靠近巨眼的中心。曲径之眼就像饕餮巨兽,忽然被断了餐食怎能不暴怒,它的瞳仁像大口一样吞吐着风暴,要把送到口边的两块血食吞下。可这两块血食不是鬼,而是战斗的神!他们兵器交接爆出能量震动着整个世界,连大金字塔都颤抖了。

    木暮龙一赤身裸体、乱发飞扬,仿佛从洪荒中觉醒的狂神,虽然身长只有长流杀的三分之一,但挥动天丛云时却好像顶天立地的巨人,将长流杀一米米挤压向曲径之眼的中心。

    终于,长流杀几乎要没进曲径之眼里了,木暮龙一也斩出了最后也是最沉重的一刀。

    长流杀以纯宵架住天丛云,也许是反复重击超出了这件恐怖兵器的承受极限,如时空裂痕一般的纯黑刀刃在戮神之刀的最后一次冲击下碎裂了,天丛云重重砍在长流杀胸口。

    一击得手,木暮龙一却不减去势,以天丛云抵着长流杀一起跌进曲径之眼。

    “成了吗?”周萌惊问。

    “不知道!”白雪凝答道,目光紧紧锁定在曲径之眼上。现在这只巨魔一般的怪物突然停止了吸食,硕大无朋的身躯开始扭动、挣扎,就像吞食了不能消化物质的软体动物,想要吐出体内异物又无法做到,只能在撕裂的痛苦中耗尽生命。

    随着曲径之眼的挣扎,整个世界都震动起来,所有的事物好像都被撕裂了,从平顺的图像变成眼花缭乱的马赛克。

    “这里要崩溃了!”白雪凝狂喊起来,最后进入周萌耳朵的一句是:“扔掉脑波控制器!”

    真实世界中的米兰,如蒙大赦的第一批游客在米兰警方人员护卫下拥出教堂正门。过去十多个小时里,他们都觉得只要自己一踏出教堂大门,绝对会发足狂奔,直到抵达安全地带。可现在他们却一步都不敢再迈,因为他们面对的已经不是熟悉的世界。

    金色广场、伊曼纽尔购物长廊和斯卡拉歌剧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荒芜、狰狞的世界。

    一条弧线横亘在教堂正面广场上,看样子是一个环绕整座教堂的巨大圆圈的一部分,两个世界就在线的两侧泾渭分明。弧线以内的地面仍然是平整、光洁的教堂广场,弧线外则是布满暗红色砾石的无边荒漠。

    天空也改变了样子。现在是米兰当地时间早上5:23,理论上如果大气状况良好,天边漫射出的阳光已经照亮了游弋的白云,然而现在天空都弥漫着淡红射的雾气,光就透过雾气照过来,像清晨也像黄昏,完全没有纵深感,把整个世界笼罩得像一座牢狱,而守监人就站在广场正中,靠近弧线的地方。

    那是个装束很普通的青年,穿着白色立领衫和蓝色仔裤,头戴棒球帽,眼睛上挡着一副墨镜。

    游客和警方人员在看清青年形貌的一刻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他们是普通人,既没受过专业训练,也没有朗基努斯的保护头盔,何况面对影像和亲见其人感受到的威严程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面对跪拜的人群,青年像君王一样挺直身躯,缓缓摘下墨镜,随着他这个动作,一支四臂巨人组成的军队出现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