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风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片寂静中西川伊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巴蒂通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端详长原优片刻，最后点点头：“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人群。有几个西服助理快步跟上，似乎要去为他做赛前准备。拄拐杖的老人呵呵笑着，瞟了一眼巴蒂通离去的背影。
他对西川伊铃说：“这孩子性格一直那么直爽，给几位添麻烦了，西川小姐。”
虽然他说的是几位，但是说话时他眼睛一直盯着西川伊铃，似乎只把长原优和另一个男人当做空气。
西川伊铃根本不领他的情。
她皱着精致的鼻子，直截了当对拄拐老人说：“不必再客套了本多狐狸，我的斗技者会为我在赛场上拿到一切。至于你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她微笑：“就把这当作入土前最后的余兴节目如何？”
被西川伊铃称为本多狐狸的老人根本不生气。他只是拄着拐杖低头咳嗽几声，脸上笑意不减。
“找到实力很强的斗技者了呢，西川小姐。但我有个疑问，”
本多老人浑浊的目光透过手指与拐杖的缝隙射向西川伊铃的脸。
“你真对这种仓促找到，连比赛都没有打过几场的斗技者有信心吗？”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长原优注意到西川伊铃脸上出现了动摇。她马上就恢复了沉着的表情，只是平静的说：“我们很快就知道结果了。”
老人哈哈大笑，带着保镖们离去。西川伊铃从怀里掏出一块淡黄色的手帕慢慢擦拭额头的汗珠。
“不愧是本多的狐狸啊，和他交谈真是有压力。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正悟桑，麻烦你带长原君去休息室准备了。”
名叫正悟的严肃男人默默点头，示意长原优跟上。
长原优跟着正悟来到旁边一间偏僻的小屋里，那里早等着三四个男人。他们用各种仪器对长原优全身来了一次细致的检查，最后领头的男人说：“可以了。”
正悟将他带回天台，巴蒂通早在天台中央等着。
他把刚才那身衣服换下，赤脚，只穿了宽松的短裤。上身赤裸，露出黝黑健美的肌肉。
巴蒂通在原地用足趾点地不停跳跃，似乎这样能起到热身效果。
长原优把身上浅蓝色的夹克衫交给正悟，正悟刚想接过，西川伊铃却走过来把夹克衫抱在怀里。
旁观者们已经选定了最好的位置站好，长原优此时能清晰感觉到那种临近决斗的紧张气氛。
“那么，我去喽。”长原优对西川伊铃点点头。
西川伊铃张张嘴，然后她突然走上前给了长原优一个大大的拥抱，女性的馨香瞬间将他包裹。
英姿飒爽的女人在长原优耳边轻声说：“决斗是允许投降的，约好的事情我依然会做，可别把命送在这里。”
正悟离他俩站的很近，所以也能听到西川伊铃的耳语，他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西川伊铃，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
西川伊铃把晕晕乎乎的长原优推开，像上次在警局那样伸出五指抓了抓他头发。
“去吧少年，把那家伙打成烂肉。”
长原优走到空地中央。
此时两人面对面，长原优才发现巴蒂通大概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他小腹和斜方肌群健壮的吓人，手肘和膝盖有明显的伤痕与老茧。那老茧并不厚实，却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紫黑色。
长原优听说过，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会有意识保持老茧的厚度，不让它们太厚影响自己发挥，也不会让他们太薄。
如果一个人用刀反复削掉角质物，肉体在老茧下方破裂，血渗出来将皮肤组织浸透，最后形成的就是这种紫黑色的东西。
“第一次见到这种茧吗？”巴蒂通突然说。
“只要五年，不......三年的正常训练就可以达到我这种程度。就算这个国家的武术家水平普遍偏弱，也不至于对这样子的皮肤感到陌生吧。”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好像在打量屠板上的肉块一样打量长原优。
“刚才我就想说，你这家伙真的好奇怪。手腕很纤细身躯也并不如何健壮，尤其是皮肤居然这样白皙光滑，就好像从来没被人狠狠揍过。”
巴蒂通的嘴角慢慢咧开。
“喂，你这家伙，其实根本不是武术家吧。”
长原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用那种一贯的眼神毫不畏惧的和巴蒂通对视。
巴蒂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过那种事到现在也没有意义就是了。”
“因为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训练有素的武术家，站在这擂台上唯一的结果就是.....”
