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是郑捷

    老安德总是说天上的女神把力量和勇气赐给了船长罗杰，他宣扬着罗杰是大海的儿子，而使他能够如神明一般平稳地行走在水面上。起初，我是不相信这样的话的，我以为老安德只是出于维护统治之类的目的所说的一些狂妄的话，罗杰在我的脑海里如何地不凡也不过四肢一头，他难道有长长的尾巴，还是有力的翅膀，或者是脚趾之间长着如鸭子一般的蹼？再怎么吹嘘也只是一介凡人罢了。

    后来老安德又说我们是这附近里他看过最卓越的水手了，即使是孤独一人被丢在海里扑腾，也最终会给伴随着荣誉走向陆地的......虽然他的话有大部分都不足可信，但当他说出那些对象是我们这些贫贱之辈形式是咏叹歌唱的话语的时候，我们些人还是难免露出笑容的。

    老安德总是在船上做一些看起来虔诚的事情的，他的眼睛要是闭上的话，有一半的可能就是在朝着他那无上的神做着祷告，另一半就是他的灵魂跟随神同行的夜晚时分了。要是他睁着眼睛看的话，那就一定不会像我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一样目光散落各处了，他总是怀着善的眼神看着我们每一个人，那样的眼神此生都难以让我忘记，犹如仲夏的星辰在银河清洗后的明亮，也许这就是能够看见神仙的眼睛，神也给了它能够洞察世人的透彻深刻。

    老安德是不是偏爱着我？关于这个问题早已经在饭后闲谈中讨论过了，他们饶有兴趣地进行了一番颇为正式的讨论，可最终却并没有得到让我满意的答案——毫不意外的他们都承认安德更青睐于我，而我却不这么觉得。因为早在这个通晓命运来由的人之前，我已经被那些黑色的诅咒所束缚，我疯狂地四处奔走就是为了躲避那摇摇欲坠的命运的惩罚之剑，它常常悬在我的头顶，自从我做了那些使灵魂贬价的事情之后。

    安德在我上船之后是第一个发觉我的异常的人，在我最初登上这艘船的时候，我还十分地费劲心力地融入团体，至少在一周之后，我就成为了其他人巴结讨好地对象了，安德早在我之前就登上了这艘船，他看起来经验老道，也很和蔼可亲。那个时候的我，夜晚总是要一个人出来发牢骚的，有时候被巡逻的人发现，被吓得还以为撞见了鬼，久而久之，巡逻的人都会稍微注意晚上的时候游荡在船上的“鬼”，而我也会对此作出一些花样，给他们提提神。

    如若有人在昏昏夜巡里被梦魁牵引着走，那我就不能不出手相救，把他从梦里拉回来。安德，是实话，我没想到他也会在晚上游走，按道理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甲板上的，也不会轮到他负责夜晚的守巡。可我就是没能吓到他，而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他披着灰色绒的大衣突然就来找我谈话。

    我和他谈了许久，我把我的经历告诉给他听：

    我在海边出生，在海边长大，那个地方只是东方帝国的一个藩属地，母亲总是告诉我们，我们是树木梢头开出的一朵花，是美人手指间的红韵。她随即抬头看向窗外，用手指了指外面的树，可上面一朵花也没有，因为那棵树已经枯死很久了，久到母亲都忘记了。

    我生在一个岛上，自小同母亲一齐生活，听母亲说，父亲只有在我很小的时候才在岛上生活，等到我稍微懂事了一些后，他就去了远隔重洋的另一岸，也就是帝国的那一边谋生了。尽管我很小就知道了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但生活在那个岛上我依然感到十分的满足，母亲曾问我是否想去外面看看，去父亲那边一同生活，我不以为然，这里悠哉游哉的日子总是好的，难道还有比这里更快乐的地方了吗？

    我依然爱着那里，那个岛屿，即使后来父亲突然归来，我也依然爱着她。父亲把外面的世界跨过这眼前无际的海带了过来，他像是远天的一朵云彩，忽然就降落在我的身旁，可我却不敢轻易地触碰它，害怕沾染上天上的气息，就再也不能回到地面了。原来，父亲是在帝国那边获得了官职，他才决定把我和母亲接到那里一同生活，直到我踏足那片土地，我想那是一切的根源所在，我的痛苦的最深处。

    ......

    我把这些告诉给安德听，他语重心长地告诉了我许多，虽然有些东西我暂时不能明白，但的确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聆听长辈的话语，唠叨里我感到了一丝安逸，那种安逸就如同我们现在行在水面之上，稍不注意便会翻转沉没，但我们依然不会把这些威胁放的太重，因为这艘船给了我们一些安逸，就像安德给我的一样。

    “郑捷，你将来一定会像你父亲那样有所作为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千万不要再陷入自己的心魔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