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巨擘

    茶馆酒楼，近日那是口水滔滔不绝讲不尽那堪称巨擘的神仙人物所做之事——一剑斩七仙。

    “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七位仙人可都是有名的大宗师，仙门支柱，没成想被一个几年前才声名鹊起的一位散修给一剑如割韭菜一样削掉了七颗脑袋！乖乖！嘿！真不凑巧，鄙人曾有幸远观那次大战……”，说书人做了个很长的停顿，台下观众也是知道什么意思，纷纷掏了一块铜板往他谋生的铜锣里丢了进去，说书人惊堂木响，说道：“那魔头身高三丈，三头六臂，膀粗如柱，目如铜锣，嘴有獠牙，手持刀叉斧钺矛剑六门兵器，一吐一吸，吸进几个观战的弟子，你猜怎么着，还不够塞牙缝嘞！魔头一口吃掉，连骨头都不剩，再看那远处有一妖媚女怪，啖人心肝一千副，真是人间降魔种……”

    还没说完，坐在最里的一桌，一女子打翻了茶碗，茶水撒了一桌子，女子哈哈大笑，众人恶寒，这魔头长这般模样还笑得出来？当真不是个女子。

    “三丈高，三头六臂还有獠牙，你有么？你有吗？哈哈哈哈，倒是一点没说错，你确实吃人不吐骨头。”，女子调笑对面坐着的玉树临风的公子，那公子恶寒，怎么这杀了七个沽名钓誉的老泼皮而已，怎么自己形象被丑化的跟个怪物一般？

    那公子，可不就是声名鹊起的巨擘天才，有魔头之称的沈年？

    “要不我去告诉那江湖说书的，他说的那个怪物就在听他说书？”女子嫣然一笑，沈年倒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我只能痛下杀手杀几个人了，以免暴露我在大京的行踪。”。

    女子作罢，沈年没好气道：“你呀，别没事找事，我刚来大京可不想被一群人给追出城去！”

    陈素也不反驳，从汉中到大京，还真是她一直跟着沈年，前些日子所谓的魔头战七仙，她就在不远处观战，自然就是那说书人口中模样憎恶仅次于三头六臂的沈年，至于沈年说的没事找事，自然就是在北上大京的时候路过洛阳，陈素在闹市“无意间”暴露了沈年的身份，最后被洛阳的三位三品高手联合追出城外十里方才作罢，倒不是沈年打不过，只是洛阳这种大城市，卧虎藏龙，三个三品高手要是铁了心要和沈年打到底他不一定占便宜，万一弄个两败俱伤被人渔翁得利那就不太好了。

    至于为什么被那几个没几点斤两非要逞能装大鼻子象的九斗米道人盯上，其实也还不是因为自己恶名在外，刚进了人家地盘便是被人家卜算到了，虽然九斗米七道人实力不济，但推演之术向来少有偏差，试问七个“得道仙人”遇上一名魔道翘楚会发生什么？

    只不过一剑斩去七颗头颅实在是太虚幻了，一人一剑至少也是七剑，沈年当时稍微花费了一点时间钻研他们用来困住自己的阵法，等到完全琢磨透了才认真起来，结果不到一柱香，道人悉数没了气息，沈年暗道扫兴之余倒是得到了一套很是不错的擒人阵法，他将其融会贯通，一手便能在三丈内以内力封住别人运转丹田的几大穴位，这也是那套阵法的奥秘。得了阵法说感谢那七个人是不可能的，权当扯平了，你找我麻烦我杀你人，这种想法不为江湖接受，不过那一战其实说到底来的并不是那般惊心动魄，沈年甚至从头至尾都没有感受到一丝威胁，捉雁被雁戳瞎眼，你拿七只蚊子，最多只是无关紧要的叮一下，不痛不痒。但就是这么个事情，不知怎地就流传起来了，一时间江湖纷纷传言千古难遇魔道巨擘异军突起，就连魔道早就成名已久的高手都开始找沈年麻烦，一天之中曾遭魔道中人偷袭七次，不过都是些不痛不痒的战斗，若说坐实他这巨擘的一战便是十日前与鬼道第一的酆都老人在京畿外落凤坡一战，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战至最后，鬼道酆都老人连折损阳寿的阴招都用出来想要击陨这青年翘楚，沈年也不闲着，手中无操纵随风飘扬的如发丝粗细的由内力运转形成的气刃，气刃不是什么高超技巧，但数千根气刃可不是誰都有这份雄厚内力，即使是那酆都老人使出那折寿阴招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给他粉身碎骨，破了内丹。而这一战却奇迹般没有传出去半点风声。