“准备......”
这时远远有人大喊，声音准确无误传入两人耳中。
“开始！”
“被我撕碎！”
巴蒂通大声咆哮。
他浑身黑色的肌肉群连绵起伏。就像一只猎豹从极静中转入极动。巴蒂通压低身子前冲，手肘如刀锋划向长原优的面孔。
在擂台上，巴蒂通的手肘与膝盖就是他的刀。他从来不需要使用武器，因为经过长年累月严酷训练的膝盖与手肘足以击碎刀刃。
到这一刻，巴蒂通爽朗的笑容里终于掩藏不住嗜血的意味。
他到底还是被赛前长原优的话激起了火气，这一击是直奔将他整张脸全部撕裂去的。
西川伊铃紧紧攥住袖口，手心滑腻腻的全是冷汗。她淡樱色的薄唇无意识抿动。
其实西川伊铃知道，即使在目前录入信息的所有斗技者中，巴蒂通也绝对名列前茅。
他在泰国的赛场上将多名选手打成重伤。来到本国后，本多集团为他安排的几场比赛对手也无一不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从与本多集团定下决斗日期开始，西川伊铃就在紧锣密鼓的拜访所有她认为有胜算的斗技者。
然而。本来许诺和她合作的斗技者们在短短数月间无一例外，或是突遭横祸，或是突然销声匿迹。眼看决斗日期近在眼前，她竟然无法派出任何一人代表她参加与本多集团的决斗。
就在这时，长原优出现在她眼前。
击败三名混混的实力勉强也可以称作格斗家，最重要的是，那时的西川伊铃心态已经有些自暴自弃。
输掉这场决斗的后果对西川伊铃来说是非常严重的，她相当于在长原优身上压下了自己后半生的全部重注。
然而现在长原优一动不动的行为让她心中的不安感攀到顶峰。
不光是她，就连在场全部的观众心中也都不约而同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吓的动都不敢动了吗？
在全场注目中，长原优终于缓缓蹲下身。他左手缩在腰间，右手则慢慢向前伸去。
这样软弱无力的反击连任何一个小孩都可以轻而易举躲开。
本多老人嗤笑一声。
“看来是结束了啊。”
他没有兴趣再看，拄着拐杖慢慢回身。
“村田，下楼去把车......”
巨响。
尖锐的鸣啸。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打断老人的话。他猛然回头，这恶魔般的凄厉声音不禁让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
那时他还只是普普通通的科考队员，在美洲西部探索时乘着直升机飞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峡谷。
那一天风很大，峡谷又太窄。直升机在湍急的风流中摇摇晃晃。在死亡阴影下，所有科考队员听到的就是那种声音。
那是来自地狱的风声，是能带来不祥的尖叫。
巴蒂通动作猛然僵住了，他的手肘长原优的脸不过只剩几十厘米，但他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身体一样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额头淌下。巴蒂通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向自己慢慢挥来的右手上。就好像那并不是一记软弱无力的拳击，而是某种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猛然向后翻滚。锋锐的碎石在他后背刮出道道血痕。但巴蒂通毫不在意，他以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停留在原地，全身上下都因为某种莫名的恐惧而震颤不已。
在他眼里，他面对的已经不是单纯的人类了。
他的对手，那个他本以为是普通人的少年。
刚刚一瞬间，全身上下，都爆发出浓重的死亡之风。
巴蒂通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端详长原优片刻，最后点点头：“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我大概明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离开人群。有几个西服助理快步跟上，似乎要去为他做赛前准备。拄拐杖的老人呵呵笑着，瞟了一眼巴蒂通离去的背影。
他对西川伊铃说：“这孩子性格一直那么直爽，给几位添麻烦了，西川小姐。”
虽然他说的是几位，但是说话时他眼睛一直盯着西川伊铃，似乎只把长原优和另一个男人当做空气。
西川伊铃根本不领他的情。
她皱着精致的鼻子，直截了当对拄拐老人说：“不必再客套了本多狐狸，我的斗技者会为我在赛场上拿到一切。至于你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她微笑：“就把这当作入土前最后的余兴节目如何？”
被西川伊铃称为本多狐狸的老人根本不生气。他只是拄着拐杖低头咳嗽几声，脸上笑意不减。
“找到实力很强的斗技者了呢，西川小姐。但我有个疑问，”
本多老人浑浊的目光透过手指与拐杖的缝隙射向西川伊铃的脸。
“你真对这种仓促找到，连比赛都没有打过几场的斗技者有信心吗？”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长原优注意到西川伊铃脸上出现了动摇。她马上就恢复了沉着的表情，只是平静的说：“我们很快就知道结果了。”
老人哈哈大笑，带着保镖们离去。西川伊铃从怀里掏出一块淡黄色的手帕慢慢擦拭额头的汗珠。
“不愧是本多的狐狸啊，和他交谈真是有压力。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正悟桑，麻烦你带长原君去休息室准备了。”
名叫正悟的严肃男人默默点头，示意长原优跟上。
长原优跟着正悟来到旁边一间偏僻的小屋里，那里早等着三四个男人。他们用各种仪器对长原优全身来了一次细致的检查，最后领头的男人说：“可以了。”
正悟将他带回天台，巴蒂通早在天台中央等着。
他把刚才那身衣服换下，赤脚，只穿了宽松的短裤。上身赤裸，露出黝黑健美的肌肉。
巴蒂通在原地用足趾点地不停跳跃，似乎这样能起到热身效果。
长原优把身上浅蓝色的夹克衫交给正悟，正悟刚想接过，西川伊铃却走过来把夹克衫抱在怀里。
旁观者们已经选定了最好的位置站好，长原优此时能清晰感觉到那种临近决斗的紧张气氛。
“那么，我去喽。”长原优对西川伊铃点点头。
西川伊铃张张嘴，然后她突然走上前给了长原优一个大大的拥抱，女性的馨香瞬间将他包裹。
英姿飒爽的女人在长原优耳边轻声说：“决斗是允许投降的，约好的事情我依然会做，可别把命送在这里。”
正悟离他俩站的很近，所以也能听到西川伊铃的耳语，他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西川伊铃，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到底什么也没说。
西川伊铃把晕晕乎乎的长原优推开，像上次在警局那样伸出五指抓了抓他头发。
“去吧少年，把那家伙打成烂肉。”
长原优走到空地中央。
此时两人面对面，长原优才发现巴蒂通大概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他小腹和斜方肌群健壮的吓人，手肘和膝盖有明显的伤痕与老茧。那老茧并不厚实，却呈现出一种触目惊心的紫黑色。
长原优听说过，训练有素的运动员会有意识保持老茧的厚度，不让它们太厚影响自己发挥，也不会让他们太薄。
如果一个人用刀反复削掉角质物，肉体在老茧下方破裂，血渗出来将皮肤组织浸透，最后形成的就是这种紫黑色的东西。
“第一次见到这种茧吗？”巴蒂通突然说。
“只要五年，不......三年的正常训练就可以达到我这种程度。就算这个国家的武术家水平普遍偏弱，也不至于对这样子的皮肤感到陌生吧。”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好像在打量屠板上的肉块一样打量长原优。
“刚才我就想说，你这家伙真的好奇怪。手腕很纤细身躯也并不如何健壮，尤其是皮肤居然这样白皙光滑，就好像从来没被人狠狠揍过。”
巴蒂通的嘴角慢慢咧开。
“喂，你这家伙，其实根本不是武术家吧。”
长原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用那种一贯的眼神毫不畏惧的和巴蒂通对视。
巴蒂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过那种事到现在也没有意义就是了。”
“因为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训练有素的武术家，站在这擂台上唯一的结果就是.....”