    当然，陈素一直都是厚着脸皮跟着，有架打就躲着瞧，这位新兴魔道巨擘一直对她不理不睬。

    被描述成那种怪物魔神，沈年实在是没了喝茶的闲情逸致，败兴而去，倒是茶馆里的看客听得可是细致，也不舍不得身上的散铜板，有豪横的茶客甚至嫌麻烦直接扔一吊钱进铜锣，说书人自然越说越开心，不遗余力“抹黑”沈年。

    不过沈年倒是得了个方便——走在街上谁会把他和三头六臂的怪物联系在一起？

    陈素也真是块狗皮膏药，从汉中粘住之后就没甩掉，一路跟着沈年别说吃香的喝辣的，有时候就连沈年去方便她也跟在后面，生怕沈年把她甩了。

    沈年倒是不嫌麻烦，毕竟自己也是到处找麻烦的人，所以在几次劝说无果之后，沈年也懒得管她了，爱跟就跟吧，一个女人而已，多一张嘴也不会把自己吃穷。

    不过前提是陈素不找事的情况下。

    大京城乃是帝都，天子脚下能人异士就如同牛毛一样一抓一把，要是在这里惹出事来可不是被撵出城去这么简单，最主要的是天下仅有的两个一品高手，号称南剑北戟的大戟士楚天仇就在大京城内。沈年可不期望和这个人交手，此人早在不惑之年就突破二品，成为一品宗师，一把大戟傲世群雄，当世无敌，一直到古稀之年剑门派孙一梦破剑而立，跻身一品境界，他才有了对手，孙一梦也是唯一一个楚天仇交手却还活着的人。

    楚天仇有个习惯，从不拒战，不管是实力相当或是实力悬殊，他都会全力应战，哪怕对手是个九品入门汉，他也从不手下留情，曾经有个八品内力的练戟后生对其崇拜有加，特地从江南跑到大京，请求楚天仇指点，没想到在两人切磋的时候被后者一戟刺了个大窟窿。也有不少追求突破的高手希望能与高手对决当中有所顿悟，从而突破桎梏，也会冒死与他对招，只不过大多都没撑过几招就被他击杀就是了，其中还有一个停滞在二品几十年的剑客，本意是想找剑门派孙一梦切磋切磋，寻求突破，奈何山高路远，他便折中来了大京找到了楚天仇，在对战的过程中他确实顿悟了，他便是息战，然后坐地冲击瓶颈，眼看就要突破二品的时候，楚天仇抡圆大戟连头带剑一齐砍断，要不然江湖上就该有三个一品高手了。事后楚天仇说道：“没有偷袭不偷袭，只要动兵器，就要决个生死，我只要活着，就不会停下攻击。”，从此之后，便再没人敢找他切磋武艺了。

    沈年虽说突破了二品，但是他可没底气能打的过天下唯二的一品宗师，真要遇上，全力逃跑就是了。

    出了茶馆沈年走进巷子，左拐右拐来到潜龙巷最靠里的一个院子门前，潜龙巷旁边就是穿城而过的潜龙河，巷子也因此得名，河从西北巷东南流，将大京城分成两部分，沿河的街道巷子大多都是潜龙字样，沈年所在的潜龙巷是最南边的，最贴近外城城墙的地方，所以这个地方也就有了龙尾的说法。

    沈年买下来龙尾处最小的一个院子，花了整整一千两白银，算是从身上割了一块肥肉，毕竟是皇城，物价高也是正常。

    沈年积蓄也就一千两左右，本以为随便花个五六百两就能买个不错的院子，整个三四百两在大京还能生活个三四年不愁吃穿，没想到光是买个院子就已经伤筋动骨了，剩下的一些碎银子省吃俭用估计也用不了一个月就要见底，要知道这些钱都是他一路“辛苦”保镖来的，每路过一个地方就去镖局看一趟，当个业余的镖师，一趟能有个五六十两银子，有时候遇上不长眼的山贼，动了手的情况至少能翻上一倍，所以一路从汉中走到大京城不愁吃喝，甚至还有了一千两银子积蓄，不过这个院子就给他作没了，总不至于为了钱又去送一趟镖吧？沈年虽然并不讨厌当镖师，但是大多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一路上都没个人来掰扯掰扯，更别说动手了，有时候几十里路程镖队都没有一句话，实在是闷得慌。

    沈年的本意是想在大京小住一段时间，多在大京城走走看看，这座天下第一高的城池有的人到死都没看过，既然他来了，就要里里外外玩个通透，其实他本来在洛阳就是这个打算，只可惜被陈素给搅黄了，沈年还想去看看相国寺的牡丹园，可惜现在早过了花期，要等到明年才能看到了。