“准备......”
这时远远有人大喊，声音准确无误传入两人耳中。
“开始！”
“被我撕碎！”
巴蒂通大声咆哮。
他浑身黑色的肌肉群连绵起伏。就像一只猎豹从极静中转入极动。巴蒂通压低身子前冲，手肘如刀锋划向长原优的面孔。
在擂台上，巴蒂通的手肘与膝盖就是他的刀。他从来不需要使用武器，因为经过长年累月严酷训练的膝盖与手肘足以击碎刀刃。
到这一刻，巴蒂通爽朗的笑容里终于掩藏不住嗜血的意味。
他到底还是被赛前长原优的话激起了火气，这一击是直奔将他整张脸全部撕裂去的。
西川伊铃紧紧攥住袖口，手心滑腻腻的全是冷汗。她淡樱色的薄唇无意识抿动。
其实西川伊铃知道，即使在目前录入信息的所有斗技者中，巴蒂通也绝对名列前茅。
他在泰国的赛场上将多名选手打成重伤。来到本国后，本多集团为他安排的几场比赛对手也无一不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从与本多集团定下决斗日期开始，西川伊铃就在紧锣密鼓的拜访所有她认为有胜算的斗技者。
然而。本来许诺和她合作的斗技者们在短短数月间无一例外，或是突遭横祸，或是突然销声匿迹。眼看决斗日期近在眼前，她竟然无法派出任何一人代表她参加与本多集团的决斗。
就在这时，长原优出现在她眼前。
击败三名混混的实力勉强也可以称作格斗家，最重要的是，那时的西川伊铃心态已经有些自暴自弃。
输掉这场决斗的后果对西川伊铃来说是非常严重的，她相当于在长原优身上压下了自己后半生的全部重注。
然而现在长原优一动不动的行为让她心中的不安感攀到顶峰。
不光是她，就连在场全部的观众心中也都不约而同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吓的动都不敢动了吗？
在全场注目中，长原优终于缓缓蹲下身。他左手缩在腰间，右手则慢慢向前伸去。
这样软弱无力的反击连任何一个小孩都可以轻而易举躲开。
本多老人嗤笑一声。
“看来是结束了啊。”
他没有兴趣再看，拄着拐杖慢慢回身。
“村田，下楼去把车......”
巨响。
尖锐的鸣啸。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打断老人的话。他猛然回头，这恶魔般的凄厉声音不禁让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
那时他还只是普普通通的科考队员，在美洲西部探索时乘着直升机飞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峡谷。
那一天风很大，峡谷又太窄。直升机在湍急的风流中摇摇晃晃。在死亡阴影下，所有科考队员听到的就是那种声音。
那是来自地狱的风声，是能带来不祥的尖叫。
巴蒂通动作猛然僵住了，他的手肘长原优的脸不过只剩几十厘米，但他就像被什么东西束缚身体一样无法再前进哪怕一寸。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他额头淌下。巴蒂通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向自己慢慢挥来的右手上。就好像那并不是一记软弱无力的拳击，而是某种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猛然向后翻滚。锋锐的碎石在他后背刮出道道血痕。但巴蒂通毫不在意，他以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停留在原地，全身上下都因为某种莫名的恐惧而震颤不已。
在他眼里，他面对的已经不是单纯的人类了。
他的对手，那个他本以为是普通人的少年。
刚刚一瞬间，全身上下，都爆发出浓重的死亡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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